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一切都不對勁
禾麥坐在炕上,聽到那婦人說的話。
六郎沒有猶豫地便要拒絕,“我夫人不太方便,你還是自己想辦法罷。”
“六郎!”禾麥出聲制止他。
“都是剛生下的孩子,我看看罷。”禾麥抱著慕禾走過來。
那婦人露出欣喜的神情,“小娘子,還是你為人好!咱們做女人的,才知道哄逗孩子有多辛苦……”
她懷里的孩子瘦瘦弱弱一張臉,一點(diǎn)也不像一個正常哺乳成長的孩子,瘦巴巴的小臉可憐極了,活像被餓了許久似的。
禾麥嚇了一跳,“這孩子,怎這么瘦?”
婦人苦著臉道:“村里窮,生下孩子后我都沒吃上過幾頓飯,連一點(diǎn)奶水都沒有……孩子一直跟我喝米湯,現(xiàn)在都三個多月了……”
三個多月的孩子,看起來卻像是剛出生不久的!
“這村子里為什么會這么窮?”禾麥不解,“你們村子的位置分明很好的。”
她將那婦人讓進(jìn)了屋子里,“你們?nèi)羰抢щy的吃不上飯,為什么不去找官府?他們……”
“官府……不過是頂著官皮,吃人不吐骨頭的狼罷了。”婦人臉上的神色帶著些絕望,“若是能倚靠官府,我們又哪里會落到現(xiàn)在的下場……”
禾麥解開衣裳,“孩子給我罷……”
“哎、哎……”婦人感激涕零,伸手要去將慕禾抱過來,“我?guī)湍惚е⒆印!?br/>
“不必。”六郎的手?jǐn)r在她前面,默然將慕禾抱了過去。
那婦人訕笑了幾下,神情十分的小心。
禾麥喂完了奶,將孩子還給婦人,“好了,孩子也吃飽了。”
“多謝你,多謝你。”
婦人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往禾麥的床榻上看了一眼,臉上的笑容忽然變得十分古怪,“你們這硬邦邦的炕,怕是睡不習(xí)慣罷?跟我去家里,取幾床被褥,回來蓋在身上能取暖,鋪著也能舒服點(diǎn)不是?”
禾麥道:“方便么?會不會太麻煩你?”
婦人連忙擺手,“不麻煩,不麻煩!我來找你給孩子喂奶,才是麻煩哩!走、走……”
她扯著禾麥的袖子,就要往門外走。
禾麥猶豫了一下,對六郎道:“那你看著慕禾,我去跟大嫂取些被褥……”
六郎神情淡淡的,“好。”
那婦人見六郎沒有跟出來,臉上的笑容愈發(fā)的擴(kuò)大,“小娘子,我瞧你跟你夫君的感情很好。你看上去不大,孩子都有了。你們孩子多大?”
“孩子剛滿月,”禾麥道,“我只是看著小,其實(shí)都快二十了。”
那婦人和藹和親的點(diǎn)點(diǎn)頭,又柔聲問:“你們是從哪里來的?怎么會來這地方?除了你相公,還有沒有旁人知道你們來?”
禾麥心底猛然生了幾分警惕,腳步不再緊跟著那婦人,而是放慢了速度,慢慢地道:“我們是從原奉城來的。我們出來,好多人都知道。”
那婦人恍然未覺禾麥的警惕,而是繼續(xù)道:“原奉城?聽說那地方要打仗。看你相公長得人高馬大,怕是從軍營里偷跑出來的逃兵罷?嗐,這地方抓逃兵,你知不知道?抓到了逃兵,就是往死了打……”
禾麥哦了一聲,慢慢地說道:“他不是逃兵,我們也不會挨打。我們不只是一家三口,還有我爹娘……”
那婦人了然地笑了笑,“你爹娘?年紀(jì)怕是也不小了吧?你們一家五口,怎么會從原奉城過來?”
禾麥的步子停駐了,“你家里只有你自己?”
那婦人察覺禾麥不同她走了,愣了一下,忙回答道:“我家只有我和我家孩子的,我家男人也是在外面當(dāng)兵的,多少年都不回來一趟的。”
禾麥看了看婦人家門口一堆破碎的酒壇碎片,問道:“那難道是你在家經(jīng)常砸酒壇?”
婦人后知后覺地看到地上的碎片,深色間有些慌忙,她扯了個笑容出來,道:“前一陣子我家釀酒,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小娘子,同我進(jìn)去吧,來屋里喝碗熱茶來。”
禾麥搖搖頭,“茶我便不喝了。你的被褥能不能拿出來,若是拿不出啦,我便回去了。”
那婦人忙攔著她,“回去做什么?來都來了,快進(jìn)屋坐下,我去給你找被褥!”
禾麥被她拉扯著,表情有些冷漠。
婦人將她拉進(jìn)了屋子之后,點(diǎn)了一張微弱的煤油燈。
“坐,喝完水!”婦人同禾麥客套道。
禾麥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陳設(shè),抿抿嘴,“看你們的住家,倒也不像是連飯都吃不起。”
一間不大的四四方方的屋子里,一張炕,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地上堆著一些散落的木材和獸皮,散發(fā)出血腥氣味。
墻上掛著的是一張狼皮,門后掛著一張弓箭,還有兩把長刀。
這分明是一個獵戶的家里,哪里像是一個剛生了小孩的女人的家?
禾麥感到奇怪,她明顯感覺這屋子里還有另一個人的氣息,可放眼看這并不怎么大的屋子里,卻只有這婦人和她懷中中的孩子。
禾麥不著痕跡地掃了一圈,收斂了眼里的質(zhì)疑。
那婦人訕訕笑道:“平日里我弟弟也會過來,這些獸皮弓箭,都是他帶來的。小娘子,你抱著我家孩子等等可好?我去翻翻雜間,我記得被褥就在里面.”
禾麥默然,那婦人只道是她默許了,將孩子塞給她,便三步一回頭地笑著往后院走。
懷里,那吃飽了睡的香甜的孩子睡起覺來的樣子與慕禾十分的相似,都是差不多大的孩子,可境遇卻是如此的不一樣。
禾麥靜靜抱著那孩子,微微嘆了口氣。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那婦人,應(yīng)當(dāng)不是這孩子的親生母親。
這孩子,若不是這婦人撿回來的,便是這婦人從哪里拐來的。
一個有嬰孩兒的家里,怎么會處處都是味道濃重的獸皮弓箭之類的東西?
嬰孩兒最需要的尿布搖籃卻一樣未見,這哪里說的過去?
禾麥將孩子輕輕放在炕邊,猶豫著要不要自己先行回去的時候,那婦人抱著一床被從后院走里回來。
她有些躲避禾麥的眼神,猶似怕被她看出來什么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