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劈門
    她眼神太堅決,表情太冷漠,以至于柳杏林竟然被這樣的君珂給震住,忘記呼喚。(!百度搜索贏話費):。
    君珂此刻也聽不進任何人的呼喚,她大步走向柳家家門,經(jīng)過牌坊之下時,順手抽出一個雜貨小販扁擔(dān)下的一把小斧頭。
    幺雞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邊,有點驚嚇地仰頭看她――這人這表情,從來沒見過,叫什么來著?……殺氣!
    君珂抿著唇,緊緊抓著那斧頭,大步而去,人群看見她過來,自動讓開,卻又不走遠,還是緊緊圍攏著,君珂看也不看,自人群中穿過。
    “姑娘……”有個老者好心地提醒她,“柳家的家門,碰不得……”
    君珂抬頭對他露齒一笑,笑得那老人臉色大變后退一步,再也不敢說話。
    在柳家門前站定,仰望厚重的黑漆大門,黃金銅環(huán)耀人眼目,那么熱烈的顏色看起來卻令人發(fā)冷,君珂沒有笑意地笑了笑,站在門前,慢慢地捋袖子。
    她動作仔細緩慢,像是要通過卷袖子這個動作來理清內(nèi)心雜亂憤怒的思緒,又像是被柳家聲威所震,在考慮偃旗息鼓,周圍緊張的百姓悄悄松了口氣,散開了一點。
    百姓們這口氣還沒出完――
    君珂突然一掄膀子――
    用比那日周府內(nèi)劈周夫人床更大的力氣,惡狠狠一斧頭,劈在了柳家的大門上!
    戛然一聲裂響,厚重的黑色木門上頓時裂開一道寬寸許的深溝,露出白慘慘的木頭茬子,圍觀百姓駭然向后一退,也像被雷劈在了頭頂上。
    “君珂――”身后柳杏林驚呼,起身便要撲過來阻止――不行,祖父會氣死的!
    “幺雞,攔住他!”君珂頭也不回一聲厲喝,幺雞哧地一滑,正滑到柳杏林腳下,將他絆個跟頭,順勢就爬上去,坐在柳杏林腦袋上。
    君珂瞇著眼睛冷笑――透過大門,隱約看見原本退得干凈的庭院內(nèi),漸漸人頭涌動,只是還沒有靠近。
    一不做二不休,揉揉手腕,君珂橫起膀子又一劈!
    “嚓。(天才只需3秒就能記住)”
    和剛才那條印痕平行方向,又多條上細下粗的印子。
    有人自門后快步奔近,隱約還有攙的扶的,君珂瞇起眼睛冷笑――總算驚動了老的。
    她后退一步,運足目力凝視著門后快速接近的影子,計算對方到來的時間,在對方手搭到門閂的那一刻,再次掄起斧頭。
    “吱呀――”
    “啪!”
    兩聲出于一聲,門開啟的剎那,君珂一斧頭驚雷一般又劈了下去!
    “啊呀――”
    一聲尖叫,斧頭砍在門閂上,涼風(fēng)掠過開門人的臉前,那人怎么也沒想到門開了居然迎面一斧頭,居然還有人敢這么動手不怕誤殺,驚得眼睛一翻就軟倒在地上。
    君珂冷笑一聲,一腳踢開大門,站在門檻上,嫌棄地將那暈倒的人踩了一腳,居高臨下看著被驚住的柳家人。
    一開場就要先聲奪人給對方下馬威――景橫波說的!
    君珂一邊橫刀立馬地站著,用斧頭遮住臉,一邊手伸到腿邊悄悄揉筋――哎喲這門怎么這么重,超出預(yù)料,腿差點蹬脫臼,唉,要學(xué)武功,學(xué)武功!
    “你……你……”門內(nèi)一大堆人,中間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被扶著,在傘下指著君珂,氣得渾身顫抖語不成聲,“哪來的野丫頭!竟然光天化日公然毀我柳府大門!來人呀――來人呀――給我報官――”
    “哪來的光天化日?”和對方的憤怒比起來,君珂特別冷靜,還認(rèn)真地仰頭看了看天,“不就是凄風(fēng)苦雨,黑云壓城?也是哦,有你們這種人在,還有什么光天化日,朗朗晴天?”
    “你――”柳老爺子氣得幾乎厥去,柳家家風(fēng)清正,向得百姓愛戴,如今竟然有人打上門來,還滿嘴惡毒攻擊,“你――你胡言亂語,顛倒是非――”
    “對,胡言亂語,顛倒是非?!本嫘Γ澳嬗凶灾?,這么快就替我把話給說了?!?br/>
    “姑娘?!绷蠣斪由磉呉粋€中年婦人,突然上前一步,眼光先在遠處失魂落魄跪在地上的柳杏林身上掠過,才轉(zhuǎn)回來看君珂,“我家老爺子年紀(jì)大了,不會與小輩口舌上一爭短長,您有何來意,何故持斧毀我家門,還請說個明白,我柳家向來俯仰不愧天地,姑娘若不拿出個道理來,只怕我柳家也容不得人如此肆意踐踏?!?br/>
    君珂知道柳杏林是妾生子,母親早逝,一直是柳夫人照顧長大,她對這位夫人自有一份尊敬,微微躬身,才道:“是,小女子冒犯,劈你柳府家門,兩斧頭,問兩句話?!?br/>
    “請講?!?br/>
    “柳府不容踐踏家風(fēng),是否就可以隨意踐踏子弟!”
    “自然不能?!绷蛉搜銎鹣掳?,眼神里冒出希冀,柳老爺子臉色卻變了,冷聲道:“我柳家家門謹(jǐn)嚴(yán),全冀北無人不知,怎容得你當(dāng)面信口雌黃?再說就算我柳家踐踏子弟,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
    “什么賤人!敢劈我柳家大門?”有人戟指怒喝,“無論你扯出天大理由去,今日劈我柳家大門就是重罪!”
    “我柳族門楣上頭有御賜金匾,你劈門是藐視皇恩,先得治你大不敬之罪!”
    “是可忍孰不可忍!老爺子,和這種賤人多說什么!先送官!讓天陽府好好教訓(xùn)一頓,才知道在我柳家門前的規(guī)矩!”
    柳老爺子胡須抖動,沉吟未語,看看門上被劈出的縫隙,臉色陰沉,柳家有的子弟看看他沒有反對,立即大喝:“來人呀――”
    君珂突然將斧頭一抬,寒光閃亮的刃鋒平平向外。
    正沖過來的柳家人頓住腳步,在雨地泥水中掙扎而起要來救的柳杏林身子一軟又栽了下去。
    “好你個賤人!”柳家人勃然大怒,一個中年男子冷聲道,“竟然敢在我柳家門前持斧傷人!這下你罪證確鑿――”
    君珂居高臨下看著他,輕蔑一笑,隨即緩緩將手往身前一收。
    寒光閃爍的刃鋒,轉(zhuǎn)向她自己的咽喉。
    一陣死寂,唯有雨聲洶涌,洶涌的雨聲里君珂平平靜靜地道:“看,這斧頭離我脖子很近哦,目測距離只有十公分,你們沖過來吧,人多手雜互相推搡什么的,斧頭又重,我膀子又沒力氣,萬一被誰給推到了我自己的脖子上,你們說這是自殺還是他殺呢?”
    又是一陣安靜,柳老爺子急速地手一揮,眾人抬起的腿頓在半空,君珂仰頭,學(xué)著當(dāng)初納蘭述索要創(chuàng)口貼和荷包不成時的表情,蕭索地道:“沖啊,快點沖啊,怎么不沖???你們柳家今天已經(jīng)紅遍天陽,不妨再多一條新聞,題目我都替你們擬好了,柳家男私情終逐,無鹽女劈門被殺――喲呵,你們柳家哭著喊著要維持的清貴家聲,可以到此為止了,啊,感謝CCTVMTVKTV,感謝政府感謝黨,讓我君珂死之前,還能做一回冀北第一醫(yī)術(shù)世家美好聲名的終結(jié)者。”
    “輕狂女子!胡言亂語!”有人怒罵,“以為以死相脅就能令我柳家服軟?這許多父老看著,你一條賤命,自愿扔在這里,于我何干?”
    “是呀,一條賤命呀?!本嫘毖劭粗蠣斪?,涼涼地道,“死在柳家大門下呀,哎呀,這是怎么回事呢?哦我當(dāng)時在喲,我告訴你呀,這女人先是持斧頭劈大門哦,真的?。亢枚硕说貫槭裁催@么做呢?哎喲不曉得呀,柳家沒讓人家把話說完呀,為什么不讓人家把話說完呢?哎呀此事說來話長呀,據(jù)說那個那個……你把耳朵湊過來,聽我悄悄和你說?!?br/>
    “……”
    屋檐下躲雨的百姓有人在笑,并非有心要令柳家難堪,實在君珂的語氣挖苦諷刺到了極處,卻又句句敲打在柳家軟肋上,重視名聲甚于生命的柳家,人人變色。
    柳老爺子開始咳嗽,一堆沖上臺階的人順勢回身侍候的侍候拍背的拍背,果然自己給自己下了臺階。
    “姑娘。”一直沉默的柳夫人,眼底閃著希冀的光,再次試探地開口,“你到底要說什么?”
    君珂一笑,半回身打個響指,幺雞低頭看看地上那被雨水淋得不成模樣的告父老書,顛顛地銜了來。
    “門檐下躲雨,小心淋著?!本媾呐墓奉^,溫柔地安排幺雞坐下,才對柳家人展顏一笑,“看,狗都比你家子弟待遇好?!?br/>
    柳家人齊齊氣青了臉。
    “休逞口舌之利!”有人厲聲道,“得寸進尺,不過小人行徑!”
    “這世上最有力的永遠不是口舌,是真相?!本鏀苛诵θ荩瑢⒛橇艿貌怀赡拥母媸救酄€了往地上一擲,“而真相,永遠不是道聽途說捕風(fēng)捉影!聽過三人成虎沒有?這滿城父老,謠言相傳,何止三人?這添油加醋,層層曲解,又何止猛如惡虎――咬了你柳家,無辜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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