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后宮(4)
七月中旬過后,天氣越發(fā)熱,皇帝照舊準(zhǔn)備帶著眾人前往圓明園避暑。陵容的胎保養(yǎng)的不錯,自然不影響什么,只是眉莊尚在坐月子,無法長途跋涉,只能暫且移居到宮中最涼爽的清涼臺避暑。
華妃的胎也不穩(wěn),身子又重,經(jīng)過年羹堯的事之后,更是雪上加霜,縱然一直在保胎,怕是也堅(jiān)持不了多久了。只是,陵容從溫實(shí)初那里了解的華妃的案卷,卻是顯示華妃的胎并無大礙,不知這其中又是何人的手筆,又意欲何為。
陵容有孕在身,弘曦年歲又小,這次去圓明園要帶的東西就多了不少,這些日子,青玉琉璃都忙忙活活地整理行裝。陵容則陪著弘曦看小兒書,權(quán)當(dāng)胎教了。
出行之前兩天,陵容收到消息,說是年羹堯?qū)ψ约罕毁H官一事大為不滿,不愿走馬上任不說,且因著其官位仍然不低,猖狂依舊。這次直接被皇帝撤去一切職務(wù),貶為杭州城門看守了。
“小主,您不知道,奴婢聽說那人被貶去杭州城門做看守都還不消停呢,居然穿著御賜的黃馬褂去看守城門,還四處宣揚(yáng)皇上的不是,這可是大不敬啊。”青玉悄聲對陵容說道。
聽到這些,陵容的眉頭不由微皺,心里也有些想不通年羹堯到底意欲何為,皇帝已然是動了怒,如今念著舊情小懲大誡,他怎就不知收斂?他如此作為,到底又將華妃置于何地!
莫不是他真的以為這天下是他打下來的?真以為皇帝不會殺了他?就是天大的功勞,在絕對的皇權(quán)面前什么都不是!一切不過都在皇帝許與不許之間罷了。
“那人現(xiàn)在如何了?年妃呢?翊坤宮可有什么動靜?”陵容問道。
“奴婢只知道皇上已經(jīng)派人將那人押回京城候?qū)徚耍荒赍锬锶デ鍖m求見皇上,卻被擋回去了,皇上讓蘇培盛親自將年妃娘娘送回翊坤宮休息了。”青玉道。
“……”陵容沉默了半響,喃喃道:“皇上終究還是念舊情的,只希望華妃能夠想的開才好。”
前往圓明園前夕,陵容正帶著青玉琉璃做最后的整裝,珊瑚小跑進(jìn)來稟告,說是:“年妃娘娘來了。”
“年妃娘娘?怎的會來鍾粹宮?就說我身子不適,不見客。”陵容略一思考,說道。
話音剛落,便聽到屋外華妃硬闖進(jìn)來以及珍珠寶娟勸阻的聲音。
陵容嘆了口氣,心知這通麻煩是躲不掉了,只得整整衣衫,迎了出去。
“參見年妃娘娘。”陵容見禮道。
“瑾嬪好大的架子,小小的宮女都敢阻攔本宮,本宮都要侯著求見了!”華妃語氣不佳地說道。
“娘娘說笑了,臣妾近來神思倦怠,剛剛正在小睡,宮女們也只是奉命行事罷了,怎的敢故意阻撓娘娘呢。”陵容拘著禮,和聲和氣的說道。
“哼!牙尖嘴利。”華妃哼道,火氣卻是消了不少,陵容便順勢站直了身子。
“青玉,上茶,娘娘,請上坐。”陵容道。
剛坐穩(wěn),華妃便直接了當(dāng)?shù)卣f道:“本宮也不和你客套,本宮哥哥如今落了難,皇上又不肯見本宮,本宮想你幫忙搭個線,讓本宮能與皇上見一面。”
“娘娘太看得起臣妾了,臣妾何德何能能左右皇上的想法?”陵容無奈道。
“你也不用在本宮面前裝什么,若你真的這么無能,本宮又怎能得了這個孩子?”華妃摸著高聳的腹部,定定地看著陵容。
陵容心里一咯噔,面上卻仍是一派純?nèi)坏拿悦!?br /> “娘娘何出此言?臣妾區(qū)區(qū)一個小女子,怎可能與娘娘腹中的皇子有關(guān)?娘娘莫不是憂心過度,魔怔了。”陵容不甚友好地說道。
“明人不說暗話。瑾嬪前腳言明本宮會有屬于自己的孩子,后腳就有人將生子秘方送到了哥哥手里,這世上怎會有那么巧合的事?倒是瑾嬪你,真是好手段啊。”華妃道。
“娘娘身體康健,皇上更是年富力強(qiáng),皇上又如此寵愛娘娘,娘娘有身孕是早晚的事,不是嗎?臣妾何德何能可以左右皇上的子嗣?娘娘莫要害臣妾才是。”陵容怕怕地說道,臉上平靜的神情卻完全不是這么回事。
“本宮沒有時間與你繞彎子,痛快點(diǎn)!本宮就只是讓你把本宮牽個線,皇上這么寵你,又有何難?”華妃不耐道。
“后宮不得干政,娘娘伺候皇上這么多年,難道這點(diǎn)道理都不懂嗎?臣妾無能為力。”陵容淡淡說道。
“你!本宮想不到你也是這般落井下石的小人!”華妃氣憤地站起身離去。
“恭送娘娘。”陵容起身說道,在華妃經(jīng)過她身邊時,陵容輕聲說道:“解鈴還須系鈴人,娘娘找錯人了。”
華妃微微一頓,繼續(xù)大步離去。
目送華妃一行人離開,青玉琉璃幾人忙跑進(jìn)來,焦急道:“小主,您沒事吧?年妃娘娘可有為難小主?”
“不用擔(dān)心,我沒事,趕緊打點(diǎn)行裝去,明日就該啟程出發(fā)了。”陵容笑著道。
青玉幾人不放心地把陵容檢查了又檢查,見真的沒什么事,才各自散開,做事去了。
午膳時分,皇帝來鍾粹宮探望陵容,顯然也是知道了華妃硬闖陵容寢殿之事。
“身子可有不適?要不要宣太醫(yī)來看看?”皇帝擔(dān)心地看著陵容道,神色很是疲倦。
“皇上不必憂心臣妾,臣妾一切都很好。年妃她…她也只是救兄心切,想通過臣妾見見皇上,并沒有做什么,皇上不必憂心的。”陵容溫柔地說道。
“沒事便好。”皇帝拉著陵容的手坐下道,只字未提華妃與年羹堯之事。
“皇上看著很是疲累,可要小憩一會兒?臣妾給您按按頭。”陵容心疼道。
“你還懷著身孕,就別操勞了,朕還有政事要處理,就先走了,你好生照顧自己。”皇帝道。
“皇上!”陵容拉住皇帝,輕聲勸道:“就當(dāng)陪臣妾一會兒可好?臣妾和孩子想您了。”
“好吧。”皇帝嘆口氣,妥協(xié)了。他也著實(shí)累了,朝堂后宮沒有一處省心。
皇帝便任由陵容伺候著躺在軟塌上小憩了一個時辰,期間,陵容不緊不慢地為皇帝按摩頭部,讓皇帝能緩解緩解疲勞。
睡醒后,皇帝精神好了許多,便又趕著去處理政事了。不論其他,皇帝真的是個勤勉稱職的君王,陵容如此想到。
下午,宮中便傳來莞嬪沖撞了年妃,導(dǎo)致年妃小產(chǎn)的消息,整個翊坤宮和太醫(yī)院都亂成一團(tuán)。華妃的胎已然不小,且較為“穩(wěn)固”,此時小產(chǎn)對華妃的身子也有不小的傷害,所有人都會認(rèn)為是甄嬛的錯,而不會懷疑華妃,華妃有多喜歡孩子,世人皆知。
但是陵容卻相信這是華妃故意為之的,否則時間不會這么巧合。本來這胎的作用也差不多達(dá)到極致了,也時候當(dāng)這孩子離去了,說不準(zhǔn)還可以保年羹堯一命。
不過,這要看華妃此事做的夠不夠漂亮,也要看皇帝對華妃這胎真實(shí)情況知道多少以及皇帝的態(tài)度。
華妃小產(chǎn),且此事又牽扯了另一個高位嬪妃,自然是要好好調(diào)查一番的,前往圓明園的時間便又往后挪了挪。
時間很快進(jìn)入八月,陵容的胎兒也滿三個月了,便也適時公告于眾。天氣熱,皇帝特意關(guān)照內(nèi)務(wù)府給陵容的俸祿里多添些冰,為了顯示公平,銀錢自然減少了些,陵容也不缺那點(diǎn)奉銀。
陵容宮里的冰盆倒是足夠多了,欣貴人便常帶著小公主來陵容宮里蹭冰,欣貴人平時也不惹事,陵容便也沒說什么。
如此,一直拖到八月中旬,華妃都出了小月了,也無證據(jù)證明甄嬛害了華妃腹中的胎兒,最終也不過是小懲大誡罷了,而年羹堯的罪也終于定了下來。
總共92項(xiàng)罪名,其中大逆罪5條,欺罔罪9條,僭越罪16條,狂悖罪13條等等,所有罪行加起來,可判斬立決30條!
最終皇帝仍是念在年羹堯?yàn)榇笄辶⑾虏簧俸柜R功勞的份上,賜年羹堯自盡,其他親族充軍,華妃則被降為了“年嬪”。
同時皇帝召告天下,將年羹堯種種罪行一一列出以正天下視聽,澄清自己的名聲。
聽到這最終的結(jié)果,陵容知道皇上已然是手下留情了。猶記得上一世,華妃可是直接被降為了答應(yīng)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華妃能穩(wěn)得住,不犯糊涂,年家總有啟復(fù)地可能。雖然年羹堯保不住了,卻還有年富、年斌,年家還是有希望的,端看怎么作為了。
只是華妃那性子……唉,不好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