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災(zāi)必有大疫
昂——</br> 一聲充滿酣暢淋漓之意的龍吟在無盡汪洋中回蕩,只見那海天相連之處,一條遍體鱗傷,渾身滿是雷擊焦痕的紫龍騰躍而起,在還沒有散盡的劫云中奔騰游走。</br> 似乎是為了報復(fù)一樣,這條歷劫十八時辰的紫龍大口吞吸威能已經(jīng)大幅度衰減的劫云,雷霆轟隆,似乎是在為這條紫龍充滿挑釁的行為而震怒,可是卻無濟于事。</br> 這場雷劫已然結(jié)束了,縱然是有再多的不甘,殘余的雷霆也傷不到這條已經(jīng)完成蛻變的紫龍,反倒是只能被他大口吞食,汲取其中精氣。</br> 一塊塊焦鱗死皮脫落,風(fēng)秉文與眾蛟龍一起看著這位龍君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褪盡傷勢,幾乎只是在短短的半刻間,便見到一條仙光閃耀,威武不凡的紫色真龍在云海中遨游,好不暢快。</br> 昂——</br> 又是一道龍吟,卻是那紫龍宣泄完了心中的喜悅,沖那百十蛟龍匯聚之處飛來,所過之處,紫氣浩蕩,遮天蔽日,綿延三千里。</br> 而這肆意彌漫的真龍氣機,讓下方這一處海域沸騰了,數(shù)之不盡的魚蝦龜鱉翻涌上來,在海水中爭搶著,大口吞吸著,在靈智未開之時,試圖抓住此生可能唯一的一次蛻變機會。</br> “恭賀陛下,功成歸來!”</br> “恭喜爹爹成就真龍之軀。”</br> 當(dāng)那紫龍臨近之時,那諸多老蛟老龍紛紛開口恭賀,就連風(fēng)秉文身旁的龍子龍女也盡皆行禮,至于風(fēng)秉文自己,那當(dāng)然是隨大流,開口恭賀。</br> “多謝諸位襄助,我席慕青才有今日,感激不盡,請受我一禮!”</br> 那紫龍落在云端前,化作一位瞧不出具體年歲的儒雅男人,頜下長須漆黑如墨,目光沉靜,神光內(nèi)斂,淵渟岳峙。他落在那里,卻是雙手交疊,躬身行禮。</br> 而這一幕卻是驚得一群老蛟老龍驚慌不已。</br> “陛下,使不得呀!”</br> “您乃真龍之軀,怎可向我等小龍行禮?”</br> “不敢受。”</br> 老蛟老龍雖然被感動得不行,但此時卻也只能倉皇躲閃,不敢受龍君這一利</br> “若無諸位,在玄庭湖中替我受雷劫之苦,我走水化龍豈可如此順利?”</br> 雖然已經(jīng)化作真龍之軀,但席慕青絲毫沒有因此而倨傲,反倒是像先前助過他的老龍認真道謝。</br> “此等恩情,我席慕青銘記在心,日后必不會虧待諸位。”</br> 聽到了龍君這句保證,那些老蛟老龍,個個都是喜笑顏開。</br> 他們先前受了頗多苦楚,為的不就是這一句保證嗎?</br> 似他們這等老蛟老龍,血氣衰敗,神魂也開始萎縮,走水化龍已經(jīng)是沒有了半分希望,前路無望,既如此,他們倒不如選個好去處,安享晚年。</br> 還有什么能比真龍麾下更好的去處?</br> 可是相比去投奔那些成名已久的真龍,跟著一條即將化龍的龍君,無疑更劃算,無論是哪一方真龍其麾下勢力都已經(jīng)成型,他們即便是去了,也沒他們的位置。</br> 而反倒是跟著一條即將化龍的龍君,待其功成之日,定能得到一份好差事,不光后半生有了著落,也能為子孫后代謀得一份福祉。</br> “我最應(yīng)當(dāng)感謝的,便是先生了!”</br> 安撫完了這群老龍之后,席慕青找上風(fēng)秉文。</br> “當(dāng)不得陛下先生之稱。”</br> 說起來有些丟人,但是風(fēng)秉文確實感覺到,自己這具法相,在這位龍君面前有些撐不住了,不論是其內(nèi)核的龍魂,還是作為力量源泉的龍珠,都有臣服的傾向。</br> 哪怕眼前這位龍君并未刻意的針對他,甚至都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收斂了,可他這具法相依舊是有要跪的沖動。</br> “不必謙讓,你助我成道,我自當(dāng)有所回報,這副龍甲,可還覺得合身?”</br> 席慕青笑問道,他此時體內(nèi)正發(fā)生著根源性的蛻變,風(fēng)秉文這法相的底細,他一眼就可看穿,雖然他先前也瞧了個大概,但也沒有現(xiàn)在這么清晰。</br> “合身,非常合身!”</br> 站在一尊真龍面前,哪怕對方才剛剛渡完劫,極度虛弱,但風(fēng)秉文還是不自覺的感到些許緊張。</br> 因為這是他來到此界后碰到的最強的存在,就算他拜的那位便宜師傅都比不上對方,也許未來會追上,但是現(xiàn)在絕對不是對手,仙凡之間的溝壑大到讓人絕望。</br> “秉文兄,這是我父親的貼身甲胄。”</br> 站在風(fēng)秉文身旁的席青衣聽到他的回答,吃了一驚,連忙提醒道。</br> “啊,這……”</br> 風(fēng)秉文一愣,正要開口,可是很快就被面前含笑的龍君打斷了。</br> “你覺得合身,那便是你的了,一副甲胄而已,我再打造一幅便是。”</br> 龍君的語氣云淡風(fēng)輕,風(fēng)秉文的心情也隨之安定下來。</br> 雖然這一副龍甲以紫為主體,以金為點綴的配色,有些許騷氣了一些,但是架不住確實帥呀,風(fēng)秉文是真的喜歡。</br> 這龍君的審美確實是沒話說。</br> “可是……”</br> 一旁的席青衣開口還想要說些什么,可是被這龍君瞪了一眼后,便乖乖的閉嘴了。不過他的心里還忍是忍不住嘟囔起來。</br> “這甲胄可是老爹收集了過往蛻變脫落的鱗片,在融入了諸多仙珍神鐵鍛造而成的,這明明就是您為自己準備的成道甲胄,就這么送出去了,也太大方了吧,這玩意兒又怎么可能能打出第二副。”</br> 風(fēng)秉文自然是不知道這些,他此時滿心歡喜。即便是他不清楚身上這套龍甲的來歷,但是看著龍?zhí)友哉Z中的不舍,也知道這必然是一件重寶。</br> “你可還有所求?我一并應(yīng)允。”</br> “在下如今并無所求。”</br> 風(fēng)秉文想了想,他如今最想要的就是仙品筑基,但是這東西,就算是眼前這位龍君已經(jīng)蛻變化作真龍了,也絕對給不了他。</br> “無所求?僅僅只是一套龍甲,可不足以償還先生對席某的恩情,既然如此,席某就自作主張了。”</br> 說著,眼前這位儒雅隨和,看不出具體年歲的龍君,朝著身旁的云天一抓,那因為他化作真龍時而彌漫三千里紫氣,頓時匯聚,一瞬間便被抽空了大半。</br> 紫氣氤氳,凝聚成珠,在風(fēng)秉文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這位龍君張口又沖著這紫珠一吐,剎那間,仙光盈盈,紫氣沖霄,瑞彩祥云浮現(xiàn)間,那一道珠子其中的紫意匯聚,一條活靈活現(xiàn),游走不休的紫龍成型。</br> 此龍生有四爪五趾,龍角崢嶸,龍須飄逸,龍鬃茂密,龍軀蜿蜒,龍鱗閃耀……分明就是這位龍君的本相之貌。</br> “陛下!”</br> 這一次,席青衣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一旁還沉寂在歡喜之中的諸多老龍瞧見這一幕,便忍不住叫嚷起來了。</br> 可是他們還沒來得及說話,因為名副其實,可以在海洋中稱王的真龍,放開威壓,頓時,諸多驚駭,忍不住叫喊的老龍盡數(shù)被鎮(zhèn)壓,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br> “這是我予你的一次選擇,你若是將它吞了,不論你先前是何體質(zhì),哪怕只是人族凡體,也可化紫龍,其龍族血脈不弱于我之子女,可如我先前那般,走水化龍!”</br> 龍君開口說出的話,就連待在風(fēng)家大宅中的風(fēng)秉文本相都忍不住睜開了雙眼,雙目中滿是震驚之色。</br> “這太貴重了!”</br> 風(fēng)秉文推脫,雖然人家報恩是挺正常的,但是這給的也太多了吧。</br> “對你而言很貴重,但對我而言不過只是呼出的一口氣罷了。你若是不愿化龍,也可拿它去修一道護法神通,妙用頗多。”</br> 說著,也不管風(fēng)秉文愿不愿意,龍君就把似乎是束縛著一條稚嫩紫龍的珠子,往他手里一塞。</br> “這些東西我拿的實在是不踏實啊。”</br> 風(fēng)秉文發(fā)出由衷的感慨。</br> “哈哈哈,安心收下便是,這都是你應(yīng)得的。”</br> 龍君大笑,隨后大袖一回,那些被他壓制著都不能動彈,不能開口說話的老龍老蛟還有那龍子龍女,全都被他這一袖袍給收走了。</br> 也不知是他法力通玄,還是他習(xí)得了道門的大神通,袖里乾坤。做完這一切之后,這位真龍卻是跟孤身一人的風(fēng)秉文道別。</br> “我雖然渡完劫難,但是還未功行圓滿,還需要一些時間,便會親自送上請?zhí)埾壬鷣砦引垖m赴升龍宴,到時還請先生勿要推辭。”</br> “若是請?zhí)l(fā)到我手中,我自然是要去大吃大喝一頓的。”</br> 風(fēng)秉文握著龍珠,倒是放松了許多。這位龍君忽略了他身上那駭人的龍威外,倒是意外的好相處。</br> “好,先生等著便是,席某就施法送你回轉(zhuǎn)了。”</br> “有勞龍君。”</br> 風(fēng)秉文剛剛準備行謝禮,眼前一花,便發(fā)現(xiàn)乾坤倒轉(zhuǎn),天地變幻,待到一切恢復(fù)清晰之后,他便看到了腳下,幾乎被淹沒的湖心島。</br> 臥龍湖!</br> 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風(fēng)秉文還沒來得及感慨真龍的神通法力之強,清點一下身上的收獲,本體聽到了大災(zāi)中傳來的不妙動靜。</br> “家中得多備些米糧了,至少得備足半年用度。”</br> “怎么了?突然備這么多的米糧做什么,這幾天漲起來的水都開始退了。”</br> “云澤州撤到我們荊林州的災(zāi)民大營,鬧瘟疫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