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圖窮匕首見
我好像得了很嚴重的心理疾病,在家惶惶不可終日,又怕讓大哥大嫂看出來,竭力掩飾自己的恐慌。我計算著。再過幾天就走吧,回城里去,熬過這一陣再說。
樓下大嫂叫我,說田大寶家里來人,讓我去一趟。田大寶是本次事故中最慘的一個,可以說家破人亡,我很怕面對老田家的人。可既然找來了,也躲不開,只好硬著頭皮從樓上下來。門口站著一個樸素憨厚的小伙子,對我說:“你是羅稻,爆炸案的幸存者?”
“對,是我。”我說。
小伙子自我介紹,他是田家的堂侄,田大寶的家人都聚起了,想找我過去了解當時爆炸案的情況。這件事我沒法推脫,本來心里就有虧。我嘆口氣說走吧。
從家出來,繞過一條街口,我怔住:“去老田家不是走這條路。”
小伙子在前面停下來,轉過身,眼神已經(jīng)變了:“羅稻,不是田家請你的,是魏家請你。”
“魏家?”我怔怔,忽然醒悟:“魏大海?”
這時,也不知從哪開過來一輛白色的面包車,車門拉開,小伙子指著車上說:“上吧,魏老板要見你。”
我冷汗頓時下來了,現(xiàn)在全國通緝魏大海,這小子以后就亡命天涯了。沒想到居然到現(xiàn)在還沒跑路。他抓我做什么?我要是上了車,還能活命嗎?
這時從車門里探出一個光頭腦袋,滿臉橫肉。穿著黑背心,一看就不是善類,不耐煩地說:“怎么了,磨磨唧唧的,還讓我們下去拖你?!”
我擦擦汗,知道不去不行,跑是肯定跑不了。就算現(xiàn)在跑了,讓賊這么惦記著,以后還能不能好好過日子了。
我嘆口氣,鉆進車里。
狹窄的車廂里坐了四五條大漢,不是橫絲肉就是疤瘌臉,氣氛相當壓抑和緊張。那小伙子也鉆進來,坐在我對面說:“你別緊張,跟你沒關系,請你去把事情說明白就行。開車吧。”
車子發(fā)動起來,有人把窗戶拉上。這里的窗戶是兩層的。外面一層透明,里面還有一層是黑色的,像是刷了黑漆,這兩層窗戶全部拉上,頓時車廂里一絲光都沒有,黑壓壓一片。
我不知道他們這么做是什么意思,可能是怕我把路線記下來。
其實他們大可不必這么緊張,我除非腦子進水,要不然不會去告發(fā)的。
車子在路上顛簸了很長時間,所有人都沒有說話,有的在睡覺有的在玩手機,車廂里氣氛非常壓抑。
我知道害怕也沒用,索性也閉上眼假寐。正迷迷糊糊的時候,車子停了,車門拉開,外面的陽光射進來,非常刺眼。
我被人從車上推下去,眼前是荒山野嶺,也不知是什么地方,不遠處是一座白色的二層小樓。我被人推了進去。
小樓里沒有裝修,墻面都是暗灰色的水泥,廳堂里放著一張超大的圓桌,上面亂七八糟擺滿了各種管制刀具,有幾個人正坐在墻角的破板凳上說說笑笑。
這些人大都穿著軍綠色的衣服,染著紅紅黃黃的頭發(fā),非常年輕,眼神中透漏出很殘忍的目光。
我看到墻角蹲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仔細一看,正是陳皮。他也被抓來了。
里屋走出一人,魁梧的身材,前面居然掛著圍裙,手里端著兩個盤子,來到桌前,對著一個小年輕就是一腳:“讓你收拾桌子沒聽到嗎,開飯了。”
端盤子的這個人正是魏大海。有日子沒見他了,還是和過去一樣,沒有變過。似乎被警察通緝,對于他來說沒有一絲的影響。
那些小年輕特別聽他的話,一起手忙腳亂地把桌子清理出一塊還算干凈的區(qū)域。魏大海招呼幾個人到里屋幫他一起端飯,時間不長熱氣騰騰的一桌子,兩個瓷臉盆,一個裝滿稀飯,一個盛著大饅頭,菜就簡單了,有燒魚有咸菜,還有大蔥蘸大醬什么的,魏大海和這些手下或坐或站,每人端了稀飯拿著饅頭,稀里呼嚕吃起來。
魏大海看見我,咽下一口饅頭說:“三兒,一起來不?”
這個時候我哪能吃的下飯,苦笑著搖搖頭。
魏大海和這些人吃的這個香,也沒人看著我們。陳皮側過臉對我使了個眼色,我看到他臉上有幾處青淤,心里一顫,是不是挨打了?
魏大海這伙人雖然還沒露出兇相,但此時的氣氛已經(jīng)相當壓抑和恐怖。我心臟怦怦跳,額頭滲出虛汗。
十幾分鐘后,吃完了。魏大海招呼人把東西收拾下去,他用圍裙擦擦嘴,搬過一張凳子坐在我的對面,看著我說:“三兒,咱們都是一村人,本鄉(xiāng)本土的,有什么話就說什么話。我問什么你答什么,老老實實,我不會難為你的。”
“魏哥,你問吧。”
“我聽說在爆炸當天,你曾經(jīng)聽過很重要的一段對話,是有關爆炸案兇手的,是嗎?說說看。”魏大海道。
我沒有心情了解他是怎么知道這個事,只想盡快解決眼前的麻煩。我趕緊把那天爆炸案前后發(fā)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旁邊有人冷笑:“黃一山是真敢玩,他殺了這么多人,把我們也陷了進去。”
魏大海看我:“你知不知道黃一山現(xiàn)在在哪?”
我苦笑:“這個是真不知道,現(xiàn)在天羅地網(wǎng)抓他,那么多警察嚴防死守,都找不到他的影子,我上哪去找他去。”
魏大海指著屋里的人說:“三兒,這些人里既有我的手下,還有爆炸案死難者的親戚朋友。我的手下呢,靠賭場吃飯,現(xiàn)在賭場沒了,他們還被通緝,你說他們心里能安穩(wěn)嗎?還有那些受難者的親朋好友,現(xiàn)在一股心思就是要報仇,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黃一山,有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對不對?”
屋里那些人全都橫眉豎眼,大吼:“對!”
魏大海慢條斯理抽出一根煙點上:“既然這件事發(fā)生在我的地盤上,處于江湖道義我也要把黃一山抓住,把他交給有血債的這些朋友們,更別說我和他還有私仇。”他吐出一口煙圈:“黃一山,肯定的死。”
我不敢說話,只能點點頭。
屋子里這些人如狼似虎,眼珠子一個個瞪得跟牛眼那么大,一看到這樣的混混,我就渾身不舒服。我覺得這樣的人沒事還想找點事,他們就像長滿了尖刺的豪豬,時不時能捅人一下。此時被這些人盯著,我頭皮發(fā)麻,不知說什么好。
魏大海說:“我們也不想為難你,知道你是個老實孩子,只要說實話,我就送你回去。”
“魏哥,你讓我說啥啊,我啥都不知道。”我都快聲淚俱下了:“黃一山跑到什么地方我怎么知道呢?”
魏大海沉默一下,說:“陳皮曾經(jīng)和黃一山關系特別好,有沒有過這事。”
有人過去把陳皮提溜過來,他們對陳皮就沒這么客氣了,大頭皮鞋照著屁股猛踹。陳皮哭喪著臉說:“魏老板,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和黃一山確實有一陣子關系特別好,但后來他坑我,我就沒再搭理他。”
“他怎么坑你的?”魏大海冷著臉問。
陳皮支支吾吾不說話,旁邊的大漢吼:“你他媽還想挨揍啊。”
我這個著急,都什么時候了,魏大海這是鐵了心要和黃一山血拼,陳皮還遮掩著那點秘密不說,咱們這樣的小人物就別夾在里邊當炮灰了。
我趕緊道:“我都知道,我說吧。”
陳皮著急,拼命使眼色,我不能再聽他的。自從和他混一起,就沒他媽的得一點好處。這小子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我斟酌一下,把黃一山怎么算計陳皮,用小鬼坑他的事說了一下。我本來還想說說我們盜走黃一山風水鏡的事,一脫口我就后悔了,魏大海要是知道黃一山報復他的賭場是因為我們的緣故,這梁子就大了,我和陳皮誰也不想囫圇個出去。
可風水鏡已經(jīng)出口,屋子里所有人都看著我們,我硬著頭皮往下編,就說黃一山有個法器讓我們偷來了,存在朋友那。
先前騙我來的那個小伙子靈機一動:“魏哥,我有個辦法。”
“說。”
“黃一山請來的那個泰國法師不是在鏡子里下了靈引嗎?我們可以用鏡子把他引出來,來個甕中抓鱉。”共女歲亡。
魏大海一拍大腿:“不錯!只要抓住那個泰國人,就不愁黃一山的下落。三兒,那鏡子呢?”
“在一個朋友那里。”我說。
魏大海說:“我馬上調配人手,和你一起去拿鏡子,然后商量一下怎么做局勾引他們上鉤。”
我心中冷笑,陳玉珍啊陳玉珍,我看你還怎么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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