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孽緣
據(jù)陳玉珍師傅介紹,這馬食能的法術(shù)最早來自東南亞,是柬埔寨古時的一種極刑。專門用來懲罰對丈夫不忠的女人,綁縛在馬下,灌馬喂食春藥,讓馬和不忠的女人交合,一直到死。馬食能流傳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一種佛牌,掛在身上配合咒語,就能起到對情侶鎖心之能。鎖到天荒地老,鎖到山無棱天地合,兩人才能分開。
陳玉珍說品相最好的馬食能佛牌是昆平古曼牌。昆平是東南亞一位將軍,死后有靈,極其靈驗,被他開過光的佛牌歷來都是上上之品。這種昆平馬食能古曼牌,當(dāng)時經(jīng)一位泰國高僧煉制,一共只有兩千六百面,恰好他手里有幾個,不過要價特貴,一個就得五千人民幣。
黃麗想想說:“錢到不是問題。我想問問,鎖心鎖的到底是男人的心,還是我的心?”
陳玉珍沉吟一下道:“都鎖。既鎖他的心,也鎖你的心,你們兩個相親相愛,至死不分。”
聽到這話,黃麗似乎很不滿意,她說:“陳師傅,是他對不起我,又不是我對不起他。能不能只鎖他的心,不鎖我的心。如果讓我再像以前那樣愛他,恐怕會原諒他對我做過的一切。要我原諒這些傷害,是不可能的。”
陳玉珍臉色更加陰沉,他摸摸下巴:“原來是這樣……這樣吧姑娘,為你做什么法術(shù)待會再說,我先來測測你和他的姻緣。”
陳玉珍問黃麗有沒有男友的生辰八字,黃麗很快報給他。陳玉珍取來桌上一張黃色符紙,下筆如神,快速把前男友的生辰八字寫在符上,然后又拿過一個草人,用大頭針把這張寫著生辰的符紙釘在草人的腦袋上。
他問黃麗有沒有照片。黃麗說,手機(jī)里有以前的合拍。這個房間就有打印機(jī),陳玉珍把黃麗手機(jī)拿來,接在電腦上,開始搜索照片。
因為電腦和打印機(jī)放在身后,我沒好意思跟過去看,只是回頭掃了一眼。看到電腦屏幕上出現(xiàn)了黃麗和她前男友的一張照片,因為角度問題,手機(jī)像素也低,那男人的身影看上去很模糊。兩個人好像是在一處游樂場照的,背景是一棟巨大的摩天輪。
“這張就可以。”陳玉珍說。
只聽打印機(jī)嗡嗡響動,不多時打出一張彩印圖片。陳玉珍拿著剪子,喀嚓喀嚓把那男人的形象剪下來,形成薄薄的一張紙片。然后走回桌后,小心翼翼把照片貼在草人的背面。
房間里寂靜無聲,只有陳玉珍偶爾的咳嗽聲。我在旁邊看的心驚肉跳,一個巫師一個怨婦,兩人關(guān)起門來要用邪惡法術(shù)去對付一個男人,可憐這男人還不知此時在哪逍遙,不知大禍快要降臨。陣在討扛。
陳玉珍說:“我現(xiàn)在要作法了,價錢很貴,姑娘,你想清楚了,是否要做?”
黃麗咬著牙說:“做。多少錢我都做!”
陳玉珍從桌子上的文件里翻出一張合同遞給黃麗,黃麗從上至下快速瀏覽了一遍,拿起圓珠筆,在末尾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問陳玉珍怎么付款,是現(xiàn)金還是刷卡。
陳玉珍看看合同,滿意點點頭:“錢不著急,等全套做完再算。”
“你不怕我們反悔了,不給錢了?”我笑著說。
陳玉珍那張糙臉上露出一絲陰森的笑容:“和我做生意的,還沒有幾個敢違約。”
這話說得真霸氣,我后脖子竄涼風(fēng),心想這里的事跟我沒關(guān)系,在一旁悄沒聲看著得了,千萬別多嘴了。
陳玉珍從桌子后轉(zhuǎn)出來,拿著寫著男人八字和照片的那個草人,來到神龕法壇前,那草人放在香爐旁邊,他道:“我現(xiàn)在要給草人開光,調(diào)那男人的一魂一魄。魂魄來!如人在!”
他從香爐里拔下一根長香,倒轉(zhuǎn)香頭,用香頭來回蹭草人身上的八字和反面的照片,說來也怪,那香頭紅紅的燃燒著,可蹭在紙面上,居然并沒有燒著,毫發(fā)無損。熏香之后,他把長香重新插回香爐,然后雙手結(jié)成一個很古怪的手印,手指凝結(jié)在一起,放在額頭。他閉上雙眼,嘴里念念有詞。
我和黃麗誰也不敢說話,靜靜看著,屋子里靜寂無聲,周圍環(huán)境呈現(xiàn)一種陰森的暗紅色,氣氛壓抑到頭皮發(fā)麻。
陳玉珍猛然睜開眼,雙手往八字上一放,喊了一聲:“赦!”
說來也怪,本來平躺的草人突然“砰”一下立了起來,居然還在瑟瑟抖動。
“行了,那男人一魂一魄已經(jīng)調(diào)來,就在草人上,對它作法就相當(dāng)于對那個男人作法。”陳玉珍說。
我偷眼去瞧黃麗,她看著桌子上的草人,眼睛里流露出極為復(fù)雜的情感。既愛且恨,她表情很僵硬,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陳玉珍慢慢走回桌旁,又取來一張空空的黃色符紙:“小黃,接下來我要測測你和這個男人的姻緣如何,現(xiàn)在需要你的八字。”
黃麗隨口報出。
陳玉珍操起毛筆,在符紙上書寫,寫到一半,臉色突然一變,筆停了下來。他放下毛筆,右手拇指的指尖開始掐著其他手指的指節(jié),用很古老的方法好像在掐算什么。他陰晴不定,遲疑片刻,緩緩問道:“小黃,你要說實話,你是不是有孩子?”
黃麗眼淚涌了出來。陳玉珍經(jīng)常處理這樣的事,見多識廣,打眼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從桌上抽出紙巾遞給黃麗:“沒了就沒了吧……你這個孩子,很有些蹊蹺。”
我和黃麗一起看他,陳玉珍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繼續(xù)書寫黃麗的八字。寫好之后,貼在另外一個草人的身上。
他站起身,來到墻角,取來兩根長長的竹竿。他把寫有黃麗八字的草人用紅線捆在一根竹竿上,再把寫有前男友的八字和照片的草人用紅線捆在另外一根竹竿上。
他對我說:“小伙子過來幫下忙。”
我趕緊起身過去,他讓我拿好竹竿,然后踱步到供桌旁,隨手取來一個茶碗,含了一口里面的水,慢慢走回竹竿旁,猛地一口水噴出去,水珠四濺,淋漓噴在兩個紙人上。
陳玉珍嘴里念念有詞:“天清清地清清,凈符通法界,千里顧遙開,十方清凈水,四方清凈來,中央清靜起,清靜天尊降臨來,天無昏,地?zé)o昏,洗人人長生,洗木木茂盛,神兵神將火,急急如律令……”
他的語速特別快,乍聽上去就像念繞口令,后面幾乎很難聽清是什么。
咒語吟完,他讓黃麗雙手掐腰站在神龕前。然后他把兩根竹竿一邊一個,分別插在黃麗的兩只手上,叮囑黃麗就讓竹竿這么虛浮托在手上,千萬不要施力,讓竹竿自由的活動。
陳玉珍說:“如果你們兩個還有緣,兩根竹竿在施法后會逐漸靠攏。”
“如果沒緣呢?”黃麗問。
陳玉珍沒說話,圍著黃麗繞步,來到竹竿前,用手在竹竿上凌空寫字,也不知寫的什么玩意。寫完之后,對著兩個草人吹氣,開始作法了。
他大喝一聲,兩只手來回扇動,我眼巴巴看著,可那兩根竹竿紋絲未動,就這么直挺挺的。
他歇了歇,緩了口氣繼續(xù)扇,嘴里不停大喝,竹竿就是一動不動。
陳玉珍滿頭大汗,頭皮冒出滾滾蒸氣,他大口喘著氣。就在這時,黃麗叫了一聲,只見那兩根竹竿突然大頭朝下,“啪”一聲落在地上。
陳玉珍臉色大變,趕緊撿起竹竿。我說:“黃麗,你怎么這么不小心。”
黃麗趕緊說:“不是啊,剛才竹竿上突然有一股力在動,陳師傅讓我保持自然,結(jié)果這股力就把竹竿弄掉了。陳師傅,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陳玉珍沒有說話,把竹竿上的草人摘下來,重新放在供桌上,然后把竹竿倚在墻角。
他拿起白毛巾擦擦頭上的汗說:“事情已經(jīng)很明白了,你和那個男人沒有姻緣,只有孽緣。”
“什么意思……”黃麗顫抖著問。
“你和他不可能會復(fù)合的,但是你們的糾葛未完。何謂孽緣,自己琢磨琢磨吧。”陳玉珍說。
這時他忽然做出一個很奇怪的舉動,拿起桌子上的茶碗,把茶水不動聲色澆在身旁。我搖搖頭,這陳師傅看著那么講究的人,其實也挺埋汰,隔夜茶不倒廁所就倒在腳邊,他也不嫌臟。
黃麗正要說什么,我手機(jī)響了,我做個手勢,退到外面屋子接。電話是銅鎖打來的,他招了一幫朋友去唱歌,問我在哪呢。我低聲說陪黃麗來看個師傅。銅鎖說:“羅稻你是不是腦子讓驢踢了,還是動了什么花花心思。我可警告你,黃麗這種女孩不是你能招惹的。”
我苦笑:“知道了。”
掛了電話,掀簾進(jìn)去,黃麗還在興致勃勃和陳玉珍聊著,兩人頭碰頭,不知說什么私密的話,屋子里的氣氛顯得非常詭秘。
我實在是呆不下去,便說有朋友急事找我,我先走一步。
黃麗回過頭看我:“羅稻,謝謝你啊,我還有點事求陳師傅幫忙。”她那意思好像巴不得我走。
我看著陳玉珍陰森的臉,心里涌起十分不祥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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