哈莉從來沒有看到過斯內(nèi)普這么——陰測測的眼神，眼底透著冷漠和疏離，又飽含著怒火：“勞動服務，波特。”她低下了頭，不敢說話。
    “斯斯內(nèi)普教授……”當他的目光落在了馬爾福身上，傲慢的金發(fā)男孩在魔藥課教授的眼神下瑟瑟發(fā)抖。
    “還有你——勞動服務一周，馬爾福先生。”絲滑的耳語落在耳畔，男孩卻連發(fā)絲都透露著恐懼。
    斯內(nèi)普輕蔑的眼神輕飄飄地落在了羅恩身上：“韋斯萊先生，不尊敬教授，格蘭芬多扣一分。”
    羅恩：？？？
    他氣得臉脹得和頭發(fā)一樣紅，但還是憋住了滿肚子的氣。
    斯內(nèi)普沒再留給他們一個眼神，長長的黑袍在身后飄蕩——哈莉和馬爾福互相看了看，苦著一張臉跟上了。
    “馬爾福……斯內(nèi)普教授不是最喜歡你了嗎……”哈莉拿手臂撞了撞馬爾福的肩，卻看到他的耳垂紅得滴血。
    “你……你可以叫我德拉科。”
    斯內(nèi)普不耐煩地把地窖門一開——打斷了哈莉和馬爾福的友好交流——往扶手椅上一躺，揚了揚下巴，示意兩個小巫師滾進來。
    哈莉灰溜溜地滾了進去，馬爾福緊隨其后。
    “也許我該和你父親談談——他引以為傲的兒子，是多么的勇敢。”斯內(nèi)普重重地強調(diào)了“勇敢”，不滿地注視著馬爾福，“回吧，你自己想想清楚。”
    馬爾福鼓足了勇氣抬起頭，灰藍色的眼睛里還含著水色：“教授，馬爾福有選擇朋友的權(quán)利。”
    “和韋斯萊嗎？”斯內(nèi)普嗤笑一聲，“我是管不了你的，你回你的寢室吧。”
    哈莉在旁邊噤若寒蟬，她把圓圓的腦袋拼命往袍子里縮，恨不得自己是柜子上的一個魔藥材料——行行好，就當她不是個活物吧。
    哈莉的美好愿望沒有成真——趕走馬爾福后，斯內(nèi)普久久地凝視著她，她幾乎感覺自己的頭蓋骨都要被射出一個洞來，她感覺幾乎過了一鍋福靈劑的時間，那個男人才緩緩開口：“無所不能的——救世主女孩？”
    他像是卸掉了所有的戾氣，只余內(nèi)里的疲憊，那個好聽的低沉的聲音慢慢地吐出哈莉不愿意聽到的話：“往后勞動服務也不用來了，我沒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哈莉翠綠色的眼睛漫起一層水霧，她不可置信地抬頭盯著斯內(nèi)普，他低下頭，頭發(fā)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避開了她的注視：“走吧。”
    她在難過之余，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看起來累極了——她不知道他到底給自己布置了多少任務，初見時保養(yǎng)得當?shù)哪幋髱煹碾p手似乎被魔藥熏黃了，眉心因為常年皺眉產(chǎn)生的皺紋似乎再也消不下去了，蒼白的臉棱角分明，但臉頰上幾乎沒有什么肉，那雙漂亮的黑眼睛再也不會平靜地注視她，而眼底的青黑看起來比前兩天更重了——怎么回事，鄧布利多難道真的虐待他嗎？
    她覺得更難過了，她看著忍不住淌下淚來，晶瑩的淚珠很快積成了一小灘水洼。
    斯內(nèi)普抬了抬眼，又很快垂下去，聲音聽起來更累了：“別哭了——把藥拿回去，外敷——過兩天來吧，今天先回去。”
    哈莉后知后覺地感覺到小臂上泛起細細密密的疼痛，她拿著藥抽噎著說謝謝教授然后遲遲疑疑地離開，一邊離開還一邊回頭看斯內(nèi)普——她似乎看到斯內(nèi)普腿上的袍子似乎有一些濕痕。
    她還沒能看幾眼，就被斯內(nèi)普瞪走了：“快滾。”
    灰溜溜地進，又灰溜溜地出。
    門口的嘶嘶聲無情地嘲諷她：“小獅子，又被院長趕出來了吧？”
    瑪卡巴卡連連贊同：“就是就是，波特你一點氣勢都沒有。”
    哈莉挑了挑眉毛，瞟了一眼得意地扭動尾巴的美杜莎畫像，舉起了魔杖：“tarantal……”她的衣領(lǐng)被人拎了起來。
    哈莉被拎到和男人齊平的高度，這個角度她可以清晰地看到斯內(nèi)普像黑曜石一樣剔透的眼睛，和那個近看好像也不是非常大的鼻子，又高又挺，鼻子下面的嘴唇薄薄的，和本人一樣刻薄。
    “你能不能告訴你卑微的教授——你要對門上的畫像做什么？格蘭芬多扣五分。”
    薄薄的嘴唇微微撲動，格蘭芬多的寶石又嘩啦啦下去了不少。
    哈莉痛苦地皺巴著小臉，在痛苦之余她又莫名覺得開心——教授多么關(guān)心她呀，她低下頭去藏起自己的神色，卻發(fā)現(xiàn)斯內(nèi)普的腳后滴著一排凌亂的血滴。
    “教授？”哈莉的聲音顫顫的，聽起來又是慌張又是害怕。
    斯內(nèi)普臉上嚴厲的表情垮了一下，很快注意到自己的事故，隨手甩了一個清理一新，地上干凈如初——“需要我送您回寢室嗎，波特小姐？”
    “不不不……”哈莉連連搖頭，低頭看了看斯內(nèi)普的袍子，又抬頭看了看斯內(nèi)普：“教授，您還沒把我放下來。”
    斯內(nèi)普：？
    哈莉注意到斯內(nèi)普瞪了瞪眼睛，抿了抿嘴唇，明顯是露出了一個可以稱之為尷尬的表情，然后把她隨手甩了下來——明明是隨手甩的，哈莉卻輕輕地落了地。
    真溫柔啊……
    哈莉沒注意到自己說了出來，又被斯內(nèi)普瞪了一眼，她趕忙抹了一把嘴表示自己會閉嘴。
    但就是很溫柔啊，哈莉一邊往回走，一邊想，明明是那么冷硬的教授，看起來兇巴巴的，內(nèi)里卻軟綿綿的，沒有半點殺傷力——輕飄飄地把她放下了，沒有讓她感到一點顛簸。
    只不過那個血到底是什么呢，哈莉像個小大人一樣嚴肅地思考——斯內(nèi)普教授，受傷了嗎？
    她想到這個可能性就有點接受不了，那么溫柔的教授受了傷，她下次去上課的時候一定要好好觀察一下。
    哈莉攥了攥拳頭，蹦蹦跳跳地往格蘭芬多休息室走——突然，一個金燦燦的腦袋冒了出來：“波特！”是馬爾福。
    馬爾福緊緊地攥住一個繡著暗紋的淺棕色包裹，已經(jīng)被攥得布皺巴巴的：“波波特，謝謝你，這是我家里寄給我的糖……我，你可以叫我德拉科……我我們……”
    哈莉有趣地打量著他，一直盯到他蒼白的臉浮現(xiàn)紅暈，這才伸手接過包裹：“謝謝你，德拉科。”話音未落，她注意到馬爾福灰藍色的眼睛驟然璀璨起來。
    她對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馬爾福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哈莉離開的時候，身后有個微不可聞的聲音：“哈莉，你也可以分給那個格蘭杰……和，和韋瑟比。”
    神他喵的韋瑟比，哈莉被逗笑了，她頭也沒回地揮了揮手：“再見！”
    “再見。”馬爾福左手掐住右手指甲，掐得指尖都泛白也沒注意到，恍恍惚惚地往回走。
    哈莉又爬了兩層樓梯，來到了胖夫人的肖像面前。
    “豬鼻子。”哈莉向胖夫人點了點頭打招呼，然后鉆了進去。
    公共休息室里擠滿了吵吵嚷嚷的學生們，每個人都在吃著送來的食物，赫敏和羅恩站在門口等她——他們隔了足足一米遠。
    哈莉走過去拍了拍羅恩的肩膀，自然而親密地挽上了小姑娘的手臂，赫敏亂蓬蓬的頭發(fā)下面的臉漲紅了，但沒有揮開她——羅恩不自然地別過腦袋：“斯內(nèi)普喊你去做什么？”聲音小小的細細的，讓你不敢相信這是粗獷的羅恩在說話。
    哈莉晃了晃一個棕色的玻璃瓶，得意地：“他給了我涂手臂的藥。”
    羅恩長大了嘴，看起來能吞下一整只烤雞。
    赫敏也有些吃驚。
    又陷入了安靜，三人站在門口，良久沒有人開口，哈莉倒是不害怕說話，只是她覺得這兩個小朋友漲紅了臉的樣子很好玩——“別站在這擋道，”三人中間刮過了一個男孩子，羅恩往后退了一步，撓了撓頭，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句:“你們早點睡。”
    赫敏拉住了哈莉的手，小小聲地說了句：“謝謝，你也早點睡。”然后拉著哈莉就往寢室跑。
    從那以后，赫敏格蘭杰和德拉科馬爾福都成為了他們的朋友，當你和一個人共同經(jīng)歷一件事情之后，你們之間很難不產(chǎn)生好感，而打敗一個十二英尺高的巨怪就是一個這樣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