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烏云籠罩的李家莊
六郎眼色沉沉,神色顯得有些痛心,“衙門已經(jīng)派人去青樓去查近兩年被賣進(jìn)青樓的這些女子了,想來很快會有消息。”
而禾麥驚詫的不止于此,她問:“那昨日去衙門的兩個(gè)人應(yīng)當(dāng)也不是普通百姓罷?”
“不是,”六郎頓了一下,“其中一個(gè),便是御史大人,杜明成。”
“杜明成?”禾麥訝了下,隨即抿抿嘴,問道,“另一個(gè),是杜明成的手下,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六郎奇怪地看著她。
禾麥搖頭苦笑,將昨日在攤子上所見所聞告訴了楊六郎。
能讓趙順這個(gè)背地里的人販子現(xiàn)行,李長安功不可沒。
“李長安如今在李府之內(nèi)罷?他會不會有危險(xiǎn)?”禾麥擔(dān)憂道。
六郎淡淡搖頭,“沒有旁人知道是他提供的線索,只要他自己不說,那李家莊的人便不會去找他的麻煩。”
禾麥幽幽松了口氣,回想起昨日攤子上見到的那個(gè)中年男子,不禁暗想,那便是將楚白水師徒逐出臨江的御史大人么?看起來,似乎也并不是如何的蠻不講理,而是個(gè)很隨和的人。
“那李家莊的人會不會將趙順交出來?林禾苗……應(yīng)當(dāng)不會輕易看著自己的舅舅走上死路罷?”禾麥猜測著。
“我從李家莊出來的時(shí)候,李府的人已經(jīng)將趙順交給官府了。”六郎道。
禾麥訝道:“這么快?”
“不然呢?”六郎笑笑,“若是換了旁人查到趙順的惡性,官府恐怕會置之不理。可查到趙順惡性的人可是杜明成,堂堂御史大人,為尋愛女千里來訪,若不應(yīng)對,縣令頭上的烏紗帽,怕是難保。”
禾麥贊同地點(diǎn)點(diǎn)頭,“說的也是。昨日我瞧那位杜明成大人為人謙和的很,真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大的一個(gè)高官!不過,我聽楚郎中說,先前不是找到了他的女兒么?已經(jīng)被燒得面目全非,怎么如今一轉(zhuǎn)又成了被人販子拐跑的少女?”
“這其中內(nèi)情復(fù)雜的很,不過既然趙順已經(jīng)被抓到,想來真相不日便能大白于天下。”六郎道。
……
……
剛剛被解除圍困的李家莊李府內(nèi),李錚大發(fā)雷霆,摔碎了大廳的一眾金貴瓷器,落得滿地碎片狼藉。
一旁的管家大氣也不敢出,丫鬟們各個(gè)畏懼的縮著脖子,渾身戰(zhàn)栗。
林禾苗跪在堂下,膝蓋前是一片鋒利的瓷器,其中一塊碎片已經(jīng)隔著衣衫扎進(jìn)了她的皮肉,汩汩血流而出。
她臉龐帶淚,垂著頭一副凄婉哀怨的模樣,咬唇渴求垂憐:“員外,苗苗也不曾想他來府里是為了躲避官府,我若知道,又怎會引狼入室?何況,事情不是已經(jīng)過去了么?您何必動這么大氣,會氣壞了身子!”
“過去個(gè)屁!”一只果紋六方瓶落在林禾苗面前,瞬間崩裂的碎片險(xiǎn)些濺了她一臉。
李錚怒氣勃勃,一張陰鷙的臉孔上滿是震怒,揮著樹皮似的手打向林禾苗的臉龐:“官府既然來了第一次,便會來第二次!都是因?yàn)槟氵@個(gè)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舅舅!他引來了官府,此后李家莊便要被官府的人盯上了!”
林禾苗心驚肉跳的躲過了瓷器碎片,卻被李錚一巴掌扇到了一旁去,手與胳膊扎進(jìn)了碎片,血流如注。
管家顫顫巍巍開口:“員外息怒,或許事情沒您想的那么糟糕,先前官府與咱們暗中有往來,多少也積攢下了些關(guān)系。這次……只不過是恰巧撞到這個(gè)杜明成來了,我想,這樣的事情,不會有第二次……”
“若是你說的這樣便好了!”李錚冷哼一聲,“這杜明成素來以鐵血清廉著稱,他既知道咱們李家莊稱霸一方的事情,想來解決了手頭的事情,不日便會扭頭來對付咱們!”
他眼里的戾氣又深了一分,森森道:“若到那時(shí),我便一定要你這個(gè)賤人跟整個(gè)李家莊陪葬!”
林禾苗凄凄切切倒在地上,心碎如刀絞。
前一日還寵愛有加的男人,轉(zhuǎn)臉就變得冷酷殘暴,那無情的模樣,恨不得將她扔到外面去喂狗!
她咬碎了一口銀牙,心里萬般憎恨起趙順來,連帶著又憎恨起林長喜與趙氏來。
誰成想一個(gè)普普通通的官差,竟會有這樣的黑心腸,將主意打的那么大,這不是要害死人么!
管家望著怒氣沖天的李錚,忽地眼珠一轉(zhuǎn),附在李錚耳旁低聲說:“員外,那杜明成既然是來尋女,而趙順那廝又素來將女子賣進(jìn)青樓,那……咱們不妨和青樓打一聲招呼,叫他查不到女兒的下落,豈不是行了?”
“只要他一日查不到女兒的下落,杜明成便不會分神來對付咱們李家莊!即便到時(shí)候他真的想要對付咱們……”管家的手在脖子前面比劃了個(gè)“咔嚓”的姿勢,意味自不需明說了。
李錚瞇縫起一雙布滿陰鷙與冷酷的雙眼,森然一笑。
“就按你說的辦。”
……
……
趙家被抄了家,昔日洋洋得意的紅棗村大戶頃刻間淪為了人人嗤笑的恥辱。
秦氏自然也知道了趙順去李府尋求庇護(hù),反遭官府圍堵的事情。
“真是作孽!”秦氏顫顫地罵道,“那些個(gè)好好的姑娘家丫頭家,被這畜生為了銀子給賣到了那種地方去,受盡折磨,就算被救出來,可又怎么是好!”
禾麥嘆了口氣,在旁默然不語。
“也不知禾苗怎么樣了,”秦氏走到窗前,望著南邊的天空,蒼老而柔軟的眼里蓄著些熱淚,淚珠越積越大,很快便從眼眶滾落下來。
“奶奶,禾苗在李府的日子過得還好。”禾麥輕輕扶住秦氏的身子,“這陣子六郎總?cè)ダ罴仪f熬活,見過禾苗幾次。禾苗還好,李錚對她……還好,她如今已成了李府的主母,過得很好。”
“真的好么?”秦氏捂著心口喃喃道,“這陣子我夜里有些睡不踏實(shí),每每總是夢到禾苗哭著對我喊,叫我救她的樣子。”
“夢都是反的呀,”禾麥寬慰著,“奶奶,您放心罷,若禾苗過得不如意,只要她回來,我就一定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