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分錢跑
“怎么回事兒,怎么回事兒?”
劉通福的一句話在原本還算安祥的小屋里攪出了濤天巨浪,郭金章首先一躍而起沖進(jìn)了臥室,然后,他就看到了趴在地上的梁祖應(yīng),和空空如也的臥室!
“王八蛋,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人呢,人呢?”
侯南緊跟著沖了進(jìn)來,看到這個場景也是當(dāng)場駭?shù)妹鏌o人色,顧不得梁祖應(yīng)還趴在地上,抬腳就踹了過去,一腳沒反應(yīng),就又是一腳,再一腳
“那娘們兒故意當(dāng)著老子的面擠她那奶子,老子一時沒忍住,就”
“就你娘了個頭兒。想吃奶,你怎么不回家找你娘?”
侯南下腳不留情,很快就把梁祖應(yīng)給踹醒了,可是,聽到梁祖應(yīng)的話后,這老頭卻又是忍不住一腳狠狠地踹了過去,直接把梁祖應(yīng)踹了個跟頭。
“老子也不想,可,可他娘的老子十幾年沒嘗過女人的味兒,能忍得住嗎?”梁祖應(yīng)趴在地下不敢起來,看著眼前眾人一個個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剝的眼神,眼淚都快出來了,可是即便如此,他依舊不服地吼道。
“想女人?這時想女人的時候嗎?你也不想想,那女人是能動和嗎?啊?”錢世德轉(zhuǎn)身走出去,再回來的時候,手里已經(jīng)拎著一張長條板登,兜頭就要砸過去,卻被回過神兒來的郭金章和劉通福慌忙拉住了。可這老頭依舊不依不饒地直罵,最后直接把小板登朝梁祖應(yīng)扔了過去,雖然沒有砸中,卻也把梁祖應(yīng)嚇得縮到了一邊。
“豬油蒙了心,豬油蒙了心啊!”褚四捂著臉蹲到了地上,只是一個勁兒地?fù)u頭。只要再過幾天,再幾天,大家就都能撤到侯南那老朋友的牧場里,然后就能撤出科羅拉多州,再到海邊去坐船大片的土地就有希望到手了,可、可偏偏在這時候
“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白人隨時都會沖過來,咱們必須得趕緊撤!”郭金章恨得直咬牙。既恨梁祖應(yīng)不爭氣,也恨那對母子。早知道,他就應(yīng)該在洗衣房的廢墟直接斃了那個娘們兒,也省得出這么個麻煩。不過現(xiàn)在后悔也沒用,何況,他當(dāng)初之所以不殺這對母子,還不是想用這兩人當(dāng)人質(zhì),保證自己的安全,以防萬一?你既然能抓了人家,人家自然也能逃跑。
“撤,怎么撤?”侯南渾身的力氣仿佛一下子抽空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咱們一沒馬,二沒車,上哪兒撤?就算是撤,又能跑得過那些白人?人家就是步輦,也比咱們腿長啊!”
“不撤就是等死,撤至少還有一線生機。”郭金章看了他一眼,也顧不得其他的,轉(zhuǎn)身看向劉通福:“你,馬上去招呼其他人撤離,不管別的,進(jìn)山!十幾里地,只要跑進(jìn)了落基山,什么都好說!”
“好,好好!”劉通福早沒了主意,乍一聽到這話,趕緊就往外跑。
“進(jìn)山又能怎么樣?白人還不是照樣能追?再說,山里那么多狼蟲虎豹,又馬上要下雪了,進(jìn)去也多半是個死啊!”錢世德也沒了生氣的力氣,在一邊哀嘆道。
“這就是咱們的命,天生受苦的命啊。”褚四也道。
“老子偏就不認(rèn)命。”郭金章突然吼了起來:“不管是誰,想對付老子,都得準(zhǔn)備著先讓老子咬下他一塊肉來!梁祖應(yīng)!”
“我,我?”還趴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梁祖應(yīng)沒想到郭金章會突然叫到他,頓時一愣。
“愣著干什么?趴那兒下崽兒啊?看看哪兒有東西,給老子準(zhǔn)備幾個火把”郭金章吼道。
“火把?干,干什么?”侯南恢復(fù)了一點兒神智,聽到這話忍不住追問道。
“放炮!”
“炮?”
“你們忘了?老子手里還有幾捆炸藥”郭金章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獰笑,笑容里甚至還帶了一絲絲的瘋狂:“那些白人都有槍,想要擋住他們,就必須有讓他們怕的東西!”,
“金章,你你可別亂來!”褚四嚇得站了起來,“這要是真跟白人對上了火,咱可就走不出這花旗國啦!”
“你現(xiàn)在還管什么花不花旗?先看看能不能躲得過馬上就要殺過來的那些白人再說吧。”郭金章瞅了他一眼,見梁祖應(yīng)還是沒有反應(yīng),頓時又是一怒,走過去拎著領(lǐng)子就把人抽了起來,接著就是一腳:“快走!”
“干,咱們現(xiàn)在是騎虎難下,不干也得干了!”錢世德也猛得把手一拍,也轉(zhuǎn)身跟著郭金章和梁祖應(yīng)沖了出去。
“這,這侯叔,這可咋辦?咋辦啊?”看著一個個都在向外,褚四急得滿頭大汗,他本能地覺得不能跟官府對抗,尤其是那么野蠻兇狠的白人官府,可是,看著郭金章和錢世德等人的樣子,他又覺得似乎不能阻攔
“完啦大好的前途,完啦!”
華工們動了!
這幾天,侯南和錢世德幾個當(dāng)頭兒的開始限制大家出去工作,還在幾天里弄走了兩百多人,大家都知道。雖然大多數(shù)都不知道那走了的兩百多人具體要到哪兒,可侯南和錢世德等人多年來的威望讓大家并沒有太多的懷疑。幾個當(dāng)頭兒的不會害大家伙兒,既然說離開丹佛有好事兒,那肯定就真的有好事兒。至于有什么好事兒,等到了時候自然就知道了,至少,不應(yīng)該比現(xiàn)在丹佛的環(huán)境更壞就是了。
可是大家沒想到,人才走了不到二分之一,就出事兒了。
被法庭判了死刑的郭金章突然拿著槍出現(xiàn)在了大家面前,而且還不只是一桿,手里一把左輪,肩上還扛著一把長槍,而跟在他身后的,還有錢世德、梁祖應(yīng)等人,每個人居然都或拿或扛著一把。
“大家伙兒沒看錯,就是我,郭金章!”郭金章站到了一個小板凳上,讓聚集起來的人都能看到自己,“大家一定都很奇怪我怎么突然回來了,其實這沒什么好說的,就是逃出來了”
“那你還露面干啥?不怕那些白人找過來啊?還不快走?”有人關(guān)心道。
“本來已經(jīng)走了,可又回來了,為啥?得給大家通知一聲,因為我給大家惹禍了”郭金章又大聲說道。
“惹禍?”
“惹了啥禍?”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禍,不過詳情只能以后再給大家伙兒說。因為大家如果再不趕緊撤的話,等丹佛市長來了,大家恐怕想走都走不了了!”郭金章頓了一下,又道:“你們也別問什么,沒時間了,我只能告訴大家伙兒,就算這事兒跟你們大家沒什么關(guān)系,可只要你們不走,那些白人也肯定會遷怒給大家,到時候,說不定就會有人再步上我跟我叔的后塵”
“這么嚴(yán)重?”郭金章說得嚴(yán)重,又?jǐn)[出了那么一副模樣,華工們自然都感到了一絲緊迫。可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依然沒有什么人動。
“還都愣著干什么?在這兒等死啊?白人的槍手馬上就要來了,再不走,想吃槍子啊?”錢世德看著眾人愣愣的樣子,終于忍不住,募地大聲吼了起來。
“錢叔,到底咋回事兒?你讓咱們走,可這往哪兒走啊?”錢世德急迫的表情讓華工們感到了害怕,可是,事情太突然了,大家根本不不知道該怎么辦。
“落基山,趕緊進(jìn)山,找地方躲起來。”郭金章接口道,接著,他又把身上背著的袋子解下來打開,頓時,一沓沓的股票把所有人的眼神兒都深深地吸引了,“咝咝”聲此起彼伏。
“金章,我說你不是搶了銀行吧?”有華工叫道。
“這不是美元,這好像是”有人發(fā)現(xiàn)了不同。
“這是老子從丹佛市長家里搶來的太平洋鐵路公司股票,十幾萬,前幾天走的那些兄弟每人拿了五張,現(xiàn)在,所有人趕緊排隊,每人三張,其他的東西都別拿,馬上走人!”郭金章叫道。
“搶的市長?”,
怪不得,華工們都是恍然大悟。可是
“還真是惹禍了,那可是市長呀”有人的冷汗當(dāng)場就流了下來。平常的時候,他們連一個普通的白人都惹不起,現(xiàn)在卻要面對一市之長,這叫人情何以堪?
“現(xiàn)在不管什么市不市長,都看到了沒有?股票!”郭金章拿起一沓股票在眾人眼前轉(zhuǎn)了個圈兒,“實實在在的東西。趕緊拿了就走。其他的,以后再說!”
“這”
“這可是人家市長的啊。”
“可那是三百多美元啊,你不要?”
股票仿佛有著無窮的魔力,華工們的眼神兒都被吸了過去,直直的。這可是價值多少萬美元的票子,幾輩子都掙不到的財產(chǎn)啊,就這么放在眼前,這要是拿了可是,雖然心里癢癢的要死,大家依然沒有人動手。
“這不拿還好說,拿了可就是同犯了!”有人小聲說道。
“什么同犯不同犯?你們傻啊?”錢世德急了,“那些白人會分辯你是不是同犯?金章的行跡露了,人家的大隊人馬馬上就會殺過來,你們不躲開,到時候說不定就要連命都搭上,人家連個說法也不會給”
“這倒也是,那些白人”
“金章,快點兒,那、那些白人,我看到了,已經(jīng)露頭兒了!”華工們還有些猶豫,雖然大家沒有讓郭金章去投案自首的意思,也沒有責(zé)怪他去搶了那什么丹佛市長,可是,就這么拿了不屬于自己的錢跑路,然后落得個罪犯的下場,似乎是不值得,可是,這種猶豫在劉通福的一通大吼之后立即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因為,白人來了!
“別想了,趕緊走吧,那些白人可不管咱們誰對誰錯。”
“就是,咱們在那些白人眼里都是一個樣兒,真要是動了手,那就是不分青紅皂白啊。”
“快點兒,拿錢進(jìn)山躲起來。”
“再晚了,那些白人可就血洗咱們這片兒地方了。”
終于有第一個華工伸出了手,很快,其他的華工們也都紛紛從郭金章和錢世德等人手里接過了三張股票,然后拔腿就跑雖然大家都沒罪,可是,幾天前,那些白人毫無理由都能襲擊過來,還打死了人,今天他們有了拿得出手的理由,就會分誰對誰錯了?再不跑,誰敢保證會落得個好下場?
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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