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驚天爆炸案
那人走過來,舉著槍對準了我的腦袋。這時他的同伴背著黑包過來,低聲對說了什么。那人陰沉地看了我一眼,猶豫一下。把槍收起來。兩個人順著后山的山路飛竄而去,很快消失在山林里。
我想爬起,一陣眩暈,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醒來,全身都疼,周圍白茫茫一片,有醫(yī)生有護士,在來回走動,我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病床上。我看到了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還有羅小米在床前守候,妹妹羅小米看我醒了,眼淚流出來,哽咽一聲:“哥……”
這時有醫(yī)生進來查看情況,大嫂趕緊問他怎么樣了。
醫(yī)生說:“幸虧病人離爆炸地點比較遠,據(jù)目前來看受傷不重,不過還要做一下CT。看看有沒有內(nèi)傷。”
我掙扎要起來,大嫂趕忙攔著我,她坐在床頭,摸了摸我的頭發(fā),心疼哭了:“三兒,你說你好不央的去那種地方干什么?”
大哥陰著臉說:“怎么沒炸死,他活該!三兒,我說了多少遍,別和陳皮混在一起,他就是個爛賭鬼。你說說,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魏大海的賭場里?”
大嫂哭著說:“你少說兩句吧,三兒差點被炸死。”
大哥看著我,氣哼哼出了病房。我渾身酸痛,腦子還是暈暈的。想說什么嗓子里像是冒了火,緊接著又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天色已經(jīng)晚了。病房里日光燈“嗡嗡”響著,大哥大嫂他們都回去了。妹妹羅小米正在一邊坐著玩手機,看我醒了,趕緊端來水:“哥,是不是渴了?”
我的身子勉強能動,掙扎著坐起來,這時我看到窗邊站著一個人。披著黑色外衣,身形很熟悉。他轉(zhuǎn)過身,我陡然一驚,原來是廖警官。
廖警官走過來,坐在床邊:“小羅,怎么樣了?”
我苦笑:“還能怎么樣,差點就見閻王爺了,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像做夢一樣。”
廖警官說:“能不能和我說說當時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腦海里出現(xiàn)爆炸的情景,當時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根本來不及想。現(xiàn)在這么一回憶。真是陣陣后怕,渾身像是被電流穿過。我艱難地說:“我是怎么到醫(yī)院的?”
“爆炸案發(fā)生后,有人報了警,當?shù)鼐窖杆仝s到現(xiàn)場,封鎖爆炸案地點,搶救傷員。”廖警官說。
“死人了嗎?”我腦子還有點糊涂。
廖警官面色凝重:“作為賭窩的木頭棚子炸飛了,另外還造成22人死亡,十余人受傷。你算是傷勢比較輕的,有的人已經(jīng)造成終生的殘疾。這件案子太大了,震動全國,當?shù)鼐教幚聿涣耍F(xiàn)在已經(jīng)通報省里,省公安廳做出重要指示,一定要盡早破案。另外拜這件爆炸案所賜,你們那里警方已經(jīng)開始準備對鄉(xiāng)間賭博現(xiàn)象進行嚴打了,凡是參與賭博的都會遭遇法律的審判。”
我腦海里時刻閃回著那片猩紅色的血雨。
廖警官嘆口氣:“小羅啊小羅,沒想到你也是當事人。說說吧,你當時在那干什么?”
我揉了揉發(fā)暈的腦袋說:“當時我一個朋友在那玩,硬拉著我去,我保證我沒有參賭。”
廖警官道:“先不說這個,關(guān)于爆炸案你能不能提供一些線索。”
他掏出筆記本準備記錄,另外又打開了錄音筆。
我點點頭:“我知道一些情況,都說給你聽。”
我把我在廁所聽到兩個黑夾克秘密商議的事情說了一遍,廖警官非常重視,反復(fù)問詢那兩個人的長相,又問我他們拿的是什么槍。我一個良民,哪認識槍,比劃半天也不得其所。
廖警官馬上打電話把情況報告上去,他急匆匆地走了。
看他走了,妹妹小米擔心地說:“哥,那些壞人會不會知道咱們告的密,打擊報復(fù)啊?”
我苦笑:“死了二十二個人,重傷十幾個,這些人槍斃一百回都夠了。我要把這些情況還瞞著不說,我他媽還叫個人嗎?”
我在醫(yī)院休息了幾天,不斷有警察來問話,大哥大嫂也見天來,把我看得死死的,連手機都沒收了。
我不敢和他們提陳皮的事,只好托妹妹去打聽。妹妹回來跟我說,陳皮受傷不重,已經(jīng)出院回家了。不過他嘴比較嚴,據(jù)說警察找了他幾次,問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知道。
聽說他沒事,我放下心來。
這次爆炸案實在鬧得太大,我回想到遍地殘肢血流成河,不寒而栗,夜夜噩夢。黃一山也太愚蠢,你要打擊競爭對手,想點什么招不行,非得在賭場埋炸藥?這一下死了這么多人,全城嚴打,你這不是也砸了自己的飯碗。
我沒什么大礙,在醫(yī)院住了幾天,就要出院。大哥親自押著我回家,冷著臉對我說,以后禁止和陳皮一切來往,要不然看見一次揍我一次。
在回去的路上,大家七嘴八舌,慢慢講了關(guān)于爆炸案后續(xù)的一些道聽途聞。
炸死的二十二個人里有七個是本村的村民,這些天幾乎滿村戴孝,一家接一家的出殯,滿村哭聲震天。被炸死的這些人很多尸首都湊不齊,炸的七零八落,最后縣殯儀館向省市殯儀館求援,來了一批專門給死人化妝整容的專家,為這些炸死的人用藝術(shù)手法好歹湊齊了全尸,那情景相當慘烈。
本村死人之中,值得一提的是兩個人。一個外號叫田大寶,他去年才結(jié)的婚,媳婦懷孕九個月即將臨盆。當男人炸死的噩耗傳來時,媳婦一激動,流產(chǎn)了,不但生下個死嬰,自己還因為大出血好懸沒死過去。其狀之慘,見者不忍目睹,就連說起這件事,大家都搖頭嘆息;另一個值得一說的是窮鬼老七,爆炸地點在棚子里,他當時在人群中,和他在一起的人幾乎全都炸死了,偏偏他還留了一口氣,臉部被炸的血肉模糊,聽說眼珠子都掉出來,送到醫(yī)院大夫硬往里塞愣是沒塞進去。窮鬼老七在醫(yī)院堅持了三天,終于沒治過來,死了。他是村里低保戶,沒成過家,無兒無女,就這么走了。村委會集資出了點喪葬費把他打發(fā)。
據(jù)說窮鬼老七臨死前一直在念叨一句話:還是死了的好,活著也是遭罪,再有下輩子,一定不這么活了。共女記才。
我心里堵得厲害,一閉上眼總覺得窮鬼老七在眼前那么晃悠,一會兒想起那天在柴房他拿著柴刀的模樣,一會兒又想象他被炸的面目全非,全身血淋淋的。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堵得慌,惡心,想吐。
其實我的傷并不嚴重,最多就是沖擊波過來的時候,騰空落地受到撞擊和擦傷。可是心里上的糾結(jié)和陰影揮之不去,我現(xiàn)在不敢回憶,一想起來就睡不著覺,那么多活蹦亂跳鮮活的生命,一瞬間化為烏有。這黃一山真夠毒的,他怎么能下得去手。
廖警官給我打來電話,說已經(jīng)有了爆炸案的線索,兩個黑夾克已經(jīng)在通緝之中。另外,警方抄了大大小小的賭博窩點,農(nóng)村的賭博風氣終于有所逆轉(zhuǎn)。除了那兩個再逃的人犯,還有幾個莊家也在通緝當中。一個是魏大海,一個是黃一山。
魏大海這老小子,爆炸案當天人就消失了,誰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他家已經(jīng)被抄,不過大部分現(xiàn)金已經(jīng)被卷走。現(xiàn)在警方在車站、高速路口、碼頭、港口布下天羅地網(wǎng),這次魏大海算是栽了,雖然爆炸案不是他干的,但就發(fā)生在他的賭場里,誰讓他開賭場的?這次是重案,在監(jiān)獄里蹲著吧,這輩子別想出來了。比較倒霉的是魏大海的小舅子,爆炸案發(fā)生的時候這小子沒去,撿了一條命,當時正在家里和女人醉生夢死,刑警大隊開過去,一腳把門踹開,這小子真是個愣頭青,光著屁股下床要撿刀砍人,讓刑警一腳踹得跪在地上,一群人上去拳打腳踢,最后掛著背拷蒙著頭從家里推出去,等待他的將是嚴判。
另一個是黃一山。黃一山失蹤了,和魏大海一樣,他也卷走了現(xiàn)金,至今下落不明。
村子里氣氛無比慘淡,陰霾密布,村街路口到處都散落著紙錢,樹梢上掛著白幡,到處都是悲切的哭聲。在農(nóng)村人的觀念里,拿著小錢賭兩把,無非小打小鬧,打發(fā)打發(fā)時間娛樂娛樂,誰知道會出這樣的事。
我不敢出門了,生怕讓喪家苦主攔到。我心里有種很深的愧疚,覺得這些事和我有莫大的關(guān)系。我本來能阻止這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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