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無微不至的照顧
鍋里的雞燉的差不多了,禾麥灑了一小把芫荽進(jìn)去,山草在一旁幫著端盆子遞碗。
將雞盛出來,冒著熱氣的盆子上連忙蓋上了蓋簾遮住熱氣,連并著另外的那道爆炒兔肉,端進(jìn)了房里的飯桌上。
山草娘趁著這功夫過來,火速的炒了個青瓜雞蛋、炒黃豆,算是給飯桌上額外添了兩道菜。
一桌人落座,沒那么多講究,山木被陸長鳴吩咐說了些客套話,無非是祝愿楊六郎夫妻恩愛如意之類的,倒是弄得禾麥有些臉紅了。
兩家人吃開了,楊六郎和陸長鳴父子更是添酒助興,喝多了幾杯,大家聊的更歡。
飯桌上陸長鳴便說起學(xué)堂的事情。
山木在清蘆村上的學(xué)堂讀書,來年要到鎮(zhèn)上的書院去讀書。
這鎮(zhèn)上書院給夫子的束脩便不比在清蘆村時候的,少說也要比現(xiàn)下每年的束脩貴上幾倍。這對小青村的農(nóng)戶來說,可不是一個便宜的數(shù)目。
小青村在清河鎮(zhèn)念書的學(xué)子寥寥可數(shù),林家長子林禾林和林禾苗,芳碧田芳嬸兒的兒子李長新,還有里正家的兩個兒子。
只這些人家,在村里已經(jīng)不知被多少人家羨慕了。能有額外的銀子供得起正值青壯年的孩子不下田耕作,而是讀書,那可要付出不少的代價。
眼下,陸長鳴便惆悵起來,“這鎮(zhèn)上的束脩貴的很,怕是明年一家?guī)卓诙家站o肚皮哩,欸,這日子什么時候才能好一些呀……”
秦氏勸道:“山木這孩子是讀書的料,你們兩口子現(xiàn)在苦一些,等山木闖出了名堂,那日子可不一下就好起來了!”
山草娘苦笑道:“是呀,平日我可不就是這么勸他爹的?欸,山木,聽到林奶奶說的沒?往后一定要加倍用功才行!”
山木鄭重點頭,輕聲道:“爹娘放心,家里用盡全力供我念書,兒子一定不負(fù)眾望。”
秦氏感慨的道:“長鳴,你們一家四口能安穩(wěn)的在一起,就算吃些苦頭又算什么!欸,倒是我家的禾林……”
老太太說起林禾林,飯桌上的氣氛變得沉默起來。山草娘白了陸長鳴一眼,意思是怪他方才不該說起鎮(zhèn)上的束脩,這不是讓老太太聯(lián)想這些愁苦事兒么!
禾麥雖然還沒見過哥哥林禾林一眼,卻也知道,林禾林在書院的書念的好好的,但來年再念書怕是沒那么容易了。說不準(zhǔn),便得從學(xué)里退下來了。
若說他在鎮(zhèn)上念書念的好好的,怎要退下來?還不是因為林長軍的死么!
林長軍死之前,供著家里從大到小整整六口人的吃穿用度,還有林禾林與林禾苗在鎮(zhèn)里的束脩,林長軍一死,再沒人給林禾林交束脩。而林禾苗有林長喜夫婦供著,自然不必?fù)?dān)心束脩的問題。
山木看著秦氏愁苦的神色,輕聲道:“林奶奶,你先莫上火了。年前我去我叔家的時候,碰巧見到長新從書院出來幫夫子采辦東西,聽他說過,禾林總受夫子夸獎,他腦袋好使,又用功,很是塊好料子。我聽他的意思,說是夫子有可能破格留下禾林,平日讓他在書院做些雜活,以貼補(bǔ)束脩呢!”
此言一出,飯桌上的氣氛登時便歡騰起來。
“真的么?我的禾林,真的會被留在書院?”秦氏神色激動的問。
山木微笑著點點頭,沉穩(wěn)的道:“林奶奶,你放心呢,長新是個穩(wěn)重的,如果不是確鑿的事情,他不會與我說的。”
“那就是十拿九穩(wěn)的!”陸長鳴大笑著一拍桌子,“山木,你往后可要跟你禾林哥好好學(xué),也需得留在書院,好好表現(xiàn)才是!”
陸山木自然知道父親的意思,“爹放心,我一定好好像禾林學(xué)習(xí)。”
禾麥看著秦氏的歡喜起來的神色,也跟著喜悅起來。
若林禾林真是快讀書的苗子,且不論往后能不能高中之類,但說就算只是個秀才,往后那也是個吃香的行當(dāng)。
平日里在學(xué)堂教教娃,收收束脩,再接些譬如臨摹畫畫之類零活,日子可不比回來種田強(qiáng)!
她心中跟著快樂,扭頭對楊六郎輕聲道:“若家里真出了個秀才,這怕是最能讓奶奶開心的了。”
“嗯,”楊六郎跟著點頭,“他既然是你的哥哥,自然不會差。”
禾麥一愣,望著楊六郎的盈盈目光中掠過一抹意外,隨即笑了——這人,瞧不出他竟然這樣會說話!
楊六郎也笑了,似是被禾麥的笑惹的微微臉紅,連忙掫了口酒掩飾臉上的紅澀。
兩家人吃罷了飯,又坐了一會兒,陸長鳴喝的有些上頭,被山木和山草娘扶著,與老太太告了別,一家四口便離開了小茅屋。
只剩下禾麥與六郎,自然不肯讓老太太收拾桌上的狼藉,楊六郎打了水,幫禾麥沖洗著碗筷。
“你進(jìn)屋歇著多好,平日這些雜活也是我做,何必你沾手呢?”禾麥細(xì)聲跟楊六郎說道。
楊六郎手中的動作繼續(xù)不停,只是道:“以往我一人在家時,也是自己做這些雜活。現(xiàn)在你來了,多了個人照顧我,難道我還能理所當(dāng)然的坐在屋里喝茶?”他湊近了禾麥些,低聲說:“娶了媳婦可不是用來當(dāng)老媽子的,自然是要疼惜的。”
林禾麥的耳根子被他的口氣吹拂紅了,很不自然的垂低了些頭,囁嚅道:“你平日已經(jīng)很照顧我,不必……”
楊六郎搖搖頭,“若你一時半刻不準(zhǔn)備與我和離,便不要與我爭論這些瑣事了。”
禾麥見他話語中帶著幾抹認(rèn)真,便噤了口。
她心中暗嘆,也不知自己命運到底是好還是不好,沒相處過多久,爹便沒了。卻在另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身上受到了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
將屋里的狼藉收拾的干干凈凈,小兩口便坐下與秦氏聊天。
秦氏看著坐在一塊的兩人,一個身子高大結(jié)實,一個嬌小靈俏,慈祥的眼里不住的向外溢著滿意與疼愛,眉眼間也舒展了許多,愁云消散的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