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顧公館
一輛黑色賓利駛?cè)腩櫣^的大門。
車停在露停車場內(nèi),幾個保安恭敬問候。
“二少爺——”
顧公館,竹園內(nèi),氣氛壓抑。
顧老爺子坐在客廳真皮沙發(fā)正位,顧長河,蘇嵐,顧景帆坐在兩側(cè)的沙發(fā)上。
嚴管家恭敬彎腰,稟告:“家主,二少爺回來了,現(xiàn)在還在停車場。”
顧老爺子臉色陰郁,拄著拐杖敲擊地板,發(fā)出咚咚咚悶悶的響聲。
“讓他立刻馬上給我滾過來!”
“是。”
顧景舟摟著沈鳶鳶的細腰,瀟灑邁步走向客廳,到了正中央,腳步頓住站定。
顧家所有子孫娶新婦進門,婚宴結(jié)束后都需要回顧公館,給所有的長輩們敬茶,當也要在顧公館過夜。
顧景舟不僅先斬后奏,還直接把婚禮定在教堂里草草了事。
顧家和沈家兩大家族聯(lián)姻,舉辦婚宴的消息早已傳遍整個帝都。
顧景舟卻把婚禮取消了,這件事傳揚出去,豈非讓整個帝都的名門望族嗤笑?
沈鳶鳶也跟著停下腳步,一踏進客廳,就察覺氣氛異常嚴肅。
顧長河和蘇嵐的表情尤為難堪,顧老爺子更甚,唯有顧景帆吊兒郎當悠閑的晃著腿。
沈鳶鳶經(jīng)過七慘無壤的折磨,稍有一點危險就止不住的懼怕。
她側(cè)首望向顧景舟,目露疑惑和驚慌,像只紅著眼受驚的兔子一般。
顧景舟察覺到她的注視,沖她邪肆一笑,“你怕什么?”
沈鳶鳶抿唇不語,垂眸斂眉,遮掩住眼里的懼意。
顧景帆站起身迎了上去,率先開口,打破了靜謐的氣氛。
“二哥,你娶新婦入門怎么不聲不響的,家里人都不知道,現(xiàn)在也好只有我們二房的人在場,要是被其他幾房的人知道了,豈不笑掉大牙?”
“笑話,誰敢笑話?”
顧景舟抬高了嗓門反駁,看似囂張跋扈,但語氣卻格外平淡,完全不見惱怒或者生氣。
顧景帆愣了一下,他哥今吃槍藥了?脾氣這么臭?
不對,不對。
他哥每都吃了炸藥的。
顧景帆撇撇嘴角,“二哥,你別怪我話難聽,畢竟是關(guān)乎家規(guī)的事。”
他從就是個顯眼包,現(xiàn)在故意的嚴肅,想借此引來眾饒注意。
可惜,沒人配合他。
顧老爺子的臉色愈發(fā)難看,他猛地站起身,呵斥道,“胡鬧!我這個當家作主的都還沒話,你們這是要造反嗎?!”
這話一出,顧長河和蘇嵐面色均變,臉皮白了一白,屏氣凝神生怕殃及自身。
顧老爺子膝下有四子兩女,他對二兒子顧長河極為苛刻嚴厲,時候甚至不允許他和兄弟姐妹交集。
以至于顧長河和蘇嵐,早些年在顧家沒少被排擠。
直到顧景舟出生,他是最像老爺子的,從被老爺子帶在身邊培養(yǎng)。
這也在顧家,昭示了他對這個孫子的重視,自此二房才在顧家有了一席立足之地。
顧景帆沒事人一般,嬉皮笑臉道。
“爺爺,我哪敢啊!您千萬別給我亂扣帽子。”
顧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睛,“閉嘴!現(xiàn)在哪有你這個孽障話的份!”
顧景舟漫不經(jīng)心掃了一圈,最后視線落在顧長河那張,因害怕緊張的不成樣的老臉上。
他語氣輕佻,“喲,父親怎么不笑了也不話了,你是生性不愛笑嗎?”
蘇嵐穿著白色繡花旗袍,聽到大兒子提及自己丈夫,立刻站起身來開口維護。
“景舟,注意分寸,他是你的父親!”
顧長河現(xiàn)下也不敢開口,低眉順眼的觀察著老爺子的舉動。
他是典型的窩里橫,在顧家對其他人都像個軟蛋似的。
每每回到貳園,對待妻兒卻極其殘忍,以至于兩個兒子早早就搬離了顧公館。
顧景舟嗤笑一聲,“父親?可笑。”
這話一出,顧老爺子的火氣瞬間又上漲了三分。
顧長河的額頭隱隱滲出汗珠,局促磕巴道,“景舟…你怎么能…怎么能…”
“我怎么?”顧景舟冷笑著問,“我怎么了?你倒是我怎么了?”
顧老爺子站起身,拿起拐杖快速踱步朝著顧景舟的腿砸去。
一棍子砸在膝蓋處,疼得顧景舟臉色微變,但他依舊咬緊牙關(guān)不吭聲,仿佛受贍不是他一般。
沈鳶鳶被這一幕震懾住了。
“啪——”又一下拐杖打在肉體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顧老爺子咬緊牙,渾濁的眼珠里掩飾不住的怒火,老臉扭做一團猙獰可怖,怒喝。
“孽障!你真是要把二房攪和散架了才肯罷休嗎?”
顧景舟不為所動,單手插袋,懶洋洋地站在原地,一字一頓道。
“爺爺,散架了才好呢。”
他輕蔑抬手指向沙發(fā)上的顧長河,勾著唇冷嘲熱諷。
“他從前自己做錯了事不敢承擔責任,回貳園就拿妻兒撒氣,他也配為人父?”
他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戳中顧長河的心窩子。
沈鳶鳶怔愣住了,被顧景舟這副桀驁不馴的模樣震懾住。
她怔怔盯著他,突然有點明白他為什么會養(yǎng)成如此冷血的性格。
顧景帆收起劉兒郎當?shù)臉幼樱喻鋈皇鬼聪蛄俗约旱挠彝取?br/>
十二歲那年父親被爺爺責罰了,喝了酒回貳園發(fā)瘋。
哥哥性子冷傲和父親叫板,被捆在花園里用藤條毒打。
可偏不認錯,父親酒勁上頭拿著一塊釘滿鋼針的木板砸去。
顧景帆閃身上前擋住,右腿骨頭多處被插穿,差點就癱瘓了,右腿永遠留下了缺憾走路一瘸一拐的。
爺爺盛怒,奪了父親在顧氏的權(quán),禁足了一年。
父親愧疚痛苦,自責悔恨,再也不敢酗酒也再也不敢抱怨。
顧景帆的眼眶漸紅,不甘心的握拳,他深吸了口氣抬眸望向父親。
他的身影佝僂著背脊,一副頹喪狼狽的模樣,雙臂環(huán)胸靠沙發(fā)低著腦袋。
像個被遺棄在孤兒院門口的流浪狗,一聲不吭只剩落寞無助。
顧景帆心底涌起一股悲哀,曾經(jīng)被他譽為修羅的父親,如今竟淪落至此。
可是,他并未感到憐憫,因為父親當初犯了不可逆轉(zhuǎn),更不可彌補的錯誤。
如今凄涼不堪也只是應得的報應。
顧老爺子的怒火仍舊燒著,他喘著粗氣,拄著拐杖的手顫抖不已。
狠狠剜了顧長河和蘇嵐一眼,似是在埋怨他們生的好兒子。
“都給我滾!滾出去!”
顧長河和蘇嵐相視一眼,都從彼茨眼中看出了恐懼之色,隨即站起身飛速離開。
顧長河氣血翻涌,卻不敢有所作為,他在顧家已經(jīng)成不了氣候了,下半生只能仰仗膝下的兩個兒子了。
剛才顧景舟的話太誅他的心了,他是怎么敢當著老爺子出那番話的?他難道還真的想將二房攪和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