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門篇:故城、群英、神域開
三人在茶室里針對五日后的計劃又進(jìn)行了一番討論,商定好細(xì)節(jié)和應(yīng)對變數(shù)的措施后,時月拍拍手站起來,對這兩位掌門拱手一禮。
“說服各派掌門配合行動的事,就有勞兩位了。我該去找那小孩兒。”
留下一壺酒和一罐茶葉,時月化身玄鳥飛出茶室。
面對這公然的‘賄賂’,兩位掌門相視一笑,收起各自的禮物,繼續(xù)下棋談天。
藏書樓里,澹臺燼坐在窗邊,背對著天池翻看古籍,公冶寂無幫他找到書后,就被同門師弟叫走了,現(xiàn)在樓里只有他。
清風(fēng)徐來,落花紛飛,屋頂?shù)镍B雀在吱吱亂叫。
小玄鳥順著敞開的窗戶飛入室內(nèi),繞著古木書架轉(zhuǎn)了幾圈,撲扇著翅膀落到桌上,伸著腦袋去蹭澹臺燼的手。
“又去哪兒撒歡了?”澹臺燼頭也不抬,上手揉著小玄鳥,從脖頸到小翅膀摸索了一遍,眉頭微蹙“怎么還受傷了。”
“我去荒淵轉(zhuǎn)了一圈,碰上了姒嬰驚滅,就順道收集了一下他們的魔氣。”時月收攏翅膀,將自己團(tuán)成黑毛球,圓潤的眼珠閃閃發(fā)亮,他在澹臺燼指間滾來滾去,直到被人捧起來放到眼前才老實。
“傷到哪兒了?讓我看看。”比起這人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更擔(dān)心時月隱瞞傷勢亂逞強(qiáng),從姒嬰驚滅眼皮子底下跑路,怎么可能毫發(fā)無傷。
“只是些皮外傷,我這回學(xué)聰明了,做了個幾個傀儡替我引開他們,然后再跑回來的。”眼見著小孩兒臉色開始變了,時月蹦跶著變回人模樣,在他面前轉(zhuǎn)了兩圈,示意自己好胳膊好腿,沒重傷也沒內(nèi)傷。
無視時月討好的笑容,澹臺燼扔下古籍,握住他的手?jǐn)]起袖子,從被簡單包扎過的傷口上,感覺到了些許的魔氣。
單手掐訣,念動咒語,靈力從指尖穿過紗布滲入傷口之中,化作游龍細(xì)絲,游走于經(jīng)絡(luò)血脈中,很快逼出了潛藏的魔氣。
原本難以愈合的傷口,也在靈力滋養(yǎng)下逐漸復(fù)原。
忙碌了一夜的時月難得放松下來,有些困倦的打著哈欠,手指在額心輕輕一點(diǎn),低頭與澹臺燼額頭相貼,將昨夜在荒淵中的所見所聞傳遞給他。
“想知道什么自己看吧,我先睡會兒。”時月這樣說著,搬了把椅子坐到澹臺燼身旁,頭靠在他肩頭,閉上眼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澹臺燼召出一件月白色外袍蓋在人身上,拂去他垂落頸間的發(fā)帶,聽著緩慢均勻的呼吸聲,閉目入定,靜心觀看時月傳遞過來的記憶畫面。
半響,他睜開眼,一道寒光自眸中射出,燭火受到壓制,搖曳將熄,忽明忽暗的燭光映的人面容詭譎陰沉。
從時月的記憶里,他看到的不是感人至深的姐妹團(tuán)聚,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因果宿命。
萬年前的魔神一個無心之舉,就造成了萬年后他們的誕生,那些與他有過各種淵源的人,都有著不為人知的前世今生。
葉夕霧,葉冰裳,蕭凜,龐宜之。
五百年前的故人都一一出現(xiàn)了,現(xiàn)在就差一個葉夕霧了。
澹臺燼拿書的手停頓一下,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熟睡之人,視線越過他投射到波光粼粼的天池上,想到過往種種,一個個關(guān)鍵詞從腦海中竄出,拼湊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真相。
衡陽宗、鳳凰、重羽、歷劫、閉關(guān)十年、天池須彌座、五百年前、葉夕霧、見生符。
毓靈仙子黎蘇蘇就是五百年前取代葉夕霧的人。
或者說,葉夕霧不過是她歷劫的一世,就像龐宜之、葉冰裳那樣。
記得不久前,時月曾因為公冶寂無圍著他小師妹轉(zhuǎn)而捧腹大笑,他不喜歡那只小鳳凰,卻又十分關(guān)注對方,如果黎蘇蘇就是葉夕霧,那么一切就都解釋的通了。
五日后仙門大比,他很期待能見到毓靈仙子的廬山真面目。
太陽偏西的時候,睡到饑腸轆轆的時月醒了,他迷迷糊糊的蹭著澹臺燼的毛領(lǐng),像小動物似得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也不知是人在說話還是肚子在叫。
澹臺燼笑著放下書,趁著人睡意惺忪的時候,湊到他耳邊,低聲問道“想不想去山下逛逛?給你買糖葫蘆吃。”
一聽這話,時月瞬間清醒,瞪大眼睛看著澹臺燼,眸子里的光芒璨若星河,他抓著人胳膊,笑嘻嘻地說著“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要烤栗子。”
“好,小蝴蝶。你傳個信給師父,我們這就去……”
澹臺燼話音未落,就見時月拿起筆來,在紙上留下鬼畫符般的字跡,三兩下折成紙鶴,注入靈力放飛了。
“下山去嘍。”時月翻窗戶跳到地上,站在下面向澹臺燼招手,那急不可耐又歡呼雀躍的模樣,就像春游前的小朋友。
“還說不是小孩子。”澹臺燼吹滅蠟燭,將古籍放回原處,順著樓梯下到一樓,推門而出。
五百年后的景京依舊是那么繁華熱鬧,大街小巷充斥著叫賣聲,吆喝聲,以及拍手鼓掌的叫好聲。
許久未感受到的人間煙火撲面而來,時月拉著澹臺燼走街串巷,先買了一堆吃的填肚子,糖葫蘆、烤栗子、蓮花酥,芝麻火燒、驢打滾。
兩人站在銀絲糖的攤子前,看兩位師傅手工拉糖,那動作行云流水,配合默契,粗糙的麥芽糖在兩雙巧手的拉扯下,變成了比發(fā)絲還細(xì)的酥糖。
“太神奇了。”時月看得目不轉(zhuǎn)睛,澹臺燼付了銀子,拿起一盒酥糖塞到人手里,換走了沒吃完的點(diǎn)心。
酥松綿甜的銀絲糖入口即化,配著香脆的花生芝麻內(nèi)陷吃,滿口留香,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吃多了嘴里就只剩甜味了,感覺吃根二荊條都是甜的。
幸好街邊有賣竹筒茶的,兩人喝茶歇腳的時候,就聽到旁邊的說書人口若懸河,說著五百年來澹臺王室多子多孫,歷代君王勤政賢明,偶爾也會出幾個愛江山也愛美人的帝王。
聽到這里,就算是心性沉穩(wěn)的澹臺燼都忍俊不禁,更別說時月了。
“這絕對是那小狐貍寫的話本子……”
“看來他們過得挺好。”
長生不老的金面君王和九尾妖狐的愛人相依相伴,共同守護(hù)他們的國家與人民,用時月的話說,這也算是愛情事業(yè)雙豐收了。
“不去看看他們嗎?”笑夠了的人歪頭看著自家小孩兒。
“還是改天吧。”澹臺燼環(huán)望四周,看著從身邊走過的平民或妖怪,即使不在桃源鄉(xiāng),景京之中也是人妖和諧。
五百年的歲月流逝,讓這座故城,變得更加美好祥和。
滿街閑逛的兩人并未注意到,長街一角的暗巷里,一個人正捂著胸口大喘氣,正是歷劫后修為不進(jìn)反退,來到人間散心的黎蘇蘇。
疼到淚花都出來的黎蘇蘇滿眼的不可置信,隨她一起來到五百年后的滅魂珠淚,正散發(fā)著熾熱的溫度,一枚釘子懸浮在她眼前,昭示著未完成的任務(wù)。
“滅魂釘、魔神、澹臺燼,對,我的使命還沒完成。”
黎蘇蘇眼神的空洞的收回滅魂釘,像夢游似得轉(zhuǎn)身往城外走去,額心的紋印閃爍著不祥的紅光,伴隨著滅魂釘一起覺醒的心魔發(fā)出陰森恐怖的笑聲。
日月交替,轉(zhuǎn)眼就到了仙門大比之時。
各派弟子齊聚衡陽宗,摩拳擦掌的準(zhǔn)備大顯身手。
以自由散漫聞名的逍遙宗弟子們正聚在一起,進(jìn)行著一項傳統(tǒng)項目,烤山雞。
散養(yǎng)的長澤山走地雞,皮脂油潤,肉質(zhì)細(xì)膩,在刷了油的石板上反復(fù)炙烤,發(fā)出滋滋的聲音,秘制的調(diào)料往上面一刷,香氣撲鼻。
喝著小酒,吃著燒烤,師兄弟幾人別提多愜意。
一身淺藍(lán)色衣袍的廿白羽混在其中,毫無違和感,他用小刀將烤雞分成幾份,搭配著烤好的菌菇蔬菜分給垂涎欲滴的藏海等人。
看著師兄們吃的滿嘴是油的模樣,澹臺燼低頭輕笑,誰也沒想到,最先跟逍遙宗弟子們混熟的,會是廿白羽,就連廿白羽來長澤山,都是藏海提出的邀請。
雖然上清神域還是去不了,但這下倒是省了他們不少事。
聞到烤肉的香氣,蜷縮在澹臺燼腿上睡覺的毛球伸展四肢,打著滾爬了起來,親昵的蹭著自家主人,享受著來自主人的撫摸與投喂,絲毫沒有身為百獸之王的自覺。
此時,各派掌門齊聚一堂,準(zhǔn)備合力施展秘法,開啟七星天門通往神域。
七星天門便是昔年神魔大戰(zhàn),魔神撞斷了天柱,天柱傾倒將天穹劃開了個口子。
這天門平時是看不到的,更別說通過它前往神域了。
這一屆仙門大比,輪到赤霄宗做東,因此開啟天門的秘法也由岑掌門帶頭進(jìn)行。
時辰一到,各派弟子集結(jié)于演武場中,聚精會神的聽著,高臺之上的岑掌門宣布仙門大比的規(guī)則。
岑掌門說完后,衢玄子和兆悠上前,三人呈三角方位站立,各自施法聚力,合力開啟七星天門,打開通道。
金色靈光化作圓形光柱直通天際,天穹之上,一個不規(guī)則的口子顯露出來,那正是連接上清神域的七星天門。
眾人的視線被天空上的星門吸引時,小玄鳥從屋檐瓦縫間穿過,像一陣風(fēng)似得鉆入澹臺燼的寬袍大袖中,澹臺燼不同聲色的收攏袖口,跟隨師兄們上前,取了鎖妖囊,踏入陣中。
兆悠對著小徒弟擠眉弄眼的一笑,澹臺燼心領(lǐng)神會,拍了拍衣袖,在一陣光芒中消失不見。
萬年來,世間再無神明誕生,上清神域也荒廢了萬年,變得陰暗破敗,到處都是不知何時生出的精怪妖靈。
澹臺燼和三位師兄運(yùn)氣較好,被傳送到了玉傾宮附近,面對躍躍欲試的師兄們,另有任務(wù)的他借口脫離眾人,打算‘獨(dú)自’一人到處逛逛,了解他脾氣的師兄們叮囑了一番就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