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 第132章
楚元辰一路小聲地提醒著她,跨過錢糧盆,跨過門檻,繼續(xù)往前走……全福人幾乎就是剛要張嘴,他就已經(jīng)先說了,到后來,全福人就很識相的不說話了,只笑盈盈地看著盛兮顏,心里忍不住感嘆道:盛大姑娘真是好福氣。
他們走進喜堂,喜堂里,一片喜慶,賓客盈門。
靜樂坐在高堂之上,看著緩步走到面前的兒子媳婦,臉上的喜色止都止不住。
站定后,盛兮顏順著紅稠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熟悉的手,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又強健力道,讓她格外安心。
紅蓋頭底下,她彎起了嘴角。
“一拜天地……”
一拜天地。
二敬郡主。
三拜結(jié)發(fā)。
盛兮顏攥著紅稠的手緊了緊,手上的紅稠領(lǐng)著她轉(zhuǎn)了個身,與楚元辰面對面,盈盈下拜。
大禮成。
楚元辰歡喜地牽著紅稠帶著她走出喜堂,領(lǐng)著她回了他們的院子,他們的新房,兩人肩并肩坐在了喜床上。
壓襟,撒帳,兩家的全福人說著吉祥話,最后,她的蓋頭被挑了起來。
盛兮顏平日里只是略施薄粉,鮮少會化這樣鮮艷的妝容,鮮艷的喜服襯得她更顯明麗脫俗,她的臉頰帶著淡淡的紅暈,精致的臉龐嬌艷奪目。
楚元辰一時間看呆了,過了一會兒,才掩飾性地輕咳了兩聲,問了一句:“累不累?”
盛兮顏笑得更歡,她歪了歪頭,旁若無人的笑道:“頭重!”
這一套頭面上鑲滿了金珠翡翠,實在是重極了,戴了一天,壓得她脖子都有些酸了。
楚元辰很自然地說道:“我給你揉揉?”
全福人和伺候的下人們都覺得鎮(zhèn)北王已經(jīng)是完全當(dāng)她們不存在了。世子妃輕咳了兩聲,笑著說道:“王爺,您還得去前頭敬酒呢?!?br/>
對哦!
楚元辰早忘了還有這回事。
全福人忙把合巹酒遞給了他們倆,兩人交杯,一飲而盡。
外頭還有客人,楚元辰要出去敬酒了,他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地出了門。
盛兮顏一直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又甜又嬌,笑意一直彌漫到了眉眼。
鎮(zhèn)北王府遵循的是古禮,沒有人來鬧新房,禮成后,全福人就帶著屋里伺候的丫鬟們都退了下去,只留了昔歸,然后又輕輕地把門關(guān)上了。
新房里靜悄悄的,燈花在噼里啪啦地作響。
盛兮顏漸漸沉靜了下來,坐了一會兒后,她讓昔歸給她把頭面取了下來,這才整個人松快了起來。
她的目光略略地掃過四周,新房里的家具都是盛家打造的,樣樣都是她見過且熟悉的,這讓她也少了幾分陌生感。
“王妃?!蓖忸^響起了丫鬟的聲音,“王爺讓奴婢給您把膳拿來了?!?br/>
盛兮顏呆了呆,對“王妃”這個稱呼還有些不太習(xí)慣。
她自己都忘了今天一天都沒有進食了。
禮服太重,又要穿一整天,為了避免上凈房,她只略略沾了沾水,只不過,她緊張了一天,一點兒也沒有注意到餓,幾乎也快忘了沒有吃東西。
她笑道:“進來吧?!?br/>
丫鬟和幾個婆子魚貫而入,膳食擺了滿滿一桌,飯菜點心,糕點面條,樣樣都有。
擺好膳后,她們又悄無聲息地下去了。
“姑……王妃?!蔽魵w顯然也沒有習(xí)慣,飛快地改了稱呼道,“您要不要先用些?”
盛兮顏搖了搖頭,她估摸著,楚元辰得敬上好久的酒,估計也吃不了什么東西,干脆就等他回來一塊兒吃吧!
她本來以為楚元辰至少也要一兩個時辰才會回來,結(jié)果還不到一個時辰,他就推門進來了,帶著滿身酒氣,不過,眼神清明,并無醉態(tài)。
他一進來就說道:“我機靈吧,把大哥叫過來,大哥往那兒一杵,誰敢來勸酒?!?br/>
楚元辰的桃花眼神采飛揚,那副洋洋得意的樣子,就像是請了尊門神回來一樣。
盛兮顏起身迎了過去,笑道:“你把大哥請來就是為了做這些?”
“那可不。”楚元辰眉梢一挑,“我進門進得多容易!那么快……就把媳婦娶回家了?!?br/>
他攬著她的纖腰,笑瞇瞇地說著。
盛兮顏聽得直樂:“我去告訴大哥,你把他當(dāng)擋箭牌,讓大哥……訓(xùn)你!”
她說著,還沖他眨了下眼睛,意思是,她可是知道他被蕭朔訓(xùn)的糗事的。
楚元辰:“……”把頭伏在她的肩膀上,笑開了懷。
昔歸默默地站在一旁,只當(dāng)自己不存在,直到盛兮顏說了一句:“正好,正等你一塊兒用膳呢?!蔽魵w才終于覺得自己這個丫鬟可以派上點用了,低眉順目地幫著擺膳,等他們都用過后,把剩下的膳食收了下去,服侍了盛兮顏洗漱換下大禮服后,就靜靜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頭又變得靜悄悄的,只有凈房傳來的稀里嘩啦的水聲。
她本來已經(jīng)平靜下來的心,又變得緊張起來,目光飄忽地到處亂看,然后,就看到了一把掛在墻上的弓,還有放在博古架上的匕首。
在匕首的旁邊是她的瓶中船,兩樣毫不相關(guān)的東西放在一起,倒也沒有格格不入,就好像它們就該擺在一塊兒。
這是他們的家。
凈房的水聲消失了,楚元辰帶著一身水氣走了出來,一頭鴉羽色烏發(fā)半梳半披地散在肩上,見她在看博古架,就走了過去,說道:“我自己理的,你看好不好?”
昨天送嫁妝的時候,還把盛兮顏常用物也一同送了過來,嫁妝都?xì)w入了庫房,這些裝著她常用的箱籠就搬到了新房,楚元辰取了幾樣擺出來,讓她不至于對新房太過陌生。
“好看!”
盛兮顏開心地回道。
她喜歡這種被人放在心上珍視的感覺。
她一扭頭,楚元辰剛剛往她身邊坐下,額頭正好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她倒還沒什么,楚元辰驚了一跳,寬大的手掌捂了她的額頭:“痛不痛?”
盛兮顏搖了搖頭,想說不痛,楚元辰就已經(jīng)俯下身來,少女如馨如蘭的氣息縈繞在他鼻腔。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與他四目相對。
他的桃花眼中仿佛有著點點星光在閃動,瀲滟而又魅人心魄……
她被他看得又有點緊張了,雙手下意識地想推開他,但又不經(jīng)意地捏住了他的衣襟,衣襟被扯歪了一些,露出了一段鎖骨。
楚元辰笑了,他一笑起來,眸色反而越加深沉,仿佛釀藏了許久的陳釀,散發(fā)著迷人醉意。
盛兮顏回避了他的目光,她的心跳得很快,臉頰也似乎更燙。
她的手指不由松開,而下一瞬,她纖細(xì)的手腕落入了他的掌心中,送到唇邊。
近在咫尺的氣息比以往每一次都讓她臉紅心跳。
他的唇落在了她的唇角上,似是淺嘗即止,還不等盛兮顏反應(yīng)過來,下一瞬,就與她的雙唇糾纏在了一起。
盛兮顏的身體微微有些僵硬,灼熱的溫度在唇上點燃,腦子里一片空白。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躺在了大紅褥子上,青絲如瀑布一般在身后披散開來,微紅的臉頰和略帶迷離的雙目讓他的氣息越加沉重。
他的身影籠罩在她的上方,落下的親吻溫柔繾綣。
床幔被悄無聲息地放了下來。
龍鳳紅燭的燭光靜靜的搖曳著。
這對龍鳳紅燭需要點上一晚上,象征著白頭偕老。一直燃到天明時,近乎燒盡,才漸漸熄滅。
朝陽升起,清晨的陽光透過大紅色的床縵,灑在了盛兮顏的臉上,肌膚更顯細(xì)膩白皙。
楚元辰早就醒了。
他有卯時起床去操練的習(xí)慣,早早就醒了,就是這養(yǎng)了十幾年的習(xí)慣,他第一次主動覺得沒什么好遵守的。
從醒來后,他就一直看著她,目光細(xì)細(xì)地描繪著她的精致的眉眼,和飽滿的雙唇,還有細(xì)膩到吹彈可破的肌膚,烏黑的秀發(fā)。
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馨香,那是一種只屬于她的氣息,讓他迷戀,讓他依賴。
他的手指輕輕地繞過她的秀發(fā),在指尖上纏繞了幾圈,又把自己的頭發(fā)也纏了上去,看著他們倆的發(fā)絲交織在一起,楚元辰俊逸的臉上露出了些許傻笑。
他的氣息落到了她的臉頰上,讓她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撫了一下,嘴里嘟囔著:“昔歸……”
“你要什么?”楚元辰問道。
盛兮顏杏眼半睜,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句:“水……”
楚元辰抬手拿過一個水杯,放在了她唇邊。
盛兮顏半夢半醒,就著他的手,喝了大半杯,遲鈍了好幾拍的腦子才漸漸恢復(fù)了清明,她看著近在咫尺的楚元辰,身上的不舒坦也有些明顯了,她想到了昨晚,臉頰上浮現(xiàn)出了一片紅暈,從耳垂一直彌漫到了脖子。
她的臉頰紅通通的,眼神閃躲,讓她在羞澀中,又平添了幾分異樣的嬌美。
楚元辰的喉頭動了動,強行克制著自己別過頭去,說道:“還渴嗎,要不要再喝點水?”
“不喝了。”
盛兮顏的聲音嬌嬌的,有些沙啞,讓他不由想起了她昨晚的嬌媚。
他俯身在她額頭親了親,柔聲問道:“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盛兮顏剛想點頭,又搖了搖頭:“今天要認(rèn)親呢。”
皇帝和太后都“病著”,他們自然也不需要進宮叩拜,但是雙朝賀紅得認(rèn)親,睡不了懶覺。
“沒事?!背秸f得理直氣壯,“王府的人你都認(rèn)得,不用認(rèn)了。”
盛兮顏:“……”
他歪理這么多,郡主知道嗎?
這么一想,盛兮顏自己先忍不住輕笑了起來,本就漂亮的眉眼又多添了幾分嫵媚的韻味。
楚元辰在心里輕輕嘆了口氣,哎,他是真不想起來了。
他覺得自己堅持了這么多年的晨練的習(xí)慣估計以后得被睡懶覺給取代了,這才一天,他就不想起來,恨不得時時刻刻擁著他。
“身上還難受嗎?”
盛兮顏的臉更紅了,她抱著薄被坐了起來,斜睨了他一眼,青絲披散在肩頭,有些嬌嗔,又有些與過去不同的親昵。
楚元辰抬手把她的發(fā)絲撥到了耳后,又在她臉頰上親了親,乖乖下榻。
在軍營里長大的楚元辰,壓根兒不需要別人服侍,自理能力好到就不像是勛貴子弟,他很快就穿戴妥當(dāng),然后又厚臉皮地說道:“我?guī)湍恪贝?br/>
話還沒說完,就被瞪了一眼,他摸了摸鼻子,替她搖響了床邊的銅鈴。
不一會兒,房門被輕輕叩響,然后,昔歸帶著峨蕊進來了。
楚元辰就坐在一旁的八仙桌上,笑吟吟地看著她。
她梳洗完,避到屏風(fēng)后頭換上了一件真紅色的纻絲通袖衫,然后坐在梳妝臺前,挽起了秀發(fā),梳了一個牡丹髻,楚元辰不知從哪里拿出一支赤金的鳳頭銜珠釵,鳳凰口中銜著的東珠足有拇指頭大小,垂下的那一串滴珠又顆顆大小相同,帶著明潤的光澤。
盛兮顏伸手接過,遞給了昔歸。
戴上鳳釵后,靜樂那邊的蘭嬤嬤來了,傳話說,讓他們別著急,用了早膳后再過去。
不等盛兮顏說什么,楚元辰就已經(jīng)主動讓人去提膳了。
等用過膳,兩人攜手去了正院。
鎮(zhèn)北王府人少,老鎮(zhèn)北王楚慎那一輩,兩個弟弟尚未娶親就戰(zhàn)死沙場,而老鎮(zhèn)北王膝下,也只有靜樂這一個獨女。
所以,認(rèn)親,能認(rèn)的也就只有靜樂和驕陽了。
楚元辰對她眨了下眼睛,意思是:我說的吧,我們家你都認(rèn)得,不用特意認(rèn)。
見小兩口手牽手地走過來,靜樂的眉眼都在笑。
蘭嬤嬤在靜樂的面前擺了兩個蒲團,兩人肩并肩跪下,敬了茶。
“乖?!?br/>
靜樂滿足地喝完了兒子和媳婦茶,拿了一個玉鐲給盛兮顏戴上,說道:“這是我娘留下的,說是以后阿辰娶媳婦時,給他媳婦?!?br/>
盛兮顏笑著說道:“謝謝娘?!陛p松自在地就改了口。
靜樂笑得更歡了,親熱地拉著她的手說道:“以后要是阿辰欺負(fù)你,你告訴娘,娘替你罵他?!?br/>
盛兮顏乖乖應(yīng)道:“好?!?br/>
她說著,還故意抬頭斜了楚元辰一眼,一副“我有人撐腰了”的樣子,逗得靜樂直樂。
楚元辰攙扶著她起了身,驕陽過來給她見了禮,開心地喊著:“大嫂!”
驕陽很早以前就特意找了個琉璃瓶,往里頭放琉璃珠,算著姐姐什么時候變成大嫂,這會兒,叫得又大聲,又親熱。
生怕一聲不夠,又多加了一兩聲:“大嫂!大嫂!”
驕陽精神奕奕,雖說膚色比京城里頭那些嬌生慣養(yǎng)的姑娘家深了不少,可是她的眉眼已經(jīng)漸漸長開,再加上眼中的自信和驕傲,讓她已沒有了從前那副黑丫頭的樣子,帶著一種武將家子弟特有桀驁和朝氣。
盛兮顏從昔歸的手上拿過了自己給她準(zhǔn)備的認(rèn)親禮,一條黑色的馬鞭,這是盛兮顏專門去訂制的,馬鞭由三股牛皮編織而成,上頭鑲了一塊紅寶石,顯得樸實無華,又和驕陽的氣質(zhì)格外相配。
驕陽寶貝地拿過,大聲道:“謝謝大嫂!”
她那雙和楚元辰相似的桃花眼,又黑又亮。
楚元辰在一旁說道:“過幾天帶你去打獵,讓我瞧瞧你最近有沒有偷懶?!?br/>
“才沒有呢。”驕陽扮了個鬼臉,走到盛兮顏跟前,拉著她的衣袖道,“大嫂也去!我給您捉小兔子好不好?”
盛兮顏樂呵呵地應(yīng)了,跟驕陽說著,她還想要一只小八哥。
楚元辰輕咳了兩聲,覺得自己大概是失寵了,湊上話道:“我也能捉的……”
靜樂坐在上頭,看著他們幾個嬉鬧,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過了一會兒,她才開口道:“我們?nèi)ソo太夫人請安吧?!?br/>
太夫人如今就住在鎮(zhèn)北王府,她說自己是孀居之人,怕折了小兩口的福氣,非不肯過來,靜樂也就沒有勉強,認(rèn)過親后再一同過去也是一樣的。
給太夫人見了禮,磕頭敬過茶后,盛兮顏又得了一個金項圈當(dāng)見面禮,太夫人親手給她戴在了脖子上。
這個金項圈有些舊了,沒有新金這般亮澤,不過樣式極為精致,上頭雕著百鳥朝鳳,鳳首在金項圈的墜子處,鳥兒從兩邊向著鳳凰飛來,每一只都形態(tài)各異,有展翅的,有高歌的,一只只全都栩栩如生,工匠的手藝堪稱一絕。
太夫人面露一些懷念,輕輕道:“當(dāng)年我那閨女非跟我討這個金項圈,說是要給曜哥兒的媳婦兒?!?br/>
她口中的閨女就是當(dāng)年的嶺南王妃。
她慈詳?shù)拿嫔下冻隽诵σ猓骸澳菚r候曜哥兒也就剛六歲,娶媳婦還不得等個十來年啊,她呀,就是自己看上了,賴著我討。”
太夫人也知道,這不過就是母女間的撒嬌,所以,在閨女撒嬌賣乖了好幾天后,她就故意跟她說,那就等曜哥兒娶媳婦的時候再給她。
“那我現(xiàn)在就給曜哥兒訂個娃娃親!”
時隔二十年,閨女嬌俏的聲音似乎還回蕩在耳邊。
可惜娃娃親還沒訂上,嶺南王府就出事了……
“給不了曜哥兒媳婦,給辰哥兒媳婦也是一樣的?!碧蛉藰泛呛堑卣f道,“顏丫頭戴著真好看?!?br/>
哪怕是一種寄情,太夫人也想把她覺得最珍貴的東西全都給他們。
這似乎可以告訴這個世間,她所珍視的人,曾經(jīng)來過。
楚元辰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媳婦更好看!”
太夫人忍俊不禁,笑道:“你呀,也不知道你媳婦看上你什么了?!?br/>
楚元辰:“我長得好!”
盛兮顏跟著點頭:“他長得好!”
太夫人被他們倆給逗樂了,一番說說笑笑后,那一點點的惆悵也漸漸淡去,深埋在了心底。
從太夫人那里出來后,靜樂領(lǐng)著小兩口去家祠給楚家的祖先們磕頭上香。
楚家人丁單薄,就連家祠里的牌位也不多,一圈跪完磕了頭,靜樂就把兒子給打發(fā)走了,親自帶盛兮顏去前頭的正堂,讓府里上下所有人都過來拜見王妃。
靜樂讓盛兮顏坐在了上首,自己特意避開,只留了蘭嬤嬤幫襯。
下人們?nèi)己蛟谡猛忸^,十人一組,一組一組陸續(xù)進去,給盛兮顏磕頭行禮,口喚“王妃”,蘭嬤嬤就站在盛兮顏身邊,拿著花名冊,與她大致介紹了府里的管家和重要的管事,以及管事嬤嬤等。
她嫁進來的第一天,靜樂就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對她的重視。
她是鎮(zhèn)北王府的王妃,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足足花了一個時辰,下人們才都磕完了頭,然后就是府里的侍衛(wèi),侍衛(wèi)們?nèi)擎?zhèn)北軍中退下的老兵,沒有賣身契,他們抱拳行禮后,盛兮顏就從主位上起身,福身還禮。
這一回禮,這些侍衛(wèi)們都驚住了,不由地有些無措。
第一批出去后悄悄告訴了同僚,后頭幾批,就多少鎮(zhèn)定了一些,不過,他們心里頭更加激昂,從正堂走出的時候,一個個抬頭頂胸。
最后是王府的長史、典薄、審理、典膳等等,全都是有品級的王府正式官員。
盛兮顏認(rèn)人認(rèn)得頭昏腦脹,所幸有蘭嬤嬤在一旁,給她提醒和備注,才算是記得七七八八。
這會兒已經(jīng)過了午時,等到用過膳后,靜樂在兒子可憐巴巴的目光中,大手一揮,打發(fā)他們倆自個兒玩去。
楚元辰大喜過望,等靜樂帶著驕陽一走,就笑道:“我?guī)愎涔渫醺?。?br/>
盛兮顏在鎮(zhèn)北王府常來常往,不過往日里她主要去的還是正院和演武場,除了那片梅林外,其他地方大多匆匆而過,沒有太多留意,聞言她笑著應(yīng)了。
楚元辰問道:“你累不累,要不要叫轎輦?”
盛兮顏自然地說道:“不累?!痹谧约杭易I輦似乎有點太嬌氣了?
他帶著某種意味深長:“不累嗎?”
盛兮顏慢一拍地聽懂他的意思,臉頰微紅,想也沒想,就把手上捏著的帕子甩了出去。
楚元辰臉皮厚,不躲也不閃,主動用臉接住了帕子,然后,牽住了她的手,笑吟吟地說道:“我們走吧?!亲呃哿?,我背你?!?br/>
盛兮顏想說自己沒有這般嬌弱,可是,鎮(zhèn)北王府實在太大了,院子連院子,園子套園子,亭臺樓閣,廊臺水榭,幾乎逛都逛不過來。
還沒走到一半,她就不想動了,拉著他的衣袖,搖了搖,清澈水潤的杏目乖乖地看著他,又嬌又軟。WwW.ΧLwEй.coΜ
他不舍得挪開目光,忽然就覺得白日有些太長了。
氣氛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有些旖旎。
他反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輕輕地把她擁在了懷里,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道來:“阿顏,我心悅你……”
怎就這么這么稀罕她呢!
“我也是?!?br/>
她鄭重地給了回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