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第 35 章
裴執(zhí)親自雕了一個手鐲送給傅嬌嬌,傅嬌嬌也親自做了一個荷包給他,想到男人身上有淡淡的清竹香,她還專門繡了竹葉在上面。</br> 她是藏起來偷偷繡的沒讓男人知道,隔日清晨裴執(zhí)起身穿衣服時,傅嬌嬌攔腰抱住了人,男人低頭目露疑惑,“天還早,怎么不再睡一會?”</br> 清瘦的女子披散發(fā)絲坐在床榻上,揚起巴掌大的小臉,她剛醒來眼睛還迷糊著,聲音也又輕又軟,嬌怯怯的說:“我也有禮物送給你?!?lt;/br> 裴執(zhí)溫溫和和的看著她,“是什么?”</br> 傅嬌嬌抿唇不語,小手摸索了下他勁瘦的腰肢,然后慢慢系上了一個荷包,素白的錦緞上繡著清雅的竹紋,正是裴執(zhí)藏在心里頭,一直等了很久的荷包。</br> 男人看到這個荷包心頭一跳,胸腔又酸又脹,說不出的復(fù)雜滋味。</br> 他蹲下身子來,與傅嬌嬌平視,白玉修長的指尖將她鬢角的發(fā)絲撩到耳側(cè),冷清清的男人柔和了面孔,輕聲問:“怎么突然想起送這個?”</br> 帶著薄繭的指腹摩挲過皮膚時引起一陣戰(zhàn)栗,傅嬌嬌笑著說:“禮尚往來嘛?!?lt;/br> 說完,她捧著男人的臉,輕輕吻了下他的額頭,“早安吻,早去早回,我就不起來送你啦!”</br> 裴執(zhí)愣了下,隨后也笑著用唇貼了貼她的臉頰,小姑娘真的變了很多,她剛?cè)敫畷r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守好時間等著他,一舉一動都很有分寸,不逾越也不靠近,笑容也透著疏離淡漠,他們站在同一塊地方氣氛就會變的僵持像是有道無形的墻隔開了兩人,他進一步,她退一步。</br> 心中的憤怒一點點積累,男人無比的想要狠戾的打碎那堵墻,把她身上的刺一根根的拔掉,卻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小姑娘就偷偷給墻上砸了一個洞,如受驚的小動物般一點一點的探出來。</br> 最后徹底對獵人放下戒心,躲在他懷里撒嬌偷懶。</br> 裴執(zhí)上朝的時候眉梢都一直隱隱帶著笑意,驚煞住了無數(shù)朝臣,不少人都看到了腰間從不系什么物件的閣老突然戴了一只荷包,針腳細密,刺繡精美。</br> 大臣們心中不斷嘀咕著,閣老是娶了妻后一天一個樣,再是冷硬無情的男人對上溫柔鄉(xiāng)也得變成化指柔。</br> 下朝時,裴執(zhí)與小皇帝談完政事,特地捏了捏荷包,挑眉看上頭的人,用一種得意又傲慢的語氣說:“我娘子為我做的?!?lt;/br> 顧桌遠:???</br> 原來他英明神武的內(nèi)閣首輔也有如此幼稚的一天?</br> 他就說今日裴執(zhí)的態(tài)度出奇的溫和,往日談完事毫不留念就走,這次竟然等了半響,結(jié)果就特意給他炫耀,他娘子給他做了一個荷包???</br> 顧卓遠酸了。</br> 顧卓遠也想要。</br> 但是冷酷無情的男人摸都不給他摸,在收獲了小皇帝艷羨的目光后裴執(zhí)就勾起嘴角離開了。</br> ........哼,神氣什么,他也有娘子!</br> 酸巴巴的小皇帝決定找自己媳婦也討個她親手做的荷包來,他搓搓手,親昵的叫著皇后的愛稱,“梓童,裴愛卿的娘子親手給他做了一個荷包,繡著青竹紋的,可好看了,朕也想要?!?lt;/br> 周玲不會,她眨巴著眼睫,“傅姐姐親手做的?我也好想要啊?!?lt;/br> 兩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br> 小姑娘率先朝小皇帝撒嬌,她拉著男人的袖子搖了搖,嬌軟道:“皇上,臣妾想要荷包,我還想出宮找傅姐姐玩了?!?lt;/br> 顧卓遠不僅沒收到媳婦的荷包,小妻子的心也跟著別人跑了,他可怕這一頓飯就把自己賣了的人會不會一個荷包又把自己給賣出去了。</br> 男人堅定拒絕,“不行,咱們的大婚在三月后,這段時間你都得老老實實在宮中學(xué)禮儀?!?lt;/br> 周玲癟嘴,不再看他。</br> 小皇帝只好小心哄著人,“宮里頭有不少繡娘,朕讓她們給你做一個更漂亮的好不好?”</br> “我不要,我要傅姐姐做的!”少女扭頭,走到書案旁,鋪開一張白紙,開始寫信。</br> 顧卓遠心更酸了,“梓童你在給誰寫信???”</br> “傅姐姐啊,你又不讓我出去,我們就只能在信上聯(lián)系了,我要有三個月見不著她呢,哼,都怪你!”周玲握著筆,一筆一劃把自己在宮中受到的委屈都寫到了上面。</br> 周玲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她寫完信,交代下頭的人送出去后就又開開心心的跟顧卓遠和好了。</br> 不過她三句話都沒離開傅嬌嬌,“傅姐姐真好啊,漂亮溫柔還有才有藝,我要是男人就娶了她了?!?lt;/br> “欸,不對,我如果是男人肯定爭不過首輔大人?!?lt;/br> “嗚嗚嗚,好羨慕他啊。”</br> 顧卓遠氣急敗壞,覺得自己小妻子的心被外人勾走了,昨日還說著喜歡他,現(xiàn)在就沒正眼看過他!</br> “羨慕他做什么,他現(xiàn)在與你傅姐姐恩恩愛愛,是因為她忘記了從前的記憶?!?lt;/br> 顧卓遠愛八卦,知道的秘密不少,但是身邊沒有一個能說得上的話的人跟他一起嘮嗑,現(xiàn)在終于有一個能交流的了,一頓叭叭把自己知道的亦或者猜到的全都說了出來。</br> “裴夫人原來不叫傅嬌嬌,她叫傅茵,是探花郎的未婚妻?!?lt;/br> “但是在他們在成婚前一天被裴執(zhí)搶走了?!?lt;/br> “為了讓傅茵愛上他,裴執(zhí)親手打斷了她的腿,還用藥讓她忘記了一切?!?lt;/br> “她后面改掉名字,應(yīng)該是首輔想讓她與過去的所有聯(lián)系都割離開,從此不再是傅茵,成為只屬于他一人的嬌妻?!?lt;/br> 周玲眼睛瞪圓了,張大了嘴巴。</br> 分享完八卦的顧卓遠意猶未盡的把自己心中的結(jié)論說了出來,“朕覺著,裴愛卿遲早要玩脫?!?lt;/br> 周玲滿臉糾結(jié),不知道該信還是不信,她磕磕巴巴道:“真、真的嗎?”</br> 不可能的吧?</br> 他們倆人那么恩愛,原來背后的故事這么曲折嗎,這樣裴執(zhí)不是在騙傅姐姐嗎,原來她之前錯怪霍深了?</br> 但是霍深的品性也不好啊,既沒家世也沒錢財,傅姐姐嫁給探花郎一定會吃苦的。</br> 周玲只是憑直覺認為事情不是這樣的,喜歡一個人的話不會用這么狠的手段來對自己的愛人的。</br> “千真萬確!”</br> 景仁宮外,北狄公主被攔了下來,自她來到大晏就只見過皇帝一面,她自詡?cè)菝步^色,沒有將那些秀女放在眼中,沒想到僅僅是一天,晏朝皇帝就選了一個胖丫頭為皇后,還立誓再不納妃子。</br> 輸給了這樣一個人,北狄公主無論如何也不甘心。</br> 她廢了好大功夫才疏通宮人,來給皇帝送下了藥的湯,這湯無毒,但是與她身上的體香混合再一起就能產(chǎn)生迷情效果。</br> 為了她的部族她只能成功。</br> 卻沒想到那個小丫頭也在。</br> 北狄公主生來耳朵要比旁人靈敏,這也是為何她的部族會選她來大晏和親,她將兩人的談話收入耳中,垂下眼瞼,無聲的行了一禮才離開。</br> 回到住所,她立刻就命屬下聯(lián)系了樂善郡主,她來晏朝暗中收集了不少世家的消息,其中就有樂善郡主曾與當(dāng)朝首輔有過一段婚約。</br> 許以彤聽到這些沒什么反應(yīng),只不耐煩的看著她,“你直接說尋本郡主有何事?!?lt;/br> 那個男人能做出這樣的事,她也不意外,甚至看他費盡心機的樣子,產(chǎn)生了一種高高在上的憐憫。</br> 哈,縱使你裴執(zhí)手段通天能夠翻云覆雨,不也是要求而不得,一輩子擔(dān)驚受怕。</br> 許以彤抿了一口茶,幸災(zāi)樂禍的笑了。</br> 北狄公主用余光將她的表情收入眼中,想了想,提議道:“我知道你想嫁給她,我可以幫你,但是你也要幫我嫁給皇帝?!?lt;/br> 白衣女子看著她,溫柔的目光里藏著狠毒,她輕聲說:“讓他名聲盡失,讓他痛失所愛,這個時候你再接近他,他一定會接受你?!?lt;/br> 許以彤頓了下,放下茶杯,不得不說北狄公主的話正中她的心,她當(dāng)然想要那個男人跌入泥潭,愛上從前不屑一顧的人,只匍匐在她的腳下。</br> 樂善郡主沉默了一會,再抬眸看她時眼中有著興奮,她道:“怎么做?”</br> *</br> 不出幾日,燕京的街頭小巷逐漸流傳出了一則消息,據(jù)說當(dāng)朝首輔強搶人.妻,打斷了她的腿將她囚禁在金屋里,夜夜笙歌。</br> 甚至還編出了童謠。</br> 久探不到消息的陸三猛地聽到一個小童蹦蹦跶跶的唱著曲跑過,他快速拉住人,拿著糖哄他,“給大哥哥說說,你剛剛唱的,誰搶了誰妻子?”</br> 小童笑嘻嘻的接過糖,“首輔搶了探花郎的妻,打斷腿,囚金屋,夜夜笙簫好不快活......”</br> 看著已經(jīng)跑遠的小童。</br> 陸三僵在原地,吧唧拍了一下自己的頭,“......臥槽,有消息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