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那些黑粉被打臉太快,又改變說辭，說粉絲故意炒數(shù)據(jù)、銷量造假。黑得越來越離譜，路人們紛紛群嘲,并且揪了一個發(fā)言最跳的,扒出了她實則是時芷若的粉絲。
    一時間，真真假假，各種吃瓜,兩邊嘲諷。說時芷若最陰險,表面好姐妹,背地里耍陰招，就是想爭代言人吧！這消息指不定是誰污蔑黎枝的呢！
    “如果是污蔑，黎枝怎么到現(xiàn)在還不出來說句話啊：）”
    ……
    凌晨一點,黎枝渾渾噩噩地醒了。
    睜開眼,就看見宋彥城坐在床邊的藤椅上,翹著二郎腿，一直注視著她，“醒了？”他聲音溫柔，還帶著笑意，“毛飛瑜沒說錯,濱江花園的房子戶型周正，枝枝很有眼光。”
    黎枝頭疼欲裂，坐起來揉了揉太陽穴。
    “靠著我。”宋彥城起身坐到床邊，把她擁入懷里，“我親自為枝枝服務(wù)。”
    宋彥城的手法沒什么講究,勝在耐心溫柔。指腹在她后腦勺按壓,順帶著揉了揉脖頸。黎枝渾身都是涼的，宋彥城用掌心直接蓋在了她后脖,“頭疼是因為血液不循環(huán)，你是累著了。”
    黎枝：“你就沒有什么想問我的嗎？”
    “不問。”宋彥城干脆，“第一次來我女朋友的家，不說這些糟心事，你起床吃點東西，吃一口我給你發(fā)一紅包，無上限，好不好？”
    黎枝低著頭，終是被他逗得笑了起來。
    宋彥城放了心，牽著她的手下床，“走，吃飯，領(lǐng)紅包。”
    他熬了白米粥，賣相不太好，勉強填肚子。黎枝喝了一碗，宋彥城真給她微信轉(zhuǎn)了錢，“乖。”
    黎枝臉色依舊差，靜靜看著他，傾訴的**之門，被他悄然打動。她啞聲說：“其實我一直瞞著你，盛星的死，跟我有很大關(guān)系。”
    宋彥城沒過多反應(yīng)，目光沉靜包容，一直溫柔地注視她。
    黎枝卻不敢看他的眼睛，心虛了，難受了，那些記憶被重提，她還是走不出來。
    “我和盛星從大一在一起，他對我很好，他是一個很好的男孩兒。后來因為一些事，我們在大三就分開了。那個時候，他參加畢業(yè)典禮，就因為我給他發(fā)了一條信息，他從寢室跑出來找我，過馬路的時候，被車撞了。”
    黎枝說起這些時，像干巴巴的樹枝。
    宋彥城聽得出，她在盡量簡化，輕描淡寫，但愧疚與悔恨幾乎溢出她眼底。
    黎枝克制忍耐，可一抬頭，對上宋彥城那雙溫柔多情的眼眸時，堅強瞬間瓦解，眼淚不受控制。她像一個犯了滔天大錯的小孩兒，卑微怯懦到了骨子里。
    眼淚斷線，聲音哽咽，黎枝說：“如果不是我給他發(fā)那條信息，他就不會出寢室，就不會死。宋彥城，網(wǎng)上說的都是真的，我就是個殺人兇手。”
    宋彥城冷靜篤定，“你不是。”
    “我是！我為什么要給他發(fā)短信！他本該順利畢業(yè)，去北京發(fā)展，去追求他熱愛的事業(yè)！他本該娶妻生子，前程似錦！是我毀了他，都是因為我！”黎枝終于崩潰，趴在桌子上痛哭失聲。
    宋彥城緊抿薄唇，沒有一味規(guī)勸，沒有不痛不癢的安慰。他太明白，一個人的情緒藏掖太久、太深，終有一天會出事。他給黎枝留余地，讓她在此刻宣泄淋漓。
    最激烈的情緒過去后，宋彥城這才沉聲開口，問：“你們分手的原因是什么？”
    黎枝一愣，望向他的目光又忽地游離開來，她哽咽道：“一些矛盾，所以分開了。”
    凌晨兩點，毛飛瑜那邊也沒休息，短信不停催：“怎么樣？她是什么態(tài)度？我這邊也不好撰文啊。”
    “她睡了，沒態(tài)度，不準(zhǔn)給她打電話。”宋彥城說：“你讓明小棋過來別墅守著她。”
    “干嘛？”
    “別人我不放心。”宋彥城拿起車鑰匙和外套，“我出去一趟。”
    他一路飆車往市中心開，到公館，季左已經(jīng)候在門口，見著他車，快步迎上去。
    宋彥城是真的心急，車沒停穩(wěn)就問：“人找到了嗎？”
    “在里面。”季左接過宋彥城的外套，搭在手腕上，隨他小跑進公館。
    凌晨三點，通宵營業(yè)，侍者引路，禮貌彎腰，“宋總您好。”
    宋彥城直接吩咐：“不用任何服務(wù)，不許任何人進來。”
    包間門打開，沙發(fā)上坐著一個年輕女生。她看到宋彥城后，很緊張地站起來，“你，你們。”
    宋彥城緩了緩表情，“不用害怕，我不是壞人。這么晚接你過來，實在冒昧。”
    女生叫小宇，是黎枝在電影學(xué)院的一個師妹。他們共同參加過學(xué)校話劇社團，當(dāng)時關(guān)系非常好。只不過畢業(yè)后，各有各的出路與發(fā)展，便淡了聯(lián)系。
    小宇的眼神里仍有驚恐與忐忑，宋彥城定了定，坦白道：“你好，我姓宋，是黎枝的愛人。”
    小宇愣了愣，“啊，啊，你好。”
    宋彥城開門見山，“網(wǎng)上的事你應(yīng)該知道，找你過來，是想了解當(dāng)年的事。”
    小宇點點頭，義憤填膺地說：“網(wǎng)上那個帖子我也看了，可太難聽了。說黎枝道德敗壞，說她搶別人男朋友――這簡直是污蔑！”
    宋彥城坐向?qū)γ娴纳嘲l(fā)，給她開了一瓶果汁，紳士地遞過去，“喝點兒。”
    “學(xué)姐和師兄的關(guān)系很好的，盛星真的是很好的人，畢業(yè)這么久了，他仍然是我見過的男生里面，最最最溫柔的一個。盛星主動追的學(xué)姐，根本不存在她搶別人男朋友一說。”
    宋彥城：“既然關(guān)系這么好，為什么談了兩年就分手？”
    小宇抿抿唇，欲言又止略顯猶豫。
    宋彥城立即安撫，“你可以相信我，也請你幫幫她。”
    “是因為……盛星的同鄉(xiāng)，算是青梅竹馬長大的，也喜歡他。”小宇斟酌用詞，仍是支支吾吾。
    宋彥城沉聲說：‘時芷若，對嗎？”
    “對。”小宇終于豁開了，一五一十告訴他，“時芷若也喜歡盛星，她這個人吧，家境挺好，也漂亮，有那么一點點的傲氣。在學(xué)校的時候，她和黎枝玩得可好了。后來也是無意一次，我和黎學(xué)姐排完話劇，那天突然下暴雨，我們?nèi)ンw育器械室躲雨，然后看到了時芷若跟盛星表白……還哭著抱了他。”
    宋彥城目光沉靜，“所以他們就分手了？”
    “我猜，應(yīng)該就和這有關(guān)。”小宇至今想起仍很遺憾，“學(xué)姐和師兄，真的是郎才女貌，在學(xué)校路上看到他倆，就像在看青春電影。”
    宋彥城深吸一口氣，這不是他愛聽的。忍下這絲酸意，他又問：“盛星出車禍那天，你是和他在一起的？”
    “對呀。畢業(yè)典禮后就是畢業(yè)演出，我們學(xué)校的特色。我們會臨時租用寢室作為化妝換衣服的地方。當(dāng)時社團都在盛星的寢室。”一說起那日，小宇悵然失落。
    “他出去之前，是不是收到黎枝的短信？”
    “短信？那我不清楚。”小宇印象很模糊，“但我記得特別清楚，他是接了一個電話后，才急急忙忙跑出去的。連鞋都沒換，穿著拖鞋就出去了。很著急的樣子。”
    “誰的電話？”
    “一個陌生號碼，當(dāng)時警察過來調(diào)查，有看過他手機。”
    宋彥城側(cè)過頭，朝身后的季左示意。
    季左心存默契，悄聲離開。
    小宇氣憤道：“那個帖子根本就是造謠！太可惡了，怎么可以這樣顛倒事實呢？！黎枝學(xué)姐真的很好，老師都很喜歡她，年年都拿表演系的第一名。我們都認為她會成功，這些人就是眼紅她！”
    宋彥城想了想，忽然站起身，鄭重其事道：“可不可以請你，替她發(fā)帖澄清。我保證，一定保護好你的個人信息。”
    小宇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畢業(yè)后根本沒進娛樂圈，這也是學(xué)校放假，我前天才回國的。這個帖子我一定發(fā)，不為別的，只為闡明事實。她和盛師兄都是好人，不應(yīng)該被抹黑對待。”
    宋彥城給她安排好酒店，讓人送她回去休息。
    凌晨四點，宋彥城留在包廂，雙腿架在桌子上，一根一根地抽煙。
    不多時，季左發(fā)來短信。
    等天亮，宋彥城洗漱后，驅(qū)車去西邊。
    到明珠花園，門口停著一輛黑色邁巴赫。宋彥城停好車后，邁巴赫上也下來人，張一杰作為業(yè)內(nèi)制作人一哥，手握大小資源，與各娛樂公司老總關(guān)系匪淺。能讓他親自來辦這件事的，也就孟惟悉了。
    “一哥。”宋彥城與他點頭之交，握手致謝，“有勞。”
    “不說這個。”張一杰拍拍他的肩，“人我給你約到了，在屋里等著。”
    宋彥城頷首，“記您這個恩情，改天請您吃飯。”
    從側(cè)門進去，上電梯，時芷若的工作室精致典雅，又大又氣派。宋彥城象征性地敲了敲門，然后走進去。
    時芷若正在擺弄窗前花架上的百合花，頭也沒抬，說：“原來是傍上大樹了，男朋友竟能使喚張一杰這樣的人物。這位先生有何貴干？”
    時芷若穿著休閑服，容顏氣質(zhì)沒得說，她才從大夜戲下來，狀態(tài)絲毫不減。那種與身俱來的凌厲感，恃美行兇的典范。
    宋彥城不想跟她虛情假意地打太極，甚至連見面招呼這一步也免去。他只漫不經(jīng)心地念出一串?dāng)?shù)字，“這個號碼的主人叫趙敏青。時小姐應(yīng)該認識。”
    時芷若手一頓，轉(zhuǎn)頭看著他。
    宋彥城一八五的個頭站在門口，清雋挺拔，脊梁筆直，像一棵能遮風(fēng)擋沙的白楊樹。
    “時小姐敢愛敢恨，性格爽利，但似乎是用錯了地方，用錯就用錯，誰還沒個愛而不得，想要橫刀奪愛的時候。”宋彥城語氣平平，眉宇間的從容冷靜很能震懾人。
    時芷若臉色驟然轉(zhuǎn)冷，方才的溫和淡然都被沖垮。
    宋彥城繼續(xù)說：“能把人搶到手，那是你的本事，但做人得有分寸，你不能毀了她的感情，還倒打一耙，這些年，把她逼得退無可退。在這名利場，能混出頭的，不容易。她如今是憑本事吃了這碗飯，時小姐，按照你之前的做法，也應(yīng)該大度一點，不能太雙標(biāo)。”
    時芷若的臉青紅交變，“網(wǎng)上帖子不是我發(fā)的。”
    “不重要。”宋彥城眼里如裝滿了濃濃夜色，淡聲說：“我只是來提醒一下時小姐，當(dāng)年你做過什么，可以不承認，但你也不能推到黎枝身上。她是給盛星發(fā)過短信，但盛星是不是因為這條短信而跑出去的，你應(yīng)該很有數(shù)。”
    黎枝陡然大聲：“不是她還有誰？！不是她那條信息，盛星根本不會跑出寢室！根本不會遭遇車禍！！”時芷若難掩痛色，在提到盛星時，神色猶如干枯玫瑰。
    宋彥城叩了叩門板，沒興趣知道他們的愛恨情仇，“黎枝的確給盛星發(fā)過信息，但這條信息不是他出去的原因。他在離開寢室之前，接到趙敏青的電話，趙敏青跟時小姐關(guān)系要好。她在電話里說過什么謊言，是怎么騙盛星的，你不清楚？”
    時芷若臉色慘白，眼神迷茫，“她給盛星打過電話？”
    宋彥城頷首，“時小姐的演技不賴。”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宋彥城微瞇眼縫，如綿綿細針，對她的反應(yīng)無動于衷，“你用一個不知所謂的謊言，給黎枝扣上了罪名，你讓她這些年，一直活在愧疚里。你用這把枷鎖，折磨她，挾持她，你打亂了她本該順利的人生。你搶她的人，還砸她的飯碗，她耿耿于懷這么久，你卻能心安理得、安然無事。時小姐，我不得不佩服你。”
    時芷若呼吸急喘，整個人都失了神魂。
    宋彥城揚高聲音，語氣愈發(fā)震人，“我再提醒你一點，如果帖子不是你發(fā)的，請你仔細想一想，黎枝如果身敗名裂，你也不見得能全身而退。年紀(jì)輕輕，能有這番事業(yè)不容易，時小姐聰明人，不會不明白我的意思。”
    頓了頓，宋彥城繼續(xù)：“還有一句話，希望時小姐記住了。”
    時芷若懵懵懂懂地看向他。架不住這個男人的陰鷙目光，像下沉的山，厚重的陰云，待發(fā)的毒箭。他一字一字地說：“以前她愛過什么人，出過什么事，受過什么傷，我管不著。但現(xiàn)在，就這個女人，不管她多紅，拿了多少影后――她都是我戶口本上的人。
    你搞她，我就搞你。你傷她一下，我陪你玩命――時小姐，好自為之。”
    人走，空氣安靜得如同山崗寂嶺。
    時芷若扶著桌角，全身力氣抽空，背貼桌沿慢慢滑坐在地上。
    ――
    宋彥城走入室外，太陽初升，天色大亮。他被驟然涌入的光線刺了刺眼睛，通宵奔波，差點踉蹌著栽倒。他回到車?yán)铮撕镁貌啪忂^神。
    車往西邊開，他要回濱江花園看看黎枝。
    朝陽萬丈，從高架橋斜上方灑下來，整個城市熠熠生輝。
    車開到半程，毛飛瑜的電話打來，語氣激動萬分：“反轉(zhuǎn)出現(xiàn)了！一個知情人發(fā)萬字帖，為黎枝澄清事實了！！她好剛啊，第一句話就把自己的畢業(yè)證書曬出來，證明她也是電影學(xué)院的學(xué)生！”
    宋彥城反應(yīng)平平，“嗯。”
    毛飛瑜：“真他媽世界奇跡了！！時芷若竟然也發(fā)微博了！！我真的沒想到，她會姐妹情深！替黎枝發(fā)聲？！”
    宋彥城困倦難當(dāng)，扶著方向盤的手都像失重。他嫌吵，“嗯”了一聲，直接掛了電話。
    毛飛瑜：“？？……你媳婦兒這事兒反轉(zhuǎn)了！你不激動啊還掛我電話！”
    等紅燈時，宋彥城很冷靜。
    他從微信列表里找到小周，發(fā)了個信息過去――
    S：“你會P圖嗎？”
    粥：“會啊！哥，你要P什么？”
    S：“結(jié)婚證。”
    粥：“……？？”
    首.發(fā).醋.溜.兒.文.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