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大戰(zhàn)即臨
砸店是幫你發(fā)家致富,這個蠢女人究竟懂不懂?</br> 皇甫思思的熱情和那一絲若有若無的誘惑魅力,令顧青頗不習(xí)慣。</br> 男人大多都有花花腸子,嘴上無論說得多忠貞不渝,大街上看見白花花的大長腿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表面上說什么“欣賞藝術(shù)品”,心里有什么齷齪念頭只有他自己清楚。</br> 還有就是習(xí)慣性地拿別的女人與自己的女人暗中比較,最后所有的過來人都會得出一個結(jié)論,“老婆還是別人家的好”。</br> 顧青也忍不住拿皇甫思思與張懷玉比較,從容貌到身段,從身高到性格,里里外外比較了一遍后,顧青也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br> “老婆還是話少一點的好”。</br> 皇甫思思死活沒想到,自己向顧青展現(xiàn)的風(fēng)情,有意無意的誘惑,這些不但沒有令自己的魅力加分,反而因為話多而被顧青默默地扣掉了不少分。</br> 然而顧青豐富多彩的內(nèi)心活動也沒讓她太失望,因為顧青后來又默默地在心里多加了一個結(jié)論。</br> “不過納妾還是騷一點的好。”</br> 結(jié)論精準,一針見血,一看就是個會過日子的。</br> …………</br> 斥候派出去很多,每天從各個不同的方向回報訊息。</br> 顧青回到龜茲城的第三天上午,圖倫磧沙漠東南方向的斥候傳來了一個消息,他們在沙漠中見到小股不明來歷的騎隊,騎隊大約十人,正在向龜茲城方向移動。</br> 顧青很重視這個消息,當(dāng)即召來常忠等人商議,大家一致認為這股騎隊?wèi)?yīng)該是吐蕃軍的前鋒斥候,吐蕃軍離龜茲城不遠了。</br> 該來的終究會來,顧青馬上下令斥候嚴密監(jiān)視圖倫磧沙漠東南方向,并派出更多的斥候從南面和東面迂回繞路,尋找吐蕃主力大軍的蹤跡。</br> “城防還要繼續(xù)加強,馬上搜集城中一切能用的東西搬上城頭,滾木,擂石,火油,箭矢,什么都要。”顧青指著地圖上的龜茲城,道:“南面城門要連夜加固,敵人很可能重點攻打南門。”</br> 常忠遲疑地道:“侯爺,咱們在城外設(shè)伏,決戰(zhàn)之地應(yīng)在離城很遠的地方,城防沒有必要如此重視吧?”</br> 顧青加重了語氣道:“城防是龜茲城的最后一道防線,如果敵人沒有進入咱們的埋伏,城防便是滿城官員百姓唯一的生命線了,未雨綢繆總是沒錯的。”</br> 常忠等人領(lǐng)命。</br> 眾將散去,顧青仰頭望著天空的白云,面容浮上憂慮之色。</br> 第一次指揮作戰(zhàn),而且是萬人規(guī)模的大戰(zhàn),心情真的既緊張又忐忑,全城幾萬人的性命全都系在一個沒有任何指揮經(jīng)驗的年輕人身上,他們會不會也很擔(dān)心自己的命運?</br> 大唐,已不是貞觀年間的大唐,與敵作戰(zhàn)的勝負之?dāng)?shù)如今已很難預(yù)測了。</br> 布置好城防后,顧青領(lǐng)著親衛(wèi)離開龜茲城,向東南方向出發(fā),一路上觀察四周的環(huán)境和地形,策馬奔馳二十余里,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片高低起伏的沙丘地帶。</br> 沙丘如一座座小山,在一望無垠的沙漠中連綿數(shù)十里,地平海拔從十余丈到數(shù)丈不等。</br> 顧青騎在馬上,環(huán)視四周許久,腦子里飛快模擬己方埋伏和與敵遭遇的戰(zhàn)場畫面,良久,指著面前一片沙丘道:“此處適合埋伏,三面沙丘恰好形成一個口袋形狀,若吐蕃軍從此經(jīng)過,我軍三面齊出,最后遣一軍斷其后路,敵人兇多吉少……”</br> 韓介道:“侯爺,是否將咱們大軍召集過來,提前埋伏好?”</br> 顧青搖頭:“水無常形,兵無常勢,敵人不會按照你的意思選擇行軍的路線,咱們提前埋伏沒用,那是只會照搬兵書的書呆子才干的事,咱們不能提前埋伏,一切要等敵人快接近時才能大致判定他們的行軍路線……”</br> 說著顧青再次看了一眼面前起伏的沙丘,嘆道:“若是敵人能按我心意走此處該多好,風(fēng)水極佳的埋骨之所,死在這里,他們的后代一定能發(fā)財……”</br> 整整一下午,顧青領(lǐng)著親衛(wèi)在附近的沙丘勘察地形,將周圍的地形大致記在心里后,才掉頭回了龜茲城。</br> 回到節(jié)度使府,顧青馬上命人制作沙盤。</br> 龜茲城外的地形做成沙盤不算太難,都是一片茫茫沙漠,只是高低不同而已,沙盤很快做好,顧青取來很多面小旗,擰眉注視沙盤上的沙丘,很久才將一面紅色的小旗插在沙盤上的某處,然后抱胸繼續(xù)思索,再插上一面,有時候覺得不妥,又將沙盤上的小旗取下來,重新思考布局。</br> 夜幕降臨,韓介端來了飯菜,輕聲道:“侯爺,該用飯了。”</br> 顧青眼睛仍盯著沙盤,漫不經(jīng)心地嗯了一聲,卻動也沒動。</br> 韓介嘆道:“侯爺,您太辛苦了,這幾日幾乎事無巨細,末將看來,您的準備和謀劃已經(jīng)足夠,從未見過哪位將領(lǐng)如此殫心竭慮,您該歇息一下了。”</br> 顧青巋然不動,淡淡地道:“韓介,你的肩頭有沒有擔(dān)負過幾萬人的性命?”</br> “沒有。”</br> 顧青輕嘆道:“我有,所以,我輸不起。”</br> 攥著許多小旗的手微微發(fā)顫,顧青抿緊了唇,努力壓抑心中的慌亂。</br> 兩世為人,他從未似今日這般如此在意勝負,以前的他無論與任何人爭斗,輸贏不過是自己的利益,自己的前程,但這一次,還有幾萬條無辜的生命。</br> 官高爵顯招搖過市,以前只覺得是一種得瑟的身份,直到大戰(zhàn)臨近,他才直觀地感受到這個身份的背后,需要承擔(dān)怎樣沉重的壓力。</br> 未來的他,還要承受更多。</br> 深吸了口氣,顧青將手中的小旗擱在一旁,忽然灑脫地一笑。</br> “人算已盡致也,我能想到的漏洞已補齊,除非……人算不如天算,那就是天意了。來,吃飯吧。”</br> 韓介趕緊將飯菜端上,顧青端碗舉筷,見到托盤上的幾樣菜色,動作忽然一滯,舉著筷子的手凝固在半空中久久不動。</br> 韓介笑道:“今日的飯菜是福至客棧的女掌柜親自做的,據(jù)說很是用了一番心思呢……”</br> 顧青仍舉著筷不動,面前的幾樣菜論品相有些寡薄,讓人一看就沒有任何食欲。</br> 對于顧青來說,吃飯是為了品嘗美食,而不是為了生存,當(dāng)初石橋村生活那么貧困,他做出來的飯菜仍是無比精致且美味,那才叫過日子。</br> 可是眼前這幾個菜……</br> “她家廚子雙手被廢了么?為何不是她家廚子做的?”顧青問道。</br> 韓介一愣,道:“女掌柜說,這是她的一番心意……”</br> 心意難得,最難消受美人恩。</br> 所以顧青果斷決定不消受。</br> 擱下筷子,顧青嚴肅地道:“大戰(zhàn)即臨,我是一城主帥,我不能出事。”</br> 韓介努力追趕顧青跳躍的思路:“是,侯爺當(dāng)然不能出事。”</br> 顧青氣定神閑指了指面前的飯菜,道:“我若不吃這頓飯,不會出事,我若吃了,那可不一定,或許半個時辰后節(jié)度使府就要升起招魂幡了……”</br> 韓介愕然:“沒那么嚴重吧?侯爺,這飯菜您還沒嘗呢……”</br> “我命令你來嘗嘗。”</br> 韓介不客氣地舉筷試了一口蒸肉,接著面色發(fā)青,嘔地一聲差點吐出來。</br> 顧青笑了:“你看,人生其實有很多坑完全可以從容避開的,當(dāng)眼前這個東西一眼看去很像一個坑的時候,不必親自跳下去驗證它究竟是不是坑,……你讓別人跳去下就知道了。”</br> 韓介說不出話,他仍很想吐。</br> 很難想象,那么美麗的一個姑娘,做出的飯菜居然如此難吃,這倒罷了,她哪來的勇氣親自給侯爺做菜?</br> 顧青輕嘆口氣,從這一點來看,張懷玉明顯可愛多了,當(dāng)她嘗試過一次發(fā)覺自己沒有做菜的天賦后便果斷放棄,從此不再試。</br> 而這個名叫杜思思的女掌柜,顯然是個犟脾氣,越?jīng)]天賦越要嘗試。</br> “把這幾個菜原封不動地退回客棧,就說是我的下的令,讓那個女掌柜全給我吃了,一點都不準剩,如果她也吃不下去,就砸了她的破店。”</br> 顧青覺得自己的命令很仁慈,沒治她一個投毒謀害主帥的罪已經(jīng)很客氣了,畢竟是朋友嘛。</br> …………</br> 第二天上午,斥候再次來報。</br> 已發(fā)現(xiàn)吐蕃大軍蹤跡,他們?nèi)栽趫D倫磧沙漠邊沿,朝龜茲城方向行軍,人數(shù)大約兩萬左右。</br> 顧青擂鼓聚將,將斥候召來節(jié)度使府,讓他在沙盤上將吐蕃軍的行軍大致路線標(biāo)注出來。</br> 將一面面白色的小旗插上沙盤,顧青抱胸喃喃道:“三萬人分出了兩萬來攻打龜茲,看來他們對龜茲城頗為重視,安西都護府和節(jié)度使府都在龜茲城,倒也合情合理。”</br> 常忠等人起身抱拳:“敵軍已至,末將請戰(zhàn)!”</br> 顧青盯著沙盤道:“傳令,龜茲城留守兩千人,其余兵馬全部離城開拔。”</br> 指著沙盤上白色小旗旁邊的一片沙丘地帶,顧青在三個方向插上紅色的小旗,道:“此三面的沙丘背面,分別埋伏三千兵馬,接敵之前先除掉敵軍的斥候,然后東面埋伏一支兵馬,交戰(zhàn)之后馬上封死吐蕃軍的退路,合圍殲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