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第 90 章
連六和兄弟們氣勢洶洶地站在小吃街街頭,如臨大敵。</br> 他手臂受了傷,脖頸上掛著白布條,和他那副英氣蓬勃的模樣一點(diǎn)也不搭,往這兒嚴(yán)肅地一杵,顯得有些滑稽。</br> “就是這兒?”副將懷疑地看了一眼。</br> 連六點(diǎn)頭,心中雖有不解,但極力表現(xiàn)出不屑的模樣:“姓藺的說的就是這里,呵,我還以為是什么不得了的酒樓呢?”他目光掃過看不見尾的街道,又掃了掃街道兩旁看上去十分樸素的市肆,“咱們那酒樓比這兒的闊氣多了。”</br> “就是。”</br> 連六傷的不算重,但皇帝特意叮囑讓他在京城養(yǎng)好傷再回去。連家在京中有宅子,按理說連六應(yīng)該窩在那兒養(yǎng)傷嗎,但他并不想在宅子里憋著,又被嘴欠的藺成激了一回,便跑來小吃街看看藺成究竟在得意個(gè)什么勁兒。</br> 小吃街來來往往的都是百姓,大家都很放松,只有他們幾個(gè)腰板挺得鐵直,一幅緊張的模樣。</br> 他們膚色是常年日曬后的小麥色,面容冷峻,一看就不是尋常人,食客們下意識給他們讓出一條道。</br> 跟在連六身后的兵士們看百姓們都在瞧他們,有些擔(dān)憂:“將軍,他們?yōu)槭裁催@么看我們?”</br> 連六也漸漸僵硬了起來:“不會進(jìn)來要先交錢吧?”他聞著空氣中未曾聞過的美食香氣,愈發(fā)心虛,“不、不會訛人吧?我就說姓藺的不安好心,一定是想著法子坑我呢。”</br> 他這話入了旁邊食客的耳,那人奇奇怪怪瞅他一眼,瞧著是個(gè)體面人,怎么說話這么難聽呢?</br> “這位公子此言差矣,這條小吃街您往京城一打聽,是出了名的物美價(jià)廉。”</br> 連六努力讓自己顯得不像個(gè)鄉(xiāng)巴佬,故作淡定地點(diǎn)點(diǎn)頭:“咳,我就是隨口說說。”</br> 他領(lǐng)著副將們飛快往小吃街走,甩開剛才那人后才松了口氣。</br> 到了小吃街里面,食客更多了,食物的香氣也愈發(fā)豐富濃郁,幾人不約而同地咽了咽口水。</br> 他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還是連六做了決定,抬手往面前的店子一指:“就這家吧。”</br> 此時(shí)店內(nèi)客人還不多,尚有空桌。連六一行人選了張桌子坐下來,剛剛坐下,小二就拿著炭筆和紙過來了。</br> “幾位客官要點(diǎn)兒什么?”</br> 連六學(xué)著以前京城來的公子哥的模樣,假裝用很熟練的口氣道:“有什么招牌菜都招呼上來。”</br> 小二微楞:“客官,咱們這兒是賣麻辣拌的,招牌菜的話看您加什么。”他將菜單遞給連六,“可以加丸子、蟹棒等葷腥,還可以加面或者是粉。”</br> 連六對著菜單,他從小不愛讀書,不怎么認(rèn)字,好不容易菜單上的字都認(rèn)識,組合在一起卻不知道是什么。</br> “麻辣拌是何物?”他小聲嘀咕道。</br> “不知道啊。”</br> 因?yàn)榕侣肚樱B六只得指著菜單隨便點(diǎn)了幾個(gè),道:“唔,就這些吧。”</br> 小二記下,問:“來四碗?”</br> “對。”</br> “什么口味的,您看這邊有微辣、麻辣、酸辣、甜辣、酸甜辣……”</br> 連六不認(rèn)識“辣”字,再次隨便指了一個(gè)。</br> 小二點(diǎn)頭,退下傳菜去了。</br> 不一會兒,四碗熱氣騰騰的麻辣拌就擺到了桌前。</br> 這下幾人的表情比剛才看不懂菜單時(shí)還要僵硬:“這是什么?”</br> 麻辣拌有點(diǎn)類似于麻辣燙,都包含了豐富的食材,只不過麻辣拌無湯,且調(diào)口味時(shí)會以麻醬為主味,根據(jù)食客的選擇,可以從甜、酸、辣中自由搭配選擇。麻辣拌有肉有菜有面,食材豐富,顏色繽紛,香醇濃厚的芝麻醬均勻地裹在食材上,紅油鮮亮,比起帶湯的麻辣燙來說口味更厚重一些。</br> 這么一大碗大雜燴,瞧著新奇,聞著也新奇,連六幾人不由得有些擔(dān)心價(jià)錢會不會太高。</br> 待小二離開以后,他們才猶豫著動筷。</br> 攪一攪麻辣拌,濃稠的芝麻醬帶起一陣鮮香麻辣的香氣,夾著酸甜的味道撲面而來,實(shí)在是叫人食指大動。</br> 要不怎么許多菜都要勾芡呢?一是能讓食材掛汁,口味更濃;二是為了增加一層亮膜,讓賣相更好看。比如現(xiàn)在,挑起一塊深綠的海帶片,瑩亮的芝麻醬裹在其表面,點(diǎn)綴著芝麻醬,紅油微閃,看著就十分誘人。</br> 連六從小長在北地,不怎么吃過海產(chǎn),更沒吃過海帶。海帶表皮微脆,滑溜溜的,咬下去的口感又很實(shí),仿佛吸收萃取了大海的味道,但那層微微怪異的腥被麻辣酸甜的味道壓下,只余下濃厚的鮮味。</br> 再挑起一根青菜,青菜比起海帶來說更能裹湯,菜葉被浸泡入味,挑起來沉甸甸的,一入口,全是麻醬的味道,嚼著咔嚓脆香,麻醬味綿長細(xì)膩卻霸道,醇香味溢滿了唇頰四處。舌尖感覺到了微麻微辣,但卻因?yàn)槟窃狨r增味的酸甜,讓人不自覺忽視了辣味帶來的刺激,只剩過癮,直到最后,才能在回味里品出青菜的清新味。</br> 連六徹底愣住了,這……剛才進(jìn)來時(shí)有食客說這里“物美價(jià)廉”,一定是伙同姓藺的訛人的吧,如此美味的吃食怎么可能價(jià)廉呢?</br> 不過他立刻就拋開了這個(gè)想法,品嘗美味最重要。</br> 魚丸彈牙,鮮味十足;肉腸皮脆,內(nèi)里軟糯,十足的淀粉是靈魂,一定要細(xì)膩的口感配上肉香味才算是正宗;寬粉嚼勁十足,嫩嫩滑滑的,裹滿了醬汁,吸溜入住,在舌尖跳動彈牙,嚼起來很容易讓人上癮。</br> 菜品豐富,慢慢一大碗,沒怎么品嘗就消下去一大半,碗底剩下的芝麻醬和面條裹在一起,更顯濃稠。</br> 此刻面條已經(jīng)被泡軟了,吸飽了醬汁,有點(diǎn)融,筷子攪拌起來會發(fā)出黏糊糊的聲響,一挑就是一大筷子,將殘留在碗底的芝麻醬全數(shù)裹挾,濃稠至極。</br> 這個(gè)時(shí)候得把嘴張的很大,塞入口中,鼓著包子臉慢慢的咀嚼。這是麻醬味最濃的時(shí)刻,仿佛嚼的不是面,而是純粹的醬汁,每一口都能感受到醇香在口里回蕩,融軟的面條嚼起來不費(fèi)力,但也不會軟爛過頭,與芝麻醬混雜在一起,有一種讓人無比滿足的幸福感。</br> 連六一行人吸嚕吸嚕地把碗底的面條吃干凈,最后一口還得用筷子在碗底轉(zhuǎn)一圈,保證把麻醬全部帶走。</br> 他們吃完了,無比滿足地抬頭,就見到一位娘子站在面前古怪地看著他們。</br> 她眉眼藏著英氣,打扮利落,身姿挺拔,明艷似火,一點(diǎn)兒也不像京城里嬌滴滴的大家閨秀。</br> 連六吃過癮了,一直擔(dān)憂的心還未放下,生怕這位是此店掌柜來訛錢的。</br> 他咽了咽口水,努力表現(xiàn)得不像個(gè)鄉(xiāng)巴佬進(jìn)城:“咳,掌柜的結(jié)賬吧。”</br> 那娘子聽他開口,眉頭微蹙:“聽你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br> 連六頓時(shí)不開心了,他的口音有那么重嗎?</br> “怎么?我、我們那里也有很多美味的吃食的,比如說,比如,呃……那個(gè)什么,羊肉湯,可美味了,還有炙野豬……”</br> 那娘子打斷他:“你是北地來的?”</br> 他有點(diǎn)驚訝:“你還能聽出來?”</br> 那娘子笑笑:“是啊,因?yàn)槲乙彩潜钡厝恕!闭f到這兒,她微微垂眸,神情半是懷念,半是落寞,“羊肉湯和炙野豬哪算的上是什么美味啊。”</br> 連六不愛聽了,但是麻辣拌放在自己面前,他還真不敢大言不慚胡亂吹牛。</br> 周氏抬頭,看他們一個(gè)個(gè)膚色微黑,眼神明亮的模樣,更生起對漠北的懷念:“上過戰(zhàn)場?”</br> 連六覺得眼前的人氣勢十足,不自覺地就答道:“是。”</br> 周氏臉上露出親切的笑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向他們的眼神帶著一絲欣慰:“小二,再給這幾位小哥來幾碗麻辣拌,還有隔壁的腸粉、手抓餅什么的,都來一份,掛我賬上。”</br> 連六稀里糊涂地沒鬧明白是怎么回事,那邊周氏已準(zhǔn)備走了,走到一半,又回頭指指連六:“他受傷了,不能食辣。”</br> 等小二應(yīng)下下樓以后,連六才反應(yīng)過來,忙叫住周氏:“誒,這位夫人,什么叫掛你賬上?”</br> 周氏回頭,無所謂地笑笑:“難得見到北地來的后生,請你們吃一頓吧。”她補(bǔ)充道,“回北地可就吃不到了。”一出口,自己也愣了一下。</br> 不顧背后連六的喊聲,她利落地下了樓。</br> 出了市肆,周氏安靜地站在街邊,看小吃街人來人往。食客們個(gè)個(gè)面露笑容、歡欣滿足,有忙碌了一天來這里用美食犒勞自己的商人,有專門來解饞的老饕,還有帶著一家子來游玩解饞的丈夫……他們的身影逐漸和記憶里已經(jīng)模糊了的漠北百姓的身影重合起來。</br> 她心里一顫,內(nèi)心深處有一股陌生的喧囂的情緒在鼓噪。她將目光望向北方,輕聲呢喃道:“回北地……”</br> *</br> 謝珣雖然退了熱,但胸前的刀傷未愈,一劑湯藥下去,又沉沉地睡了過去,這樣反反復(fù)復(fù)的,傷勢逐漸好轉(zhuǎn)。</br> 姜舒窈把生意的事全部托付給了周氏,也不琢磨吃食了,每天就在守著謝珣?zhàn)B傷。</br> 謝珣對此感到很不適應(yīng),勸道:“我身上只是小傷,并無大礙,你不必麻煩。”</br> 姜舒窈搖頭:“不行,我不放心你,還是守著吧。”</br> 謝珣本能地要說些客套的話,連忙用理智牽制住自己,咬著唇,不讓自己出聲。</br> 雖然這樣聽上去很可惡,但他很希望姜舒窈能多在他身邊陪陪他。</br> 姜舒窈看他咬著下唇,以為他傷口痛,緊張地問:“怎么了?不舒服嗎?”</br> 她說著就要靠過來,謝珣想到自己在床上躺了一天,悶了身汗,未曾梳洗,生怕自己身上有味兒,連忙躲開:“你不要過來!”</br> 姜舒窈知道他喜潔的毛病又犯了,前幾次她還會叫小廝進(jìn)來幫他擦擦身子,但今日她決定不慣他這個(gè)毛病了。</br> “你只是在床上躺著而已,哪至于一日梳洗兩遍,牽著傷口受了涼,反倒得不償失。”</br> 謝珣是很愛干凈,但這個(gè)時(shí)候愛干凈最大的原因并非自己不舒服,而是因著姜舒窈在身邊,他總得保持干凈整潔才好。</br> 只是這份心思不能道明,他抬眸看姜舒窈一眼,又飛快地挪開。</br> 姜舒窈沒注意他的小動作,往床邊坐下:“忍著吧,晚上睡前再叫人進(jìn)來給你擦身子,現(xiàn)在先喝藥。”</br> 謝珣不甘心地撇撇嘴,想要反駁,又怕惹姜舒窈不快。</br> 眼看著姜舒窈要靠過來喂藥了,他那股別扭的小心思又犯了,連忙抬手道:“我自己來。”</br> 這一下抬手太猛,牽到了傷口,手一歪碰到了姜舒窈的手腕,猛地將藥碗掀翻。</br> 滾燙的湯藥灑在他的前胸,痛得他悶哼一聲。</br> “你怎么回事!”姜舒窈見狀顧不得其他的,連忙靠過來檢查他胸前的包扎。</br> 他胸前受了傷,褻衣也只是松垮的系著,撥開衣領(lǐng)后,里面上藥了的布匹便露了出來。</br> 此時(shí)白布已被褐色的湯藥染臟,嚇得姜舒窈連忙問:“燙著了沒?”</br> 她靠得這么近,謝珣都不敢呼吸了,哪里回答得過來。</br> 姜舒窈聽他不說話了,連忙取了剪子把包扎剪開,傷口沾了水會化膿的。</br> 她按住謝珣:“別動。”</br> 隔著衣物,她的手掌溫暖又柔軟,謝珣頓時(shí)不敢再動作。</br> 她剪布匹的時(shí)候很小心,因怕傷著了謝珣,湊得很近,近到謝珣能感受到她的鼻息。</br> 她垂眸的時(shí)候睫毛顫動著,十分專注。</br> 謝珣默默地偷看著她,熱度從脖頸爬上耳根,臉上逐漸轉(zhuǎn)紅,連眼眸也被這熱氣熏得更加濕潤明亮。</br> 偏偏她動作過于細(xì)致,剪一下,瞧一眼,再摸一摸,很怕一個(gè)不小心牽扯到了他的傷口。</br> 這對謝珣來說真是無比煎熬,想讓她快一點(diǎn),又不想讓她離開。</br> 他逐漸神游天外,早知道就趁她出去煎藥時(shí)讓人進(jìn)來幫他擦擦身子梳梳頭發(fā)了。</br> 就在此時(shí),姜舒窈開始剪里層了。</br> 她的手指勾著布匹的邊緣,指腹在他肌膚上滑來滑去,帶著微麻的癢意讓謝珣渾身僵硬。</br> 姜舒窈感覺到了他的緊繃,剛才因著他搗亂而掀翻湯藥的火氣頓時(shí)散去了,軟了語氣,問:“很痛嗎?”</br> 她一抬頭,視線正巧落入謝珣的眼眸。</br> 他垂眸看她,眼尾微挑,弧度雋美,睫毛擋住澄澈的眸光,眼睛濕亮亮的,顯得有點(diǎn)委屈。</br> 姜舒窈被他的美色擊中,抬起下巴親了他一口,哄道:“抱歉,不該兇你的。”</br> 謝珣本來就迷迷糊糊的,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做,又被她親了一口,頓時(shí)更暈了,腦子里酥酥麻麻的,不知道發(fā)生了何事。</br> 姜舒窈絮絮叨叨地解釋道:“御醫(yī)也說了,叫你好生養(yǎng)傷,不要亂動,你一天擦兩回身子肯定要牽著傷口的,這樣折騰下去得多久才能好呀。”她剪完一遍,輕輕地扯起布匹,將環(huán)繞在他身上的白布條卸下。</br> 因?yàn)椴桓易屩x珣動,所以她只能跨過謝珣到床內(nèi)去弄他斜后方的布條。誰料謝珣是屈起腿的,她沒注意,一下子就被絆住了,撲倒在錦被上。</br> 她連忙起身:“沒壓著你吧?”話沒說完,碰到了什么,勃然大怒,“是誰這么粗心,床上居然有匕首——”說到這兒,伸手去碰。</br> “唔。”本就是屈腿以作掩飾的謝珣痛哼一聲,嚇得姜舒窈立馬收手。</br> 她本就是一時(shí)慌張沒反應(yīng)過來,現(xiàn)在見到謝珣滿臉通紅、羞愧欲絕的模樣,哪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飛快地繼續(xù)剛才的動作把布條取下,尷尬地溜之大吉:“我叫人進(jìn)來幫忙換藥。”</br> 她一走,謝珣哀嚎一聲,一頭栽倒在床內(nèi),壓到傷口,痛得直咬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