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陣
以范謝二人的修為,在戰(zhàn)場上刻意向一個方位移動并不是難事,很快就和白玖黑拾匯合了。
黑拾對于結(jié)界陣法的研究很深,要破困住神荼的陣法,郁壘一定會去阻攔,謝必安不想千辛萬苦抵達陣前,卻發(fā)現(xiàn)自己解不開陣,帶上黑拾更保險一些。
四個人的目標(biāo)不算小,雖然盡可能迂回一些掩飾目的,但還是被時不時關(guān)注神荼的郁壘發(fā)現(xiàn)了。郁壘當(dāng)即就要甩開北帝和魔君,想要阻截謝必安他們。北帝和魔君自然不能讓他得逞,使了十二分的本領(lǐng)阻攔郁壘的行動。
時刻都注意著那邊動靜的謝必安看見自己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索性也不再迂回,直接往鬼門沖了過去。
郁壘手下的惡鬼邪魔們得了命令,紛紛要往這邊趕來,原本同他們纏斗的冥神魔妖四界的人自然也是奮力阻止。一瞬間戰(zhàn)場上的目標(biāo)變得明確,打斗也更加激烈,雙方的傷亡霎時間增加不少。
就算這樣,攔在謝必安四人前方的敵人還是變得密集許多,謝必安和范無救對視一眼,很快定下了戰(zhàn)術(shù)。
“黑拾,布陣。”隨著一聲令下,謝必安和黑拾取出一些常見的布陣材料,趁著對手們反應(yīng)不及,布下了一個簡易的迷陣。他們的目的是趕到神荼身邊,而不是和這些人打個你死我活。瞬間擺出一個牢不可破的困陣不可能,但是一個簡易的迷陣卻是輕而易舉。誰都沒想到面對重重堵截這四個無常居然甩出一個陣法,雖然短短幾息這個倉促布置的陣法就被暴力破解了,但是這幾息的時間已經(jīng)足夠無常們運起遁法趕到神荼身邊。而那些郁壘的手下也想使用遁法的時候,卻被后面趕來的四界聯(lián)軍阻攔,一時半會無法去干擾謝必安等人了。
黑拾即刻研究起困住神荼的陣法嘗試破陣,謝必安和范無救則互相配合在四周布下防護陣法。這次布的陣就講究許多,不至于讓人直接破了去,便是郁壘過來也能擋住一擊,留出應(yīng)對的時間。
幸運的是這個困陣對于黑拾來說并不算復(fù)雜,他很快找準(zhǔn)陣眼,開始破陣。
而另一邊,郁壘以實實在在挨了北帝和魔君幾道攻擊為代價,急速往謝必安這邊沖來。
“黑拾,盡快!”謝必安提醒一聲,同范無救一起將半數(shù)鬼力輸入防護陣中,以期能多抵擋片刻。
郁壘趕到陣前,攜著可怖靈力的一掌拍下,雖說未能破陣,但強烈的沖擊使得以陣法為中心周圍百里的地面都皸裂起來,除去郁壘、北帝和魔君,以及陣法內(nèi)的四位無常,其它修為較低之人均被震出百里之外,多多少少受了些損傷,一些修為不夠的甚至?xí)炟蔬^去乃至當(dāng)場斃命。
北帝和魔君雖說沒有被震退,但是他們也來不及阻止郁壘的第二擊,謝必安和范無救對視一眼,毅然將余力全部投入陣中。此時背后傳來白玖興奮的喊聲:“陣破了!”于此同時,郁壘的第二擊落下,防護陣支撐一瞬便也轟然破碎。
困陣中的神荼睜開眼睛,即使神識受損嚴(yán)重,但同鬼門結(jié)下的契約并未因此受到影響,困陣被解開的一瞬,神荼便本能地運轉(zhuǎn)起鬼門的力量,同郁壘相抗衡。
感受到力量被削弱,郁壘又驚又怒,他知道在神荼被喚醒的瞬間,這場戰(zhàn)爭他已經(jīng)不可能贏了。神荼現(xiàn)今失去神智,同郁壘爭奪鬼門之力,并以鬼門之力來對抗郁壘,而郁壘,無論如何也不會對神荼動手。失去鬼門之力的郁壘,是無法同時抗衡北帝和魔君的。
既然已經(jīng)沒有勝利的希望,那打碎這希望的人總要付出代價。郁壘看向破除困陣的黑拾,發(fā)動了他的第三次攻擊。此時,已經(jīng)沒有了防護陣法,黑拾感受著向自己沖擊而來的可怖的靈力波動,下意識用盡全力將白玖推出攻擊范圍之外。
“黑拾!”白玖驚叫一聲,若非是鬼類流不出尋常的眼淚,此時怕是已經(jīng)淚流滿面。但即使心中痛苦,白玖也沒有反抗將自己推出的力量。他知道自己即便留下,也無力對抗郁壘的攻擊,只會使黑拾的心意白費。
郁壘的攻擊來得很快,攻擊掀起的颶風(fēng)將黑拾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風(fēng)中卷攜著大量靈力,刮在身上痛得很。但對于黑拾來說,這道攻擊也就僅此而已了。在攻擊到來的瞬間,一個堅實的由陰陽之力結(jié)合生成的護罩生成,擋住了最猛烈的攻擊。在強大的攻擊下,護罩轟然破碎,攻擊的余威打在了建立護罩的人身上,而被他們護在身后的黑拾,可以說是毫發(fā)無損。
“七爺、八爺。”黑拾喃喃道,他不敢大聲,甚至不敢去仔細(xì)看硝煙中的那兩道身影。郁壘的攻擊,即便只是余威,謝必安和范無救生還的幾率也不足兩成。黑拾不敢去確認(rèn)那兩人是否生還,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過如此怯懦的情緒。但終究是要面對的。北帝和魔君以及神智不清的神荼再次糾纏住郁壘,郁壘已經(jīng)無暇再關(guān)注幾位無常,在北帝與魔君的刻意引導(dǎo)下逐漸遠離這處。攻擊帶起的硝煙緩緩散去,黑拾看到白衣的身影跪坐在地上,懷中抱著黑衣的人。
白玖這時也跑了回來,看著呆愣的黑拾和前方范謝二人,咬了咬牙,過去查看范謝的情況。為了構(gòu)建護罩,謝必安鬼力損耗極大,但出乎意料的,神魂只是略有損傷,好好休養(yǎng)一段時間便可痊愈。而范無救,虛弱得已經(jīng)要維持不住實體,鬼力不受控制地逸散,再過一會兒就要變成魂體,接下來就會神魂散盡。
早在郁壘打下第二道攻擊的時候,謝必安就預(yù)料到郁壘會攻擊破陣的黑拾,便和范無救一同建下了一個護罩,黑拾獨自承受郁壘一擊必死無疑,而他們二人聯(lián)手接下一擊,還可有幾成幾率活下來。謝必安想著,到時候就算是同生共死了,卻沒想到,在護罩破碎的剎那,范無救將自己剩余的所有力量護住謝必安,自己毫無防護的暴露在郁壘的攻擊下。失去意識前,在謝必安無措的目光中,范無救笑著說:“我要拼盡性命護你周全的。”
***
有零星的幾個惡鬼邪魔突破了三界聯(lián)軍的攔截,想趁著無常虛弱之時將他們斬殺。白玖和黑拾攔下了多數(shù),但仍有一個邪魔一個惡鬼繞過了他,舉著武器揮向了謝必安,邪魔一劍刺向謝必安左肩,謝必安沒有躲閃,任由那把劍貫穿自己的肩膀。他悶哼一聲,將懷中的范無救抱得更緊。惡鬼使得是一把八棱梅花錘,見謝必安沒有反抗那一劍,便也舉錘砸了過去。他對準(zhǔn)的是范無救。
本低頭看著范無救的謝必安突然抬起頭,直直盯著那惡鬼,他眼中淡漠得沒有一絲情感波動,像是三十三天外的混沌,空蕩蕩無一物。惡鬼被這樣的眼神看得心中一怵,向這邊沖來時那點爭功的心思散的一干二凈,轉(zhuǎn)而想起的是這萬年來無常殿的赫赫威名,抬起的錘子就僵在半空,沒膽量再砸下去。
“你想做什么?”謝必安開口了。“你若是想殺我,殺便是了,天不想讓我活,我同它斗累了。”
邪魔和惡鬼同時覺得不妙,求生的本能讓他們想要轉(zhuǎn)身就逃。但已經(jīng)遲了。邪魔發(fā)現(xiàn)自己的劍拔不出來了,他想棄劍而逃,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松開手的動作都無法做出。而直面謝必安的惡鬼,此時已經(jīng)抖成了篩子。
“可你不該對無救下手。”,謝必安將自己剩余不多的鬼力輸送給范無救,維持著他的實體。“從頭到尾,凡劫是我的,情劫也是我的。若我死了,縱然不甘,也不過是斗輸了,沒什么不服的。可你,你為什么對他下手?你怎么敢殺他!”
也不知這段話,是說給惡鬼的,還是說給天道的。對于惡鬼來說,這個問題沒必要去追究答案了,在話音落下時,他的神魂已經(jīng)分崩離析,消散在天地間了。而那只邪魔,同樣神魂不存,肉身也化作了齏粉。
“七爺!”白玖同黑拾齊齊喊出聲。謝必安的鬼力已經(jīng)不剩多少,他剛剛殺死惡鬼邪魔的,是用的神魂之力。這是極損神魂的行為。白玖和黑拾自然是不能眼睜睜看著謝必安做出這種自損的行為,但喊過一聲后,卻不知道還能做些什么。
即便強行將神魂之力輸送給范無救,但范無救還是散去了實體,轉(zhuǎn)為了魂體。“啊...”謝必安哀嚎一聲,將范無救的魂體攬在心口,更加拼命的催動自身神魂,以期延續(xù)住范無救的性命。
“不是我的劫數(shù)么?天道你傷他性命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