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大明
“想吃嗎?”
陸清越不知道餓了幾日,正合著眼休息時,突然被周畔抓住頭發(fā)抬起頭,順著他的手看去,他的手里正端著一碗剩飯。
“滾…出…去…!”
陸清越虛弱地張了張嘴,費勁全力才吐出幾個字。
過了那么多日都沒有一個人找到自己,或許今天便要死在這了吧,自己做了那么多惡事,如今倒也算是報應(yīng)。
陸清越想到這忍不住笑出聲,唇角微微勾起,干燥的嘴唇因為拉扯幅度過大裂開來,她卻像是渾然不覺一般,依舊笑著。
“公主殿下還真是厲害,這種地方還笑得出來。”
周畔看見她這副樣子不禁有些氣急敗壞,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與自己四目相對。
“我呸!”陸清越想到自己剛才的猜測也大膽起來,在他臉上啐了一口,隨后又揚起一抹笑容,“你有本事……便殺了我……”
“你以為我不敢嗎?!”
周畔見她這樣愈發(fā)惱怒,在她臉上打了一巴掌,力度之大使她都偏過了頭。
“咳咳……”陸清越被打得偏過了頭,唇角緩緩流下鮮血,身上的傷口因為動作而牽動,疼痛頓時傳遍全身。
“嘭!”
大門突然被人踹開,二人都嚇了一跳,轉(zhuǎn)頭看去,是何北陌。
“膽敢劫持北王妃,你好大的膽子!來人,給我把他拿下!”
周圍的侍衛(wèi)聽見她開口立馬一窩蜂的沖上去,而何北陌則立馬轉(zhuǎn)過身看陸清越,三步并兩步地沖上去,將捆住她的布條解開。
“怎么樣,身體可有礙?”
“我……”
陸清越張了張干澀的唇瓣,想要說些什么卻又說不出來,喉頭突然涌上一股腥甜,深紅色的液體立馬從唇間溢出,咳嗽了幾聲,整個人直接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陸清越只覺得腦袋里一片混沌,身體也愈發(fā)滾燙,整個人像是要被一團(tuán)火焰燃燒殆盡,埋葬在心底的秘密,此時又被挖了出來,記憶像是潮水一般強(qiáng)硬地涌了過來。
“北王妃應(yīng)該是驚嚇過度才發(fā)燒了,修養(yǎng)幾日應(yīng)該便無礙了。”
太醫(yī)慢悠悠的聲音鉆進(jìn)陸清越耳中,而童年的記憶還不斷沖進(jìn)陸清越腦海中,她只覺得心中愈發(fā)慌亂,胡亂抓了一個人的手便攥緊,迷迷糊糊間手心處傳來一陣溫?zé)幔辛Φ氖终品次兆∷?br /> “娘……是你來了嗎……娘?娘!”陸清越帶著哭腔問道,臉色蒼白,整個人虛弱至極,仿佛下一秒再無人應(yīng)她,便要暈過去了。
“母后在,清越,莫要哭了。”一道溫柔低沉的中年女聲傳入她耳中,溫?zé)岬恼菩膿嵘纤念~頭,語氣似是帶著幾分母親對孩子獨有的嗔怪,“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狽?只要你能平安回來,母后也就放心了。”
“母后……母后我好想你啊,你不在的時候我有聽你的話,我沒有出去鬼混,我性子也收斂了許多,你回來好不好……”
陸清越胡亂地訴說著她這些年做的事情,語序不清,一副著急的樣子,眼角忍不住流出淚水。
“嗯,母后知道清越最聽母后的話了。”冰涼的淚水順著臉頰緩緩落下,還未滴到枕頭上,便被人拭去,剛才那道女聲又響起,像是永遠(yuǎn)不會厭煩一般,溫聲細(xì)語地哄著她。
“嗯……”陸清越像是終于安心了一般,滿意地哼了一聲,情緒漸漸平緩下來,過了一會兒才緩慢地將眼睛睜開。
睜開眼后,映入眼簾的便是顧清寒與何北陌坐在她身旁,蕭云與鄭晚棠不知什么時候也來了,正坐在床頭,而陸清越還緊緊的握著蕭云的手。
“師父怎么來了?”
“你都出了那么大的事兒了,還想著瞞我?”蕭云語氣帶著幾分責(zé)備,卻又不忍心太過嚴(yán)厲,語氣放柔了幾分,“怎么樣,還難受嗎?”
“嗯……”陸清越搖了搖頭,想起自己剛才的舉動不禁覺得太過于丟人,拉了拉被子將自己半個臉掩住,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我要休息,師父一直盯著我個傷殘做甚?”
“清越需要休息,不如待她休息好了,師父晚上再來看望。”
顧清寒一邊幫陸清越解釋,一邊將蕭云何北陌等人送出屋去,待到轉(zhuǎn)過頭時,卻看見陸清越已經(jīng)坐起了身,用被子裹住自己,只剩下一個腦袋。
“怎么不躺下好好休息?”
陸清越?jīng)]有回答,反而抬起頭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我剛才是不是很丟人?”
“不丟人啊。”
顧清寒笑了笑,隨后將她鬢角處雜亂的頭發(fā)別至耳后。
“我剛才做了個夢,夢見我成了母后和父皇的孩子。”
“你不就是何皇后與先帝的長公主嗎?”
“我是母后與太醫(yī)院太醫(yī)私通生出來的孩子。”
顧清寒聞言先是一愣,隨后心中便掀起了驚濤駭浪,轉(zhuǎn)頭看向陸清越,卻見她沒有絲毫的悲傷與羞憤,仿佛說的是什么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她……怎會把這樣的事情告訴你?”
“為什么不可以?”陸清越轉(zhuǎn)過頭看她,勾起一抹笑容,“母后對我說的最多一句話便是要有自知之明。”
就在顧清寒以為后面又是些侮辱性的語言時,卻聽見她繼續(xù)說道:“不可過于自負(fù),也不可過于自卑。”
見顧清寒不回答陸清越倒也不惱,隨意的倚靠在墻上,伸手擦了擦臉頰處未干的淚痕:“我倒是挺佩服母后的,我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我的親生父親是誰,她說我沒有父親,我只是她自己的孩子。她說她討厭我,卻又說她愛我。”
“何皇后只是嘴硬心軟,并非是……”
陸清越打斷了她的話,搶在她前面回答:“對啊,她并非是不愛我,她只是太愛權(quán)力與自己了,她的愛分成太多份,沒有剩余的給我了。”
顧清寒被她這一連串的話堵的啞口無言,想要安慰她卻又無從開口,最終只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輕喚她的名字:“清越……”
“我無事。”陸清越握緊了她的手,轉(zhuǎn)過頭朝她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隨后扯到了唇瓣處的傷口,又立馬捂住唇哼唧起來,“疼死了。”
“喝口茶。”顧清寒見殷紅的液體又從唇瓣上流出不禁有些緊張,急忙將茶杯遞給她。
“好點沒?”
“姐姐不如親親我,用口水給我潤潤?”
陸清越一臉傲嬌地抬起頭看她,將手指擱在自己唇瓣上。
“好啊。”
顧清寒斜轉(zhuǎn)過身看她,二人的唇瓣慢慢貼在一起,血腥味立馬蔓延在二人唇齒間,顧清寒柔軟濕熱的舌頭慢慢舔舐過她的唇瓣,察覺到她后退了幾步,便抓住了她的手低聲問道:“躲什么?”
“你……”
陸清越臉上飛過一抹緋紅,略顯不自在地抿了抿唇,隨后趕緊將她推開,轉(zhuǎn)移話題:“要用晚膳了,莫要胡鬧。”
晚膳時。
飯桌上五個人圍坐在一起,陸清越頭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關(guān)心,身下坐著墊子,身上披著毯子,手里還捧著手爐,碗里的菜堆的比小山還高,顧清寒就差把菜嚼碎了喂給她吃了。
“我身體好得差不多了,其實不必如此的。”
“你剛生了病,怎會不需要?”
顧清寒又朝她嘴里遞了口菜,而何北陌也幫她掖了掖被角,二人左一下右一下,活像在照顧一個坐月子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