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夜里睡覺的時候, 只聽見外面墻頭“砰”一聲巨響,接著是一陣撲棱棱的風(fēng)聲,院子里憩息的雞狗都叫喚起來, 吵醒了濃稠的黑暗。
聽它們叫聲凄厲, 虞年年心里一緊, 搓搓眼睛趕緊披衣起床。又恐是老鷹或別的猛禽,拿起支門的棍子, 推門出去。
卻只見地上蠕動著一團(tuán)白影,她提燈一照,見是一只被封了嘴綁了腿的大白鵝, 正在地上煽動著翅膀不斷撲騰。
脖頸修長, 體態(tài)豐滿, 羽毛泛著瓷器一樣的釉光,十分漂亮。
嗯,是只好大鵝。
像是順著墻頭扔進(jìn)來的。
白米和白粥在外面使勁兒敲門, 虞年年過去給她們開門。
白米急急忙忙擠進(jìn)來,“怎么了?我倆睡著覺呢,就聽見你這邊兒有動靜, 雞狗都叫的這么厲害。”
“我們怕你這邊出了什么意外?!卑字鄶n了攏身上披的衣服,也跟著進(jìn)來。
虞年年提燈, 照向地上的大白鵝,努了努嘴, “不知道誰扔了只大鵝進(jìn)來?!?br/>
“呦吼?!卑酌讈砹伺d趣, 拿過虞年年手里的燈,過去繞著大鵝轉(zhuǎn)了一圈,大鵝兇狠的小眼睛里迸出好斗的光,也不管自己處境如何, 撲騰著膀子就要撲過去。
“還挺兇。”白米跟虞年年道,“估摸著是府里哪個年輕俊俏的小侍衛(wèi)扔進(jìn)來的,給你看家護(hù)院,你就收著吧。不是前幾天還進(jìn)黃皮子了嗎?這玩意聽說連蛇都敢叨。”
虞年年臉蹭的一下紅了,蹲下去給大鵝解開繩子,“你別瞎說。”
“誰瞎說了,那些侍衛(wèi)爭著搶著天天往這邊兒巡邏,大半可都是為了看一眼你,我們的小年年?!?br/>
虞年年臉更紅了,白米壞心眼兒的把燈往她臉附近湊,“臉紅了~”
“其實說真的,我覺得府里不少小侍衛(wèi)都不錯,長得俊俏英武,性子也灑脫。年年這么漂亮,性格又好,他們都得搶著娶呢,年年真不考慮找一個做夫君?成婚生子,有一個自己的家?”
別的虞年年都沒聽進(jìn)去,那一句“有一個自己的家”,微微觸動了她的神經(jīng)。她母親哥哥死了,如果不是想有個親人,何至于會對慕容澹那么好?
她想要個親人,非常想。
“再說吧,
我尚且沒有喜歡的,總要兩個人真心喜歡才能在一起,不然成了怨偶怎么辦?”
大鵝身上的繩子已經(jīng)完全被解開了,抖抖翅膀,撲閃著就朝又要說話的白米那兒撲過去。
白米嚇得燈也扔了,尖叫出聲,“啊啊啊啊??!你怎么解開了也不出聲!??!”
大鵝愈發(fā)耀武揚威,吧嗒著鵝蹼就朝白米的大腿擰過去,白米手忙腳亂爬上墻,跳回了自己的院子。白粥捂著嘴偷笑,同虞年年告別,回去安慰自己妹妹了。
大鵝還站在墻角耀武揚威。
“嘎!”中氣十足。
“唧~”弱聲弱氣。
“嘎嘎!”
“唧唧~”
“嘎嘎嘎!”
“唧唧唧~”
虞年年回頭看過去,那只被黃鼠狼咬斷了一條腿的小雞,正一瘸一拐的走過來,沖著大鵝叫,圓滾滾的像是長了黃毛的湯圓。
大鵝叫一聲,它叫一聲。
大鵝撲騰翅膀,它也撲騰翅膀,只可惜缺了半條腿兒,重心不穩(wěn)。
才抬起毛茸茸的小膀子,就吧唧跌倒在地,然后趕緊爬起來,又撲騰翅膀,然后又摔倒……
虞年年好笑又心疼,過去蹲下朝它伸出手。
小雞鉆進(jìn)她手心,弱聲弱氣,“唧唧唧~”
“你是小雞,才不是大鵝,你跟它學(xué)什么?”虞年年輕輕笑道,捧著它放在老母雞身邊。
老母雞咕咕兩聲,把崽崽摟進(jìn)翅膀底下。
虞年年還是坐在廊下研究那堆木板,大門開著,外面一排綠蔥蔥的樹間或被風(fēng)吹起枝葉,她能看見一抹晃動的綠意。白米啃著桃子,大鵝沖她叫了兩聲,她趕緊把桃子丟給它,大鵝這才心滿意足叨起桃子。
狗子蹦蹦跳跳過來舔了一口,大鵝照他腦殼上狠狠一叨。
瘸腿的毛茸茸小雞滾過來,小心翼翼朝著大鵝叫了幾聲,“唧唧~”
虞年年趕緊放下手里的東西,把小雞攬到一邊,怕大鵝把它小腦殼叨碎了。
大鵝卻叼著桃子,主動到瘸腿小雞身邊,兩個家禽嘎嘎唧唧的交流,小雞跟它一塊兒吃桃子。
虞年年手心磨紅了,那雞圈訂的松松散散,來陣風(fēng)就能刮倒的感覺,她將面前剩下的木板子一推,惆悵嘆了口氣,“我還是請人幫做吧,指著我給它們做窩,恐怕得猴年馬月?!?br/>
白米剛想安慰她,門前便由遠(yuǎn)及近傳來一陣腳步聲,許是近日侍衛(wèi)巡邏到這兒了。
她抻頭一瞧,外面有個黑臉的精壯男人跟她打招呼,她不由得臉紅了,是前幾日給她送林檎的那個。
里頭還有個個頭極高,面皮白凈的年輕侍衛(wèi),生的十分俊秀,現(xiàn)在正別扭的同手同腳從虞年年門前經(jīng)過,目光又忍不住往里瞧。
白米一拍大腿,“你瞧,免費的勞力這不是來了?”
她跑過去,拽著那侍衛(wèi)過來,笑嘻嘻道,“我們年年想請你幫忙呢?!?br/>
虞年年和那個俊俏侍衛(wèi)的臉都紅了,侍衛(wèi)結(jié)結(jié)巴巴的,“什,什,什么,我,我我我很樂意為虞姑娘效勞?!?br/>
說完又暗恨自己過于拘謹(jǐn),竟然不能跟喜歡的姑娘大大方方說話,他將緊張的發(fā)抖的手藏到背后去。
虞年年看著他緊張,不知為什么,也跟著一起緊張起來,捏了捏手指,“您會**窩嗎?我想請您幫忙?!彼置ρa(bǔ)上話,“不是白做的,我會給您工錢?!?br/>
“當(dāng),當(dāng)然沒,沒問題,我,我以往在家,經(jīng),經(jīng)常幫母親修雞窩,我,我會做得很好。我,我也不要工錢。”說著便扛起地上剩下的木板,拎起錘子,一直叮叮當(dāng)當(dāng)。
看起來力氣很大,做活也粗中有細(xì),看樣子是個很會過日子的人。
虞年年很少與男子說話,有點兒緊張,擦了擦手心里出的汗,進(jìn)屋去給他倒杯水。
白米便過去跟他說話,特意放開了聲音,說給房里的虞年年聽,“昨天晚上的大鵝,是你扔進(jìn)來的吧?!?br/>
俊俏的小侍衛(wèi)險些咬了舌頭,但至少跟白米說話沒有心跳加速說話都說不全,他悶悶點頭,“是我。聽說虞姑娘院子里進(jìn)了只黃鼠狼,咬斷了小雞的腿,我想著給她送只大鵝,能看家護(hù)院。”
“你個呆子!你怎么不當(dāng)面送,這樣年年能知道是你送的嗎?”白米嘖了一聲。
小侍衛(wèi)訥訥點頭,沒說別的。
他有些害羞,怕虞姑娘嫌棄他,也不肯收他的大鵝,所以才想了這么個蠢辦法。
虞年年自然聽見了外面兩個人的話,手心里沁出些汗,有些緊張無措。
這還是她第一次被男子示好追求,她不知道該怎么辦。
小侍衛(wèi)做
活又快又好,不過半個時辰,整齊干凈的新雞窩就做好了,用銼削將木板的毛邊打磨的光滑。
虞年年要給他錢,**窩和大鵝的錢,他紅著臉飛一樣逃走了,大鵝對著他的背影撲騰翅膀,嘎嘎亂叫。
虞年年問白米,“你怎么知道昨晚來送東西的是他?你瞧見了?”
“我相好的說的,他們是一處巡邏的。他還說這小侍衛(wèi)人品不錯,踏實老實,就是木訥不大會說好話。喜歡你好久了,每次巡邏的時候都要特意看看,臉紅的跟那猴屁股似的。”白米推一推虞年年,“你看看他怎么樣?我覺得生的還俊俏,你不如考慮考慮?!?br/>
“我……”虞年年沒說出來話,臉倒是紅了,“再說吧,我現(xiàn)在感覺有點奇怪。”
她手攥著衣角,蜷縮成拳。
自己說不上哪兒怪怪的,就是覺得好像一切有些太順利了,順利的不敢相信。如果不是她如今正在切身經(jīng)歷,她根本想象不到,這會是她的人生。
晌午在一處吃飯,王娘子在她碗里夾了只雞腿,笑瞇瞇的,“多吃點兒,瞧你瘦的,等會兒跳舞都要沒力氣了。”
虞年年受寵若驚,白米悄悄告訴她,“王娘子是那個小侍衛(wèi)的母親?!焙盟啦凰烙盅a(bǔ)上一句,“你未來婆婆對你多好?!?br/>
她登時就覺得碗里的雞腿燙手燙嘴了,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馬車轆轆行在官家大路上,在一處驛站停下,趕車人從懷里掏出一枚令牌,有人將馬牽去后頭喂糧草。
沈之昂率先跳下車,虞寄白緊隨其后,吊兒郎當(dāng)?shù)臎]個正形,看起來就不像是能讓人信任的模樣。
他將手藏在背后,“我住哪兒?走了這么多天,都要累死了。”
沈之昂沖著驛人點頭,“這是陛下讓本官去請的終南山高人,不可怠慢?!?br/>
驛人弓著腰,將虞寄白領(lǐng)到最華麗的院子中,“您請住這兒,一會兒有人來送晚飯?!?br/>
虞寄白趕忙打發(fā)他走,“行了行了,晚飯也不用送,我不吃,現(xiàn)在就要睡覺?!?br/>
人走遠(yuǎn),虞寄白方才撐不住,臉色慘白,大滴大滴流著汗珠,手心中滿是血淋淋的掐痕。
作者有話要說:大鵝:響應(yīng)群眾呼聲,我出場了(驕傲jpg)
狗蛋兒(背著
手):聽說大家都哭了?我不會讓任何一個人笑著走出二十五章,哼~
這火葬場的火,真是越燒越烈了,等各就各位,就開始火化了……(點煙)感謝在2020-07-26 23:19:09~2020-07-27 09:04: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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