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面假面
是夜。
二人躺在床上,誰都沒有說話,氣氛一時有些詭異。
陸清越主動破冰,伸手碰了碰身旁那人,見她沒說話不禁有些氣惱。
“你怎么不理我,還在生氣?”
“嗯。”
顧清寒側(cè)過身子看她,烏黑的眸子在黑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我錯了,你別生氣了。”
陸清越略帶討好地向她認(rèn)錯,語氣慵懶,微微偏頭看著她,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陸清越……”
顧清寒使勁收回了手,對她這種行為似是很不滿,“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遇事便都這樣輕飄飄的一帶而過?”
“好好好,錯了。”
陸清越仰過頭不再看她,轉(zhuǎn)而伸手撥弄著自己的發(fā)絲,輕嗤出聲:“姐姐每日那么心力憔悴地為百姓著想,不是依舊沒有得到什么回報嗎?你可不要說你只是為了心中信念而做。”
“我如若說是呢?”
“那我也不攔你。”
顧清寒被她的話堵的一時間啞口無言,側(cè)眸看了她一眼。
“行了,不提這事了。”她擺了擺手,起身靠在墻上,“我就是想問問狗皇帝的生辰你還去嗎?”
“我若是不去,我們怕是馬上就要腦袋搬家了吧?”
“也是哈。”
陸清越干笑幾聲,又開始左思右想起來:“誒……陸衍的生辰是幾月幾日嘞?”
“我們?nèi)缛粢セ蕦m,從這里到中原,明日便要出發(fā)。”
“啊?我如若沒想起來這事,你豈不是要丟下我就走了?”
“沒有。”顧清寒搖了搖頭,咳了幾聲,面上浮現(xiàn)幾分不自在,“我本是準(zhǔn)備半夜直接將你塞進(jìn)馬車?yán)锏摹!?br /> “你為什么不直接和我說?”
……
顧清寒呃了半天沒說出原因,漲紅了臉才憋出一句話:“你今天一天都沒理我,讓我怎么開口?”
“噗……沒想到姐姐還有那么可愛的一幕。”
同刻,李府內(nèi)。
夜風(fēng)透過窗戶,將門板吹得吱吱作響,無故增加了些陰涼破敗之感。
王黛之伏在桌案上,借著燭光看著手中的信件。
“做的不錯,若能與李赤孕有一子,你們二人琴瑟和鳴,到時候在朝堂上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再往下看,是陸衍獨(dú)特的章,朱紅的印油里還閃著鎏金。
至于李赤,就是李家嫡長子。
“多謝陛下,臣定不辱使命。”
火舌慢慢將信紙吞噬,王黛之托腮看著此景,又慢條斯理地將回信放入信封里,遞給身后的婢女,示意她交給陸衍。
陸衍的意思太過明顯了,勢力相當(dāng)?shù)膬杉以鯐]有爭斗?
兩人如若有了孩子的羈絆,就算日后要斗,看在孩子的面上,恐怕也不會太過激烈。
可陸衍千算萬算,還是算計錯了人,她是誰?她可是王黛之。
此時李赤推門而入,醉醺醺地倚靠在墻邊,臉色緋紅,還打了個酒嗝。
“怎么又喝得爛醉?”
王黛之轉(zhuǎn)頭睨他一眼,濃烈的酒臭味使她胸口涌上一陣惡心,問了門口那人一句,沒有起身走過去。
“我去和我兄弟喝酒,你個臭娘們也敢管我?”
李赤搖晃著走向她,伸手就要打人。
“我愿意給你臉,你就得寸進(jìn)尺?”
她輕嗤一聲,扶著桌子站起身,伸手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繼續(xù)動作。
“你算什么東西,也配打我?不怕長公主幫我收拾你?”
“那個妖女算個屁,要是來了小爺手下不還是得服服帖帖的!”
“我勸你對她放尊重些。”
她握著李赤的手倏然收緊,使他痛得忍不住驚呼出聲。
“你如若再觸碰我的底線,我不介意成為寡婦。”
“你敢!你怎么確定那妖女便會幫你?”
“你猜我如若將你罵她的事情告訴長公主,她會不會幫我?”
“而且長公主的耳目遍布北疆,你覺得你這李府就能幸免于難?”
王黛之慢悠悠地走到他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頰,語氣充滿不屑:“馬上就到陛下誕辰了,別給我惹事。”
見他沒回答也不生氣,揮揮手示意他滾回書房休息:“滾。”
多日后。
伴隨著喧鬧的街市聲,熟悉的場景映入陸清越眼中,仰頭看去,馬車停在朱紅色的宮門前,侍衛(wèi)也從門旁走來。
顧清寒剛將令牌露出來,身旁的侍衛(wèi)就識趣地退到一邊,緊接著長吁聲響起,馬車緩緩駛?cè)雽m墻中。
“誒,你見過狗皇帝嗎?”
陸清越用手肘碰了碰身邊那人,低著聲音問她。
“清越忘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了?”
“沒忘。”她心虛地?fù)u了搖頭,訕笑了幾聲,隨后又理直氣壯起來,“在那樣的場景下你敢直視他嗎?”
“確實(shí)不敢。”
“不敢就好。”
陸清越聽見滿意的回答立馬轉(zhuǎn)陰為晴,比劃著手眉飛色舞地跟她描述:“誒呀,我給你說,那狗皇帝身子是人,可是臉卻是狗的臉,長喙利牙,一不高興就犬吠,嘖嘖嘖。”
“哦?那我怎么沒聽說過?”
顧清寒眉頭一挑,饒有興趣地聽著她抹黑陸衍。
“因為別人都懦弱,不敢看陸衍,也不敢告訴你啊,我多好了,頂著殺頭的風(fēng)險把此事告訴你。”
陸清越話還沒說完,馬車突然疾速停下,正準(zhǔn)備破口大罵時,就聽見馬車外傳來嬤嬤的聲音:“已到養(yǎng)心殿,還請北王北王妃移履,親自面圣。”
“知道了。”
隨著車簾被掀開,熟悉又壓抑的宮墻盡收眼底,遙遠(yuǎn)的養(yǎng)心殿在道路的盡頭,像是永遠(yuǎn)也走不到頭。
“皇姐怎么那么早便來了?朕本是想去迎皇姐的,只是京中事務(wù)實(shí)在是多,這才……”
“不早了。”陸清越伸手打斷他的假惺惺,拿起茶杯啜了一口,“明日便是你的生辰,皇姐倒是為你準(zhǔn)備了一份厚禮,你可要看看?”
“不必了,皇姐好意朕心領(lǐng)了。”
陸衍扯出一抹假笑,擺擺手身旁的婢女便又給三人添了杯茶。
“皇姐舟車勞頓了那么久,不如今日先早去休息,明日我們姐弟再敘。”
“好啊。”
陸清越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外,突然間頓住腳步,轉(zhuǎn)頭看向他,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皇姐在北疆待慣了,沒給皇弟行禮應(yīng)該不會介意吧?”
“自然不會,皇姐慢走。”
此時陸衍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完全變得猙獰起來,泛白的指節(jié)被握的咯咯作響。
“那就好。”
她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座上那人,走到門口時還發(fā)出幾聲嘲弄的笑,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