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四卷 女兒命多舛 第一百二十八章 綢繆
第四卷 女兒命多舛 第一百二十八章 綢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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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年十一月,北朝軍與南朝軍交戰(zhàn)于嘉顯關(guān)外,劉天啟驕縱輕敵,三十萬大軍兵分四路,十萬留守苦城,其余二十萬過洛河,劉天啟親率八千精兵從正面攻擊,余下大軍分別從兩面夾擊嘉顯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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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得不說,劉天啟的確有勇有謀。 三十萬大軍他足足留了三分之一在苦城,即使前方失利,至少他還有苦城可以退守。 不過這也是他向來的作戰(zhàn)習(xí)慣。 紀(jì)云瓏和趙曾研究過他的以往戰(zhàn)役,料定了他不會全軍出動,因此制定了一系列的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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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一戰(zhàn),劉天啟沒有討到便宜。 短暫交鋒后,損失精兵五千,而負(fù)責(zé)兩面夾擊的隊伍遲遲沒有來接應(yīng),他無奈退兵。 而那兩路大軍,也在路上栽了個大跟頭。 拒馬、陷阱層出不窮,不時還有滾木和流箭招呼他們。 是的,嘉顯關(guān)兩面路上都修了箭塔和箭垛,弓兵進(jìn)駐其中,拒敵于射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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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來時的二十萬大軍片刻間損失了五萬,還不算受了傷的。 劉天啟灰溜溜退回苦城,怒不可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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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是南北朝戰(zhàn)爭的第一次大捷,收到捷報后,南朝上下很是高興了一陣,主君龍顏大悅,賞賜白銀萬兩,而紀(jì)云瓏除了留下少部分下發(fā)給眾位將士外,都買做了軍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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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銀萬兩?”乍一聽到這數(shù)字很嚇人,可是仔細(xì)算算,前線大軍四十余萬,每個人怕分不到幾錢銀子,何況舅舅只是取了其中的一部分用來發(fā)放。 禾洛微微擰眉。 雖無私藏,可是那些將士心里會不會有怨言呢?打仗,最重要地就是穩(wěn)定軍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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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轉(zhuǎn)過頭,看著屋內(nèi)自己繡的床單被面,突然有了個想法。 主意一定,她馬上去找了趙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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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入冬了,嘉顯關(guān)又是苦寒之地——洛兒。 你的顧忌也不是沒有道理。 ”趙氏沉吟片刻,“可是單憑我侯府之力。 也著實幫不上云瓏什么忙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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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于是把自己所想一五一十說了出來,趙氏聽完第一念頭就是反對!她愛憐的看著禾洛,“銀子的事咱們可以再想辦法,你都是快出嫁的人了,拋頭露面像什么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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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淡笑退下,這個想法本來也還不成熟,方才她也不過是試探下趙氏。 既然趙氏反對,或者她再想想其他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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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也不是什么新鮮的主意。 只不過考慮到軍中開銷巨大,單靠那些軍餉,只怕時間一長,入不敷出,回想起前世所看地一些小說中,常有提及男子前方打仗,而女子在后方如何幫忙的事。 她便想著,或可借來一用。 號召全南朝地婦女姑娘,凡能做針線的,都幫著做雙鞋或是做件棉衣,之后統(tǒng)一給前方送去。 不過考慮到天下貴族總是少數(shù),平民占多。 并非家家有能力買的起多余的材料。 她便需募集一些銀錢,購了針線布棉,再分發(f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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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事想的簡單,可真要做起來卻極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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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首先便是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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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點,她本想著可以以自己榮華郡主的名號先吸引部分人的注意,募集些錢財,宣傳下做女紅地事。 她不僅是榮華郡主,還是如今的大元帥紀(jì)云瓏的外甥女,有這個資格。 但是,趙氏不喜她拋頭露面。 最重要的。 如此大張旗鼓的動作。 是否會引起主君的側(cè)目?若是誤會他們定北侯府有什么謀反之意,那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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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其次便是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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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樹大招風(fēng)。 這件事到底誰挑頭做比較好。 若是宣傳一步做的成功,接下去還要人購買物資,分發(fā)材料,之后,還得去各家各戶收起所完成地東西,集中后統(tǒng)一送至邊關(guān),保證送到紀(jì)云瓏的軍中。 表面上看,這事除非是朝廷出面,不然,誰有這么大的人力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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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所以,她才覺得自己的想法很不成熟,跟趙氏提過之后卻沒得到贊同,也并不失望。 這本身就不是她一個人可以做到的事。 但是禾洛也沒有輕易放棄,她真的很想做點什么,為紀(jì)云瓏,為郭紹,為侯府,也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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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在屋里來回走動,腦子里飛速略過一個個德高望重地人物,是的,她需要首先找到這么一個人,然后說服他挑頭做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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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做官的顯然不適合,這件事按她的想法是需要鼓動民意,若是做官的人出頭,保不準(zhǔn)會被人說成是朝廷斂財?shù)氖侄危粡纳痰囊膊缓线m,商人重利,若是出頭必定先要捐出一筆,必不舍得,而那些文人向來輕商,有他們胡謅幾句,宣傳效果會大打折扣;若是索性找個才高八斗的大文人出來——呵呵,不用想都知道,那些個酸腐書生,向來是看不起女子的,又沒什么錢,既不能出力也不能出錢,沒資格做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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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花尋見禾洛從趙氏那里回來就一直在屋里打轉(zhuǎn),不由有些好奇,禾洛反問她可知道太耶朝什么人最德高望重,花尋脫口而出,“天機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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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眼睛一亮,對,天機宮。 上到官員下到百姓,天機宮都是一盞明燈啊。 可是,馬上她的臉又垮了下來。她并不認(rèn)識什么天機宮地人啊。 也不對,風(fēng)暖不就是去了天機宮嗎?再一想,可風(fēng)暖要滿十八才能下山,等他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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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左思右想之下,只有求助于蘇瑾了。 禾洛輕輕咬唇,自從八月她去過一封信,說自己來年三月要結(jié)婚,希望先生來觀禮后,蘇瑾就沒有回過信了。 她日漸忙碌,便也把這事忘在了腦后。 如今貿(mào)然去信求他幫忙,實在是有些難以開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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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事情總是趕地這樣巧,禾洛尚在猶豫如此著詞,門房那邊卻派人送來了信,正是姍姍來遲的蘇瑾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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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欣喜異常,興沖沖抽出信紙,蘇瑾清秀的字跡躍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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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洛兒如晤,前收到來信,得知汝喜事將近,吾甚喜之,百感千慨非筆墨所能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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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一言不發(fā)看完全信,禾洛怔怔的望向窗外,發(fā)了好一會兒呆。 蘇瑾,這個最初她便頗有好感的男子,他在她腦海里留下的形象依舊是清雅深情的公子,年輕英俊,聰明多才。 她見過的人當(dāng)中,再沒有人,能及的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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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閉上眼,蘇瑾的一顰一笑,一嗔一喜,全都浮上心頭,無論是關(guān)切的噓寒問暖,著急的橫眉急斥,還是心疼的一言不發(fā),蘇瑾,那樣鮮活的一個人兒,原來早已深深在她心里打上了烙印,窮她一生,也無法將他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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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原來早在自己還不確定這份情感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下意識的選擇了逃避。 禾洛怔怔的,終于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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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淡淡的遺憾,并非為自己不能得到這個男子,而是因為,這個男子注定只屬于她的母親——紀(jì)瑤華。 仿佛是一個魔咒,她戀上他,便是不倫。 隱秘的情感,尚在孕育中便已消弭于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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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低頭,帶著淚輕輕笑了兩聲。 蘇瑾的信,終于讓她釋懷,他與她,永遠(yuǎn)都是長輩與晚輩的關(guān)系,可以近,不可以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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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終于提筆,以尋常口吻寫下了自己所求之事,當(dāng)日即派人將信送出。 這次蘇瑾回信很快,信中很委婉的告訴禾洛,天機宮不會管這些民間俗事——禾洛心里有些不悅,可也無法反駁,這的確是民間自發(fā)的“俗”事,人家不愿意管也是平常。 不過蘇瑾絮絮寫了一片,還是給了禾洛一個重要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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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種后勤的事以女子出面為宜,而且此女必須有一定的身份和威望,才能號召全民;也因為是女子,百姓們不會對其身份產(chǎn)生反感。 綜其所述,禾洛很自然的想到了一個人,長宜郡主戚雙,也是寒山女院的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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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豁然開朗,女院在貴族中很有聲譽,長宜郡主也廣受好評。 即使在民間,那些婦女閑聊間,對這所專門收女子就讀的書院也是羨慕不已,對巾幗不讓須眉的女院院長更是欽佩有加,奉其為女子表率。 有女院出面,無論是在貴族中的募捐還是號召全民做針線都是再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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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作為女院的第一批學(xué)生,禾洛覺得自己有必要親自跑一趟書院,當(dāng)面見見女院的一干師長,也好細(xì)談她的計劃。 在此之前,她需要做些準(zhǔn)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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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花了兩天的時間,自掏腰包,采購了一批棉布,棉花和針線。 又跟青嵐要了些紀(jì)云瓏的舊衣和舊鞋,比劃著描了些樣子,這叫她比較為難,因為在她印象里,不可能每個人都穿一樣大小的,可是尺碼分的太細(xì),于操作又不利,所以最終,她將鞋和衣服都分做了大、中、小三個尺碼,分別描了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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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另外,這次回去女院,名義上是探望師長,該備的禮物自然也少不了。 禾洛籌謀許久,還是選了些不輕不重的特產(chǎn)作為禮物。 畢竟女院里的那些女先生們,也并不在乎金銀珠寶,送她們些文雅精致或者實用的,更讓她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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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又過了三日,禾洛帶上這些,踏上了去寒山女院的路途。 雖然心里略有忐忑,可是禾洛還是努力往好的方面想,也許走這一遭會讓她受益非淺,事半功倍。 許多難題都會迎刃而解。 疾弛的馬車上,禾洛終于因為連日睡眠不足昏沉沉睡過去,若是此事能成,便當(dāng)她是在為自己積福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