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生活(23)
浣碧的事情一出,也給后宮各人敲響了警鐘。被心腹宮女出賣可是最可怕的事,因為這些人往往是知道主子事情最多的人。一般而言,主子為了確保安全,都會將心腹的家人都掌控起來,怕的便是有朝一日被身邊的人出賣。
而將心腹開臉送給自己的丈夫,這其實本身就是下下策,有了利益沖突,心腹也會變成被可怕的刀!而像浣碧這種并非主子授意,自己設計上位的則更可怕!
浣碧沒有家人,甄嬛也就沒有什么可以拿捏浣碧的把柄,而浣碧卻知曉甄嬛不少陰私之事。如此一來,二人對彼此之前主動權的掌控位置便會調換。只要浣碧聰明點,對甄嬛保持面上的恭敬,甄嬛也只能對浣碧和顏以待。
更何況,浣碧還是甄家見不得光的女兒!陵容不由勾唇一笑,她上一世初見到浣碧時便覺得甄嬛與浣碧眉眼之間有幾分相似,只是當時并未在意;等到后來,甄嬛將浣碧收為義妹,讓浣碧能以鈕祜祿家二小姐的身份嫁給果郡王為側福晉時,她便起了疑心。只是那時的她自顧不暇,也就沒有理會這些。
而今生,從上次浣碧與曹貴人勾結未果起,她便起了疑。本來她以為浣碧是有什么把柄在甄嬛手中才又一次效忠甄嬛,但是她不理解為何甄嬛還會信任浣碧,查過之后,結果卻讓她很是震驚。想不到道貌岸然的甄遠道竟也是個風流人物,不僅與一罪臣之女有段情,還生了個私生女!
只是,甄遠道終究還是更愛自己的前途與性命,那女子一直被甄遠道偷偷的養(yǎng)在外面。后來那女子死了,甄遠道才將浣碧以奴婢的身份接回甄家。
而據(jù)陵容調查的結果來看,當時那女子本是想進甄家的,哪怕只是個妾,也好過沒名沒分不是。只是甄遠道不同意,后來,那女子便病倒了,很快便去世了,這其中的緣由讓人不得不懷疑。
而浣碧這些年,也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讓自己娘親的牌位能夠進甄家祠堂,只是甄遠道一直推脫,未能成事。想來,浣碧對甄遠道,對甄家也是有怨的。如此,最好不過。
浣碧侍寢之后的第二天自然是要去給皇后請安的,陵容懷著身孕自然是不會去湊熱鬧,只派了個小丫頭去景仁宮打探著。
如陵容所料,甄嬛是個聰明人,雖然神情冷淡,卻也沒有說過一句浣碧的不是,給浣碧的賀喜禮物給的也豐厚,讓人挑不出錯處。
浣碧初封答應,身邊也沒有什么伺候的人,甄嬛便從自己宮中挑了一個宮女一個太監(jiān)先給浣碧用著,隨后,內務府又安排了一個宮女一個太監(jiān)給浣碧。如此,浣碧的新身份便徹底落實了。
浣碧鬧了這一出,甄嬛復出的計劃只能暫時擱淺。甄嬛許是傷了心,一些日子都沒有動作。反倒是余鶯兒跟浣碧兩人,之前便不合,如今更是針尖對麥芒般爭斗不休,手段拙劣得讓人嗤笑。
浣碧到底是當做奴婢養(yǎng)大的,雖然從小跟在甄嬛身邊,衣食不缺,但才學、性情、手腕卻是連甄嬛的三分都不如。眉眼間與甄嬛的那幾分相似,只能讓浣碧成功地爬上了龍'床,卻不能保住她的恩寵。很快,皇帝便對這草包美人沒了興趣,極少再招幸。
時間飛逝,很快便又是一年除夕,宮中張燈結彩,很是喜慶。
陵容的胎也有五個月了,胎息明顯,太醫(yī)也診出這一胎極有可能是龍鳳雙胎!皇帝甚是開懷,重重賞賜了一番,并承諾只要陵容平安生下孩子便晉為嬪位。陵容高興之余,也甚是擔憂,怕只怕會有人會容不下她腹中的胎兒。
皇帝也許是因為之前宮中接連出事有些擔心,便又給常福堂賜了一個名叫琥珀的宮女和一個叫福海的太監(jiān),兩人均是有功夫在身的人,貼身保護陵容的安全,陵容這才覺得安心了些。
宮中的節(jié)日年年歲歲都無甚變化,無非是邀請皇親國戚一同舉辦家宴,虛與委蛇,爾虞我詐,好生無趣。
尤其如今皇帝登基日短,根基不穩(wěn),八王九王虎視眈眈,雖現(xiàn)在皇帝以厚祿高位安撫著,但這表面的平靜想來也維持不了多久,畢竟皇帝可算不得什么大度之人。陵容記得,在雍正三年時,皇帝便借故處置了八王九王,手段狠辣,毫不留情,讓人心生畏懼。
胡思亂想間,宴席便已開始。宮中的人都是人精,陵容如今有孕又受寵,桌前的飯菜便都還有些熱度,酒水也換成了極清的果酒。琥珀將所有的食物一一檢驗過之后,才給陵容布菜,陵容則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好不容易熬到宴會中段,陵容已有些精力不濟,許久沒有熬過夜,她實在是有些不適應。坐在上首的皇后看到了,便在皇帝耳邊耳語了幾句,皇帝微微頷首,皇后便讓身邊的小宮女來告訴陵容,準了陵容提早回宮休息。陵容給了賞,讓小宮女代為謝恩,便悄悄的離席了。
出了門,便見到有備好的轎攆侯著,琉璃和琥珀扶著陵容上了驕攆,便一左一右地跟在驕攆邊打道回府。
轎夫都是有經(jīng)驗的老手,又快又穩(wěn)當,本就困倦的陵容便有些昏昏欲睡。眼看著,前面便是咸福宮的大門了,眾人都松了口氣。
轎夫抬著驕攆準備進門,誰知前面的兩個轎夫剛跨過門檻,左側的轎夫便腳底一滑,驕攆立刻向左側歪去!陵容一個激靈,猛地清醒過來,緊緊抓緊驕攆,邊上的琥珀也及時扶住驕攆,將驕攆撐起來,讓陵容不至跌落下來。眾人不禁嚇得冒了一身冷汗,琥珀便指揮著轎夫慢慢將驕攆放下來。
誰知,放到中間,轎子右后方的抬桿斷了!四個支點少了一個,驕攆便立刻傾斜,陵容不受控制地向后方仰倒,情況危機!這時,本跟在身后的福海一個健步上前,扶住了下落的驕攆,陵容身子猛然一頓,沒有再墜落。
眾人七手八腳地將驕攆小心地放在地上,將陵容從驕攆上扶下來。幸好,陵容只是有些受驚,并未傷著。
“琉璃、琥珀,你們先送小主回去,這兒我來處理。”福海道。
“好。”琥珀點點頭,與琉璃一同扶著陵容往常福堂走去,琉璃握住陵容的手腕,偷偷給陵容把脈,見胎像還算穩(wěn),才安下心來。
剛進常福堂的門,留守在家的青玉便迎了上來,見陵容面色有些蒼白便焦急地問道:“小主這是怎的了?面色這般差?”
“小主受了些驚嚇,沒有大礙,安胎藥也備著?”琉璃道。
“我一直算著時辰呢,估摸著小主也不會太晚回來,安胎藥剛剛好,還熱著呢,我這就去端來。”說罷,青玉便轉身去端藥。
藥來了,琉璃先抿了一口,沒有問題才服侍陵容喝下。一碗安胎藥下肚,陵容身上暖了些,臉色也好了許多。
“時辰不早了,小主可要先去休息?”琥珀問道。
“也罷,有福海在,想來也跑不了誰。青玉,給我更衣吧。”陵容摸摸已經(jīng)隆起的肚子,說道。
青玉伺候著陵容睡下,這才出來問琉璃詳細情況,得知之后很是氣憤,便讓琉璃琥珀留下照顧陵容,自己則跑出去找福海。
那廂,福海已經(jīng)將能掌握的證據(jù)都掌握了,只是收獲并不大。地面上是被人倒了燈油,量不大,位置卻很微妙;而驕攆抬桿的底部也被人鋸了一條極細但是頗深的縫隙。這燈油和驕攆都是公用的東西,要調查是哪個人所為,著實不易。驕攆尚且可以試著調查一下,但燈油就完全沒有辦法追查了。
福海帶著幾個太監(jiān)將幾個轎夫控制了起來,此時青玉也趕了出來,福海便讓青玉將此事稟告上去,他則去了內務府去查驕攆的事。
青玉到達時,宮宴已經(jīng)接近尾聲,皇帝皇后都已離開。青玉無奈,只能去太醫(yī)院,請了太醫(yī)回常福堂。幸好陵容身子調養(yǎng)得好,這次也是有驚無險。
第二日,皇帝得到消息,便來到常福堂探望陵容,見陵容氣色尚好才放下心。皇帝派了人去調查此事,最終也沒能捉到幕后之人,陵容看得出皇帝心存內疚。
陵容記得皇后曾經(jīng)說過,男人的愧疚,若是利用的好也可以保她一世安好,既如此,她又怎會放過這個機會。
“皇上不要憂心了,嬪妾與孩兒都好好的呢。皇上摸摸看,他們知道阿瑪來了,動的好活潑呢。”陵容笑著拉著皇帝的手撫上自己圓圓的肚子,腹中的胎兒很給面子地動了動,皇帝的神色都輕松和悅了許多。
“他們好活潑。”皇帝輕撫著陵容的大肚子,神色期許又透露著一起陰郁與堅定,很復雜,陵容有些看不明。
“皇上?”陵容輕撫上的臉,輕聲呼喚。
“朕無事,你安心養(yǎng)胎。朕…朕定會護你們母子周全的。”皇帝輕輕摸摸陵容的頭發(fā)離開了常福堂。
陵容摸著自己的肚子,心情頗好的勾起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