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賈琮拉來半個朝堂
看著清一色白孝服的三春,猶如嬌花三朵,賈琮道:“兩位太太和老爺沒提過兩位姐姐的婚事嗎?”
賈惜春低頭暗笑,兩個姐姐紛紛臉上掛不住,賈探春重重放下杯子,起身哼道:“你成家立業(yè),倒取笑我們來了。”
賈迎春拉了兩個姐妹,附和贊同,丟下話道:“讓你一個人吃粥守孝,我們不能混在一塊兒。”
三春走了,賈琮無語地看著擺在眼前的粥湯,古代守孝按制,第一不能近妻妾女人,第二必須吃素,第三不能接見朋友大開宴會……所謂“結(jié)廬而居”,子貢為孔子獨(dú)居吃素六年,為千古美談,孝道師表。但試問這些條件,古代士大夫完全遵守的又有幾個呢?
為賈赦守孝,迎春婚事又得拖了。賈琮又與李紈、寶玉黛玉談了幾句,聞知賈蘭已選庶吉士,賈蘭高中在意料之內(nèi),即便沒有賈琮的影響力,賈蘭劇本仍舊那么走。但……李紈沒他,以后未必安詳,她的判詞劇本《晚韶華》不是說了“只這戴珠冠披鳳襖也抵不了無常性命”嗎?
望林黛玉臉色,賈琮倒猜到幾分她們婆媳怕有矛盾,但林黛玉腦子并不愚鈍,賈母未去之前,大抵能安然無恙,那些她們自己房內(nèi)的事情,他不便過問。
待寶釵黛玉她們都出去忙活,賈琮最后一個跟著,伸手一拉李紈衣裙,李紈回頭道:“這會兒你再亂來,恐怕不能了。不說是你自個家里,丁憂大忌,你不防著,那可十分艱險了。”
“你把我想成什么樣,我還沒那么如饑似渴、無肉不歡的地步,只是問問你們狀況罷了。”賈琮漸漸接近美婦,兩人靠在門柱一側(cè),賈琮執(zhí)她手摩挲。
李紈神色中的關(guān)切一閃而逝,笑道:“知道你做壞事做得徹底,有了你,我們還擔(dān)心什么。”
她不怕他在此亂來,基本篤定賈琮不得不老實,但仍舊被襲擊了兩下前胸和素唇,慌得她快步走出,看見吊唁者都疑神疑鬼的,心下既喜且憂:“三年之內(nèi)一定不能和他出事……但為何老是……”
剛才可謂危險到了極點(diǎn),但那種曖昧刺激也令她回味想念。
賈琮出客廳至彩棚,想瞧一下妙玉,晴雯提一根油光锃亮的木拐杖來:“來,快拄著。”
“你是不是瘋了,我用得著拄拐杖嗎?”賈琮揮手,不滿,他看起來那么弱嗎?
晴雯杏眼圓瞪,香菱勸道:“奶奶說是守孝的儀式,爺就是做個樣子,也得做出來。”
賈琮愣了一下,貌似好像這么回事,其實這個小細(xì)節(jié),沒守過大孝的他還真不知道。雖為林如海辦過喪事,但與至親之孝畢竟有差別。
紅樓里面,秦可卿死后,賈珍也是拄著拐杖的,這個動作多余嗎?不是,實則乃是有這些規(guī)制。古代兒媳死了,公婆也得守一定的孝,拄拐杖便是其中一條要求,表示無比哀痛,聽起來就有點(diǎn)不可思議是不是……
“她想的周到。”賈琮拄起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著,變臉?biāo)频模娌狂R上無比悲戚。
妙玉正在靈堂前帶領(lǐng)僧道念經(jīng),賈琮進(jìn)來只聞木魚鐵鈸之聲大作,平添一股莊嚴(yán)肅穆的氣氛,賈琮拿些錫紙在盆中燒了,“大哭”了一回,繞到他身邊,妙玉大為不忍:“如今再超度一月,就能起靈、出殯,節(jié)哀好了,你保重身體。”
她以為賈琮是真?zhèn)牡模Z琮小聲嘆道:“可惜一有孝期,你就暫時不能從道人還俗,入我門來了。”
妙玉淡笑不答,眼見寶釵、平兒過來,賈琮顫顫巍巍地離開,堂前甬道碰上璉二爺,賈璉嘆息:“你且歇著,吊唁宴席我應(yīng)付就行,今天來的人怕會多些。”
賈琮點(diǎn)頭,滿臉悲傷地入二堂耳房,里面邢夫人、王夫人坐著,她們長輩不用親身辦太多事,李紈伺候在側(cè),恬靜端詳,賈琮請安過了,下首坐下,聽小廝匯報。
邢夫人頗有幾分得意:“琮兒先歇著,寶釵辦事不會亂。天恩隆重,得道僧道大師們都派來了,想必這幾天該會很忙?”
“兩位太太看著就是,我想會多幾個人吧。”賈琮翻著孫福遞進(jìn)來的信件。
朝中官員如何取向,兩位太太得知不詳細(xì),但也風(fēng)聞深知朝廷斗爭之殘酷、厲害,動輒宗族遭到橫禍,也聽說賈琮是立了大功的,卻有很多人跟他不對付,氣勢洶洶的說。
王夫人手掐檀木佛珠念阿彌陀佛,首先她當(dāng)然不想跟著接受滅頂之災(zāi),其次,在宗族安然前提下,她希望得到宗族權(quán)力一直的掌權(quán)地位。她今日始終面色慈祥溫和,笑道:“人少些也不怕,我擔(dān)心的是,可別像當(dāng)初東府那樣不知收斂。”
賈琮微微抬頭,心道:“這個王夫人可別出什么幺蛾子,惹我動了火,可別怪我不顧宗族情義,叫你尸骨無存。”
李紈不時偷瞄幾眼賈琮,他身上全無了養(yǎng)尊處優(yōu)之氣,眼神銳利,人一坐那兒,兩位太太都不敢掠其鋒芒,她收回目光,出神了一會兒。
現(xiàn)在家事對賈琮來說,都已經(jīng)是芝麻綠豆大的破事,所以是根本不把王夫人放在心上的,為這點(diǎn)事憂愁,那他這幾年的血火磨煉也實在太廢了。
不時奉茶,李紈又見賈琮的臉色有幾刻陰沉了下來,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可能是官場中的事。
一進(jìn)大堂儀門外,隨著時間推移,賓客陸續(xù)增多了,孫福、鮑二、俞祿等覺著倍有面子,充當(dāng)司儀的龍傲天聲若洪鐘,扯著山東腔,一一授受拜貼,且唱禮道:“戶部江蘇清吏司主事司馬匪鑒來拜,贈香燭、紙錢等十箱!”
司馬匪鑒拱手而進(jìn),心道:“娘的,關(guān)了老子那么久,總算放出來了。忠順親王和你的走狗們!你們等著!”
“新任戶部侍郎王應(yīng)麟來拜,送一品規(guī)格朱漆油杉九十!”
“通政使司右參政張大人來拜!贈一品規(guī)格螭首龜趺一座!”
賈赦生前一等將軍爵位,死后追認(rèn)一品,他對朝廷沒有絲毫貢獻(xiàn),欺男霸女的事倒是沒少干……一品規(guī)格,完全是沾了賈琮的光,因子而貴,皇帝既下令,京官們送禮起來,也大搖大擺了。
消息從一進(jìn)快速傳到二進(jìn)、三進(jìn)、內(nèi)宅,也有官家命婦來的,宴席就在二堂,鶯兒也覺得神氣,先回了寶釵,再到耳房:“來吊唁的京官有二十多個了,我跟奶奶說,這倒好了,往后香油等器具之錢,我們想出一分,也不能出了,省下多少錢。”
“這皇恩是琮兒給他老子增光的,要不是他立下那汗馬功勞,他老子又得受多少御史言官的責(zé)難。”邢夫人抬頭挺胸,她也是最高命婦了,那神氣,比鶯兒高一百倍。
“大太太說的是呢,平常只說什么開疆拓土、充實國庫,具體多大的功勞,我們這些下人只有個想象,現(xiàn)在啊,可真真切切瞧見了。”鶯兒笑道。
王夫人又恨又妒,面上笑道:“多半是琮兒的同僚好友吧,那些小京官,往常我們都看不上。”
忽然,香菱來道:“老爺出來作陪了,大堂二堂一下子忙不過來呢。聽外面男人說,六部尚書、侍郎,都察院都御史來了十之六七。還有粵閩江浙的巡撫派人送禮來,王公也來了幾家。往后琮爺不能見客,得在這幾天見見了。”
王夫人的笑頓時停滯住了,邢夫人瞄她一眼,愈發(fā)爽快。
從高空俯瞰,整條寧榮街的來人還在絡(luò)繹不絕,賈琮他們不得不出來見客,賈政感嘆道:“這哪是吊唁,分明是站隊,都拉來了半個朝堂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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