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五節(jié) 爾虞我詐
第九百九十五節(jié) 爾虞我詐
范一舟有點心神不寧,馮國海跟于萬昌不同,他還不能確定馮國海是可用之人。畢竟于萬昌有把柄在他們手上,敢輕舉妄動就置他于死地。馮國海目前還沒有什么重要把柄在他們手上,萬一馮國海起了異心,范一舟也需要做好兩手準備。不過,范一舟更清楚u盤他必須拿到手,不然事情將變得更糟。到目前為止,誰也不知道高樹軍的u盤上記錄著什么。
范一舟看了一眼鄭阿華,他到希望暴露的是鄭阿華而不是高樹軍。即便是鄭阿華落到中國國安手里,范一舟也不擔心什么。因為鄭阿華主要負責清理和善后。就算知道一些秘密,也只是記在腦海中,手上沒有實據(jù)。高樹軍卻不一樣,他是團隊中的智囊型的人物,還負責秘密向美國匯報工作進度。高樹軍一旦落入中國國安之手,那將是他們整條線路的災難。所以羅賓得知高樹軍暴露,毫不猶豫的下達了擊殺令。
范一舟理解這種壯士斷腕之痛,不但是為了保護他的安全,更是為了保全他們整條線路不會遭受滅頂之災。高樹軍一死,不管中國國安對他有多大的懷疑,憑借自己是方浩然女婿的身份,在沒有真憑實據(jù)的情況下還沒人敢動他。但是范一舟也明白,今后的行動將會更加艱難,甚至說他會被列入重點監(jiān)控對象。
范一舟看了看時間,抬頭說道,“阿華,以后風之行的工作重點將會從海南三亞轉(zhuǎn)移到南湖,這個馮國海就交給你了。前段時間都是樹軍在與他交往,有些細節(jié)我也不大清楚。不過,他與李國光那個老家伙關(guān)系不錯,你可以利用一下。”
“董事長,要不要跟于萬昌一樣,讓他徹底進來?”鄭阿華輕聲問道。
范一舟思索了一下,微微搖了搖頭,“于萬昌真正怕的并非男女關(guān)系,他是害怕在邊防時做的那些事。馮國海不一樣,這種在政界咸魚翻身之人,不一定會懼怕你下的套。他這種人,更擔心自己的權(quán)位會再次失去。”
說到這,范一舟微微嘆息了一聲,“等會看看情況再說吧,對付這種人,要視情況而定。阿華,我覺得咱們這段時間有點冒進,遠遠的低估了對手。今晚回去后通知你這邊的人,暫時停止一切活動。樹軍的風波一時半會消停不了,先穩(wěn)一穩(wěn)再說。”
“董事長,我倒有個建議。”鄭阿華微微躬身說道。
“哦?說說看。”
“我覺得,直接把沈斌那小子做掉,所有的結(jié)就解開了。沈斌的背后是謝援朝,他一死,觀察集團等于跟謝家斷了來往。咱們這邊有夫人頂著,失去沈斌的觀察集團早晚會被擠垮。”鄭阿華沉聲說道。
范一舟眼神一抬,露出一絲寒光,“蠢貨,要是這么簡單還用等到這時候。你以為沈斌只是個買菜的二道販子,說讓他死就讓他死?別忘了他的岳父是中國當局總理,而他自己又是正廳級地方大員。這種人被暗殺,你知道會引起多大的動靜嗎。拜托以后提建議之前,先用自己的腦子想一想。”范一舟煩悶的怒斥道。
“董事長,我的意思~咱們神不知鬼不覺,保證誰也查不出來。”鄭阿華不甘的說道。
“放屁!神不知鬼不覺?你以為中國警察和國安都是傻子。就算他們查不出實據(jù),觀察集團呢?她們不需要證據(jù),到時候會用龐大的資金來報復所有的嫌疑人,這里面包括你和我。當今社會殺個人很簡單,只需一顆子彈加上一把大狙。但是殺人之后,能睡的安穩(wěn)才是真本事。”
范一舟怒其不爭的瞪了鄭阿華一眼,有些話他不想說的很清楚,沈斌本身就是他們棋盤上的重要棋子,留著他比殺了更有用。失去了沈斌,范一舟根本無法挑起中國高層的派系之爭。只有利用好了沈斌,才能讓安系和謝系勢同水火,間接的掣肘中國的整體經(jīng)濟發(fā)展。這種遠大的目標,范一舟知道像鄭阿華這種腦子的人根本看不出來。
兩個人正竊竊私聊著,房門一響,茶莊的一名服務(wù)人員引領(lǐng)著馮國海走了進來。這茶莊是鄭阿華建立的一個秘密據(jù)點,在這里與馮國海見面也不用擔心被外人發(fā)現(xiàn)。
范一舟一改剛才的陰沉,站起身微笑著迎了上去,“馮廳長,貿(mào)然相約,不打擾您正常安排吧。”
馮國海趕緊與范一舟握著手,爽朗的笑道,“范董事長,能與您坐下來喝杯茶,就是我最重要的安排。”
“呵呵,這句話我可受之有愧。馮廳長還沒吃飯吧,咱們就在這里簡單小酌一下?”
“好好,這里非常雅致,沒想到天長還有這么清幽之地。”馮國海也沒客氣,他知道范一舟邀請他來肯定有事。
“阿華,你去安排一下。”范一舟轉(zhuǎn)頭吩咐道。
鄭阿華點頭離去,房間內(nèi)只剩下范一舟和馮國海。鄭阿華來到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房間內(nèi)兩名男子正看著監(jiān)控器,馮國海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酒菜未上,范一舟與馮國海在老船木茶桌兩側(cè)坐下,品著茶開始閑聊起來。
馮國海看了看范一舟,帶著沉痛的口吻說道,“范董事長,高經(jīng)理的事我也聽說了,真沒想到會出現(xiàn)這種意外。高經(jīng)理人不錯,雖然我們接觸的不多,但是已經(jīng)成為了朋友。范董事長,什么時候辦理后事,還望能告知一聲。”
“馮廳長,您能有這份心,我代表高家多謝了。”范一舟難過的說道。
“不必客氣,世事無常誰也不愿與看到這樣的事情發(fā)生,您也節(jié)哀。”
“馮廳長老家好像是嘉市的吧?”范一舟轉(zhuǎn)變話題問道。
馮國海表面很平靜,內(nèi)心里卻一直很謹慎。他畢竟是在警界摸爬滾打這么多年的老公安,在沒有得知范一舟真實目的之前,還是要保持基本的警覺性。
聞聽此言,馮國海猶豫了一下說道,“范董,不瞞你說,嘉市那地方是我老家,也是我的傷心之地。當年我小舅子因為犯了案子我被牽連,差點毀了我的一生。還好,上級部門經(jīng)過復查恢復了我的清白。不過,也因為那件事,我和黃維司長結(jié)下了私人恩怨。”
馮國海沒有隱瞞,他也想利用范一舟這邊的關(guān)系解開這個死結(jié)。黃維現(xiàn)在意氣風發(fā)仕途坦蕩,這個結(jié)不解早晚是個禍害。馮國海經(jīng)歷過磨難之后,更不想再次失去手中的權(quán)力。他知道自己憑借的勢力日漸衰落,有朝一日黃維一旦大權(quán)在握,隨便疏通一下中紀委就能翻出他的老案底。
范一舟爽朗的笑了幾聲,“馮廳長,你的事我也聽說過。人生誰沒有幾個坎,這不算什么。黃司長是岳父的手下,和賤內(nèi)的關(guān)系非常好。如果有機會我來撮合撮合,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畢竟是個誤會嗎。”
馮國海一怔,他沒想到自己還沒提,范一舟居然主動答應了此事。
“范董,如果真能解開這個結(jié),那可太感謝了。說實話,大家都在體制內(nèi)吃官飯,我也不想讓這個心結(jié)一直存在下去。雖說工作上我與黃司長沒什么交結(jié),畢竟大家都是老鄉(xiāng),能把事情說開更好。”
“馮廳長,我聽李國光經(jīng)理說,當年的事好像沈斌還插了一杠子?”范一舟明知故問的看著馮國海。
馮國海苦笑了一下,“范董,李國光當年是我們市委書記,這里面的事他知道的比我更多。現(xiàn)在沈斌貴為省府秘書長,咱惹不起只能躲的遠遠的。”
范一舟微微點了點頭,“老李現(xiàn)在心態(tài)很平靜,經(jīng)過了大風大浪,他算是看透了很多問題。當年要不是這個沈斌,說不定老李現(xiàn)在已經(jīng)坐上常務(wù)副省長的寶座了。”
范一舟也不免有些感慨,當年某黨報總編把李國光介紹到風之行的時候,他還覺得這個老家伙是個廢物。沒成想沈斌突降南湖,李國光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馮國海內(nèi)心一動,試探著問道,“范董事長,這個沈斌~好像跟你們也有點過節(jié)吧。”
范一舟呵呵一笑,“馮廳長,這已經(jīng)不是秘密了。我讓樹軍從你那要來監(jiān)控,你應該明白咱們是一條戰(zhàn)線上的朋友。不管怎么說,你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馮廳長,有些事你躲也躲不開,還不如挺起腰桿來去面對。”
一提及那份電視臺的監(jiān)控錄像,馮國海尷尬的點了點頭,“范董說的是啊,不過我跟您不一樣,我沒資格跟人家斗。”
“馮廳長,話不能這么說,不管沈斌有什么后臺,只要大家抱成團,誰也奈何不了咱們。當然,這就看馮廳長愿不愿意和在下做朋友了。”
馮國海一愣,驚喜的站了起來,“范董事長,如果您看得起在下,我馮國海愿意效犬馬之勞。”
馮國海當然明白這樣的貴人也不是白交結(jié)的,沒有付出就沒有回報,這個道理他懂。不過真要是能靠上方家,馮國海覺得付出多大的代價都值了。在他眼里,范一舟就代表著方浩然。
范一舟招了招手,“馮廳長,坐下說,既然是自己人,就不必這么客氣。”
“范董事長,不瞞您說,自從得知沈斌調(diào)任南湖之后,我的心一直就懸著。這世上誰也沒有前后眼,當年要是知道沈斌日后能成為總理的女婿,哪怕讓我小舅子披麻戴孝去黃家磕頭認罪都沒問題。現(xiàn)在倒好,一個成了發(fā)改委的大司長,另一個更是變成南湖省府的領(lǐng)導。這些天我茶不思飯不想,都不知道以后該怎么辦。”馮國海苦澀的說道。
“老馮,不必把他們看的太高。官場上你們不是同一個部門,他也拿你沒辦法。至于高層方面,只要你老馮信得過我,不管是中央還是省里,范某多多少少還有幾個朋友。”范一舟暗示著說道。
馮國海激動的端起了茶杯,“范董事長,承蒙您看的起,這份大恩大德在下定會銘記在心。如果范董事長有用得著馮某的地方,請盡管吩咐。”
范一舟滿意的端起茶杯,輕輕與馮國海碰了碰,“老馮,咱們以茶代酒干一杯,我就喜歡你這種爽快人。”
兩個人一飲而盡,范一舟看了看馮國海,輕聲說道,“老馮,其實這個沈斌,他現(xiàn)在的主要目標是我們夫妻。目前我正有個棘手的事,想請你幫個忙。”
“范董,什么事您盡管說,只要我能做到的,決不推辭。”馮國海打著包票說道。
范一舟微微一笑,伸手拿過旁邊的包,從里面抽出一張銀行卡。
“老馮,這上面是五十萬,密碼是六個零。”范一舟說著,把銀行卡遞給了馮國海。
馮國海一愣,趕緊推辭道,“范董,您這是~這是什么意思?”
“老馮,是自己人的話你就拿著。不拿的話,就當今晚我什么都沒說。”范一舟把銀行卡往前一推,靠在椅子上看著馮國海。
馮國海有點舉棋不定,他知道拿了這張銀行卡,對自己意味著什么。馮國海很清楚像范一舟這種身份的人,根本不怕他去紀委告發(fā)。但是不拿的話,恐怕失去的更多。
馮國海猶豫了一下,伸手拿起了銀行卡,“范董事長,那我就~不客氣了。”
“這才對嗎,自己人整點零錢花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嗯,是是,范董說的對。”馮國海訕訕的笑道。
范一舟抬頭看了一眼監(jiān)控鏡頭,滿意的一笑,接著說道,“老馮,剛才我不是說了嗎,想請你幫個忙。其實這件事也牽扯到沈斌,所以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馮國海心中一緊,心說不會是花錢讓我干掉沈斌吧,“范董事長,有什么事您盡管直說。”馮國海謹慎的看著范一舟。
“很好,那我就不客氣了。其實你也知道,這段時間我夫人跟那邊鬧得很厲害。高經(jīng)理在臨死之前,我們制定了一個報復計劃,是針對沈斌的。沒成想高經(jīng)理出了意外,現(xiàn)在這個計劃只能停止下來。不過呢,高經(jīng)理把計劃做了份文檔保存在u盤里。雖然計劃沒有執(zhí)行,但是這個u盤一旦落到沈斌手里,也足以讓我們風之行身敗名裂。所以,我想請馮廳長幫我秘密的拿回這個u盤。”范一舟壓低聲音說道。
馮國海一愣,“怎么,u盤落到沈斌手里了?”
“還沒有,但是快落到他手里了。因為u盤被高經(jīng)理吞到了腹內(nèi),明天尸檢一開始,警方就會發(fā)現(xiàn)這里面的秘密。雖說是設(shè)置了密碼,但也難不住專業(yè)人士。憑沈斌目前在南湖的身份,天長警方當然會交給他。馮廳長,我要你務(wù)必拿到這個u盤,并且保守秘密。不然的話,我們集團會在唾罵聲中退出媒介領(lǐng)域。您是分管治安和重大案件的副廳長,應該有這個能力和權(quán)力辦成此事。”范一舟陰沉的看著馮國海。
馮國海在警界混了這么多年,他當然知道不會這么簡單。不過這件事對他來說還不是難事,法醫(yī)尸檢還屬于他的管轄范圍。
“范董事長,其他的事我一概不過問,但是我保證把這個u盤給你拿到手。有些事我不想知道的太多,只要范董事長能幫著在下遮遮風擋擋雨就好。”馮國海說著,拿出銀行卡默默的放在了桌上。
兩個人對視著,誰都沒有說話。馮國海這樣做,就是想告訴范一舟,他們要做平等的朋友,而不是成為對方的靈魂奴隸。馮國海非常會把握分寸,他看出范一舟繼續(xù)拿到那個u盤,所以才冒險做個交易。馮國海也不傻,經(jīng)歷了風浪之后,做什么事他都給自己留條后路。
范一舟微微一笑,輕輕的點了點頭,“老馮,這一刻,我要重新認識你了。從今以后,你我二人是坦誠的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謝謝范董事長的理解,還是那句話,只要范董肯照顧,馮某愿效犬馬之勞。”
范一舟哈哈一笑,再次與馮國海我了握手。這一次,兩個人的心情有所不同,馮國海也微微挺起了胸膛。
鄭阿華從監(jiān)控中看到兩人達成了交易,這才吩咐茶莊趕緊上菜。茶莊沒有這項業(yè)務(wù),酒菜都是從旁邊的大酒店訂購的。
一場酒下來,范一舟與馮國海的‘感情’又增進了不少。兩個人把酒言歡,就差燒香磕頭拜把子了。馮國海酒量不錯,看到范一舟醉的都快站不住,這才結(jié)束了酒宴。
鄭阿華客氣的把馮國海送出茶莊,看著馮國海上了車,這才擺了擺手返回茶莊。
當鄭阿華走進雅間的時候,范一舟一改剛才酒醉的模樣,冷靜的坐在沙發(fā)上。鄭阿華走過去把毛巾熱了熱,遞給了范一舟。
“董事長,怎么樣,此人放不放心?”鄭阿華輕聲問道。
“阿華,明天帶幾個精明點的兄弟給我盯著馮國海。一旦他有什么意外舉動,你知道該怎么做。”
“明白,不過,即便他送來咱們要的東西,我覺得此人也不可留。董事長,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件事還是讓他斷了線為好。”鄭阿華提醒著說道。
范一舟冷靜的想了想,點頭說道,“等東西一到手,做個局送他走吧。”
今天馮國海的舉動令范一舟很反感,在他眼里馮國海還沒資格平起平坐的成為朋友。另外來說,聽馮國海的意思,已經(jīng)猜測出u盤的內(nèi)容不是這么簡單。這種人一旦出了事,肯定會拿此事成為救命稻草。為了保險起見,范一舟決定拿到u盤后鏟除后患,讓高樹軍這條線索徹底斷了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