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書默默地看了z一眼，張張嘴，十分猶豫要不要把自己的心里話說出來。
    z輕撇眼角，淡淡道：“你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可以提出來，我倒是頭一次見你欲言又止。”
    王曉書往床里邊挪了挪，盤膝沉默了一會，道：“我這么說也許你會生氣，但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我的建議，我這次是真心的。”
    “是嗎？”z感興趣地挑挑眉，“你說說看我再決定要不要考慮。”
    “……”王曉書無語了一下，低聲道，“我個人認(rèn)為，你想要的那種感覺，就算不創(chuàng)造一個新世界也可以實現(xiàn)，只要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不管走到哪都會有那種感覺吧。”
    z微瞇眸子看著她，她依舊徑自說著：“你看，你搞的那些研究傷害著全世界無辜的人，他們都有各自的家庭和喜歡的人，如果你要的那種感覺是建立在他們的痛苦之上，那你大概也不會感到真正的高興吧？”王曉書壓抑道，“那不是最完美的新世界，它的地下掩埋了那么多人的痛苦，一旦塵封的過去被打開，新世界也會變成舊世界，到時候你要怎么辦？”
    “那就毀了它重新再建。”z沒什么情緒地說。
    王曉書沖他搖了搖頭，薄薄地唇瓣緊緊抿著，卻沒有再說話。
    她的風(fēng)格和大多數(shù)人都不同，特別干凈，氣質(zhì)很好，不笑的時候嘴角微微下垂，一笑起來嘴角的弧線特別好看，胸圍也是完美的32c，只是可惜的是，她已經(jīng)在慢慢變老了。
    z意外地發(fā)現(xiàn)王曉書垂著的黑發(fā)中有一根白發(fā)，他抬手捏住它，將它挑出來，搞得王曉書有些發(fā)愣。
    “你才多大，怎么就有白頭發(fā)了？”z輕聲詢問著，但似乎也不需要回答，修長的手指探到發(fā)根，將那根白發(fā)拔了下來。
    王曉書望著他指尖的白色發(fā)絲無所謂道：“人都會老，你也會老，用腦過度就會死很多腦細(xì)胞，頭發(fā)也會漸漸變白，不久的將來你也逃不過這些，到時候你的新世界要怎么辦？”她誠懇地說，“雖然我們不是一路人，但我還是希望借這個大家可以心平氣和談話的機(jī)會告訴你我的想法，我認(rèn)為只要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乎的家人在一起，不管走到哪兒都是最好的世界。”
    “是嗎？”z拈著那跟發(fā)絲微垂著頭，似乎若有所思。
    王曉書道：“不好說是不是，但我相信那一定好過現(xiàn)在這樣。你看外面，到處死氣沉沉，活人出不去，死人沒辦法解脫，整個世界就像一座死城。”她認(rèn)真地望進(jìn)他黑色的眸子，清晰地問他，“你能想象嗎，這就是你一磚一瓦壘砌來的，這是你心目中的新世界？”
    “好了。”z打斷她的話，“我懂你的意思。”
    “……那太好了。”
    “不過也不是真的懂，只是沒那么困惑和費解了。”他消極地說，“你對這個世界抱有太過美好的幻想了。”
    “那不是幻想。”王曉書嘆了口氣，“這樣說吧，你小的時候看這個世界一定不是現(xiàn)在的看法，沒有人是沒有過去的，那時候的你應(yīng)該可以理解我的說法。”
    “過去？”z不知何意地挑起了嘴角，他看著王曉書，一字一字道，“你說錯了，就是有人沒有過去，那個人就是我，我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所以我要給自己創(chuàng)造一個未來。”他微昂著下巴，看起來十分傲慢，長長的劉海掃過鏡框，眼神有些冷酷，“z，那是我的編號。”
    “……編號？”王曉書愕然地看著他，原著里還真沒寫過z的過去，他出場的部分不多，一出場基本就要完結(jié)了，結(jié)局又是開放式的，連他到底有沒有和伊寧在一起都沒說，這方面她的知識真的是相當(dāng)匱乏……
    她恍惚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理想化了，她一直都以旁觀者的態(tài)度看著這里的人，每個人對她來說就好像npc一樣，她從沒想過和誰真的說出自己的想法，真的去融入這個世界。
    可是，現(xiàn)在她深刻地意識到，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而她再也沒有機(jī)會回到自己的世界，這里將是她下半生所要生活的地方，而她面對的，不是一個書中虛構(gòu)的虛擬人物，是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會哭會笑的人。
    “你知道的吧，那種最先進(jìn)的技術(shù)，選擇兩個最優(yōu)秀的人的精/子和卵子，培養(yǎng)出一個所有基因都是最佳值的‘人’，將所有人類最極限的東西加注在這個‘人’身上，所有的試驗品中，我就是那最后一個，也是唯一成功的一個。”他說到這笑了一下，“有26個，字母表你會背吧？”
    王曉書嘴角抽了一下，不知道該怎么說，只好點了點頭。
    z看著她，張張嘴，想要說的話卻怎么都說不出來，他學(xué)過很多東西，卻無法將這些套用在感情上，“我想你”或是“我大概喜歡你”又或是“我想呆在你身邊感受你所說的世界”這種話，打死他都說不出口。
    最終，z只是輕聲說：“關(guān)于你那個論調(diào)，你要怎么證明你是對的？別拿那對荷爾蒙泛濫的男女做例子，那只會加速這個世界的滅亡。”
    王曉書詫異地看著他，沒想到他居然會真的認(rèn)真考慮她的話，他的過去讓她在面對他時比多了一點小心，擔(dān)心自己說的哪句話會不小心戳到他的痛處。
    她思索了一下，大概知道他話里的那對男女應(yīng)該是伊寧和歐陽，稍微猶豫了一下，建議道：“不然你到?jīng)]有他們的地方試試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的，你不是挺會忽悠人嗎？你就混進(jìn)其他基地做點好事，我敢保證在你總能遇見的讓你改變想法的人。”
    z強(qiáng)忍著想要冷哼的沖動，語調(diào)奇怪地問：“你確定？”
    “當(dāng)然！”
    “那好。”z拍了板，“為了防止你是為了將我支走而編故事騙我，你跟我一起去。”
    “誒？”王曉書怔怔地看著他，“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把我扯進(jìn)去了？”
    “這是你的提議，你得為它負(fù)責(zé)，如果你是對的，那就皆大歡喜，如果不……”z冷冷地勾起嘴角，越過她躺在了床鋪里側(cè)，語氣里帶著點憐憫，“那你就一起來為創(chuàng)造新世界努力吧。”
    王曉書嘴角抽搐地看著躺在床上的他：“你躺在那，該不會是不走了吧？”
    z頭枕著雙手，狹長地眸子側(cè)望著她：“你不用擔(dān)心，你對我的態(tài)度可以讓我感受到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可能現(xiàn)在還好一點，不過沒關(guān)系，反正人的本性就是這樣，可以心貼心，也可以什么都不是，我不會碰你，安心睡覺吧。”
    “可是……”
    “王曉書，等我的耐心全都被你磨完之后，我會離開你的，別急。”他干脆側(cè)過身單手支頭看著她，“睡吧？”
    “……我真是搞不懂你。”王曉書嘀咕了一句，扯過被子把自己包裹嚴(yán)實，只露出一個腦袋，悶悶地背對著他陷入沉默，仿佛睡著了一般。
    z側(cè)躺在她身后，這算是他們第一次安穩(wěn)地睡在一起，運氣好的話還可以和平共處到天亮，只是他這心里總是癢癢的，就是忍不住想做點什么。
    z是個現(xiàn)實的人，他習(xí)慣將想法付諸行動，所以他偷偷將手伸進(jìn)了王曉書的被窩，手指鉆進(jìn)她的衣服里撓她癢癢，她先是隱忍不發(fā)，須臾之后懊惱地掙扎起來，一邊掙扎一邊哈哈大笑，那癢癢肉被撓得直讓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z不自覺地勾起嘴角，傾身上前吻住了她笑著的唇。
    他抬手摘掉眼鏡，輕輕吻著她的唇瓣，并不深入，也沒有其他行為，只是輕輕抿著她軟軟糯糯的唇瓣，手臂慢慢將她攬進(jìn)懷里，輕吻一路上揚(yáng)，路過鼻尖、額頭，直到她頭頂?shù)陌l(fā)璇兒，溫柔的就好像平日里那個尖酸刻薄的男人不是他一樣。
    王曉書睜著眼睛被他抱在懷里慢慢呼吸，她聽著他平穩(wěn)的心跳，聞著他干凈的襯衫和白大褂上淡淡的皂角香味，忽然喊了他一聲。
    “z？”
    “嗯？”他的聲音就在她頭頂，帶著些沙啞和鼻音的調(diào)調(diào)越發(fā)性感了。
    王曉書心跳很快，她動了一下，卻被他抱得更緊，她大概是又忍不住發(fā)抖了，他竟然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放緩了力度輕輕地?fù)碇秀遍g聽見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說：“怎么樣你才能睡得安穩(wěn)呢？”
    這個晚上他們真的什么都沒做，這是他們第一次在一起一晚上，什么都不做，只是擁抱著睡覺。可是醒來之后，王曉書知道一切都變了。
    z不是那種會說情話和表白的人，但他是那種會將所有想法和承諾付諸實踐的人，他一大早起來就開始忙活，什么都不需要她做，她就在房間里等著，而他只不過離開了一個小時就回來了，理所當(dāng)然地朝她伸出手，微笑著說：“都好了，來吧？”
    王曉書咬了咬唇，看著他有些猶豫，她不知道他是騙她的，還是真的想要學(xué)著當(dāng)一個好人，但經(jīng)過昨晚的事之后，她還是想要試著相信他，慢慢改掉那種下意識否認(rèn)他的習(xí)慣。
    她把手交給他，跟著他離開房間，他們一路暢通地走到基地門口，這個時候分子基地的大門已經(jīng)敞開了，宮崎父子不但沒有因為投毒事件限制他們的行動，反而熱烈地歡送了他們，而z則在宮崎父子和其他人的圍觀下，淡定地提著他的箱子目不斜視地跨了出去。
    “上車吧。”他將她塞進(jìn)一輛黑色凌志轎車，隨后自己也跨了上來，纖長高挑的身影坐在駕駛座時腿有些放不開，她看著他彎腰將座位朝后調(diào)，一直都保持著沉默。
    z就在這詭異的沉默中忽然看向了她，開口警告道：“你可不要想著和我分開，我現(xiàn)在可是聽取了你的意見想試試看，如果你跑了我會報復(fù)你的。”
    “你真的這么想那就好了。”王曉書松了口氣，“你可千萬不要騙我，只要你是真心想要改邪歸正，愿意為自己過去犯的錯誤進(jìn)行彌補(bǔ)，我就愿意陪你一起做這件事。”
    改邪歸正？他可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哪里不對，除了她再和他分開他會報復(fù)她這件事之外，其他的都是騙她的，因為太想留住她啦呵呵呵呵。
    z一臉正派地嚴(yán)肅道：“當(dāng)然，我在試著相信那些話。”
    王曉書有些高興，覺得自己可以把這么一個混蛋拉回正途真是太偉大了，說不定時間長了，還可以讓他想想辦法看可不可以研制點什么藥劑把那些已經(jīng)變成喪尸的人再變回來，他不是集合了人類所有最優(yōu)秀的基因嗎？那應(yīng)該沒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了。
    就這樣，兩個人各懷鬼胎地走上了這條“你坑人我坑你”的不歸路，只是他們都不知道，這條路上的遭遇會真的將他們各自的想法顛覆與改變，固執(zhí)己見的人不再固執(zhí)己見，壞人也不再是純粹的壞人，他們各自所堅持的事情，因為擁有彼此和這些難忘的經(jīng)歷而完全改變。
    “對了。”王曉書忽然又看向他，“你剛才說如果我走了你會報復(fù)我，那你要怎么報復(fù)我？再來找我？”
    z冷笑一聲：“再去找你？那是報復(fù)我自己吧？”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