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茅山和合術(shù)
說實話,我是真想拒絕,可“不”字到了嘴邊又咽下去。這個黃麗我是真有點害怕了,甚至連拒絕她都不敢。按說她一個弱女子,手無寸鐵,又沒有什么復(fù)雜的社會關(guān)系,為什么怕她呢,我還真說不清楚。就是一想到她,渾身就發(fā)毛,寧愿順著也不愿得罪她。
我想了想說:“我也想陪你,可慧慧看我就不順眼……”
“就我們兩個。”黃麗說:“我不想麻煩別人,可我自己去又有些沒底。羅稻,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唯一信任的男人,你就陪我走一趟吧,好嗎?”
我嘆口氣:“行吧。”
我們約好了時間。
很快到周末,碰頭的時候,我才知道這次要拜訪的師傅是茅山派的。據(jù)說這師傅開這個買賣很多年了,專門處理男女感情問題。黃麗說,據(jù)那位師姐告訴她,這位茅山派的師傅非常厲害,經(jīng)過他作法,那浪子回頭的負心漢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號稱陳世美克星。
這次沒人開車送了,我和黃麗坐著公交車過去。聽她說了這些,我勸她:“男女感情講究順其自然,能處就在一起處,不能處就和平分手唄。就因為放不下,通過這些巫術(shù)搞的風風雨雨,何必呢。”陣在肝號。
說完我就后悔了,黃麗直愣愣看我,聲音慢慢高起來:“他把我玩了,這怎么算?他讓我的孩子流了,這怎么算?就這么完了?可能嗎?!我這輩子就毀在他手里了!想就這么完,哪有那么便宜的,等著吧!”
我聽得滿頭冷汗,心想這位不知名的黃麗前男友,你自求多福吧。這也是你的劫數(shù)。都說惡女人是男人的大學,真是一點錯也沒有。黃麗現(xiàn)在滿腹戾氣,就算不通過巫術(shù),用其他陰毒的法子,也能整得那男人生不如死。
好好的男女朋友,最后整的像殺父仇人一樣,欲啖之而后快,這何必呢。這也提醒我,以后找對象,首要條件就是善良。女孩如果心不善,長得再漂亮,像朵花一樣也不能要,吃男人不吐骨頭啊。
不過,這事細想想也不能全賴黃麗,一個巴掌拍不響。那小子也是,有什么事該承擔責任你就得承擔,跑你能跑哪去,以為這事就過去了?世界上有很多事是過不去的。
我和黃麗坐的是本市最長的一條公交線,跑了兩個半小時才在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下車。下車之后,兩條腿都軟了。我發(fā)現(xiàn)一個規(guī)律,凡是高人都喜歡住在窮鄉(xiāng)僻壤,找他們一趟,能費老鼻子勁了。
我們兩個拿著地址按圖索驥,找到一棟住宅樓,爬到四樓。對了門牌號,摁動門鈴。時間不長,門開了,還沒看到人先聽到一陣咳嗽聲。
門里站著一位穿著一身黑色唐裝的老男人,大概五十多歲,滿臉都是疙瘩肉,渾身的氣場陰森逼人。就這個造型,不用多了解,一看就是常年和陰氣打交道的。
“找誰?”
黃麗趕緊說:“我找陳玉珍陳師傅。”
那老男人不停地咳嗽,把門打開:“進來吧,我就是陳玉珍。”
這男人實在讓人不舒服,我不敢離他太近,覺得心里毛毛的。黃麗先走了進去,沒辦法,我只好硬著頭皮跟在后面。
進去先換鞋,走進去才看到房間還算亮堂。我們進來的這是間客廳,靠墻擺著黃木的古董架子,上面放著精致瓷器,桌椅都是仿古的,兩扇大窗開著,透著風,房間里不冷不暖,讓人很舒服。
這間房間里比較特別的是墻上掛的那面鏡子。鏡子是正方形的,但掛的方式非常奇怪,并不是方方正正掛著,而是一角沖上,一角沖下,兩角在中間形成一條平線,也就是掛成個棱形。
鏡子對面的墻上,還懸著一張古代的水墨畫,畫的主體是位鶴發(fā)童顏的老人,不知是什么人,想來可能是陳玉珍一派的祖師。
陳玉珍別看一副兇相,倒是很客氣,讓我們上座,還泡了茶。告訴我們,現(xiàn)在里面有個客戶,等做完她的,就來接待我們,稍等片刻。
黃麗好奇問,那客戶是來求什么的。
陳玉珍笑笑:“這個客戶的老公有了外遇,求我做個和合術(shù),挽救他們的婚姻。”
“陳師傅你真是積德行善。”黃麗說。
陳玉珍呵呵笑,沒說什么,進到里面的屋子。
我和黃麗在這喝茶,很長時間不見陳玉珍出來,我有些不耐煩便悄悄說:“黃麗啊,你覺沒覺得這地方有點陰森森的。”
黃麗瞪我一眼,小聲說:“別亂說。”
我看看她,這丫頭算是掉進這里了,甭管什么信仰亂七八糟信一堆,還特虔誠。跟她說也說不明白,我索性放下茶碗,站起來溜達。
看看古畫,又照照鏡子,溜達到古董架子前,瞅了瞅那些瓷器。走著走著,我忽然看到架子后面有東西。我眼皮子跳了跳,沖黃麗招手,示意她過來看。
黃麗走過來問:“什么啊?”
“你看。”我指著架子的后面。
在架子后面的墻角,放了兩樣?xùn)|西,因為時間實在是太長了,上面蒙著厚厚的灰塵。這兩件東西,一個是布娃娃,小巧玲瓏的;另一個是玩具的小汽車。這兩樣?xùn)|西本身不怪,可偏偏出現(xiàn)在這里,怎么看怎么詭異。
我疑惑說:“這是不是陳師傅家里的孩子以前玩的?現(xiàn)在孩子大了沒用了,就扔在這里。”
黃麗沒說話,若有所思,好像想到了什么。
我正要碰她,里面屋子的竹簾一掀,陳玉珍走出來,咳嗽一聲:“二位!”
我們慌了神,趕緊走過去。我訕訕笑著,看著陳玉珍那張黑臉,心里發(fā)毛。
陳玉珍到?jīng)]說什么,說道:“里面的客戶已經(jīng)完事,二位請進。”
這時,從里屋走出一個女人。這女人戴著大圓頂?shù)拿弊樱蟠蟮哪R,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一陣風一樣從我們身邊走過,徑直開了門出去。
陳玉珍笑笑解釋:“來我這里看事的,一般都是家里出問題的,她們都要保護自己的隱私。”
我和黃麗趕緊說:“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
陳玉珍引我們進了里面的房間,這里就是他看事的地方,光線晦暗下來,比較起外面客廳的亮堂,一時間還真有點不適應(yīng)。
屋子里唯一的光源是天花板上的暗燈,用的是暗紅色燈泡,光線又暗又陰。墻邊豎著神龕法壇,供桌上擺著四五個草扎的小人,一些袖珍的黑棺材,看起來特別嚇人。一尊香爐里燃著香,飄飄渺渺生出煙霧。
靠窗是一張大桌子,陳玉珍坐在桌子后面,讓我們坐在對面,他看看我們:“兩位應(yīng)該不是情侶吧,不知是誰看事呢?”
“我是她的朋友,今天是她來看事。”我趕忙說。
黃麗說:“陳師傅,你這里都怎么看呢?”
陳玉珍咳嗽著從桌膛里拿出一張準備好的宣傳單,上面寫滿了很多條則。他拿起圓珠筆,圈給我們看:“茅山和合術(shù)是個統(tǒng)稱,它里面包含了很多的法術(shù)。你們看,這是摧回術(shù)……”他用筆圈起來,上面寫著“摧回術(shù)”。
“催回術(shù),譬如說你男朋友跟你分手,不見面,不接你電話,那我要把他調(diào)回來。”陳玉珍說。
我聽得眼皮子直跳,弱弱說:“這怎么調(diào)?”
陳玉珍拿起桌子一個草人,晃了晃:“我調(diào)他的一魂一魄,保準讓他以后對你服服帖帖。”
他用筆圈下一個:“這叫鎖心術(shù),你怕他變心,要進行鎖心,把他鎖住,讓他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人;下一個叫迷魂術(shù),有的人在一起久了,感情變淡了,只剩下友情、親情,愛情的成分變少了,那就要做個迷魂的;下個是押個性,兩個人個性都很強,在一起常常吵架,那我?guī)湍惆涯信笥训膫€性壓下去,對你百依百順,這就是押個性;聽話術(shù)。有一種人,他的朋友講一句話,比你講一百句還要有用,這就要改,讓他以后只聽你的話;有一種男人下了班不喜歡回家,喜歡泡夜店,找朋友,打麻將,那就做綁手綁腳術(shù);改個性術(shù)。有的人多半有壞習慣,愛喝酒愛賭博不洗腳,包括花心劈腿,有暴力傾向,時不時給你來個家暴,這都要改,這就是改個性。這些是最基本的。”
聽他說完,我這汗都下來了。幸虧這種和合術(shù)沒有推廣開,如果女人們都知道有這種法術(shù),爭先恐后來做,那以后就沒有男人的活路了。
黃麗指著紙單是最后一項說:“這個是什么?”
陳玉珍看看說:“這叫馬食能,是一種很危險的法術(shù),萬不得已我不推薦客戶做這個。”
“我就要做這個。”黃麗一字一頓道。
陳玉珍看她,緩緩說:“你對你男友的怨氣很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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