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四卷 女兒命多舛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戰(zhàn)事
第四卷 女兒命多舛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戰(zhàn)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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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時年十月,南北朝戰(zhàn)事驟起。 北朝邪王劉天啟披掛上陣,進犯南朝邊境苦城,南朝主帥紀云瓏以逸待勞,退兵十里,讓出洛河邊防,退守嘉顯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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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什么,舅舅退兵十里,退守嘉顯關?”得到消息的禾洛陡然一驚,不慎針扎到了手,她怔了一會兒,頹然坐下,“舅舅總是有那樣做的用意,只是民間不知又要怎樣說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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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的確如禾洛所料,消息一傳回來,南朝主君震怒,斥紀云瓏不戰(zhàn)而逃,有失元帥體面,當下為他派去一名副元帥,名為輔佐實為監(jiān)督。 而民間怨聲載道,恐慌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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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紀元帥是不是久不打仗,被那邪王親征嚇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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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胡說八道,紀元帥怎么會怕北朝的?我看他一定是想誘敵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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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呸,你懂什么兵法,還誘敵深入呢,我看是臨陣脫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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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非也非也,紀元帥此計乃以逸待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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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酸書生一邊去,你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吧?哈哈,你又懂什么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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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喲,李家大哥,你竟然也能說出一句什么什么圣賢話來?了不起,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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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過獎過獎,略懂一二,呵呵,俺們小時候也是上過幾天學堂的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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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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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劉成,字天啟,北朝主君劉淵胞弟,性殘虐暴烈。 但頗有將才,曾率軍收服北朝周邊數(shù)余小國,戰(zhàn)功赫赫,被封為鎮(zhèn)北王,人稱“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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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北朝對南朝屢有挑釁,但都是試探性的小范圍進攻,兩朝同屬一國。 南朝主君仁慈,并不多加追究。 豈料這次北朝劉天啟親自率三十萬大軍出征,目標直指洛城,士可忍孰不可忍,南朝主君親封紀云瓏為大元帥,嚴守邊關,然紀云瓏還未開戰(zhàn)就先退兵十里,退守嘉顯關。 主君震怒,加派趙曾為副元帥,急撥二十萬大軍增援,務必要攔住劉天啟在嘉顯關外,再圖謀收復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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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嘉顯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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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紀云瓏眉目深鎖,十指緊扣,不時看著墻上懸掛地地圖凝神細思。 副手陳慶敲門進入,對他耳語數(shù)句。 紀云瓏聽罷,揮手讓他帶路,自己前去見見新派來的副元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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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副元帥趙曾乃主君趙博叔伯兄弟,時年四十有五,生就一副虎背熊腰的莽漢形象,卻熟讀兵法。 擅騎射,精謀略,也曾與周邊小國有過數(shù)次漂亮的戰(zhàn)役,并非徒有虛名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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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副元帥,久仰大名,如今能與你并肩作戰(zhàn),云瓏幸甚。 ”紀云瓏剛剛踏進房門,就忙不迭的招呼客套,面上喜悅之情毫不作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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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曾拱手回禮,邁開大步走近紀云瓏。 大掌拍拍他肩膀。 豪邁笑道,“客氣客氣!我才是久仰紀大元帥的大名。 昔日我曾與定北侯有過數(shù)面之緣,今日一見,果然是虎父無犬子,紀元帥頗有乃父之風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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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兩人客套一番即進入正題,顧不上喝茶歇息,趙曾就要紀云瓏帶他去看行軍布防圖,紀云瓏領他去了軍機處,在桌上攤開布防圖,如此這般解釋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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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北朝邪王素有惡名,傳聞他用兵如神,卻殘暴絕情。 副帥來之前,我南朝軍隊只有十五萬,若不能一次全殲敵人,恐損傷過大。 況他北朝軍隊千里行軍,我便讓出洛河邊防,一則讓他心生驕意,二則以逸待勞,趁機加緊修筑嘉顯關城防,待與副帥大軍匯合,不日即可迎戰(zhàn)于他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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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曾聽完,沉思片刻,果然大喜,“紀元帥果然好計!驕兵必敗,若是劉天啟果真因此大生驕意,再舉兵來犯,我等聯(lián)手,盡可滅他威風!”頓了頓又遲疑道,“雖然劉天啟的確狂妄自大,若是他不中計,我們豈不是白白送了他十里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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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正是我所擔心地,正盼與副帥好好協(xié)商呢。 ”紀云瓏拉過趙曾,“劉天啟身為鎮(zhèn)北王,自有他過人之處,不能小覷。 我派人調查了他以往的戰(zhàn)役,多少也明白了一些他地作戰(zhàn)風格,所以我特意為他安排了一些枝末細節(jié),若是布置的好,不愁他劉天啟不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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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與此同時,幽州定北侯府一片陰云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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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希兒,你要拋下娘嗎?那吃人的戰(zhàn)場不是你該去的,這萬萬不可啊!”琳瑯淚流滿面,哭的肝腸寸斷,苦口婆心勸紀瑤希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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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紀瑤希冷著臉一言不發(fā),到底也沒甩開他娘親緊緊拽著他的手,半晌,他吐出一句,“男兒生當精忠報國,我一生武藝皆是傳自爹爹,如今投奔戰(zhàn)場,也是為助他一臂之力。 娘親莫要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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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琳瑯死活不肯,她膝下只得瑤希一子,若是再失去了這個兒子,她就真沒什么盼頭了。 想到青園的青嵐如今又有了五個月身孕,她就嫉恨地幾欲發(fā)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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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走,去見過你奶奶,若是她同意放你去——”琳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不,即使趙氏同意,她也不肯讓自己唯一的兒子去犯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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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紀綱、趙氏、青嵐此刻都端坐堂上,冷不防琳瑯拉著紀瑤希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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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公公,婆婆,琳瑯請你們做主!”琳瑯雙膝一軟,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希兒他說要從軍,去邊關幫他父親——可是,這么小的孩子,又沒什么經(jīng)驗,這一去,不是白白送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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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堂上眾人噤聲,不敢輕易開口,只紀綱贊賞的看了眼紀瑤希,鼓掌道,“瑤希不愧為我紀綱的孫子,有擔當有膽量,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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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琳瑯臉色一白,公公的意思分明是贊同了。 不行,這不行!她求助地看向趙氏,趙氏略一猶豫,心有不舍,于是勸道,“老爺,希兒他畢竟年紀還小。 貿然去了前線戰(zhàn)場,恐怕不但幫不上云瓏的忙。 還會讓云瓏分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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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紀綱也猶豫了,希兒地確是沒什么經(jīng)驗,武藝也一直平平,直到年初云瓏一番嚴格訓練才稍稍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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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見紀綱猶豫,趙氏忙添油加醋,“而且,老爺若真是想讓希兒磨練一番。 大可送他到幽州駐軍處。 前線戰(zhàn)場,卻是不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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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青嵐摸摸自己的肚子,作為母親,她也十分體諒琳瑯,誰愿意自家孩子去冒險呢?夫君一上戰(zhàn)場很可能幾年都不回家一次,若是希兒去了,怕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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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公公,媳婦也覺得。 若是此時直接讓希兒上戰(zhàn)場,實在不妥當。 夫君常年不著家的,二老也一定掛念的緊,如今又要送大孫子離開,余心何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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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紀綱虎著臉,“我紀綱的兒孫。 自當為國捐軀,如今國難當頭,怎能為一己私利強留孫子在家安享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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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琳瑯本有所希冀地臉頓時黯淡下來,想到是因為青嵐一言才叫本已松口地公公改了主意,她不由恨恨瞪了青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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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眾人還待一說,紀綱揮揮手,沉著臉道,“不過你們所說也有道理,這樣,即日送紀瑤希去軍隊訓練數(shù)月。 再送他去云瓏身邊。 就這么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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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今日諸事不順。 總覺得心神不寧,好象有什么事要發(fā)生。 她知道如今大戰(zhàn)在即。舅舅在邊關,郭紹也在邊關。 她幫不上他們什么忙,只能留在家里安心繡她地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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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姐,希少爺在院外。 ”花尋靜悄悄走過來,“似乎是想見您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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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放下手中繡品,遲疑道,“請他進來吧。 自家兄弟,不用拘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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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紀瑤希磨磨蹭蹭進得院來,卻不肯進屋,只在亭中小坐。 禾洛只好自己出去見他。 還沒靠近,在亭外十步遠的位置,就看見紀瑤希一臉陰沉,恨恨握拳捶了捶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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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眉頭微皺,這小子,莫不是在外邊受了什么氣,找自己開解來了?自己這個做表姐的,除了偶爾見到他會說幾句大道理,似乎也沒做過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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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瑤希。 ”禾洛輕喚一聲,慢慢走進亭子,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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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紀瑤希連忙起身,略有些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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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怎么了?”禾洛在紀瑤希對面坐下,輕聲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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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想去從軍。 ”紀瑤希低著頭,悶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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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心中詫異,怎么這小子竟然會有這種想法?從軍?上戰(zhàn)場?那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可是會有生命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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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怎么突然這么想?”猶豫再三,禾洛還是決定直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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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紀瑤希板著臉皺起了眉,一聲不吭,反倒一直盯著禾洛,半晌方道,“你也不想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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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當然不想你去!禾洛幾乎脫口而出,可想想紀瑤希如果堅持要上戰(zhàn)場,跟她關系也不大,沒必要為了這個傷和氣。 而且,紀瑤希說了個“也”字,由此可見,之前一定已經(jīng)有人反對過他了。 禾洛了然,決定換個委婉的方式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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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其實不管是否支持你去參軍,都是為了你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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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紀瑤希聽著認真,她果然不像其他人,一來就是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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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反對你的人是因為關心你,舍不得你受苦。 ”禾洛循循善誘,“從軍并非像你想象地那樣簡單,會很辛苦,而且隨時可能丟了性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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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不怕苦!”紀瑤希答的干脆,略略上仰地臉上滿是堅決,“我也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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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呵,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禾洛輕輕笑著,微瞇起眼睛,她可是怕死地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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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從軍以后,只能吃饅頭和白菜,艱苦的時候甚至連這兩樣也沒地吃,只能挖些草根果腹;而且若是條件不好,三五個月不洗澡也是正常;每天卯時就要起來,辛苦操練一天,除了吃飯和如廁沒有空閑,大概到亥時才能睡下;上了戰(zhàn)場,揮舞著刀槍殺的都是跟我們一樣的人,若是你手軟就會被別人殺死,若是你受了傷——”說到這禾洛微微一頓,“輕傷不下戰(zhàn)場,重傷痛不欲生!”她盈盈笑著回過頭來,“軍人,真地很偉大,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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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紀瑤希沒有回答,他微微瑟縮了下肩膀。 平時他最愛干凈了,別說三五個月不洗澡,就是三天他也受不了啊;還有,只能吃饅頭和白菜嗎?可他最討厭那個拉;還會受傷?自己跟爹爹練武的時候刮傷一道小口子都會疼上好幾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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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略帶同情的看了眼紀瑤希,轉身回了房間,徒留少年在亭中矛盾思索。 也許真正的軍人也不像她口中所描述的那樣,但那又如何,只有堅定了自己的心,真地不畏懼任何苦楚,才有資格上戰(zhàn)場做一名軍人。 她不過是,將那些可能,提前告訴紀瑤希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