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趁溫暖散盡前06
星火微芒</br> 文沐清雨</br> 指揮長聽聞了男登山隊員藏水的事,匆匆過來,本意是勸個架。</br> 別漾正在氣頭上,她要求栗則凜:“回頭建個黑名單制度,對于這種人的求助,要接可以,高價收費,先付款再救。”她盯著看似還有些不服的男人,一字一句:“到時候,別嫌自己命貴!”</br> 指揮長心里認同別漾的話。為了七個人,特勤消防、醫(yī)護、再加上星火救援隊和附近村民等多方力量,集結兩三百人忙了兩天兩夜,卻換來這樣的回報,他心里還不痛快呢。</br> 作為首長,指揮長也心疼自己手底下的兵。救人時,他們是消防指戰(zhàn)員,哪里需要去哪里。可看看他們的身份證,不過都是些二十出頭的孩子。在家里,誰不是爸媽的寶啊?</br> 有人替他說出了哽在心里的話,指揮長無意勸架了,只對男登山隊員說:“作為成年人,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熱愛本身沒有錯,但熱愛要有度。”</br> 別漾還沒解氣,聞言諷刺了一句:“那點本事,好意思談熱愛。”</br> 那男人梗著脖子就要反駁。</br> 指揮長沒給他機會,語氣略嚴厲地截過話頭:“你看看這些拼了命救你的人,大多數(shù)還沒你大,萬一在救你的過程中出點不好的事,你對得起人家嗎?命就一條,你自己都不珍惜,難道讓別人替你珍惜?沒這個道理。”</br> 不知是真心悔悟還是面子上掛不住,那男人垂著眼沒說話,或許也是不敢說。</br> 指揮長不愿和他多說,示意戰(zhàn)士給他扶去旁邊的房間繼續(xù)處理傷口,讓大家眼不見為凈。</br> 別漾也往外走,栗則凜下意識跟上。</br> 她回頭看他,沒好氣:“我去洗手間。”</br> 栗則凜抿了抿唇,看向芒果,后者機靈地說:“正好我也想去,一起吧漾姐。”</br> 別漾瞪了栗則凜一眼。</br> 等芒果拉著別漾出去了,指揮長憋不住笑:“你這個女朋友,不是善茬。”</br> 栗則凜笑的矜持:“她是典型嘴不饒人心地善。”</br> 指揮長拍拍他肩膀:“是個可遇不可求的好姑娘,頭腦靈活,做事周全有分寸,人還漂亮,有這樣的后勤部長,你偷著樂吧。”</br> 哪里用偷著樂,從漾姐成為他女朋友,栗隊的幸福和快樂都是擺在明面上的,人盡皆知。</br> 等指揮長走了,星火隊員悄聲問大哈,“小峰山高空救援時,用無人機擋女童的隊長女朋友就是她嗎?”</br> 栗則凜五官敏銳,盡管他們聲音不大,他還是聽見了,笑問:“不是她還能是誰,我還有別的女朋友?”</br> 應北裕趕緊提醒:“別亂說話啊,小心被別漾聽見,和你們隊長秋后算賬。”</br> 栗則凜作勢要踢他:“說得我好像有前科似的。”</br> 應北裕小走位避開:“我不是怕再給你們造成誤會嘛,這才剛和好沒幾天呢。”</br> “揭我短是吧?”不踢他一腳,栗則凜良心都過不去。</br> 隊員們都笑了,他們紛紛表示,這次救援最大的收獲,就是見到了傳說中的漾姐的廬山真面目。</br> 栗則凜莫名有些驕傲。</br> 別漾在外面打了兩個電話往回走,懸崖下被救上來的兩個女孩恰好進了指揮部。她緩步跟過來,就見其中一個女孩進門后朝栗則凜去了。</br> 英雄救美后的副作用來了。</br> 別漾抱臂倚在門口看熱鬧。</br> 第一個被救上來的女孩不知是因為發(fā)燒燒紅了臉,還是害羞,她鼻音濃重地對栗則凜說:“謝謝你救了我,我聽指揮長說你是星火救援隊的隊長,我能……加你個微信嗎?”</br> 栗則凜看著門口的女朋友:“我手機沒電了。”</br> 這是委婉拒絕的意思。</br> 他就是這樣,總會給人留面子。</br> 女孩卻不懂,可能也是不想輕易放棄。她為掩飾尷尬撩了下頭發(fā),磕磕絆絆地說:“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感謝你……”</br> 別漾在男朋友的眼神求助下慢條斯理開口:“救你的不止他一個,要感謝可以送錦旗到隊部,報名做志愿者加入他們也行,要他微信干嘛?”</br> 女孩嚇了一跳,回身見到別漾,反應過來這位應該是救命恩人的女朋友,她臉瞬間更紅了,抱歉地說:“對不起,打擾了。”然后兩個人手拉手快步走了,到門口時又停下,朝一屋子的星火隊員鞠了一躬:“謝謝你們,以后我們會小心,再不給你們添麻煩了。”</br> 等她們走了,別漾看著栗則凜:“腦子不好,選了那么個偽團隊進山,眼睛也不好,我上山接你時,她沒看見嗎?”</br> 栗則凜替女孩編了個借口:“燒糊涂了。”</br> 別漾哼了聲:“那還知道找救命恩人報恩呢。”</br> 遭遇過很多次同樣情況的栗隊沒接話。</br> 別漾才發(fā)現(xiàn),原本熱鬧的屋內(nèi)忽然安靜下來。</br> 見星火隊員都盯著自己,她看向栗則凜,那目光像在說:還不趕緊給我臺階下?</br> 栗則凜讀懂了她的眼神,針對她先前回絕女孩的話糾正道:“以后再遇到這種事,別建議他們送錦旗,太多了,隊部沒地方掛。”</br> 星火隊員們?nèi)滩蛔妨恕?lt;/br> 連被老父親撞見和別的男人睡覺都不覺尷尬的漾姐,羞惱道:“一群傻子,和你們在一起,我都變傻了。”</br> 她說這話時無論是神情還是語氣分明有點兇,又完全是一副自己人的口吻。</br> 星火隊員們互相看了看,忽然異口同聲道:“謝謝漾姐。”</br> 謝她在關鍵時刻送來衣物和食品等補給,無聲地給他們做了后勤保障。謝她在他們受委屈時,和隊長一樣,挺身而出的維護。這樣的嫂子,他們喜歡并認了。</br> “謝什么謝,回頭找你們隊長報銷,連同我的誤工費一起。”別漾向來吃軟不吃硬,最受不了煽情,她一分鐘都不想在屋里待了,對芒果說:“帶他們?nèi)コ燥垼菹ⅲ ?lt;/br> 芒果現(xiàn)在像是她的小跟班,不等栗則凜發(fā)話,愉快地應下:“好嘞。”</br> 別漾在確定栗則凜那邊順利完成了對受困人員的營救時,她邊在山下等著男朋友,邊讓芒果統(tǒng)計了此次參加救援的星火隊員人數(shù)。</br> 這些人都是從南城趕過來的,他們有的人是和栗則凜同批進山,連軸轉了四十多個小時,有的是和應北裕同時到達,也差不多持續(xù)在山里工作了二十來個小時,肯定又餓又累又困,而從大臺山返回南城,有將近三個小時的車程,這樣疲勞駕駛必然不安全。</br> 別漾提前給他們訂了餐廳和酒店,讓他們吃飽喝足睡夠再返程。</br> 別漾趁栗則凜和指揮長打招呼的空檔,把事情都交代給了應北裕,準備一會先載著她家男朋友回酒店,就不和大家一起吃飯了。</br> 應北裕在這時給了她一個小袋子,里面是消腫止疼噴霧等藥。像是怕別漾沖栗則凜發(fā)脾氣似的,他還解釋:“那個家伙為了撿手機,致使繩索晃動,害他右側身體撞到了崖壁上。”</br> “他剛剛還攔我!”別漾氣憤:“我就應該給那個男的一巴掌。”</br> 應北裕嘆氣:“救援就是這樣,在現(xiàn)場,最不能信任的就是被救者。”</br> 救援現(xiàn)場瞬息萬變,最能信任的是自己,因為自己最清楚平時訓練的效果,能夠判斷是否完得成救援任務。其次是隊友,那是通過平時的訓練和以往救援過程中的配合,所達成的默契。最不能信任的就是被救者。永遠不要相信求援者能幫到你,他不添亂,就是配合了。這是救援的信任原則,而信任是基于能力。</br> 別漾沒多說,更沒去責怪栗則凜,等他回來,兩人開車去了酒店,她說:“我太困了,等我睡醒再回家。”</br> 栗則凜哪會不明白她是為了讓自己好好休息,他說:“好,一起睡個覺再走。”</br> 別漾咬唇看他:“和我一起,你還能睡?”</br> 葷腔無處不在。</br> 栗則凜心一酥:“不睡正好,把最近兩晚想你的,都補回來。”</br> 別漾勾唇,手臂環(huán)住他脖頸:“栗隊是要證明實力嗎?”</br> 栗則凜低頭,貼她唇一下:“想我了?”</br> 別漾把他推進浴室:“想你快點洗澡,風吹日曬雨淋,都快發(fā)霉了。”</br> 栗則凜似笑非笑地邀請:“不幫我嗎?”</br> 別漾就真的跟進來了,幫他脫衣服。</br> 栗則凜笑得不正經(jīng):“這么急?”</br> 別漾輕捶他:“我看看傷哪了?”</br> 栗則凜活動了下右臂:“沒事,就是肌肉有點疼。”</br> 等他露出肌肉緊實的上身,別漾確定他右臂外側有一片淤青,微腫。</br> 她用指腹輕輕摸了摸,“還好衣服厚,否則肯定要破皮的。”話音未落,她低頭,在他傷處親了一下,隨后又摩挲他之前燙傷的小臂,也親了親。</br> 平時親熱時,她總愛像個女流氓似地摸他咬他,鮮少有這么繾綣溫柔的時候。</br> 栗則凜脊椎發(fā)麻,唇抵在她耳廓,低聲:“還讓不讓我洗澡了?”</br> “這不在幫你嘛。”別漾說著,手摸上他皮帶扣,解開后把皮帶抽出來,隨手扔到地上。</br> 在褲扣被解開,她小手準備往里鉆的時候,栗則凜抬起她下巴,邊含住她唇吻下來,邊擁著她,把人抵在浴室壁上:“在外面凍得久了,一直沒緩過來,你給我暖暖。”</br> 別漾以唇輕蹭他喉結,戀戀不舍又試圖叫停:“你這兩天太累,運動量超標了,應該先休息一下恢復恢復。”</br> 栗則凜勾住她柔軟的腰,往懷里按:“在你身上不是運動,是愛。”</br>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最不能信任的是被救者,不是說所有的被救者都像藏水的家伙那樣不知感恩,而是在救援現(xiàn)場,被救者往往都驚慌失措,容易在無意間給救援人帶來麻煩和危險。像是小峰山纜車救援時,那個女童的爸爸。”</br> 栗隊:“我能休息幾天了嘛,天天救人,怪累的。”</br> 作者:“休息休息,給栗隊調(diào)整一下,否則又要救人,又要愛漾姐的,你吃不消啊。”</br> 栗隊:“……我懷疑你在開車,但我沒證據(j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