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120
深夜的磅礴大雨, 不間絕的電閃雷鳴,將氛圍烘得濃酢而晦暗,奄奄一息的男人手握他最后的生機, 笑得決絕又溫柔。
他的話并非在說笑, 也絕不可能在說笑。
宋枝舍不得掙開他的手, 還用另一只手主動握住他的腕骨, 這么一握, 宋枝才真的發(fā)現(xiàn),他真的瘦了好多。
本就骨骼分明的手腕比以前還要消減三分。
他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也不知聞時禮哪來的力氣, 猛地撐手坐起來,抬起手臂繞至她的腦后,掌心抵上去, 用力將她頭往自己這方壓來。
宋枝整個人一怔。
手里的傘柄脫離,被雨里斜風(fēng)一卷,徑直飛到不知名的方向去。
很快便不見蹤影。
兩個人都完全暴露在這磅礴的雨勢里, 四周無人, 唯有雷聲雨聲風(fēng)聲, 聽得真切,有一種貫耳感, 雷聲和悶,像從遙遠的地方涌來, 又很快涌到別的地方去。
宋枝覺得,他不是吻上來,而是撞上的。
毫無技巧章法。
卻又滲出強烈的思念。
周圍光線暗淡, 時不時的閃電散著白光,明明滅滅,更添幽聵, 衍在相擁而吻的兩人間。
他吻著她,與其說吻,不如說在撕咬,因為他更像是在宣泄復(fù)雜的情緒,飽含著憤怒,不甘,絕望,委屈。
活脫脫像一只瀕死的野獸。
宋枝沒想過反抗,心想如果這樣能讓他好受些平靜點的話,再說,她沒有反抗的余地。
這種時候她只要一反抗,就會讓他變得更加瘋狂。
兩人糾纏的唇舌間有種濃濃腥甜血味。
都是他的。
冰涼如幕的雨水匯進二人間,盡可能給火熱降溫,卻發(fā)現(xiàn)怎樣都是徒勞。
他渾身都涼,唯有吻她的唇舌火熱難擋。
一發(fā)不可收拾。
聞時禮含著她的下唇,舔吻輕咬,目光不自主下滑,看見她穿著一件白色吊帶睡裙,細細兩根帶子搭在凈瓷白凈的肩膀上。
他的唇跟著滑落,張嘴一口咬在她的肩上。
力道略有些重,宋枝倒吸一小口涼氣,“嘶”
自知弄疼她,聞時禮放緩動作,舌尖纏綿悱惻地舔過兩道淺陷的齒痕,引得她一陣輕微戰(zhàn)栗。
這仿佛是電影鏡頭里才會有的場面。
寒天雨夜,電閃雷鳴,一顆枝繁葉茂的法國梧桐樹下,滿身狼狽的男人在進行最后的求生戰(zhàn)爭,他抱她、吻她、求她,說什么也不肯放開她。
宋枝手落在他瘦削肩骨上,臉送到他耳邊,輕聲問:“好點沒有?”
聞時禮沒回答,單手捧她臉,扳回到眼前,再度重重吻上去。
雨聲里跌進一串急促腳步聲,伴隨著宋長棟的揚聲一呵:“你們在干什么!”
此刻兩人還吻在一起。
聽到爸爸的聲音,宋枝渾身被激出一層雞皮疙瘩,手忙腳亂推開聞時禮,低聲說:“我爸來了”
手腕直接被男人扣緊,他說:“今天誰來了你都不能離開我。”
宋長棟冷風(fēng)掃過男人陰郁的臉,撐傘來到宋枝身旁,俯身一把拉住宋枝胳膊:“走!跟我上去!”
宋枝本能放低身體重心,抵抗道:“爸爸!等會,我們得送他去醫(yī)”
宋長棟皺眉打斷:“不用管他!”
兩只手都被緊緊攥著,沒有任何一方有所松懈。
宋枝左右為難。
她心里很清楚知道,絕不能把聞時禮一個人丟在這樣的雷雨環(huán)境里。
他真的有可能會死。
剛剛淋過一陣暴雨,宋枝渾身早已透濕,此時模樣瞧著也有幾分狼狽,可憐巴巴地朝宋長棟哀求道:“爸爸,就送他去醫(yī)院吧,然后我就跟你回家好不好?求你了”
宋長棟默然,臉色難看到極點。
半晌后,宋長棟憤憤問:“他哪里值得你還憐憫他?他配嗎?!”
宋枝轉(zhuǎn)頭看一眼男人蒼白的臉,血色盡失的唇,回頭哽咽道:“可我真的做不到丟他一個人在這里。”
“”
宋長棟心知女兒心軟,性子還倔,恨鐵不成鋼地把手一松:“你說你!”
宋枝吸吸鼻子:“謝謝爸爸。”
“我告訴你——”宋長棟拿手指著聞時禮,語氣冷漠疏離,“我是看在枝枝的份上愿意送你去醫(yī)院,并不是因為其他!”
聞時禮默默聽著,不贊一詞,他現(xiàn)在精力所剩無幾,得省著點和宋枝解釋才行。
宋長棟對宋枝說:“把他扶到小區(qū)門口,我去車庫開車。”
話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
宋枝兩手一起圈住男人一只手臂,作勢要將他扶起,放大的聲音滲進雨勢里:“起來!我送你去醫(yī)院。”
聞時禮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宋枝扯他兩下:“你起來啊!”
他還是沒動。
就在她準備再次開口時,聞時禮倏地抬臂,反握住她的腕,仰頭,滿目瘡痍,聲線嘶啞不堪:“如果你把我送到醫(yī)院后就要離開的話,我不去。”
宋枝稍怔一瞬,皺眉:“聞時禮,你別這么幼稚好不好?身體最重要啊!”
幼稚?
男人輕笑一聲,笑音里不屑至極。
試問,在愛情里誰又能夠從頭到尾保持絕對的理智?
反正他不能。
也沒等聞時禮回答,宋枝突然想到什么,眼尾輕輕一顫,目光下落對上他的眼睛:“你說過,只要一看到我,就會覺得治愈。”
聞時禮緩慢點了下頭。
宋枝語速放慢,帶著幾分細究問他:“那你到底是因為愛我和我在一起,還是因為覺得治愈才和我在一起。”
兩者間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這很重要。
聞時禮似乎沒想到她會突然拋出這樣一個富有深意的問題,喉結(jié)上下滾動,一時沒回答。
他在雨里跪著,顫抖著與她長時對視。
宋枝盯著他的眼睛:“回答我。”
聞時禮喉嚨像被塞滿吸水后的海綿,擁堵著,好像只要他一個字不對,就會徹底被打下萬丈深淵。
就和她,再無轉(zhuǎn)圜可能。
良久后。
聞時禮握著她手腕的指輕輕一動,摩挲著,他忍著身體顫意啞聲把內(nèi)心最真實的想法說出來:
“枝枝,我愛你,和我覺得你治愈根本不沖突,兩者相融并存。在我的生命里,你就是唯一特殊的存在,別人無法治愈我,但是你可以;同理,我沒辦法愛別人,但是你可以。”
“你知道的,我有人格上缺陷,情感向來薄弱淡漠,所剩無幾的感情只夠用來愛你一個人。”
“你能不能不要拋棄哥哥?”
“”
等聞時禮最后一個字說完,宋枝幾乎要哭出聲來,要說沒有感動,那才是騙人的。
可她還是越不過心里那兩道坎。
一道是他失蹤兩個多月的坎,一道是他為石齊越辯護的坎。
見她沉默不語,聞時禮本就慌亂無定的心愈發(fā)恐慌,他在驚雷里加劇顫抖,劇烈呼吸著,喘著,艱難地開口:“你得信我。”
我什么時候舍得真的騙你?
隔著面前一片雨幕,宋枝睜著被雨砸得生疼的眼睛,哽了下,問他:“你要是真的這么離不開我,你怎么舍得兩個多月不聯(lián)系我?”
轟隆——!
隨著一聲驚雷炸裂,她的尾音被完全吞沒。
聞時禮沒聽清,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他跪著的膝蓋上前,靠近蹲著的她,困難地俯身過去將耳朵落在她嘴邊:“你說什么?”
說到這個就委屈,宋枝索性直接紅著眼朝他吼:“你為什么不聯(lián)系我!”
又是一聲驚雷響過。
聞時禮實難抵抗病癥涌來,虛弱狼狽地栽倒在宋枝的肩窩里,他痛苦地喘著,維持著一線理智對宋枝說:“我、我遇到了,雪崩”
宋枝瞳孔固定住。
雪崩?
宋枝低頭,用雙手把他的臉捧起來,面朝著自己大聲問:“雪崩?什么雪崩!”
聞時禮接近崩潰邊緣,咬著牙道:“初七那晚雪崩,我昏迷了整整兩個多月”
宋枝難以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訥訥搖頭道:“這怎么可能?”
聞時禮眼底陰云遍布:“你不信我?”
“警察沒有告訴我雪崩的事情!”宋枝松開他,霍地站起來,低頭,“只說你人在雪城,讓我自己聯(lián)系。”
“”
“你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絕望?”
像怕她隨時會走掉,聞時禮下意識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喉結(jié)上下滾動似在哽咽,他有些倉促地說:“枝枝,你別走,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宋枝站著沒動。
聞時禮松開她,開始迅速地解身上西裝紐扣,自下而上,手指顫抖慌亂。
整個過程他都看著她的眼睛。
宋枝看著他的動作,不理解,瞪眼:“你做什么!”
聞時禮只是繼續(xù)解紐扣。
西裝紐扣解完后,聞時禮將其脫下隨手仍在一旁,再抬手扯掉凌亂的領(lǐng)帶,開始解黑色襯衫紐扣。
這么大的雨,他瘋了嗎?
宋枝想要阻攔,可手剛伸過去就被他強勢推開。
隨著黑色襯衫紐扣一顆一顆解開,男人肌理分明的胸膛和腹部展露在宋枝眼前,上面一道又一道的細小傷疤淤痕,大概有七八道左右。
以前她看他身體時沒有,一眼便知是新傷。
紐扣完全解開,黑襯衫朝兩邊敞開,雨水很快覆到男人冷白肌膚上,順著腹肌往下滑。
男人手指往下,探到皮帶上。
他一邊解開皮帶,一邊抬眼望著已經(jīng)驚到的宋枝,啞聲說:“右腿開放性骨折,有很長一道手術(shù)疤痕,我——”
宋枝沒等他說完,直接蹲下身體,按住他要抽出皮帶的手,顫聲說:“我相信你。”
兩人視線對上。
而后。
聞時禮再次發(fā)瘋似的吻住她,在唇齒廝磨間,他幾乎用一種凌然的口吻對她徐徐道:“枝枝,我九死一生回來,可不是為了聽你說不要我這種話的。”
作者有話要說: 誤會解除一大半!!!!
題外話:老婆們要照顧好身體啊,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然就會和歲欲一樣!!!昨天俺遛完狗回家,兩眼一黑栽地上了,送去醫(yī)院發(fā)現(xiàn)低血壓低血糖,再加上作息飲食不規(guī)律身體特別虛弱
謝謝老婆們滴投喂!!
地雷:一只小栗子、枝槿、25870339、46299178、ason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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