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三千年前,被封印在封妖塔中的上古四大兇獸合力破壞封妖塔結界,從封妖塔中逃出。
上古之神神音竭力與四大兇獸奮戰(zhàn)一天一夜,將四大兇獸重新封印,并以元神修補了鎖妖塔的結界。
天神族最后一位遠古上神,魂消魄散。
雖然神音最終以元神修復了鎖妖塔結界,但四大兇獸從鎖妖塔中逃出時,致使塔中邪氣侵入了六界。
六界幾十萬年的祥和安寧被打破。
自此之后的三千年里,修仙界興起了大大小小的門派數(shù)百家,其中以宸白山、虛極山、修陽派、隱仙派、清凈門為仙門百家五首。
-
臨安鎮(zhèn)一家酒肆里,幾個男人正在旁若無人地高聲談論著修仙界最近發(fā)生的一些奇事。
“哎,你們聽說了沒有?兩天前,宸白山掌門玄天機收了關門弟子了,是個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好像還是我們臨安鎮(zhèn)人氏呢,叫陸清絕。”
“我也聽說了。我還聽說,這個叫陸清絕的小姑娘原本是要拜入宸白山外門的,但是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剛剛出關的宸白山掌門玄天機,玄天機見到陸清絕,簡直大喜過望,當即就把陸清絕收為了關門弟子。”
“能被玄天機收為親傳直系弟子,想必陸清絕必然是個根骨清奇、天資聰穎、悟性極高的修仙奇才。”
“這陸清絕有沒有修仙天賦咱們不知道,但我聽說啊,陸清絕是千年難得一見的極陰體質(zhì),極其容易招惹那些不干凈的東西,前幾天夜里,好像又被什么邪靈附了身,大病一場,半條命都沒了,所以她家里才下定決心,把她送到宸白山的。”
“真的假的?陸清絕竟然是千年難得一見的極陰體質(zhì)?”
“可不是嘛……”
而此時,眾人所津津樂道的那位根骨清奇、天賦異稟的修仙奇才陸清絕,正拖著一根壯年男性手臂粗細的大.麻繩,咬著牙,非常吃力地往前走,大.麻繩后面,套著一只小山似的大烏龜。
“小九,你在做什么?”陸清絕正低頭往前走,耳邊忽然響起一道威嚴低沉的聲音。
聞聲,陸清絕仰起臉來,只見來人一身黑色玄云紋衣袍,臉上表情很是嚴肅,身形極高,且極壯碩,往陸清絕身前一站,就遮住了陸清絕眼前的光線。
此人正是宸白山掌門玄天機的大弟子,厲然修。
厲然修性子剛正不阿、善惡分明,而且掌管著宸白山的規(guī)制和刑罰,平時總是一副不茍言笑的威嚴樣子,所以宸白山很多弟子都懼怕這位掌門直系大師兄。
但陸清絕不怕,甚至還有些欣喜雀躍,搓著手指,興奮道:“大師兄,大師兄,我剛才在后山千年玄冰潭捉到一只大王八,正要送去二師兄那里燉了,聽說大王八燉海參湯特別鮮,臨出鍋時撒點兒蔥花,簡直人間美味,但這只大王八有些沉,我自己拖不太動,大師兄能不能搭把手?”
厲然修抬起眼簾,看到陸清絕身后那只“大王八”,面色微變,低聲呵斥道:“胡鬧,這是師父養(yǎng)了幾百年的神獸小玄武,豈是你說拿來燉湯就能燉湯的?”
“神獸小玄武?”陸清絕瞪大眼睛,驚訝道:“神獸玄武不是龜身蛇首蛇尾嗎?這明明就是只大王八。難道是因為最近三千年間,天地靈氣被邪氣侵染,導致神獸玄武也發(fā)生了異變?”
陸清絕話落,就見那只小玄武伸出如蛇般纖長的脖子,輕輕嚎了一聲,目光委屈而幽怨。
“噫。”陸清絕仰起臉,抬手遮在眉骨處,望著在半空中甩脖子的小玄武,嘖道:“竟然真的是只小玄武。明明是只神獸,剛才在千年玄冰潭為什么畏首畏尾地躲殼里不出來,我還以為是只大王八呢。”
厲然修一揮衣袖,皺眉道:“聽不懂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趕快把小玄武送回千年玄冰潭去。”
陸清絕道:“哦。”
-
陸清絕牽著麻花繩,拖著小玄武回千年玄冰潭的路上,遇到幾個剛從演武場上課回來的宸白山內(nèi)門弟子,見此情形,都好奇驚訝地湊過來,問道:“小師姐,你這是在做什么?”
宸白山弟子眾多,分為內(nèi)外門。
外門弟子多是資質(zhì)平庸,悟性一般的普通人,能入內(nèi)門,便說明此弟子頗有修仙資質(zhì),且悟性不錯。
如若更進一步,根骨、天資、悟性都是上上乘,就可以成為宸白山掌門玄天機的直系弟子,但迄今為止,玄天機只收了九個直系弟子。
陸清絕便是其中之一。
所以,陸清絕雖然入門晚,年齡小,位分卻很高,是以內(nèi)外門平輩的弟子都要恭敬地喊她一聲“小師姐”。
陸清絕欣然應下那聲“小師姐”后,說道:“剛才在后山千年玄冰潭遇到這只小玄武,帶它出來散散步,遛個彎兒。”
“神獸小玄武?”聞言,幾個內(nèi)門弟子頓時瞪大了眼睛,驚訝道:“以前只在書上看到過玄武神獸,今天竟然見到真的了。不過,聽說這神獸平時一直待在后山千年玄冰潭里,性子極為暴躁,除了師尊,不容旁人靠近,小師姐為何能近這只神獸的身?”
陸清絕說道:“神獸之所以為神獸,是因為它通人性,所以,我往它身上捆了根麻繩,就把它牽出來了。來,小玄武,噴個水給眾位師弟們長長見識。”
小玄武:“嗷。嘩。”
一股水柱從小玄武嘴中噴出,把幾個內(nèi)門弟子從頭到尾澆得全身濕淋淋。
“……”幾個內(nèi)門弟子互相對視了一眼,臉上驚訝震驚的表情愈甚,邊抹著臉上的水,邊恭維道:“不愧是小師姐,連小玄武這種神獸都能套根麻繩牽出來。”
說話間,不遠處,一位白衣翩躚、周身氣息冷清涼淡的男子朝這邊走過來,身后跟著兩排同樣身穿白色祥云紋衣袍,手中拿劍的少年。
陸清絕眼睛一亮,隨手把麻繩丟給那幾個內(nèi)門弟子,轉(zhuǎn)身朝白衣男子跑過去。
“七師兄!”
小玄武見狀,“嗷”地吼了一嗓子,伸長脖子,甩開那幾個捧著麻繩的內(nèi)門弟子,朝陸清絕追過去。
地面被震得一顫一顫地晃。
陸清絕跑到云景行跟前,問道:“七師兄,你們這是要去哪里?”
云景行道:“下山。”
抬眼看到像座小山丘似的小玄武朝這邊移動過來,云景行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道:“小玄武怎么會在這里?”
陸清絕說道:“是我剛才在千年玄冰潭捉到的,我以為是只大王八,原本想綁了送到二師兄那里燉人參湯,可是剛才遇到大師兄,大師兄說我胡鬧,說這是師父養(yǎng)了幾百年的神獸小玄武,讓我送回玄冰潭去。”
云景行身后兩排白衣素雪的少年聞言,面面相覷,倒吸了口涼氣,心道:“這位新入門的小師姑可真是個人才,竟然想把師尊養(yǎng)了幾百年的神獸玄武燉湯喝!”
左側(cè)為首的白衣少年忍不住側(cè)了側(cè)身子,抬手遮臉,低聲對右排首位的少年說道:“韶寧,這位小師姑真厲害啊,被大師伯責罵一番后,竟然還笑得出來。”
換作其他人,別說被厲然修責罵了,只要厲然修一瞪眼,他們就嚇得痛哭流涕了。
右首少年說道:“估計跟咱們小師叔是一個德性。不過,除了師尊以外,神獸玄武從不讓旁人近身,怎么會任由這位小師姑用繩子拖著它走呢,而且小師姑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這顯然是認了主吧。”
云景行眼角余光微斜,身后竊竊私語的少年們頓時噤聲。
陸清絕興致盎然地問道:“七師兄,你們下山做什么?”
云景行語氣淡淡道:“荊州方向傳來異象,似是有邪靈作祟。”
“有邪靈作祟?”聞言,陸清絕興致越發(fā)高漲,說道:“七師兄,帶上我吧,我也想去荊州看看。”
云景行眉心微蹙,道:“不可。你入門還未到三年,按照規(guī)制,不能下山。”
陸清絕說道:“規(guī)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規(guī)制也是可以改的,七師兄你就稍微變通一下,帶我也去荊州看看嘛,說不定到時我還能幫得上你們什么忙呢。”
云景行道:“于理不合。”
陸清絕剛要繼續(xù)“懇求”云景行,方才被左首少年喚作“韶寧”的少年忽然說道:“小師姑,我們這次是去荊州驅(qū)邪的,不是去玩樂的。”
“驅(qū)邪現(xiàn)場非常兇險,而且極有可能突生異象,你剛?cè)腴T三天,沒有半點兒修為靈力護身,你跟我們?nèi)デG州,根本幫不上任何忙,只會成為我們的累贅。”
累贅?
清絕活了幾十萬年,以前在神族時,無論走到哪里,都會被恭敬地尊稱一聲“上神”。
即便三千年前她身隕在與上古四大兇獸一戰(zhàn)中,但后世始終流傳著她的傳說。
而今,竟然有小毛孩子說她是個累贅?!
“嘿,沒大沒小的,怎么跟小師姑講話呢?你聽聽你說的這是人話嗎?”陸清絕上前兩步,伸手戳了戳嚴韶寧的腦袋,說道:“想當年……算了,好漢不提當年勇。不過,我瞧著你們幾個修為也不太高的樣子,你們跟著去荊州驅(qū)邪,豈不是也會成為累贅?”
嚴韶寧抬手摸了摸被陸清絕戳紅的額頭,不服氣道:“我們跟你不一樣。我們已經(jīng)修煉了好幾年,雖然修為遠遠不及師父,但在平輩里是佼佼者,對付普通的精怪邪靈綽綽有余。”
說完,見陸清絕仍然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嚴韶寧跺了跺腳,又道:“更何況,我們此次去荊州,是去歷練的,你半點兒修為都沒有,連御劍都不會,萬一到時遇到一個比較厲害的邪靈,一口把你給吞了,你哭都沒地兒哭。”
陸清絕搖了搖手指,說道:“小韶寧,看來你這理論知識學得還不太夠扎實啊。三師兄沒有教過你們嗎?修仙對應修為,修神對應神力,凡人修仙,需要從練氣、筑基、金丹這些階段慢慢修煉,最后渡劫成為真仙。從練氣到真仙這個階段,才需要看修為強弱,可一旦從真仙飛升成真神,修為就會化為神力,修為和神力是兩個次元的概念。”
“舉個簡單例子吧,修仙之人想要飛行,必須有足夠的修為,才能御劍,但對于神族而言,不需要任何輔助之物,只需要催動神力,便隨時隨處都可飛行,不巧,小師姑我便是神族。”
而且還是開天辟地時期的遠古上神。
嚴韶寧撇了撇嘴,顯然并不相信陸清絕,說道:“小師姑,你別吹牛騙人了。三千年前,上古四大兇獸破壞鎖妖塔的結界,致使邪氣侵入九州大地,天地靈氣受損。”
“從那以后,便沒有人能夠修成真仙了,更別說從真仙飛升成神了,就連師尊他老人家修行了幾百年,修為仍然停留在大乘階段,始終無法渡劫成為真仙。”
陸清絕道:“神分為兩種,一種是由凡人修煉成真仙,然后由真仙飛升成神,還有一種是天生神族,你小師姑我便是天生神族。”
“天生神族?天生神族為什么還要來我們宸白山修仙呀?”嚴韶寧一臉懷疑地看著陸清絕。
陸清絕:“……”
這時,云景行身后右首的白衣少年站出來,彎腰向陸清絕拱了拱手,恭敬行禮后,說道:“小師姑,韶寧性子坦率,講話向來比較直接,有冒煩小師姑之處,還望小師姑能見諒。但師父不讓小師姑下山,確實是為了小師姑好,驅(qū)邪兇險多變,萬一到時小師姑有什么意外,我們無法向師尊交待。”
陸清絕笑瞇瞇地伸手摸了摸右首少年的頭,贊賞道:“還是小越澤會講話。”
嚴韶寧懷里抱著劍,側(cè)過臉去,悻悻然哼了聲。
“嘎!”
忽然,空中傳來一聲尖銳凄厲的鳥叫聲。
陸清絕抬頭一看,只見一只巨大的金翅雕周身裹挾著黑氣,從半空中俯沖下來。
“當心!”陸清絕皺眉,掌心翻轉(zhuǎn),手中長鞭頓時如蛇般撲向不遠處幾名宸白山內(nèi)門弟子,鞭尾纏繞住那幾名內(nèi)門弟子后,陸清絕用力往旁邊一甩,將人送到了幾丈遠之外。
金翅雕俯沖而下,撲了個空,轉(zhuǎn)而又朝陸清絕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