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
謝必安和范無救打了一場,消耗不少,很快就覺得困乏,回寢殿休息了。
看著自己發(fā)絲上沾的一抹血跡,謝必安嘀咕一句:“還真的蠻像的,不過...”他用靈識戳了戳天靈內(nèi)的養(yǎng)魂珠,“我是鬼啊,哪來的血。”他有身體,但那是鬼力凝成的,不是真正的魄,哪怕外表再像,卻也不會有血液這種東西。
養(yǎng)魂珠:......它之前跟著北帝,太久沒發(fā)揮過作用,忘記這茬了。
謝必安繼續(xù)挖苦:“你說我們同樣算是天地至寶,怎么你這么傻。”
養(yǎng)魂珠滾了兩下以示抗議,欺負它不會說話啊。
笑了笑,不再逗那顆傻珠子,謝必安拿出了從范無救那里要來的天祿獸角。運起鬼力,試圖引出獸角內(nèi)的陰氣。讓謝必安失望的是,他的力量接觸到獸角,就好像滾水潑到雪地里一樣,陰氣被他的至陽之力消融得一干二凈,一枚珍貴的天祿獸角報廢。再試了試五陰木,結(jié)果和天祿獸角一樣。謝必安嘆了口氣,果然只有至陰之力能夠和自己達成陰陽交泰啊。孤陰不生,孤陽不長,除了無常,天地間哪還有幾樣至陰至陽的事物,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也早成了有主的。找個別的黑無常來幫自己?謝必安否決這個想法,那樣一定會被范無救知道的。
這兩天來,處理事情,謝必安有意識地避開與范無救牽扯多的選擇。拍范無救的肩膀,昨夜的噩夢,今天摘下范無救的面具,都在說明陳和意志對自己的影響比他最開始預(yù)料的要深重得多。和范無救接觸太多,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壓制住陳和的意志。壓制不住的后果,謝必安不愿意接受。昨夜的噩夢不是沒辦法解決,夢中那缺失的溫暖是再明顯不過的提示,只要自己接觸到范無救,就可以擺脫噩夢。最容易的解決方案就擺在他面前,可他不愿意去選擇,如果他選擇了,那么就是對陳和意志的妥協(xié)。謝必安的驕傲讓他不能容許自己敗給一個殘缺的意志。
躺倒在床上,謝必安在身邊放了好幾樣屬陽的物品。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他再次用靈識戳了下養(yǎng)魂珠,“今夜也拜托了吶。”今天消耗那么多鬼力,陰陽交泰的時間太短,只補回來一半,這次想從噩夢中醒來,要多做些準(zhǔn)備才行。神魂有缺,謝必安連控制住自己睡眠的本能都做不到,閉上眼睛,很快陷入睡夢中。
***
次日,蜷縮著的人緩緩將身體舒展開,運轉(zhuǎn)鬼力調(diào)整自己的狀態(tài)。半坐起身,謝必安倚在床頭,為自己成功熬過一夜長舒了一口氣。身下的床單再次成了碎布條,昨夜擺放在身邊的幾樣?xùn)|西也被抽干了陽氣,成了廢品。謝必安忍不住感嘆一句:“損失大了啊。”
收拾好床鋪和自己,謝必安猶豫了一下還是去了無常殿。他可以在有些事情上選擇避開范無救,但他不會徹底不和范無救接觸,若他那樣做,亦是對陳和意志的認輸。
正殿里,范無救坐在桌案后面。“早啊。”謝必安像往常一般微笑著打招呼。
“早。”范無救沖謝必安點了點頭。看著對方?jīng)]被面具遮蓋住的笑容,范無救覺得自己昨天就已經(jīng)做好的面具可以再“延工”一段時間。
謝必安問范無救:“小玖和小拾呢?”小玖可是要批一年的公文的,這會兒不會是逃班了吧?還帶著小拾,難不成是私奔了?
“我派他們?nèi)プ鍪铝恕!狈稛o救說,又補充一句“放心,白玖之后會補上這一天的工作的。”
謝必安嘴角的弧度明顯了些,坐到另一張桌子后,說:“那就好。”幾萬年的好搭檔果然了解自己吶。翻翻桌子上擺的公文,一捏法決,完工。
范無救突然湊了過來,說:“手給我。”
謝必安沒有多想,直接將手伸了出來。范無救握住他的手,一縷靈力就要順著手掌傳遞過來。謝必安的臉?biāo)查g黑了,猛地把手抽回來,咬著牙說:“你又發(fā)什么瘋!”早知道這樣,今天說什么也不來正殿。
“昨天我感到你的神魂好像傷得更重了,當(dāng)時忘記了,現(xiàn)在檢查一下。”范無救回答得一本正經(jīng)。
“你感覺錯了。”謝必安脫口而出,說出口就恨不得咬斷舌頭,這和直接承認有什么區(qū)別。果然,范無救根本沒信那句話,仍要去拉謝必安的手。謝必安這會兒忽然意識到,范無救根本就是有預(yù)謀的,所以早早支開了白玖和黑拾。但是白玖和黑拾不在,不代表其他的無常都不在。現(xiàn)在還早,暫時沒有無常來大殿領(lǐng)差事送公文,但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來人。謝必安避開范無救的手,臉已經(jīng)黑成了鍋底。
“你非要現(xiàn)在在大殿里嗎?”謝必安決定先躲過眼下,之后再想辦法糊弄過去。
范無救回答:“很快。”
“我不同意。”謝必安索性挑明了說。
范無救深深看他一眼,直看得謝必安心里發(fā)虛才收回視線,也不再堅持要檢查謝必安的神魂,坐回原位隨手拿了一份卷宗翻閱。謝必安坐在椅子上心里七上八下的,范無救這是妥協(xié)了?可以這人的性格不會那么好說話。可他要是沒妥協(xié),怎么一句話都不說了。謝必安覺得自己對搭檔的了解果然太少了,這會兒猜他的心思比做噩夢都累。
陸續(xù)有無常過來了。黑羽和白風(fēng)是一對任職不到一千年的新人無常,今天也是心情很好地起床去正殿領(lǐng)差事。一進門,兩人驚奇了一下,“咦,怎么是七爺和八爺?”然后驚艷了一下,“七爺沒帶面具!”最后驚嚇了,“七爺?shù)谋砬楹藐幧每植溃∥覀兺蝗挥X得不舒服今天要曠工!”然后兩人迅速溜走。
謝必安一臉陰沉地看著第十七對無常在殿門口露個臉就撤退,一踹范無救的椅子,“你戴那么丑的面具干嘛,把人都嚇走了!”
范無救:“......”是他的錯?但還是將面具扯了下來。
黑玄和白靈是任職已有三萬年的老員工了,今天也是心情平靜地去正殿接任務(wù)。一進門,兩人心情平靜,“是七爺和八爺。”然后狠狠地驚艷了一下,“七爺和八爺都沒戴面具!”最后兩人驚恐了。“七爺居然陰著臉啊!!!八爺?shù)淖旖蔷谷皇枪雌饋淼陌。。。×缡遣皇且浪。。。∥覀円獣绻ひ惶烊グУ恳幌拢 ?br /> 范無救的笑容更明顯了,遞了個眼神給謝必安――“這次不怪我。”謝必安連頭發(fā)都要跟著變黑了。
今天的無常殿工作效率異常低呢.....
到了下午的時候,吸引仇恨的人出現(xiàn)了。“八......”白玖興沖沖地一腳踏進氣氛詭異地正殿,然后硬生生地頓住了喊出口的話,后退兩步,打算撤離危險區(qū)域。回頭給黑拾遞眼神――“快撤!”
在白玖即將退出謝必安視線范圍的時候,謝必安臉上掛起了極燦爛的笑容,用極為柔和地語氣開口:“小玖,來這里。”
白玖淚流滿面,他能抗命嗎?答案是不能。“七爺.....”開口就是哭腔。
謝必安抬頭看著走到面前的白玖,他眉眼間滿是柔情,簡直像是看情郎的女子一般。被眼神籠罩的白玖覺得自己已經(jīng)快站不住了。“小玖,和我說說去做什么了啊?”
“捉...捉惡鬼...”白玖舌頭打結(jié)。
“哦。”謝必安點點頭,又問:“好玩嗎?”
“哇!”白玖猛嚎出聲,“七爺我錯了,你要罰就罰吧,別再問我話了!”
謝必安揉了揉額角,真沒趣,才逗了兩句呢。“那好,既然回來了,就乖乖來這里坐著,沒事別亂聽某些黑無常的話,會吃虧。”說著,站起來把白玖按到了椅子上。“既然你來了,我就回寢殿補眠啦。”沒趣就沒趣吧,好歹能擺脫范無救了不是。然后匆匆離去,險些帶翻了桌子。
看著謝必安的背影消失在殿門外,范無救放下手里的卷宗站起來,然后也出了正殿。白玖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幸好他機智地嚎出來,不然不知要被七爺怎么折騰。
黑拾挑挑眉毛,白玖這是變聰明了?“小玖過來。”嚎那么響,不知道會不會傷到嗓子。嗯,鬼不會傷到嗓子,他就是想讓小玖來自己懷里。
白玖堅定地搖了搖頭,一幅“打死我,我也要坐在椅子上死”的表情。
“怎么了?”黑拾不解,真的變聰明不好騙了?
“七爺說了,不能聽黑無常的話!”白玖回答。
黑拾默默咽下一口不存在的老血,變聰明什么的果然是他想多了。走過去拍拍白玖的頭,說:“七爺?shù)囊馑际遣灰犇切屇愠蕴澋脑挘視屇愠蕴潌幔俊?br /> 白玖想了一下,說“小拾不會。”順便蹭蹭黑拾的手。
黑拾躲開白玖的高帽,滿意地點頭,然后在腦海中幻想出一張“危險人物列表”,將“七爺”的名字用朱筆狠狠地描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