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jié)
強吻了大玉兒的這個人,是皇太極的親弟弟、努爾哈赤的十四子多爾袞。
這年多爾袞只有十六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齡。他設(shè)下圈套,終于成功地吻到了心儀已久的女人,雖然身受鞭打之苦,但心中之快樂實難言說,于是笑著說道:“有了你,我還要命干什么?沒了你,我又要命有什么用?哈哈,終于親到你了,好過癮好過癮!”
大玉兒啐了一口:“剛才是你學(xué)的豬叫吧?你不是獾子,倒真是一頭豬,野豬,臟豬!”
多爾袞的滿文譯名就是獾子的意思,這是一種狡猾異常又靈活多變的動物,所以大玉兒才有這一說。
多爾袞說道:“你把蘭花兒甩了,難道不是為了見我?你出來時就知道我跟在后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男人了,我正遂了你的意,我還沒要你感謝呢!”
大玉兒罵道:“誰感謝你這臟豬,我把今天的事告訴你哥哥皇太極,看你怎么辦?”
一聽到皇太極的名字,多爾袞的神色黯淡了下來,剛剛充滿陽光的心里又埋進了一層陰霾。
多爾袞原本是努爾哈赤最喜歡的兒子,當年,子因母貴,他受努爾哈赤寵愛多一半是因為母親阿巴亥,阿巴亥生下了他和弟弟多鐸之后,在努爾哈赤心中頗受重視,努爾哈赤甚至有過傳位于多爾袞之意。阿巴亥為人強硬,恃寵而驕,當年曾與大太子褚英有過曖昧之聞,但努爾哈赤卻不以為意,后來廢掉褚英,反而更加寵愛她了,也因此頗受其他妃子嫉恨。兩年前,努爾哈赤逝世后,其他的妃子生的皇子,如皇太極、代善、阿敏及皇太極之子豪格等人借機報仇,也是為了防止他們這一脈的勢力做大,于是逼迫阿巴亥殉葬。多爾袞和多鐸兄弟還小,眼見著母親被這幾個兄長逼著上了吊,一點辦法也沒有。從那時起,多爾袞的日子就難過起來。因為沒有了依靠,在族里經(jīng)常被皇太極之子豪格和其他貝勒欺侮,成了常事。阿巴亥死后,原本最有希望成為王位繼承人的多爾袞因此喪失了繼承大統(tǒng)的能力和可能,只能眼睜睜看著四哥皇太極繼位,他對皇太極,一直心有不滿。而最讓他痛苦的是,他從小青梅竹馬、最喜歡的女人大玉兒,竟又被這位皇兄搶來做了夫人。
多爾袞與大玉兒從小就相識,其后在各種族人聚會中有過接觸,一度情深意篤。但是造物弄人,大玉兒的父親為部落的未來考慮,硬是把兩個女兒都送與后金大汗皇太極為妻,多爾袞勢單力薄,沒有辦法,只能心有不甘地看著大玉兒嫁了人。但是思慕之心,從無止息,最要命的是,這大玉兒對他,也一樣未能忘情,兩人之間藕斷絲連,才有了今天的一幕。
大玉兒見多爾袞的臉色沉了下來,說道:“怎么,你聽我提你哥哥,怕了吧?”
多爾袞坐了起來,賭氣地說道:“你要殺我多爾袞,就盡管去說,我要是怕了,就不是咱滿人中的巴圖魯!”
巴圖魯是滿語中勇士的意思。大玉兒見他有些急了,急忙也把話收回來道:“你別急,我說著玩的,我哪能去和他說啊?”見多爾袞還沉著臉,就站起來發(fā)誓道,“我大玉兒對天發(fā)誓,我要是把今天的事和皇太極說了一句,我就死在這亂箭之下,永世不能托生。”
多爾袞見她發(fā)了毒誓,臉色稍緩,道:“我也沒要你發(fā)這毒誓啊。什么大玉兒,你的名字布木布泰多好啊,非要起個漢人的名字!”
“不好不好,”大玉兒說,“什么布木布泰,難聽死了。我問過范先生,他說了,在漢人女子里,玉是最高貴的象征,我叫大玉兒,那就是最好最高貴的意思,我還要汗王封我為玉妃呢。等我問問范先生,也給你起個漢人名字,如何?”
多爾袞搖頭道:“我不要。你們都把范先生視若神明,從皇兄到你,連名字都信他的,我是堂堂正正的女真人,要那漢狗的名字做什么?”
“不許你這樣說漢人,汗王從來都不這樣說臟話,你要是這樣,就和那粗魯?shù)暮栏褚粯恿恕!贝笥駜亨凉值卣f,“漢人的東西有什么不好,漢人的絲綢不好嗎?漢人的小曲不好聽嗎?漢人女人身上的金銀首飾不好嗎?還有,漢人還有這好東西呢”她興致勃勃地將多爾袞從地上拉了起來,從懷里掏出一個紅布包裹塞給他,“你看看這個。”
多爾袞拆開包裹,發(fā)現(xiàn)里面包著的原來是一本線裝書,翻開來看,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字,疑惑地問:“這是什么啊?”
大玉兒臉色緋紅,說:“這是范先生送我的,是一個話本小說,叫《西廂記》。范先生怕我認得漢字不多,特意譯成滿文給我,這里面講的都是男女的情事,可好看了,我把它借給你看看可好?”
多爾袞鄙夷地道:“我當是什么呢,漢人的淫詞爛曲,我可不稀罕!”
“呸!”大玉兒啐了一口,將書一把搶了過來,“不稀罕拿來,我還不愿借你呢!別瞧不起漢人的東西,那么看不上漢人,怎么你們這些人一出去,就搶那么多漢人的女子回來?還不是因為漢人的女子好看,這個時候你就不嫌棄漢人了?”
多爾袞讓大玉兒說得滿臉通紅,道:“胡說!我沒搶過漢人女子,那都是豪格他們干的,我沒有。”
大玉兒白了他一眼:“誰信啊?”
多爾袞急了,道:“真的,我真的沒做過這樣的事!”于是也對天發(fā)誓,“我多爾袞若搶了漢人女子回來,有負布木布泰,我就”
“算了!”大玉兒堵住了他的嘴,說道,“沒有就沒有,又發(fā)什么毒誓啊!我信你還不行嗎?”
多爾袞拉住大玉兒的手,深情地說道:“你信不信都沒關(guān)系,反正我心中只有你一個人,就是把心剖開,也是一樣。”
大玉兒為之深深地感動了,她輕撫著多爾袞清秀瘦削的臉頰,道:“我信你。只可惜,我是你哥哥的女人,你是不能對我老有這些不正經(jīng)的想法的。”
一句話說得多爾袞心哀若死,他苦笑了一聲道:“是啊,你是哥哥的女人。與他相比,我是差得太遠了,我怎么敢動這個非分之想呢?我這樣的孤魂野鬼,又怎么能配得上高貴的玉妃呢?!”
“不不,”大玉兒將他的手握起來貼在胸口上,真誠地說,“你千萬別這么說,在我心中,你不比你哥哥差,你是我心中的巴圖魯!不信,你聽聽我的心跳聲,它跳得怦怦有力,就是為了我的這個想法。”
多爾袞動情地說道:“你真的這么認為嗎?我也是和皇兄一樣的巴圖魯嗎?”
大玉兒點了點頭,剛要說什么,突然他們的身后傳來了一個輕蔑的聲音:“沒錯沒錯,你不但是巴圖魯,還是一個多情種!”
多爾袞和大玉兒吃了一驚,急忙回頭看,卻見身后不知什么時候多出了幾個人,為首的一個最魁梧剽悍的,正是皇太極的長子豪格。
大玉兒一見他們,不禁臉色羞紅,急忙將手從多爾袞手中抽出來,躲在他的身后。
豪格看在眼里,心里全都明白。他雖然是皇太極的兒子,理論上應(yīng)該叫多爾袞叔叔,但是其年齡比多爾袞還要大。這幾個人從小就一起長大,本沒有什么輩分之分,小時候就常有糾紛,再加上豪格等人一直不忿阿巴亥受寵,上輩子的恩怨傳下來,對多爾袞一直有心病。此時見著這一幕,正好可以羞辱多爾袞,并讓皇太極遷怒于他,心中暗喜,上前一步道:“看你們干的好事!”
多爾袞怒道:“你嘴里放干凈點,我們干什么好事了?”
豪格哈哈一笑道:“漢人常說什么奸夫淫婦偷漢子,就是這個好事!”
大玉兒氣得眼眶里含淚,罵道:“豪格你的嘴真比馬糞還臭,我怎么偷漢子讓你看見了?!說起來我還是你的長輩,你怎么一點規(guī)矩也沒有?”
豪格哈哈一笑,道:“你既然想當長輩,那么最該懂規(guī)矩的人是你吧?不過,這也難怪,有些人也是做長輩的,卻比你還不懂規(guī)矩,生下來的,也都是野種!”
這一下子已經(jīng)擺明了是在罵多爾袞死去的母親阿巴亥,多爾袞怒不可遏,喝道:“豪格你找死!”上前一步,一拳打向豪格面門。沒想到豪格早有防備,向后一側(cè)身,躲過他這一拳,腳下一個絆子,多爾袞猝不及防,被他一腳絆倒在地。
豪格哈哈大笑道:“好厲害,真是咱滿洲的巴圖魯!”身邊的幾個隨從也隨之一片哄笑。
多爾袞咬著牙站起來,又是一拳,沒想到豪格甚是靈活,一下子又躲了過去,腳下又是一個絆子,多爾袞竟然躲不過去,又摔倒在地。
多爾袞爬起來,再次沖向豪格,豪格身手矯健之極,不等他沖到,已經(jīng)后發(fā)先至,一個轉(zhuǎn)身繞到了他的身后,抓住多爾袞的頸項,一個大背挎,在一片叫好聲中,將多爾袞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不等多爾袞爬起,豪格一步?jīng)_上,一腳踩在了他的胸口,惡狠狠地說:“說,現(xiàn)在誰是咱女真人的巴圖魯!”
多爾袞奮力掙扎,但是卻動彈不得。論身手,他并不占便宜,他從小就身體羸弱,體弱多病,而豪格自幼就隨父從軍,一身武藝都得自皇太極真?zhèn)鳌H粽搫邮郑侨f萬不能占上風(fēng)的。
多爾袞沉聲說道:“你有本事放我起來,看我怎么殺你!”
豪格道:“好!我讓你這個多情種起來!”將腳挪開。多爾袞從地上一躍而起,從腰間摸出短刀,在大玉兒的尖叫聲中,一刀刺向豪格。
豪格卻早有防備,身子一挪,避開這一刀,啪的一掌打在多爾袞的手背上,多爾袞只覺手上一麻,刀子落在地上。豪格怒道:“你還敢動刀!”一腳將多爾袞踢倒在地,手一揮,幾個下人沖了上來,豪格叫道,“給我往死里打!”
眾人沖上去,對倒在地上的多爾袞拳打腳踢,多爾袞左支右絀,但對方人多,卻只有抵擋之功無還手之力,站都站不起來,大玉兒在一旁叫道:“別打了!別打了!”見這些人沒有停手的意思,大玉兒急得沖上來,卻被豪格攔住,豪格笑著說:“怎么了,心疼這個野漢子了?”
大玉兒怒道:“我打死你!”拿起手中的書打在豪格的頭上,“啪”的一聲,書頁碎裂,飄向空中。
豪格猝不及防,被打個正著,一下子動了蠻勁,用力一推,將大玉兒推倒在地,頭上的發(fā)髻都散了下來。
多爾袞叫道:“豪格你有本事現(xiàn)在就殺了我,別打女人!”
豪格見大玉兒倒在地上,心里咯噔一下,他雖然蠻橫,但也知道這大玉兒是父親寵愛的妃子,傷了她這罪可就大了。于是辯解道:“她自己不小心摔的,你幾時見我打她了?”大玉兒怒道:“你少廢話,你將我的書毀了,賠我書來。”豪格不和她再計較下去了,將手一揮,道:“別打了,咱們走!”
幾個手下放開了多爾袞,豪格臨走時還不忘嘲弄一句:“好一個巴圖魯,我看是床上的巴圖魯吧!”在哄笑聲中,一行人走遠了。
大玉兒心疼地走上前去,扶起倒在地上的多爾袞,說:“你怎么樣了?他們打壞了你沒?”
多爾袞心中悲憤、自責(zé)、羞愧、恥辱、傷感,種種感覺混雜腦海,突然產(chǎn)生了自輕自賤之心,一把將大玉兒推開,道:“你不要理我!”
大玉兒驚道:“你怎么了?”
多爾袞悲痛地喊道:“你不要理我了。我不是巴圖魯,我是一個廢物,你以后也不用理我了!”
說完不顧大玉兒的喊叫,風(fēng)也似的向密林深處跑去,大玉兒在后面連追帶喊,卻哪里能追得上他?
多爾袞拼命地跑著,只聽得耳邊呼呼風(fēng)聲,似乎連心都要隨著這風(fēng)聲跳了出來,這一刻,他悲痛欲絕,真恨不得將身體融化在這山川之中,再也不要看到那些讓自己痛心的事。
跑到再也跑不動了,多爾袞停了下來,眼前只見一片群山掩映,靜默無言,四處松濤陣陣,似乎有無數(shù)個聲音在恥笑著他。多爾袞喘息幾口,悲從中來,對著群山大聲號叫:“娘!娘!你在哪兒啊!孩兒想你啊!”
只聽得山間不斷地傳出“娘娘”的回音,多爾袞想起含冤死去的母親,又想到自母親死后自己受到的屈辱,忍不住流下眼淚,抽泣起來。
哭著哭著,忽聽身后有一個聲音說道:“你受了委屈,自己一個人躲起來哭,那可不是個好的解決辦法啊。”
多爾袞一驚,回過頭,卻見一個書生打扮的中年漢人站在身后,面帶著友善的微笑看著他。多爾袞臉一紅,急忙擦了擦眼睛道:“原來是范文程先生,叫你見笑了。”
這中年書生就是名滿天下的后金國第一軍師范文程。他本是進士出身,是北宋大政治家范仲淹后代。后來投奔努爾哈赤,立下赫赫戰(zhàn)功,直至皇太極繼位,甚受重用,殺死袁崇煥之計,就是他出的,雖為漢人,但在軍中地位之尊不在八旗之下。
范文程笑道:“十四貝勒說的哪里話?范某在此處清修,聽見動靜,前來觀看,卻沒想到是王爺在這里,看來,你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啊,不知我有什么可以幫你嗎?”
多爾袞道:“區(qū)區(qū)小事,不足掛齒。”突然心念一動,單腿跪下,道,“范先生,多爾袞有一事相求,望范先生援手!”
“這可使不得!”范文程慌忙去拉他,多爾袞卻不起,只道:“范先生若答應(yīng)了我,我就起來。”
范文程無奈,道:“有何事你請講,我自無不答應(yīng)的道理。”
多爾袞道:“范先生隨我父汗、汗王征戰(zhàn)多年,兵法如神,武藝超絕,我想拜范先生為師,學(xué)習(xí)武藝。”
“呵呵,原來是這事,”范文程手捋長須,笑道,“這個還真不能答應(yīng)你,因為我不會武藝啊。”
“啊?”多爾袞不信,道,“范先生多年征戰(zhàn),竟然不會武藝?范先生是在說笑吧。”
“真的不是,范某手無縛雞之力,提不起刀拿不起槍,真的是不會武藝,”范文程將多爾袞扶起,關(guān)切地說,“但不知貝勒爺學(xué)習(xí)武藝是為了什么?”
多爾袞恨恨地說道:“我要是武藝精熟,就會成為真正的巴圖魯,就不會敗在豪格的手下。大汗偏心,不肯教我武藝,否則的話,今天就不會被豪格欺侮。”
范文程道:“原來如此,看來今天是豪格讓你受了委屈。我且問你,若是你的武藝高強,就會成為巴圖魯嗎?”
多爾袞說道:“那當然。我的父汗努爾哈赤,兄長皇太極、阿敏、代善,哪一個不是武藝高強?就是豪格,也有萬夫不擋之勇,只可惜我資質(zhì)愚鈍,身體又弱,否則又怎會落于他們的下風(fēng)?”
范文程搖頭道:“你說得不對,光靠武藝高強還不成了巴圖魯。”
多爾袞奇道:“那還靠什么?”
“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靠的是高明的武藝,但在萬馬軍中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或是在萬馬軍中取千萬人首級,那就不能只靠一時之勇了。”范文程說道,“你以一人之力,最多可打倒幾人?一人,十人,還是百人?但若想成為萬人之敵,光靠武藝,是完不成的。”
多爾袞拱手道:“汗兄提起范先生,常說先生一人,可抵十萬軍馬。我也想效先生之行,請先生指點可敵萬人的招數(shù)?”
范文程道:“要敵萬人,不靠蠻力,得靠這個。”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多爾袞一時不解。范文程道:“你的父汗、汗兄,靠的都是這個。若論武藝,你再練十年,也不是豪格的對手,但是若論這個,你只要稍加練習(xí),一定會在他之上。”
多爾袞道:“我想請先生明示。”
范文程從懷中掏出一本書來,道:“這上面就記載著可敵萬人的招數(shù)。你看明白了這個,就會找到答案。”
多爾袞接過這本書,卻見封面上寫著幾個字:《記政新要》。
范文程道:“這本書的作者是明朝的一位軍事大家,他叫戚繼光。當年他在東南沿海追逐倭寇,以三千子弟兵盡殲倭寇四萬余人,己方損失不過三百人,這就是可敵萬人的人物。這本書包羅萬象,是他的兵法、布陣、治軍、作戰(zhàn)的集大成之作,你若肯用功,將這本書研習(xí)明白,可敵萬人之招數(shù),就會從中找到,但這可要下大工夫,你要動腦,更要用心,方可做到。”
多爾袞珍重地將書塞到懷里,拱手道:“多謝范先生的指教,我回去一定好好通讀此書。”
范文程微微一笑。多爾袞又道:“范先生我還想再要一書,不知范先生可否割愛?”
范文程道:“是何書?有了我自然會相贈。”
多爾袞臉上一紅,道:“這是一本詞曲,名叫《西廂記》,”一時羞澀,又解釋了一下,“是一個朋友要看的,我替她借一下。”
范文程道:“不用說了,布木布泰福晉那里,我再找一本去交給她即可。那是女人看的小調(diào),貝勒爺乃當世英雄,就不要看這類艷詞分心了。”
多爾袞道:“慚愧,范先生指教得是。”
范文程將手拱起道:“貝勒爺,范某斗膽有幾句相贈:受得一時之屈,未必全是壞事。不要怨恨那些傷害過你的人,更不要怨恨豪格貝勒,那些人,不是你的敵人,其實是你的朋友。自古以來,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是最高的境界,胸襟廣闊,包容四海,同樣是世人稱道的英雄。依范某之見,當今英雄之最強者莫過于咱金國的大汗皇太極,那不是因為他的武力強硬,而在于他擁有山海一樣的胸懷。請十四貝勒回去后,在范某所贈的這本書里,讀出一些道理來,萬人之敵的真義,自會通曉。”
范文程說完這番話轉(zhuǎn)身飄然而去,只留下多爾袞在那里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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