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番外一
金烏正掛當頭, 窗外蟬鳴陣陣。
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 這晉國就直接從寒風冷冽的冬日, 邁進了炎熱的酷暑天,春日的和風溫煦似乎已然被略過了。
沈楚楚病懨懨的側(cè)躺在貴妃榻上,白皙的額頭上隱隱冒出一層薄薄的汗水。
永和宮內(nèi)的火盆早已被撤走, 取而代之的則是擺放在宮殿四周的大冰塊,宮女站在冰塊旁拿著芭蕉扇來回擺動,殿內(nèi)卻依舊流動著一絲絲悶熱的空氣。
碧月挎著食盒走進殿內(nèi),看到自家主子又癱在貴妃榻上咸魚躺, 頗為無奈的走了過去。
“娘娘,您多少用一些,免得皇上擔憂。”她一邊打開食盒,一邊輕聲勸慰道。
那食盒剛剛打開蓋子, 沈楚楚便驀地從貴妃榻上彈跳了起來,她驚恐的往后縮了縮腳:“這又是什么湯?”
碧月的動作一頓, 有些心虛道:“奴婢沒仔細看,想來定然不會是鯽魚湯了。”
說罷,她又補充了一句:“怎么說都是皇上的心意,畢竟是皇上親手做的,您多少也要賞個臉……”
沈楚楚的嘴都快撇到下巴上了, 不知道最近司馬致抽什么風, 非說她因為中毒變瘦了,手感不夠好,讓她多喝點補湯補補身體。
本身這也沒什么, 可偏偏他要親自下廚做湯,跟御膳房的御廚學了小半個月之后,她就一日兩頓的喝上了鯽魚湯以及豬蹄湯。
如果說天氣沒那么熱,或許她忍忍就過去了。
但隨著天氣越發(fā)炙熱,別說這些油膩膩的補湯了,就連正常用膳她都沒胃口,每日看到碧月來送湯,她的頭皮都一陣陣發(fā)麻。
都說君子遠庖廚,也不知道司馬致怎么就成為了泥石流里的一股清流,不顧自己的帝王身份,整日一下朝就往御膳房里跑。
再加上司馬致之前遣散后宮的舉動,彈劾她的奏折都已經(jīng)兩摞高了,她總覺得自己可能要被大臣們扣上一頂妖妃的帽子。
便是撇去那些不談,她整日喝鯽魚湯和豬蹄湯喝的,感覺自己已經(jīng)可以自行產(chǎn)奶了。
“碧月,你看著我。”沈楚楚抬手按住碧月的手背,深吸了口氣:“半個月,我足足喝了半個月的補湯……”
她捏了捏自己臉頰上的肉肉:“我已經(jīng)胖了五斤,若是你再助紂為虐,我便絕食抗議!”
“是湯不好喝嗎?”
沈楚楚下意識的答道:“廢話,你以為他手藝能有多好……”
說到一半,她的后背繃緊,面色僵硬的轉(zhuǎn)過身去,只見一身明黃色龍袍的司馬致站在殿門口,正面帶微笑的凝視著她。
“怎么不說了?”他笑意冉冉的朝著她走了過來。
沈楚楚面色不自然的別過頭去:“皇上今個來的真早。”
司馬致挑了挑眉:“藩國進貢來了玫瑰葡萄,朕記得你愛吃,便趕著來送葡萄……”
“倒是沒想到,朕的廚藝原來這般惹人嫌棄。”他不緊不慢的坐在貴妃榻的邊沿上,緩緩抬起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將她額前的碎發(fā)別到了耳后。
沈楚楚咬住下唇,耳根上浮現(xiàn)出一抹淡淡的粉紅,沒想到她只是在上元節(jié)船宴上多吃了一點葡萄,他便記住了此事。
想想他也怪不容易的,畢竟他一個帝王,這么大熱天總往御膳房里跑,就是為了給她燉些補湯,想讓她補補身子。
不管湯好喝難喝,她都不該這樣說,不然多傷他自尊心……
沈楚楚越想越覺得不妥,她剛想找個借口將方才的話圓過去,卻聽到司馬致長嘆一口氣,略顯低落的垂下眸子:“無妨的,朕沒有怪你的意思。”
“朕登位前曾遭人暗算,早已失去了味覺,分辨不出食物的味道來,自然做的湯味道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他垂下的睫毛纖長,像是蝴蝶的羽翼般輕輕顫動,眸底滿是落寞之色,仿佛剛剛受了極大的委屈。
沈楚楚有些慌亂的解釋道:“不是,你做的味道很好的。”
“只是天氣太熱,那湯也燙口,待到湯涼下來,我便沒什么胃口了。”她信口胡謅道。
她就不信他還能立馬把這湯弄涼了,這補湯比那中藥還令人反胃,總之能逃過一頓是一頓。
司馬致緩緩抬起雙眸,眸光微微閃爍:“真的嗎?”
沈楚楚點點頭:“真的,我沒騙你!”
司馬致勾唇一笑,抬手打開了食盒,將食盒中的木瓜鯽魚湯端了出來:“這是放在冰窖里冰鎮(zhèn)過的,十分爽口,快趁涼喝。”
沈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