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古怪的好老頭
那婦人被她一喚就變了臉色,破口大罵道:“哪來的臭要飯的要到我家門前來了?給我滾!還想吃我的地瓜干,快滾!!滾!!”
她光說不夠,還上手去推搡禾麥的身子。
禾麥的胸脯被婦人推到,那婦人一愣,明白了禾麥的身份,撇嘴嘲諷道:“我還道怎么這般不要臉,竟討到了我家的門口,原來是個小娘們!嗐,你若真想吃東西,上我家來沒用,前面路口向右拐第二家,你去敲他家的門,你說你想吃東西,他保準(zhǔn)舍給你!”
“真的?”禾麥餓的頭暈眼花,此時已經(jīng)分辨不出什么好話賴話來。
“真的,你去吧!”婦人的眼里掛著一絲幸災(zāi)樂禍地說。
禾麥依言找到了那家,只不過門前并沒有地瓜干,但院門是敞開的,她輕輕一推,卻看到院里羞人的一幕——一個男人正抱著個嬌美小娘打得火熱,那小娘的聲音細嫩的蕩人心魄,叫禾麥聽了兩聲便覺耳紅。
得知方才那婦人是在涮她,禾麥恨得咬牙直罵,可光罵人也填不飽肚子,禾麥左右合計了一番,在路邊的路上摘了幾個野果子,勉強充饑。
她自是知道李長安會在米家鎮(zhèn)的大街小巷將她尋個遍的,而按照常人的思維來講,偷偷摸摸的趕路自然是夜間最好,是以,她偏偏要反其道而為之。
趁著此時還并未天黑,她大大方方的甩著袖子走,快出米家鎮(zhèn)的時候,天色漸晚,她便停歇了腳步,準(zhǔn)備在鎮(zhèn)里過夜。
身上蒙汗藥的后勁兒還沒消,若是找個不安穩(wěn)的地方,禾麥擔(dān)心多生事端,連饑帶乏的找了半圈之后,竟又回到了先前跑出來的醫(yī)館中去。
先前她直到蘇醒也不知道是誰為她問了診,這會兒進了醫(yī)館,也是抱著碰碰運氣的想法,這世上有一句話,叫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冒險過來,便是覺得李長安不會再來此搜尋了。
另一方面,這能開醫(yī)館的人,就算不是個熱心腸,可總不會太壞。
收留她這個無家可歸的人一晚,似乎也不是什么犯難的大事。
禾麥抱著這樣的心思,便進了醫(yī)館中去。
醫(yī)館早已打烊,只是還未收燈關(guān)門,見一個小乞丐模樣的人闖進來,一個老頭從藥柜處站了起來,揮手?jǐn)f她:“出去出去,我們這兒不給有手有腳的閑人吃白飯!”
“老先生可憐可憐我!”她哀嚎一聲,幾乎要行大禮乞食了。
禾麥自知她此時落難,就算丟進臉面也得保住自己的安全不可,索性不要了這層臉皮,道:“我是從主人家逃出來的,只因打破了主人家的一個茶盞,他便給我好聲一頓毒打!老先生,你可憐則個,讓我在此處宿一夜罷!我保證不給您添亂!”
老頭的臉還是冷漠異常,嗤笑道:“你這小子一看便是說瞎話!方才你進來健步如飛,可一點都不像挨了毒打的人的樣子!想騙我老頭,你還嫩著呢!”
禾麥見這老頭不好糊弄,便咬牙道:“老先生,您這兒缺不缺抓藥的幫手?我會采藥,也會分藥,我就在您這兒歇一夜,您看看能不能……”
“滿口的胡說八道,一看就是個不知羞的小潑皮,你給我出去、出去……”
那老頭氣哼哼地走過來,攥住禾麥的腕子就要將她拖出去。
禾麥賴著不肯出去,就在掙扎不休的時候,那老頭的臉色卻忽然古怪了三分。
他松了手,又上下打量了禾麥一番,眼神帶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眉頭擰出了一個川字。
禾麥覺得有戲,便繼續(xù)央求道:“老先生……”
“罷了罷了,留你在這兒住一夜便是了!”老頭一擺手,冷硬地脫了禾麥的腕子,轉(zhuǎn)身進了后院。
禾麥大喜,登時便四處踅摸著怎么找個能舒服一些睡覺的地方。
地面太硬太涼,賬臺太高她愛翻身容易掉下去,莫不如用墻角那兩把椅子……
老頭從后院進來,摘了燈籠又吹熄了蠟燭。
前廳里只剩下后院的燈光模糊映照進來的暗光,禾麥可憐兮兮地看著老頭,指著那兩把椅子,“老先生,我睡這兒就行……”
老頭不言語,瞅了瞅她,“跟我進來。”
到了后院,只見八仙桌上擺著一碗飯和一碟菜,都冒著騰騰的熱氣,看樣子是剛出鍋的。
禾麥咽了口口水,欣喜又小心地看了老頭一眼,沒敢說話。
“吃完把碗刷了,去那屋里睡覺!”老頭生硬地說。
“謝謝老先生、謝謝您、謝謝您!!”禾麥喜得給老頭鞠了一躬,快步跑到了八仙桌前面。
老頭看的直皺眉頭,“你別跑——”
禾麥沒聽見,她已經(jīng)端起了飯碗大口大口的扒拉起飯菜來,那狼吞虎咽的模樣好像一只餓極了的小獸。
老頭后面的話沒說出來,末了轉(zhuǎn)為一聲嘆息,又去拿了水壺,給禾麥倒了一碗熱水。
禾麥感激涕零,卻不明白老頭的眼睛里為什么帶了許多悲憫同情的神色。
她只道是自己看著模樣可憐,叫老頭看著不忍才如此照顧的,心中對老頭憑白多了幾分感激之意。
一餐飯吃的極飽,禾麥刷了碗就在井口邊望著月亮發(fā)起了呆。
鼻子驀然一酸,她想起上次看月亮的時候,六郎還在她身旁,怕她冷,從屋里拿出了暖和的襖子披在她身上呢。
此時此刻雖然不冷,可她卻覺得整個人都飄忽不定,除了一顆歸心似箭的心,她甚至想不出什么能讓自己提起精神的法子。
也不知她失蹤的這幾天,六郎在家是怎么過的?
他是不是急的快瘋了、快狂了?
若是換成自己,得知愛人不見了,怕是要比自己淪落他鄉(xiāng)更加焦急難過、茶飯不思罷?
這些天同那李長安的斗智斗勇外,她全部的時間都在用來思念六郎、以念著他的音容笑貌來抵過漫漫白日的無聊難捱,而今她終于得了自由,卻得在恢復(fù)身手之前加倍小心著,萬萬不能再被那李長安捉到才是。
禾麥擦了把眼淚,吸了吸鼻子,卻見身旁多了一道影子,正是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