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朝堂上的辯論
朝堂上的辯論,已經(jīng)持續(xù)一炷香的時間了。</br> 嬴成蟜前面還聽聽,只是沒多久,他的思緒就不在朝堂上了。</br> 他陷入了沉思之中。</br> 第一步,引發(fā)群臣爭論,他已經(jīng)做到了。</br> 那第二步,如何才能讓群臣支持郡縣制呢?</br> 表面上看,此刻完全可以照搬原來的劇本,說出封地先全給自己,然后過幾年等侄子們長大了再分封出去。讓群臣兩權(quán)相害取其輕,主動選擇郡縣制。</br> 畢竟,除了李斯和自己的出場調(diào)換了下順序,一切似乎都沒有什么不同。</br> 可行,但不是完全行。</br> 這樣雖然能讓群臣捏著鼻子承認郡縣制,但達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君臣相和。</br> 因為先入為主的思想作祟,群臣有極大一部分會認定李斯是嬴政小號。</br> 西方管這個叫首因效應(yīng),就是先聽進去的話、或先獲得的印象,會在人的頭腦中占據(jù)主導(dǎo)地位,以后再遇到不同的意見時不容易接受。</br> 三國時期,與諸葛亮齊名的謀士龐統(tǒng)面見孫權(quán)。</br> 孫權(quán)見龐統(tǒng)濃眉掀鼻,面黑短髯,形容古怪,心中先有不快。</br> 于是以“待有用公之時,卻來相請”的理由將其拒之門外,即使魯肅苦苦相勸也無濟于事。</br> 龐統(tǒng)又去投奔劉備,劉皇叔見統(tǒng)貌陋,心中亦不悅,于是打發(fā)他去東北一百三十里的耒陽縣就任縣宰。</br> 龐統(tǒng)兩次自薦均未獲得成功。</br> 主要原因就是未能給孫權(quán)和劉備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所以沒有得到重用,才能也無從發(fā)揮。</br> 而在此刻,在李斯先跳出來,已經(jīng)被群臣認定是嬴政小號的情況下,自己跳不跳都不會讓群臣釋疑。</br> 因為李斯提出郡縣制明顯不符合他的自身利益。</br> 而做出不符合自身利益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蠢貨,一種是圣人。</br> 群臣不認為能上《諫逐客書》,一力推動鄭國渠建造,想出郡縣制的李斯是蠢貨。</br> 同樣也不認為,輾轉(zhuǎn)三國,傳言夜入牢獄殺師兄韓非的李斯會是圣人。</br> 在這種情況下,除非嬴政不選郡縣制。</br> 只要嬴政選郡縣廢分封,群臣就是會想李斯是嬴政小號,這是沒有辦法的事。</br> 這是人心,亦是人性。</br> 那可不可以為了群臣之心,影響嬴政不選擇郡縣制?</br> 先不說自家這暴躁老哥嬴政同不同意,要真這么干了,那自己就是罪在當(dāng)代,功在千秋。</br> 近觀。</br> 實行郡縣制,才能實現(xiàn)秦國完全,徹底的統(tǒng)一,使得朝堂對于地方有絕對的控制力。</br> 遠看。</br> 郡縣制有效地保證了華夏國土完整,抑制民族分裂,使華夏之百姓人人具有大國觀,一統(tǒng)觀。讓華夏一直在“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中輪回。</br> 而不是如歐洲查理曼大帝所打下的法蘭克王國一般,在分裂成法蘭西、意大利、德意志三國后,再也沒能合起來。</br> 我們這片土地上,有過“三國兩晉南北朝,八十三皇齊上陣”的割據(jù)動蕩,也有過“五胡亂華,靖康之恥,聯(lián)軍侵華”的血淚恥辱。</br> 但這都只會是一時,而不是一世。</br> 割據(jù)動蕩過后,我們會迎來“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琉”的盛唐。</br> 血淚恥辱過后,我們會迎來武悼天王冉閔發(fā)布的“殺胡令”,會迎來“天子守國門,君王守社稷”的大明,會迎來羅布泊那顆驚天動地的蘑菇蛋。</br> 華夏能成為四大文明古國唯一一個活到現(xiàn)代的國家,華夏民族能夠長盛不衰,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br> 而郡縣制,毫無疑問是極其重要的一個原因。</br> 這個道理,從兩千年后穿越過來的自己明白的很。</br> 君臣相和,那是以郡縣制為基礎(chǔ)的錦上添花。</br> 這一點還是清楚的,不會把郡縣制與君臣相和本末倒置。</br> 但這就難辦了,因為這兩個本身就是對立的,屬于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也。</br> 嬴成蟜暗嘆好幾口氣,又想一刀結(jié)果了李斯了。</br> 就在嬴成蟜努力思考的時候,李斯已經(jīng)辯倒七位秦臣。</br> 在稷下學(xué)宮時,李斯就曾以一人論辯整個學(xué)堂,博得堂前堂后一片彩聲。</br> 如今到了秦國,他的對手換成了從學(xué)宮學(xué)子換成天下一等精英。</br> 一臉刻板的李斯依舊不減昔日風(fēng)采,七辯七勝。</br> 但今日,站在群臣對立面的他,卻注定得不到滿堂彩。</br> 看著自己這邊的人一一敗退,王綰腿腳發(fā)酸,有些坐不住了。</br> 始皇帝一直聽到現(xiàn)在還沒下結(jié)論,王綰現(xiàn)在確信李斯不是始皇帝安排的了。</br> “不行周之分封,無宗室子弟鎮(zhèn)守邊疆。若田氏代齊,三家分晉于我秦國上演,何人救駕?李斯!你本楚國一小吏,稷下學(xué)宮一學(xué)子,來秦短短數(shù)年就掌了廷尉一職。陛下待你不薄,綰真不知你這廝有何緣由,偏要為我大秦埋下如此禍根!”</br> 王綰方才雖然一直在觀察始皇帝,但也沒有漏了李斯所說的每一個字。</br> 他注意到李斯講述的郡縣制里,似乎并沒有針對王權(quán)受到臣子威脅時的反制措施。</br> 所以他瞄準這一點,上來言辭就是犀利無比,進攻型十足。</br> 這形象一點都不像是為始皇帝守好基本盤的內(nèi)政丞相,而像是一位攻城拔寨的將軍。</br> 前面站起來的秦臣,雖然和李斯?fàn)庌q激烈,但大抵還是在言分封制的長處,郡縣制的短處,是正常爭論。</br> 而王綰就不然,他上來不僅說郡縣制的弊端,他還給李斯扣上不懷好意的帽子。</br> 田氏代齊,也叫田陳篡齊,是指戰(zhàn)國初年,陳國媯姓田氏后代,取代齊國姜姓呂氏成為齊侯的事件。</br> 三家分晉,是指春秋末年,晉國被韓、趙、魏三家列卿瓜分的事件,這兩個例子都是臣子篡位君主的典型。</br> 在分封制這個制度下,有人造反,被分封的諸侯是有義務(wù)幫助天子平叛的。</br> 而郡縣制,在這方面似乎就比較薄弱了。</br> 王綰指責(zé)李斯明知如此,卻故意遺漏此環(huán)節(jié),就是不想讓秦長久。</br> 這還沒完,還沒等李斯應(yīng)答,左丞相隗狀也站了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