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因著廟會,小小的景容鎮(zhèn)熱鬧非凡,很久沒有看到這么多人了,西明湖邊冷清得只有飛鳥與游魚。
鳳來茶館,鎮(zhèn)上最大的茶館,我與師兄找了個當(dāng)窗的座坐下,早有茶倌上來:“兩位客官,用點(diǎn)什么?”
“上好的大紅袍一壺,茶點(diǎn)就挑你們拿手的上四樣,再來四色干果,四色鮮果?!睂帋熜终f。
“喝點(diǎn)酒多好。”我抱怨。
他瞪我:“大清早的喝什么酒,你都快成酒鬼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對月?!蔽液攘丝诓?,不以為然。
他嘆息:“你那些才情,只用在偏道上。這詩是真好,就是頹廢。”
我嗤地一笑:“如此豪情的詩,你作頹廢解?!崩畎椎叵掠兄?,會否氣得活轉(zhuǎn)來?這里沒有唐宋,自然沒有唐宋詩詞,我樂得借來自用,大師兄好武不好文,否則如此驚才絕艷的詩句,他還不天天盯著我要新詞?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對月。妙,絕妙!”茶館魚龍混雜,左側(cè)桌上獨(dú)坐的一個黑衣人突然回首,沖著我一揖:“小哥,此詩可有上下句?”
我離家后為方便行事,一直著男裝,名字也去掉蝶字正式用回本名原夢,這個名字男女都可以用。見問,我回個揖道:“有,只是長得很,在這茶館中,不應(yīng)時,不應(yīng)景,不提也罷?!?br/>
“小哥看來確是雅人,在下可否并一桌喝茶,也好討教則個?”
“我們喝完茶就走了?!睂帋熜掷淅涞卣f,板著張冰塊似的臉,只要有外人在,他那張臉絕對零下20度。
“茶點(diǎn)剛上,總要用一點(diǎn)時間,一會這里還有說書的,可是最近最紅的蘇宏青呢?!蹦侨吮粠熜志芙^后,并不著惱,笑著說。
“說書?師兄。。。。。。?!蔽依L聲。
“聽書可以,別招惹是非?!彼嫖摇?br/>
“我是那種人嗎?”我委屈。
“從來就是?!彼壑泻私z笑意,我狠狠咬了口盤桃酥,斜睨他一眼,不就讓他打了幾場架么,游走江湖,不動手算什么歷練。
黑衣人討了個沒趣,只得訕訕地回身坐好。
“那人也不似壞人?!蔽业吐曊f。
“壞人寫臉上嗎?”
“您不是武功高強(qiáng)么?為民除害不是你們俠義道的義務(wù)么?”我腆著臉笑。
他一付懶得理我的表情,我恨不得踹他一腳,門口一陣喧嘩,眾人簇著一個中年人進(jìn)來,那個人長著一付又長又黑的胡子,很象京劇中老生的長須,面色白凈,一雙眼睛明亮似星,就見他往中間臺上一坐,驚堂木一拍,茶館中一下鴉雀無聲。
好大的氣勢,出來至今,也聽過好多回書了,卻從未見過如此有氣魄的說書人。
“上回書說道北靖王智破八仙陣,這回繼續(xù)給各位說一說靖王爺破陣后直搗西戎帥營,生擒敵軍主帥凌云西爾的故事?!焙炅恋穆曇簦诓桊^四壁回蕩,一片叫好聲。
我茫然:“是以前征西大戰(zhàn)的事么?”
“小哥你不是本國人嗎?這次的平西大戰(zhàn),北靖王勢如破竹,半年時間便逼得西戎諸族聯(lián)盟分崩瓦解遞了降書,這會,靖王爺回師北上,與原大將軍會合,北匈奴與明月國節(jié)節(jié)敗退,求和休戰(zhàn)是早晚的事了?!焙谝氯嘶仡^說。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我對師兄笑笑,有些無力,我的刻意回避他又怎么不明白?從來不在我面前提我沒有提及的任何話題。從不問我問題,除非我自己想說,否則,他只會陪我默默坐著,沉默是金,他貫徹得幾近完美。我喜歡和這樣的大師兄在一起,輕松,愉悅,沒有任何負(fù)擔(dān)。一直慶興選擇與他行走江湖是我來這里后最明智的一個決定。
掌聲雷動,愛國主義可能是天下人的通性,說書的聽書的,都興奮非常。
允倜抓住了西爾,那樣驕傲的人,受得了嗎?晃了晃頭,我真是奇怪,居然會為那個傷害我至深的人擔(dān)心,可我忘不了彌留之際,他在我耳邊絕望的嘶吼,還有落在我臉上的淚,為什么?他應(yīng)該是恨我的才對呀。
說書的正說到允倜生擒西爾的關(guān)鍵時刻,一聲冷笑在我耳畔響起,很耳熟的笑聲,我驚起四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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