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瘋！書上說了，人不該有外殼這種東西，因為形固，所以脆弱不堪。”

“我只想回去，這幅皮囊我根本不想要！”

“如果不是這張皮，我就不會被賣出去！”

寧璐用盡全身力氣，幾乎哭著喊了出來。

“你那賭鬼老爹這么寶貝你，是擔心你掉價？”葉思源隱隱有些反胃。

不僅僅是由于寧旺骯臟齷齪的心思，更是因為他對親生女兒的狠辣無情。

“嗯……”

“再過幾天，我就要被賣到帝都泰康的官家。”

“丫鬟還是其他什么？”葉思源隱隱有些擔憂道。

無論是何種身份，這種下賣官宦的女人都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

“美……美人紙……”寧璐咬咬牙。

一些富豪官家嫌棄草紙過硬，如廁后喜歡用美人來清理骯臟殘余，這就是美人紙。

“紙”的品質(zhì)越佳，便越能凸顯主人家的富貴尊雅。

帝都泰康城下那些富貴毫紳所用的美人紙，單挑出來各個美若天仙，若是廢棄后栽植庭院，以墨飾青紋，其美艷壯觀更是一絕。

像寧璐這般姿色，興許買家就是泰康城某處宅邸的貴胄。

葉思源的觸手凌亂糾纏在一起。

仿佛只有這種毫無意義的舉動，才可以調(diào)用理智鉗制住沒由來的憤怒。

“過幾天我?guī)阕摺！比~思源說道。

也不知哪里冒出來的惻隱之心，他突然就改變想法了。

見色起意？

不！

那不可能！

畢竟葉思源真的沒什么鳥用。

寧璐眼中再次有了光亮，興奮愉悅讓她禁不住身體顫抖，一把剔骨尖刀從衣袖中抖了出來。

“給李爺爺割鴨腿的……合情合理……”

啪嗒！

說完，另一側(cè)又掉落木匠用的墨繩。

“這個……我……”

“你家要蓋房子？”葉思源無語道，幸虧黑太歲沒有表情，否則眉頭一定皺成麻繩。

“嗯嗯！”寧璐乖巧說道。

兩根粗壯的觸手從狗嘴冒出，死死纏繞少女腳踝。

觸手肉璧蔓延細長根須，小心翼翼掀開綢緞裁制的紗衣，寧璐雪白腹部整個暴露了出來。

她的肚臍微微凹陷，形狀呈近乎完美的橢圓，周圍皮膚緊致有彈性，毫無瑕疵。

一條墨線筆直穿過，再往上，是墨痕分割的不同區(qū)域，每一塊都有明確的標注：心，肝，肺，腎，小腸……

寧璐很貼心地為葉思源標注了五臟六腑的位置。

“瘋子。”葉思源說道。

“這些都是給你的，我從六歲那年就幻想有這么一天。服食教沒有騙我。”

寧璐抓起尖刀，在左側(cè)腰間劃撥出猩紅血痕。

血液滾成晶瑩剔透的珠子，撞在觸手的肉須上。

葉思源又開始瘋狂了。

那是黑太歲無法遏制的本能。

“夠了！”

大吼一聲，葉思源終于明白了為什么自己無法對這少女坐視不管。

她和自己一樣，兒時差點溺亡在絕望的深海。

在與命運的孤獨繾綣中，艱難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不同的是，她信奉落在泥土中的黑太歲，葉思源迷上了下水道的恐怖傳說。

“聽好了，我名為葉思源，不是你的什么神，別拿你的血肉來喂我。”

“還有，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觸手尖端伸入寧璐嘴中，在胃里翻天覆地尋找起來。

這里還藏著葉思源預留的一小段觸手肉芽。

寧璐似乎是預料到觸手的意圖，一反乖巧順從的常態(tài)，雙手牢牢揪住入口處的觸手尾端。

委屈含淚的雙眼，同干癟失水的死狗眼四目相對。

“嗚嗚嗚嗚……”

為了防止少女亂動，葉思源調(diào)動身體全部，連同狗皮一起壓在了寧璐胸口。

少女的手腕被掰向一旁，嘴里發(fā)出模糊不清的“嗚嗚”聲。

漸漸的，低聲哀求成了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她哭得梨花帶雨，面帶一絲潮紅，眼巴巴瞅見那段小肉芽從胃中翻出。

葉思源心滿意足，補全了觸手的一條肉須，將自己備好的后手吸收進體內(nèi)。

黏稠液體裹滿寧璐全身。

黑紗濕噠噠的，黏附肌膚之上，將小有起色的曼妙身材勾勒得撩人欲火。

葉思源覺得眼前場面莫名熟悉。

像前世看過的漫畫和某些游戲CG.

“不要……”

“還給我……”

“還給我！”

寧璐暴起，卻也只是無能狂怒，葉思源輕而易舉制服了她。

場面又回歸到那尷尬無比的氛圍。

這次，葉思源整只從狗皮中爬了出來。

一團無形的混沌怪物。

“給我聽清楚了，老子會帶你走出去！”

“是黑太歲，可在那之前，先是葉思源。”

寧璐氣力漸失，尚未掙脫觸手的雙臂無力攤開。

淚落香腮，不過這次更加兇猛暴烈，兩條銀龍甩至兩側(cè)，和淚水攪渾一起。

一場十幾年的夢，莫名其妙就醒了。

“救救我，公子。”

“我不想做美人紙，我不想被賣去泰康！”

葉思源收回觸手，慢悠悠蠕動回狗皮之中。

“我聽見了。”

唰！

金絲游離，環(huán)繞葉思源周圍，紫青肉團的無形軀體鍍刻上一層蓮花狀金紋。

葉思源嘗試甩手，靈活度和蠕動速度明顯增加了。

“這是……信仰？”

“為什么偏偏是這個時候……”

從過去喚醒了寧璐，等于親手殺死了教徒信仰，可就在這一刻，那一絲信仰偏偏又回到了身體中，失而復得。

“可我是個邪祟啊，要信仰有啥用？”

邪祟可以立地成佛嗎？

葉思源想了想，好像未嘗不可。

神明寄宿于俗世愿景，佛存在于萬千信仰，妖魔生于人心，厲鬼積于怨恨……多條修行法子，就意味著多條活路。

葉思源滿意審視金絲刺青，幾千張嘴禁不住瘆人怪笑。

信仰鍍金身，設廟擺香火，得五方妙來佛音，大道可成。

有了意外收獲，葉思源心情大好。

“你腰側(cè)的傷還有大腿剜肉的傷口盡快處理。”

“既然打定了要走，就該胳膊腿健全點，否則遇事跑路都跑不利索。”

寧璐點點頭，踮腳望向村東路盡頭處飄揚的藥肆旗子。

張大夫醫(yī)術高明，據(jù)說有肉白骨之能，這點小傷想必不在他話下。

至于往后趕路的行李，可得好好收拾收拾了。

一旁的葉思源瞇縫眼，凝視陣陣波浪起伏的草原綠海。

“方圓百里，跑哪兒都是活靶子，希望別招惹些怪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