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第 34 章
“嗚嗚嗚,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周玲感激的道謝,她爬起來,毫無形象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br> 剛剛摘的葡萄被她抱在懷里,但是已經(jīng)壓扁了一片,她癟了癟嘴,廢了那么大的功夫結(jié)果全都沒了。</br> 她真的好慘?。?lt;/br> 周玲委屈的掉金豆豆,顧卓遠在一旁看著,少女好似對剛才的意外完全沒有放在心上,而是捧著手中爛了的青葡萄掉眼淚。</br> 他抬手拍了拍她的頭,“哭什么,這葡萄也不能吃,朕就沒見過比你還饞的人?!?lt;/br> 少女呆滯住,又仔細的看了看他,才發(fā)現(xiàn)他穿的常服上還繡著五爪金龍,她哭著問:“原來你是皇帝啊?”</br> 顧卓遠頷首,卻見少女哭的更慘了。</br> 他摸了摸臉,詫異道:“難道是朕長的很寒磣人?”</br> “不是.....”周玲搖頭烏黑的眼睛里含著淚水,“嗚嗚嗚,我好像對你一見鐘情了,但是我不想嫁給皇帝?!?lt;/br> 錯不及防被表白了,顧卓遠面上錯愕,手腳兀地無處安放,少女眼睛淚汪汪的,眼睫上還沾上濕漉漉的水珠,他突然覺得這樣的小姑娘很好看。</br> 他問了一個自己也意想不到的話,“為什么不想嫁給朕?”</br> “因為你有三千佳麗,我阿爹只有阿娘一個人,所以我以后也要嫁給像我阿爹那樣的人?!鄙倥蛄艘粋€哭嗝,鼻頭紅紅的,眼睛鼓著淚包。</br> 周玲只是說出了自己真實的想法,若她真的有意接近他便不會說出未來丈夫只能娶一個人的想法,她是他在皇宮中遇到的唯一會對他坦誠相待的人。</br> 顧卓遠沉默了一會,沉聲道:“朕娶你為后,只要你一人,不納別的妃子。”</br> 周玲愣了愣,低頭看著腳尖,“......你不要騙我。”</br> 她也知道皇帝只娶一個人不現(xiàn)實,她不是小孩子,這話她不敢信。</br> “不騙你,我原本只是冷宮里誰都不認識的皇子....”顧卓遠沒再用尊稱,笑著看著她,有些放松,“先帝的后宮太亂了,不受寵的妃子枯熬著日子等死,皇子之間為了皇位不顧血親廝殺,我討厭這一切,不想留下身上骯臟的血脈?!?lt;/br> “但是,如果那個人是你,我可以試著期待一下?!?lt;/br> 周玲看著他認真的眼睛,聲音緊張的打顫,“那....那你有沒有饃饃?”</br> “我好餓....”她頓了下,繼續(xù)說:“你給我吃的,我就嫁給你?!?lt;/br> ....真好騙。</br> 顧卓遠無奈扶額,“饃饃沒有,但是有肉有點心,你想吃什么我現(xiàn)在就讓御膳房給你做?!?lt;/br> 周玲眼睛頓時亮起來,“我嫁!我嫁!我現(xiàn)在就嫁!”</br> 她真的好餓,顧卓遠真是一個大善人!</br> 秀女入宮沒過兩日,皇帝就挑中皇后人選,還是人人都想不到的周家女兒,不僅如此,第二日那些同批次的秀女都一同遣送出了宮。</br> 滿朝嘩然,然而小皇帝已經(jīng)當場下了圣旨,還宣稱此生只娶這一個皇后,后宮再不納第二人。</br> 周將軍一臉懵逼的接受著同僚的道喜,整個人都不好了。</br> 他那么大的女兒怎么說沒就沒了???</br> 下來朝,顧卓遠面滿春風的對裴執(zhí)說:“愛卿,朕也有媳婦了!朕騙來的,特別乖,特別甜!”</br> 從前被秀了多少回,他現(xiàn)在都要一一秀回來!</br> 裴執(zhí):“......嗯?!?lt;/br> 呵,不可能甜的過我家嬌嬌。</br> “朕跟你說她.....”小皇帝話癆發(fā)作,叭叭叭逮著人仔仔細細的描述了兩人一見鐘情的場景,什么眼睛對上纏纏綿綿,顧卓遠沒忘記把他裝可憐的話改成他英明神武的承諾,讓少女當場對他欽佩不已。</br> ......就這?</br> 這是什么小朋友談戀愛,一頓吃的就把自己賣了?</br> 難怪小皇帝說是他騙來的。</br> 確實愚蠢至極。</br> 他話太多了,裴執(zhí)聽著聽著就有一些不耐煩,抱著笏板闔上雙目,沉思了一會,強硬的打斷了他的話,“周家女性情淳樸,皇上覺得她能勝任得了國母,為天下作表率嗎?”</br> 男人清冷的眸子平淡無波的注視著他,兜頭給顧卓遠潑了一盆冷水。</br> 裴執(zhí)倒是不介意小皇帝只娶這一個皇后,他是實在不想在收拾完皇帝的爛攤子后再去收拾他的后宮。</br> 顧卓遠聲音弱了幾分,“朕也很平庸,朕也不想有個要強的皇后處處管著朕,愛卿,你也有喜愛的人,你能理解朕的心情的,喜歡上了就非她不可了,朕只要她當皇后?!?lt;/br> 裴執(zhí)勸不動,卻是第一次被小皇帝給勸住了。</br> 男人最后給了一個建議,“皇上多提拔一些女官管理后宮吧?!?lt;/br> 余下的便是再也不管了。</br> 裴執(zhí)回到家中,小嬌妻親自滾著輪椅,見著他就歡喜的奔來,庭院里被她打理的花團錦簇,熱烈的鮮花全化作了陪襯,女子臉上的笑分外的治愈人心。</br> 男人蹲下身子擁住她,白玉清雋的臉頰貼著她的頸窩,鼻尖輕嗅著女子柔軟甜膩的體香,腦袋里的脹痛才緩解下來。</br> 傅嬌嬌覺得今日的裴執(zhí)格外的疲憊,她抬起纖細的手指按摩了一下他的太陽穴,力道不輕不重,女子溫溫柔柔的問:“怎么啦,感覺你今天好累?”</br> “皇帝要娶皇后了?!迸釄?zhí)簡短地說。</br> “?。窟@不是好事?”傅嬌嬌不解,皇帝選后很正常呀,難道是內(nèi)閣首輔還要負責籌備皇帝的婚禮?</br> “皇帝要娶的是周家的女兒,而且他立了誓只娶這一個。”</br> “.......周玲?!”</br> 傅嬌嬌震驚,心中直呼好家伙。</br> 昔日炮灰女配變成宮斗冠軍?</br> 厲害了,我的好友。</br> 這是擺脫男主直接就起飛了?。?lt;/br> 傅嬌嬌腦海里撲騰著沸水,緩了一會才道:“你不希望他們成婚嗎,是覺得他們不合適?”</br> 小皇帝想娶誰都行,沒什么合適不合適的,裴執(zhí)輕搖了下頭,他只是預感到將來要更加辛苦,尤其是帝后都是憨愚蠢笨的,生的皇子也一定不聰明,他還不想未老先衰。</br> 此時此刻,男人突然堅定了要離開朝堂的心,小皇帝是成不了氣候的,但是他可以再培養(yǎng)一個內(nèi)閣首輔,至于以后這個人有沒有野心,會不會篡位,都不在他的顧慮之內(nèi)。</br> 他只要有嬌嬌在身邊,一起游山玩水就好。</br> “隨他們?nèi)グ??!蹦腥肃皣@一聲,他這一生跌跌宕宕,從幼時的坎坷,到萬人敬仰,現(xiàn)在也只想與喜愛之人做對平凡的夫妻。</br> 生兒育女,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br> “嬌嬌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嗎?”清冷如玉的男人問出這句話時,指骨都在偷偷用力握緊,他眼中是毫無保留的熾熱的愛意。</br> 滾燙又灼燒心尖。</br> 傅嬌嬌堅定的點頭,“嗯,我永遠都會陪著你!”</br> 裴執(zhí)緩緩露出一個笑,像是擺脫了所有的束縛,冰河融化般驚心動魄。</br> 傅嬌嬌情不自禁的將唇貼上他的眉眼,真正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想要親吻他是克制不住的,什么提前打聲招呼不過是因為不夠喜歡,警惕著對方進一步的觸碰。</br> 然而當心尖的閥門已經(jīng)無法控制住感情的洪流,她也只能隨波追流,沉溺在其中。</br> 兩人黏黏糊糊的貼了好久,才慢慢松開,女子半個身子倚靠在男人懷里,媚眼如絲的看著他,臉頰上是還沒有褪去的紅暈。</br> 裴執(zhí)抱著她坐的窗邊的軟塌上,拇指與食指圈住她細瘦的手腕量了一下,滿意的點頭。</br> 終于被他養(yǎng)出了一些肉來,不再是瘦的令人擔驚受怕了。</br> “閉上眼睛,送你一個東西?!蹦腥说母皆谒系吐曊f,聲音低低啞啞還有磁性,那隨著話而吐出來的溫熱氣息,燥的傅嬌嬌臉紅。</br> 她也習慣了裴執(zhí)每次回來都帶些禮物,把這當成每日例行一次的驚喜,女子乖軟的合上眼。</br> 裴執(zhí)捏了捏她的手腕,慢慢套上去一個冰涼的物體。</br> 傅嬌嬌心里頭已經(jīng)猜到了是什么,便問:“好了嗎?我睜開眼啦?”</br> “嗯。”</br> 她張開眼,垂頭看手腕上的玉鐲子,通體潔白純凈,清透的可以折射光線,把原本就白皙細膩的皮膚襯托的更加溫潤柔軟,傅嬌嬌一眼就喜歡上了,她摸了摸,眼尾沁著溫柔的笑。</br> 往日里裴執(zhí)從來都沒有這么鄭重的送過她首飾,大多時候都是一整盒的送過來,她平日覺得累贅,很少戴那些。</br> 她想到了裴執(zhí)之前說過會給她做一個新發(fā)簪,她一直等著,沒想到他換了一個鐲子,不過她也很喜歡就是了,鐲子可以一直戴在手上,發(fā)簪卻是時刻都得小心著掉下來摔碎。</br> 傅嬌嬌抬眸輕聲道:“這個是你親手做的?”</br> 裴執(zhí)點頭,他既然要做自然要做一個與霍深不一樣的,男人握著她的手腕,面色珍重,“戴了它你就被我套住了,以后不許把它摘下來。”</br> .......求、求婚?</br> 噫嗚嗚嗚噫,阿執(zhí)為什么能這么甜,她要溺死在他的眼中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