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
陵容有孕的消息很快便在整個行宮里傳播開來,陵容即使想要低調(diào)都很難。雖然皇帝皇后都下旨讓陵容安心養(yǎng)胎,讓眾人不要去打擾陵容養(yǎng)胎,但仍然無法阻止陵容成為眾人關(guān)注的焦點,拜訪的人仍舊多不勝數(shù)。
短短幾日,借送賀禮來拜訪的人絡(luò)繹不絕,如此‘正常’的人情走動,讓陵容不堪其擾,卻又因為在合理范圍內(nèi),讓陵容毫無辦法。收到的諸多賀禮,陵容都交給楊嬤嬤登記處理,果然有不少東西都存在問題,多是些地位不高或者不受寵的妃嬪送來的,也不知到底是成了誰的棋子。不過不管有沒有問題,陵容都不會使用,這些明面上的東西是最好提防的,她擔心的更多的是更隱秘的手段和藏的更深的人。
幸好圣駕不日就要回宮了,眾人都要忙著收拾個人物品,拜訪的人終于少了下來,陵容這才清凈了下來。
十月十五日,宜出行。行宮中浩浩蕩蕩的車駕井然有序地開始遷移,陵容和眉莊共乘一輛馬車,這馬車皇帝特意關(guān)照過,分外寬大舒適,身邊是眉莊,也讓陵容安心些。
“妹妹可還好?這些日子不見,妹妹看著憔悴了些。”眉莊哄著懷里的和靜,跟陵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這些日子總感覺睡不醒,有些困,也不知是怎么了,我瞧著姐姐當初懷和靜時也沒這樣啊。”陵容揉揉眼睛,有些沒精神地說道。
“這些我也不是很懂,或許是個人體質(zhì)不同吧,妹妹可有請?zhí)t(yī)來看過?”眉莊擔憂地問道。
“這幾日一直忙著整理內(nèi)務(wù),也就沒來得及請?zhí)t(yī)來。就算太醫(yī)來了,來來回回都是那些話,然后就給開一堆補藥、安胎藥,也不知道有幾分用處。”陵容憂心道。
“唉,這宮里的人啊都是趨利避害的,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誰又會真心幫咱們。”眉莊嘆氣道。
“是啊,也不知這接下來的七個多月要怎么熬的下去。”陵容嘆氣。
“妹妹也不要過于憂心了,妹妹心善,上天會眷顧妹妹的。”眉莊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陵容淡淡笑著道。
她從不信老天會眷顧誰,要想生存下去,她只能靠自己。這些日子不在宮中,也不知那屋子里被動了多少手腳,回去又免不了一番折騰,不知究竟到何時她才能真正地過上太平的日子。陵容嘆口氣,有些倦累。
“妹妹若是累了,就小睡一會兒吧,萬事有我看著呢,不礙事的。”眉莊見陵容精神實在欠佳,便提議道。
“多謝姐姐。”陵容感激地沖眉莊笑笑,便靠在大大的軟枕上小憩,馬車再寬敞終歸也空間有限,其實很不舒服,陵容睡得很不踏實。
迷迷糊糊間,陵容感覺到馬車的搖晃停了下來,費力地睜開眼睛,卻原來只是中途小憩,還未到紫禁城。
“妹妹醒了?可要喝點水?”眉莊輕聲問道。
“嗯。”陵容不甚清醒地呢喃道,一邊的青玉將陵容扶起來,給陵容喂了一杯水,陵容這才覺得清醒了些。
“什么時辰了,還有多久才能到?”陵容問道。
“快了,再過一個時辰就差不多了,妹妹可要下車透透氣?”眉莊將睡著的和靜交給奶嬤嬤,提議道。
“也好,一直呆在車上,可悶壞人了。”陵容點頭同意。
陵容和眉莊下了車透透氣,此時正值深秋,火紅的楓葉熱烈惹眼,很是美麗。陵容不禁想起幾年前,哥哥帶自己到城郊騎馬玩耍的歡樂,那么自在逍遙,無拘無束。怕是今生,她都再難有那樣輕松自在的日子了吧。后悔嗎?陵容不禁問自己。
“妹妹怎么了?可是不舒服,怎的眼睛都紅了?”眉莊擔憂地問道。
“讓姐姐見笑了,妹妹只是突然懷念起與家中兄長一起騎馬賞楓葉的情景了。”陵容斂下心中萬千惆悵,笑著道。
“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難見親人面,我們能做的也只是祈求上天,保佑家中父母兄弟一切安好。”眉莊惆悵地說著,臉上也有著淡淡的憂傷。
“是妹妹的不是,倒惹得姐姐傷懷了。”陵容抱歉道。
“無礙,終究我們還都安好,這就足夠了。”眉莊笑著道。
“是啊,安好就足夠了。”陵容摸摸自己的小腹惆悵道,她早就已經(jīng)做了選擇,沒有可反悔的余地了。
小憩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眾人便又上了馬車,開始往紫禁城的方向行駛,這段路程并不遠,很快,陵容便又回到了那富麗堂皇的牢籠里。
回到常福堂,寶娟寶鵲等一干宮女太監(jiān)早早地便在門口迎接,看著眾多的熟悉面孔,陵容心緒復(fù)雜。這些陽光歡喜的笑臉下,又有幾分真心呢。罷了,是她執(zhí)拗了。她的外表再年輕,她的心卻已早蒼老的沒了幻想的能力。
舟車勞頓,陵容覺得身子酸軟無力,頭也有些暈,琉璃給忙陵容把了脈,皇帝也派太醫(yī)來給陵容診平安脈。還好,陵容的身子一直將養(yǎng)的不錯,今日也不過是勞累加上陵容心思有些重,才會有些不適。
寶娟早已為陵容備好了熱水,被褥也都拆洗暴曬過,換上了全新的床單被罩,讓陵容能夠安心休息。陵容也確實累了,洗漱過后便上'床睡了。
醒來時,寶娟和琉璃在身邊陪著,也帶來了皇帝的口諭,說是讓陵容好生養(yǎng)胎,胎相穩(wěn)固之前就不必請安了。皇后和太后也派人送來了不少的賞賜,讓陵容以腹中胎兒為重,在咸福宮中安心養(yǎng)胎,看著有些像變相禁足,陵容卻不以為忤,樂的清閑。
修整了幾日,陵容總算覺得身上舒服了,天氣好的時候便在咸福宮的花園里散散步,偶爾去眉莊宮中坐坐,日子倒也清閑自在。
楊嬤嬤不愧是皇帝親自安排的人,心思縝密、見識也深,休息了一日后便帶著常福堂的宮女太監(jiān)們徹底將整個宮殿清理了一遍。將不合適的、有問題的物件全都挑了出來,收的收,扔的扔,小庫房里的東西也一并檢查過,又親自去內(nèi)務(wù)府挑了一些新的物件替換。
陵容起初覺得動靜太大,會讓人覺得她恃寵而驕,她不想成為整個后宮的靶子,楊嬤嬤的一句話卻讓陵容改變了想法。
楊嬤嬤說:“打從小主有孕的那一刻起,小主便已經(jīng)是所有人的眼中釘,低調(diào)或是張揚不會有任何區(qū)別。既如此,小主何不讓自己過得更舒心一些呢?”
這一番話如醍醐灌頂般,讓陵容的心境更開闊起來。是啊,無論她多小心低調(diào),那些人都不會容得下自己,既如此,她又何苦苛責自己?
這皇宮,她怕是要生活一生一世,她真的要如此拘謹不安下去嗎?這樣的人生不是太可悲了!既來之則安之,是她魔障了。想通的陵容安下心,開始真真正正地享受自己的宮中生活。雖然這些日子以來層次不斷的小手段還是一直沖著她來,不過在楊嬤嬤和青玉琉璃寶娟的細心庇護下,陵容過的還算舒適。
陵容有孕的喜訊很快便傳回了安家,可高興壞了安母和方氏,婆媳二人備了豐厚的牲禮香燭去寺廟還愿。而陵容也收到了家中送來的賀禮和一些消息,凌志這些日子勤勤勉勉地辦事,也算是入了怡親王的眼,官位又升了一級,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從四品了。凌勇在軍營里也是混的如魚得水,聽說也謀了一官半職在身,只是凌勇本人并不在意,家里也沒人能奈何得了他。
至于安比槐,陵容對他從沒有什么期待,反而有些不放心。陵容早在入宮之前便跟凌志通過氣,安比槐的身邊也跟著安家的人,有什么風吹草動都可以第一時間通知安母或凌志。她只希望,這一世的安比槐能夠聰明些、謹慎些,不要落人口實便好。
秋去冬來,進入十一月份之后,京城的天氣便冷了起來,陵容的胎也終于滿了四個月,安穩(wěn)了下來。
陵容如今身子重,天冷之后皇后也免了陵容的請安,內(nèi)務(wù)府也早早將冬衣和上好的銀碳都送了來,陵容也樂的清閑。
回宮后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后宮的格局又有了一定的變化。
甄嬛徹底退出了爭寵之列,除了每日去給皇后請安外,基本足不出戶;而華妃仍占據(jù)著后宮第一寵妃的位置,風頭無人能比;眉莊調(diào)養(yǎng)好了身子,綠頭牌被重新掛起,每個月也總能讓皇帝留宿一兩次;余鶯兒也重獲恩寵,前些日子還被晉為了答應(yīng);富察貴人和夏冬春也很積極的爭寵,雖然手段不甚高明,但皇帝偶爾也會招幸。整個后宮整個呈現(xiàn)出百花爭春的樣子,倒是熱鬧。
咸福宮里因為有眉莊和陵容在,又有兩個孩子,皇帝來的次數(shù)總要多些。偶爾,敬妃也能得到伴駕的機會。陵容便暗地里透過他人之手,送了敬妃一張生子秘方,便是皇后曾經(jīng)給她的那張生子秘方。
這藥的藥效是猛了些,不然以她當時那樣殘敗的身子怎么可能懷孕?但是有效也是真的有效,敬妃年紀不算大,若是能把握好機會,未必不能受孕。只是這其中的利弊權(quán)衡,不是陵容可以左右的,她不過是給敬妃一個餌,目的不過是希望敬妃不會如前世般倒向甄嬛,她只希望她保持中立就好。而且,她也需要一個強有力的擋箭牌。
陵容想要的擋箭牌還尚無音訊,后宮中倒是又出了一件事。那便是甄嬛被齊妃掌了嘴,還被罰跪,其中也有富察貴人的手筆。這件事上一世也曾發(fā)生過,只是時間日久,陵容已記不清具體的日子。
陵容記得的是這次受罰事件以后,甄嬛又重新復(fù)寵,用的手段甚是高明,那冬日里停留的蝴蝶可真真是迷了皇帝的心!
陵容倒不介意甄嬛復(fù)寵,只是好奇浣碧怎的沒了動靜。照理說,這些日子,甄嬛也沒少被人刁難,浣碧作為甄嬛地貼身婢女自然也受了不少欺凌,以浣碧的心性,應(yīng)該早就按耐不住了才是,真是奇怪。難道是沒機會?陵容只是隨便想了想,便放到了一邊。
事實與陵容猜想的相差無幾,因為甄嬛與皇帝鬧崩了,皇帝便再未曾踏進儲秀宮的門,浣碧自然沒了機會接近皇帝,便耽擱了下來。
不出所料,甄嬛被羞辱之后終于醒悟,便又開始準備爭寵。只是沒了果郡王的幫助,甄嬛能捕捉到的蝴蝶并不多,陵容期待著甄嬛的下一步舉動。
只是陵容沒料到的是,浣碧居然在這時狠狠出賣了甄嬛,用這準備好的蝴蝶為自己謀了出路!在皇帝和果郡王面前上演了一出蝴蝶飛舞,翻身一躍,成了禧答應(yīng),一時間,滿宮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