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番外五
裴執(zhí)在顧卓遠(yuǎn)及冠之時就移交了皇帝的政權(quán),交接的過程平平淡淡的,一帝一臣都沒有什么特殊的反應(yīng)。</br> 顧卓遠(yuǎn)是知道自己躲不過這一天,早就做好心理準(zhǔn)備。</br> 裴執(zhí)是盼了很久,終于能放手了,放權(quán)放的很干脆。</br> 沒有任何的不舍。</br> 朝中那些深信他圖謀不軌的大臣都對他干脆利落的舉動有些不敢置信。</br> 那瞪大的眼睛上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br> 合著他們防備了這么久。</br> 原來最虔誠的保皇者竟是首輔自己嗎。</br> 吾等敬佩。</br> 裴執(zhí)身上那層厚厚的黑鍋一夕之間被洗刷了個干凈。</br> 又等了五年,小皇帝已為皇室開枝散葉留了三個皇嗣,裴執(zhí)最后考校了他一番,而此時,已經(jīng)能夠獨當(dāng)一面的小皇帝成功地通過了考核。</br> 當(dāng)日,首輔就迫不及待的遞請了致仕。</br> 以為能得到師兄夸贊的顧卓遠(yuǎn)捏著折子一瞬間萎靡了,慌慌張張的跑下龍椅當(dāng)著百官的面抱首輔的大腿哭著喊著說朕離不開愛卿。</br> 一旁的史官執(zhí)筆沉默將這一幕記載下來,‘康安十三年,首輔請致仕,帝慟哭,以涕挽之?!?lt;/br> 本以為首輔會成為三朝元老般的存在的朝臣齊齊愣了,又見皇帝這不靠譜的模樣頓時紛紛躬身請求首輔再次三思。</br> 這個朝堂離不開像您這般的忠良賢德之臣?。?lt;/br> 無數(shù)的溢美之詞從他們的口中冒出,就連曾經(jīng)惡意詆毀謾罵過他的臣子也含淚挽留,只是那抹清朗俊逸的身影始終沒有動容。</br> 裴執(zhí)等顧卓遠(yuǎn)不再哭了才開口說:“皇上,臣的使命已經(jīng)完成,現(xiàn)在只期能夠攜妻子云游四海,看一看大晏的山河美景。”</br> 太傅對他有知遇之恩,少時最艱難時期是陸太傅拉了他一把,陸太傅吝惜于裴執(zhí)的身世和才華,傾力教導(dǎo)他。</br> 扶持小皇帝是裴執(zhí)能給予他的回報。</br> 誠然,裴執(zhí)幼時過的艱苦,但這世上學(xué)子寒窗苦讀,百姓精打細(xì)算,富商卑躬屈膝,這眾生的苦才是常態(tài),那些幫助都是彌足珍貴的調(diào)味品。</br> 他也只是蕓蕓眾生之中的一人,故而裴執(zhí)絕不會因為那些苦難就讓自己墮落,成為掀起戰(zhàn)亂的殺戮者。</br> 幸運的是,他在經(jīng)過了苦難后迎來了甘甜。</br> 裴執(zhí)的去意已決。</br> 顧卓遠(yuǎn)深知無法改變,高大俊美的青年用龍袍擦了眼眶,挺直了背,與教導(dǎo)他多年的師兄對視,深邃的眸底藏著深深的情誼。</br> 腦海里曾經(jīng)的記憶翻涌上來。</br> 他剛登基時膽怯懦弱,身上的龍袍像是偷來的一樣,瑟縮杵在一旁,是師兄牽著他的手讓他坐了上去。</br> 師兄的背影堅毅可靠。</br> 顧卓遠(yuǎn)花了五年的時間明白,他是個廢物,只要安安穩(wěn)穩(wěn)的當(dāng)個吉祥物就好,師兄會幫他解決一切麻煩。</br> 他開始肆意撒潑嬉鬧,表面上對師兄極為懼怕,可實際內(nèi)心又崇拜濡慕著師兄。</br> 他們是君臣,是師兄弟,更是他不敢宣之于口的親人般的存在。</br> 師兄參與了他全部的成長,讓他得以脫胎換骨。</br> 而現(xiàn)在他想抽身離開了,顧卓遠(yuǎn)只能目送。</br> 他已經(jīng)長大了,不能再讓師兄看不起,他要肩負(fù)起天下蒼生的責(zé)任,絕不辜負(fù)師兄的期望。</br> 顧卓遠(yuǎn)努力了很久嘴角勾出笑來,啞聲道:“大晏山河壯麗,愛卿累了去看看也好.....”</br> “只是....莫要讓京中的親人掛念太久?!?lt;/br> 裴執(zhí)朝他輕輕一笑,眼眸有懷念也有感慨,最后應(yīng)了一聲好。</br> 這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只有一家三口,他們只帶了些盤纏,三人一馬車慢慢悠悠的離開了皇城。</br> 三人由北向南,從燕京到寧州。</br> 攀登過巍峨壯麗的山脈,于清晨看朝陽徐徐升起,金燦燦的紅霞染紅東方的天際,山巒接著云層都變成了耀眼的金紅色。</br> 看過洞天石窟,高塔佛像,隨著僧人們一起吃齋祈福。</br> 登氣勢輝煌的黃鶴樓,遙望群山長江,天地蒼穹都盡在眼下。</br> 摧枯拉朽的瀑布,波瀾壯闊的海面。</br> 河湖美景,玉石珍饈。</br> .....</br> 潺潺溪水中有不少魚蝦游來游去。</br> 山林中有不少小動物出來尋找食物,啄木鳥鍥而不舍的死磕著樹,剁剁剁的聲音吵醒了病殃殃的小姑娘。</br> 面頰紅通通的綿綿小眉頭緊皺,蹲守著一旁的傅茵將她額頭上的濕巾換了一個新的,涼津津的感覺緩解了腦袋的脹痛,綿綿張開眼,細(xì)聲細(xì)氣說:“娘親...那鳥兒好吵?!?lt;/br> 南方的冬季并不長,但是也濕冷難耐,綿綿身體一直不錯,出來游玩后鮮少生病,前幾日天暖后小姑娘嫌棄熱偷偷換了薄衣裳,再加上她調(diào)皮,玩水玩的不亦樂乎,這才受了涼。</br> 裴執(zhí)又氣又惱,想兇她,被女兒眼淚汪汪的看一眼就潰不成軍只剩下心疼了,馬車上備有藥,他們在一處安全的地方停下后,就連忙給女兒煎了藥。</br> 此處是一片山林中,傅茵套了兩床被子給綿綿蓋上,她一宿沒合眼,女兒醒后,感受了下她臉頰的溫度,還是有些燙,她有些自責(zé),輕聲問:“綿綿還難受嗎?”</br> 綿綿不舍得讓娘親難過,她搖了搖頭,但是腦袋昏昏沉沉的光是做這個動作就用盡了力氣,綿綿眼底盛著淚包忍住沒哭出,“都是...都是那個鳥一直在叫,綿綿頭才會疼。”</br> 她故意說,傅茵心里又酸又脹,一路上小家伙其實很乖,從不去危險的地方,小孩子在認(rèn)識世界的過程有些好奇心旺盛也很正常,他們帶女兒出來本就是想讓她親自用雙眼觀察世界。</br> 吃苦也是一種修行,女兒在旅行中也學(xué)會了堅強,知道了節(jié)儉勤奮,她所看到的世界不再是腳下的方寸之地,而是更為遼闊的山河,這會是她一輩子都彌足珍貴的經(jīng)歷。</br> 他們都不后悔將她帶出來。</br> 聽見里頭的動靜,裴執(zhí)將煎好的藥盛出來。</br> “把藥喝了。”</br> 聲音冷冷的,傅茵接過藥他就轉(zhuǎn)身離開了,綿綿看著父親的背影,吸了吸鼻子,吶吶道:“爹爹是不是還在生綿綿的氣?”</br> 傅茵舀一勺藥,輕輕吹了吹,耳邊一聲輕響后那道嘈雜的啄木聲消失了。</br> 要說氣,肯定是氣的,但那家伙只會生悶氣,不會撒到妻女身上,傅茵知道,裴執(zhí)心中的自責(zé)也不比她少,男人一向疼女兒,綿綿嬰兒時生了病裴執(zhí)都要自己親自抱一整夜。</br> 這次也是,男人夜里趕路還要時不時往車內(nèi)看兩眼,停車后就一刻不停的架上藥爐煎藥,直到現(xiàn)在他也沒休息一下。</br> 她將女兒的小身板扶起來,安慰她,“我們剛停車,你爹爹要忙著收拾火柴鍋爐,并不是在生你的氣,你聽剛才綿綿不是說那鳥兒吵的你頭疼,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聲音了,肯定是你爹爹趕走了那只鳥。”</br> 剁剁剁的聲音確實消失了,綿綿忐忑的嗯了一聲。</br> 這碗藥黑乎乎的,光著聞著就讓人退避三舍了,綿綿不想嘗它到底是怎么樣的味道,委委屈屈的撒嬌,“好苦的,娘親綿綿可以不喝嗎?”</br> 傅茵溫柔拒絕,“不可以撒嬌,你忘了是誰非要玩水才受涼的?!?lt;/br> 她想了想又道:“待會娘親給你做冰糖燉梨糖水吃?!?lt;/br> 車上儲存了些耐放的水果,梨子燉冰糖可以化痰止咳,正適合生病的小家伙吃。</br> 綿綿聽后稍微精神了些,捏著鼻子把一碗藥喝完了。</br> 甜甜的糖水下肚,有著治愈人心的幸福,綿綿臉蛋紅撲撲的雖然還有些病態(tài)但這會已經(jīng)看起來好多了。</br> 傅茵又輕哄下,小家伙安心的蹭了蹭被子睡了過去。</br> 傅茵憐愛的用手帕擦掉她額間的汗水,身體出汗是個好征兆,出了汗離痊愈也就不遠(yuǎn)了。</br> 輿圖上顯示還需要兩日他們才能到下一個城鎮(zhèn),傅茵照顧著女兒,裴執(zhí)則快速在山林中采足了藥,收集夠山泉水后才再次啟程。</br> 幸運的是只過了半日,他們就遇到了一個小村莊。</br> 蘆陽村很久沒有外人進來了,這里位置偏僻,家中的許多壯年人都外出闖蕩再也沒有回來,整個村子只剩下了老弱婦孺。</br> 突然有一輛馬車出現(xiàn)在了村中,村子里的人都出來湊熱鬧。</br> 裴執(zhí)和老村長交涉一番后,租下了一個空閑的屋子,他們需要修整一下,這里居民穿著淳樸簡陋,但老人和小孩可以放心在街上行走,代表著附近十分安全。</br> “多謝村長?!迸釄?zhí)走到有些破舊的木屋前沒有任何嫌棄,而是真誠的道了謝。</br> 他身上氣度穿著皆是不凡,觀其樣貌又是中原人,老村長年輕時也走南闖北過,雖猜不出這位大人的身份,但他上位者的氣息卻比他從前見過的知州還要凌厲,是個他們得罪不起的貴人。</br> 他打定主意要好好招待,拄著拐杖樂呵道:“不礙事,蘆陽村也許久沒來過人了,只有我們這些老頭子和老婆子們在,很久沒有熱鬧過了,只要你們不嫌棄這屋子破舊就好?!?lt;/br> 裴執(zhí)搖了搖頭,“出門在外,能尋到一處安全之地就已是很好了?!?lt;/br> 老村長驕傲一笑,“那可不是,我們蘆陽村從沒出過偷雞摸狗之輩,鄰里之間就跟親人一樣互相照顧著,大家都生活的很安逸?!?lt;/br> 他是個喜歡嘮嗑的人,村子里能說上話的都被他給嘮煩了,好不容易遇到個愿意聽他講話的人,這話頭就止不住了,裴執(zhí)一家是外出游玩來的,他看著年輕人與他青年時的心性倒是一個樣。</br> 是個喜歡自由的。</br> “外頭的日子雖然精彩但是過的也苦累,老爺子我年輕時喜歡在外面跑,老了走不動了反而自己回來了,哪里都是苦,還不如有親人陪在身邊好一些,活了半輩子才知道還是家里好啊。”</br> “就是村子里留不住人,估計等我們這些老頭子走了,蘆陽村也就快消失了.....”老村長嘆氣道。</br> 裴執(zhí)斂眸,沉聲道:“落葉歸根,那些游子終會回來的?!?lt;/br> “欸,對!對!會回來的?!?lt;/br> 老村長如是重復(fù)道。</br> 傅茵這頭卻是被一群小孩子圍住了,小童們從未見過這般漂亮的娘子,她的皮膚白皙柔軟像天邊的云朵一樣,穿著他們從未見過的漂亮鮮亮的衣裙,那些孩子眼睛烏黑純凈,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她的衣袖,然后輕輕歡呼一聲。</br> “我摸到了!我摸到了!好軟呀,這個娘子穿的衣裳好好看!”</br> “嗯嗯嗯!像清嫩的稻田一樣的綠色,還有大片大片的花兒在上面!”</br> “那是真的花嗎?從來沒見過,好漂亮啊!”</br> “我們這里沒有這種花。”</br> “她長的也跟我們不一樣,眼睛大大的,鼻子和嘴巴都小小的,像書上說的花神娘娘一樣?!?lt;/br> 有個濃眉大眼的小姑娘輕輕拽了下傅茵的袖子,怯生生的仰著頭問:“你是花神娘娘嗎?那你可不可以幫我實現(xiàn)愿望呀?”</br> “我想見到我的爹爹,我阿娘和我都等了很久了....”</br> 她似乎覺得有些唐突,摸了摸粗糙的衣領(lǐng),找出一朵折紙花靦腆一笑遞給了傅茵,“我聽說只要送花神娘娘一朵花,她就能幫我們視線愿望?!?lt;/br> 傅茵上輩子就在孤兒院中長大,最擅長與孩子們相處,她知道這些孩子沒有惡意,就和善的站在等他們慢慢接觸試探她,只是對這朵包含著希望的花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br> 她看著忐忑不安的小姑娘沒猶豫多久還是接了過來,她不是花神娘娘,她也沒辦法幫小姑娘實現(xiàn)愿望,但是成為母親后她就越發(fā)見不得這些孩子難過。</br> 她接過了花,閉著眼認(rèn)真的替這小姑娘許了個愿望,然后笑的如柔軟的春水一般,“好啦,花神娘娘已經(jīng)收到了你的愿望,小可愛你現(xiàn)在只需要耐心的等待,奇跡很快就會降臨哦?!?lt;/br> 小姑娘黯淡的眸子在這一瞬變得驟亮,她揚起大大的笑臉,含著淚點頭,“嗯!謝謝花神娘娘!”</br> 傅茵給他們分了糖,一群小童高高興興的散開了。</br> 小孩子其實什么都懂,他們明白父母的分離不是一時的,他們更想要是一個希望罷了,只是順手而為的事,如果能讓他們開心,傅茵很樂意去做。</br> 也許是這里風(fēng)水好,第二日綿綿就痊愈了,小綿綿天生親和力強,很快就和孩子們打成一片。</br> 老村長很好客,又聽說這對夫妻的女兒病了,連夜燉一鍋鵝請一家人來吃,鵝都燉了,他們也不好推辭,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無所不能的首輔大人研究了兩日,將老人家漏雨的房頂給修繕好了。</br> 他們多走過的地方也不缺貧瘠之人,傅茵和裴執(zhí)會在力所能及之下幫助這些百姓改善下生活。</br>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br> 首輔大人的聰明才智可不是只能用來治國,傅茵作為穿越人士也不是只會吃喝的,倆人齊心協(xié)力,在走過的很多地方都留下了他們的足跡。</br> 改善下當(dāng)?shù)氐霓r(nóng)用工具,教導(dǎo)農(nóng)民如何漚肥,若是水源發(fā)達(dá)的地方,他們也會指導(dǎo)風(fēng)力水車的制作和應(yīng)用。</br> 同時他們也吸收了各地所長,將搜集到的種子和技術(shù)帶到更遠(yuǎn)的疆土。</br> 蘆陽村的桑樹很多,適宜養(yǎng)蠶桑絲,臨走之時,傅茵留下了紡織機的圖紙,木工倉促做出一件后,教會那些還留在村中的女子如何紡織。</br> 這個時代,絲綢無論是在何地都是奢侈品,若是有一技之長,這個村子說不定可以重新繁華起來。</br> .....</br> 二月仲春,正值芳菲盛開,綠枝繁茂的季節(jié)。</br> 一家三口來到了寧州,這里有花都之稱,而今日正是花朝節(jié)。</br> 這里街道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花朵,家家戶戶都剪紅綢絲條掛于花木上,祝福來年可以花木繁盛,人壽豐年。</br> 裴執(zhí)帶著妻女一起趕花會,看裝獅花雜耍,綿綿捧著花糕吃的樂不思蜀眼睛也忙的抽不來空。</br> 夜間所有的花樹枝梢上掛著花神燈。</br> 無數(shù)青年男女圍繞著篝火唱山歌,火紅的木棉花染紅的半邊樹,璀璨的花神燈和一縷縷紅綢飄蕩出長長的旖旎。</br> 他們在真摯的歌聲中贈花定情。</br> 綿綿的手上帶著潔白的鈴蘭花,她將自己編的兩個花環(huán)分別帶到了爹爹和娘親身上。</br> 高大的男人身側(cè)的女子嬌小柔軟,他們帶著同樣的花環(huán),在人群中深情對視,然后隨著熱情的人們簇?fù)硐率譅恐旨尤肓梭艋鹞柚小?lt;/br> 燈火通明,一整夜的狂歡后。</br> 綿綿揉了揉有些困的眼睛,還有興奮的余韻,“娘親!我們下一站去哪里呢?!”</br> “寶貝,這是最后一站,我們該回去了?!?lt;/br> 傅茵看著她,溫和說。</br> 綿綿愣了愣,隨后還是歡喜道:“真的要回家了嗎?綿綿也想家了!”</br> 雖然在外面游玩的日子也很快樂,但是她有些想念京中的親人們</br> 裴執(zhí)低沉的笑了笑,“嗯,對我們回家。”</br> 他們的原定計劃就是走到這里,不過現(xiàn)在也有個一個意外的收獲,讓這趟旅程變的更圓滿了一些。</br> 小家伙想到回家,在馬車上高興的睡不著,她掰著手指頭數(shù)了一堆自己懷念的親人,還翻箱倒柜的找出來了很多藥帶給他們的禮物,有舅舅、舅娘的,舅老爺?shù)?,皇帝伯伯和皇后娘娘的,還有顧清書、表弟、龍鳳胎弟妹的.....</br> 不過已經(jīng)一年了,娘親為什么還沒有給她生小寶寶呢?</br> 綿綿小臉糾結(jié)的問了出來,“娘親,你還沒有準(zhǔn)備好給綿綿生小寶寶嗎?”</br> 傅茵噗嗤一笑。</br> 然后把她的小手按到自己的肚子上,輕聲說:“有哦,娘親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綿綿再過不久就能當(dāng)姐姐了?!?lt;/br> “真的嗎?真的嗎?!”</br> 綿綿兩眼放光。</br> “是真的,不過現(xiàn)在你該睡覺了?!币灰箾]睡,這會她眼皮都在打架了也還興奮的不舍得合眼。</br> 綿綿裂開嘴,高興的閉上眼,乖巧的枕到爹爹的腿上,傅茵靠在裴執(zhí)寬闊的肩膀上本想休息會,小綿綿小聲撒嬌說想聽搖籃曲</br> 裴執(zhí)打著拍子,傅茵輕輕的哼唱道:</br> “月兒明,風(fēng)兒靜,樹影而遮窗欞啊。</br> 蛐蛐兒,叫聲兒,好像那琴弦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