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痛毆陛下
第十二章痛毆陛下
君珂聽著這聲音,眉梢微微一跳。[].
依舊似是而非,聲音陌生,語氣很熟。
而且出現(xiàn)方式也十分的熟悉——喜歡趁她處于不利情勢的時候乘虛而入。
對面云滌塵一抬頭,不可思議地盯住了對面,驚聲道:“你說什么!”
“他說他夢還沒醒?!被卮鸬氖蔷?,第一個字說出口,趁云滌塵失神驚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一拉一甩,甩向身后!
她不能被云滌塵和身后人夾擊,必須要改變劣勢。
云滌塵猝不及防被她一甩,踉蹌?chuàng)湎蚰侨耍嫔碜右晦D(zhuǎn),在她擦身而過時,肘尖好似不經(jīng)意地,對著玲瓏塔撞過去。
在她的料想里,這一撞必然撞下玲瓏塔,誰知肘尖明明撞到塔身,那塔傾斜一百八十度,唰一下又回復(fù)了原位,居然沒有從云滌塵手背上落下來。
此時云滌塵身形控制不住,撲向那男人懷里,那人衣袖一拂,柔聲微笑,“大小姐千萬莫投懷送抱,在下?lián)?dāng)不起。”
云滌塵一咬牙,抬手虛空對地一拍,轟然一聲地上拍出一個大洞,她也借著掌力反彈脫開身子,避免了撞入他人懷的尷尬。
她站定,喘息,臉色蒼白而眼色發(fā)紅。
此時三人位置已換,君珂站得遠(yuǎn)遠(yuǎn),那男子負(fù)手而立,她在兩人中間。
巨響引起驚動,護(hù)衛(wèi)紛紛馳來,“大小姐,怎么了!”
“把他,把他們……”云滌塵面色如雪,胸脯起伏,指著那男子,又指君珂,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護(hù)衛(wèi)一怔,發(fā)現(xiàn)那長身玉立的男子,正是那位“奪桂”高手,云府上賓,再看看云滌塵神情,臉色便有些怪異。
府中人都知道,心高氣傲的大小姐,曾經(jīng)敗在這人手下,也正因此,這人才被云府延為上賓,但大小姐似乎不甘于這樣的挫折,從此不輟練武,時時要和人家比試,在云府的傳言里,大小姐不甘是真,芳心因此萌動,只怕也不免。
如今云府明日要為大小姐比武招親,試圖招攬一位來自大燕的絕頂高手,大小姐心情不好,上下都知道,此刻看這模樣,難道大小姐逼急了找這人訴私情,沒有得到想要的結(jié)果,惱羞成怒?
這可不是護(hù)衛(wèi)應(yīng)該摻和的事兒……
“大小姐。”那男子微微欠身,還是那慵懶帶笑的語氣,“我定會在明日為您努力,您就別現(xiàn)在派人逼我了?!?br/>
“你!”云滌塵雪白的臉上泛出微微桃紅,卻不是羞的,是氣的。
這樣當(dāng)面顛倒,信口開河,她以后還要怎么見人?
“諸位兄弟?!蹦凶宇^也不回,溫柔地道,“還是趕緊退下去吧。放心,我會保護(hù)大小姐?!?br/>
護(hù)衛(wèi)忙不迭地退去,連看都不看云滌塵一眼。誰也不是傻子,這種事多聽一句都可能引來殺身之禍,當(dāng)下不僅退去,連四面的人都拖走,走的時候還感激地看那男子一眼,謝他解圍成全之恩。
“不是這樣,不是!你們!你們別走——”云滌塵連連喝止,可是護(hù)衛(wèi)哪里敢聽?跑得比兔子還快,不僅跑,還告訴那些后續(xù)趕來的人,“兄弟,大小姐有要事,別過去打擾!”
片刻四面退了干凈,云滌塵孤島一樣立在中央,憤怒得渾身亂顫,臉色煞白。
“好,你好……”她盯著那男子,眼眶發(fā)紅。
那人微笑而立,并不理會。
北地氣候干冷,前夜的雪至今未化,已經(jīng)被凍硬,晶光燦爛瓊樓玉宇,偶爾露出一點底下的斑駁的青,風(fēng)過時碎雪如梨花飛落,掠在他眉梢發(fā)鬢。
淺銀紅錦袍雪白大氅的男子,立在梨花雪里,神情溫柔,眼眸卻幽冷,姿態(tài)間有種徹入骨髓的尊貴風(fēng)流。
那樣的尊貴內(nèi)蘊,卻又無聲無息咄咄逼人,云滌塵忽然覺得窒息,驕傲如她,忽然便說不出一個字。
那般的笑,卻又令人覺得那般危險。
心上一陣抽搐,她感覺到目光的存在和交匯,卻不是和她的。
云滌塵有點僵硬地轉(zhuǎn)頭。
右側(cè),立著黑裙紅氅的少女,梨花雪里一般鮮明,一張晶瑩到了極致的臉,也帶著一點笑意,但那笑意同樣令人心中微冷,不敢逼視。
交匯的目光,屬于這兩人,鋒利而互不相讓,在空氣中交擊出錚錚聲響,殺氣凜冽。
在那樣的兩人相對的目光中,她忽然覺得自己渺小如塵埃,透明似空氣。
這種感覺對心高氣傲的她,比死了還難受,云滌塵怒哼一聲,上前一步。
那兩人同時轉(zhuǎn)頭,看她一眼。
兩道目光都令云滌塵心中一震,如被巨錘擊中,心口不能自抑一陣砰砰亂跳。
她倒退一步,臉色大變。
她自身便是云雷公主,自小享盡尊榮,氣勢高于人上,有生以來,能用目光對她造成如此壓迫的,只有云家的保護(hù)神蒼芩老祖。
這兩人,到底是誰?
“一別久矣。”男子微笑,對君珂欠欠身,“尊貴的皇后陛下,您真是美得讓我越來越驚訝?!?br/>
云滌塵一聲倒抽氣,君珂心中一沉。
這混賬。
一口在云滌塵面前叫破自己身份,他安的什么心?
“尊敬的大慶皇帝陛下?!本嫦騺聿豢显谏驂舫撩媲笆救酰⒓匆参⑿Γ澳€沒惡貫滿盈地死去,也讓我無比驚訝?!?br/>
云滌塵的后背,砰一聲撞到身后假山,臉色已經(jīng)發(fā)青。
由這兩人的氣質(zhì),她已經(jīng)猜到絕非尋常人,但乍然揭曉的答案,還是讓她無法接受。
什么時候,皇帝皇后滿地跑?
還都跑到云雷這樣一個邊疆之國?
他……他……他是皇帝?
她……她……她是一國之后?
云滌塵的喘息,兩人都好像沒聽見,全部注意力,都在面前的生平大敵之上。
“我很想和皇后陛下好好敘舊,不過現(xiàn)在好像不是時候。”沈夢沉柔聲道,“小珂,你此來為玲瓏塔?正巧,我也是?!?br/>
“你何止是為玲瓏塔?你還為晶血空花,你還為我。//”君珂淡淡道,“沈夢沉,那天和你內(nèi)力一試,我發(fā)現(xiàn)了一點不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能讓你百忙中不惜冒險,親自來一趟云雷,是因為你的內(nèi)力出現(xiàn)要命問題了吧?你需要玲瓏塔,需要晶血空花,還需要我這個同脈之體。所以你給我的字條里,要我把空花帶著,所以你特意提出指出要在碧園小筑見我,我若真信了你,必然到碧園小筑才會警惕,可你,就在半路上侯著?!?br/>
“我的小珂真是長大了?!鄙驂舫列σ馑坪跏中牢?。
“有你這樣一個敵人,不敢留在原地。”君珂冷笑。
“同脈之體不會做敵人,他們只會是夫妻?!鄙驂舫列Φ蒙衩?,“君珂,我親自來一趟云雷,不僅僅是要處理我自己的問題,更主要的,是接走我的皇后陛下?!?br/>
“你別忘了?!彼⑿u頭責(zé)怪君珂,“咱們可是有婚書的,你怎么可以另嫁他人?”
“你的名字起得真好?!本娲鸱撬鶈?,“夢沉,永遠(yuǎn)沉在大夢之中,不知死活?!?br/>
“再叫我一聲夢沉。”沈夢沉忽然眼睛一亮,“這還是你第一次這樣喚我的名字?!?br/>
他語氣忽然多了一絲驚喜和急切,剎那間心思微微流露,君珂詫異地看他一眼,沈夢沉卻又立即恢復(fù)了那種散漫的笑意,迎上君珂冰冷譏誚的目光。
“我不是來和你斗嘴的。”君珂冷冷道,“沈夢沉,玲瓏塔我勢在必得,你要做什么你盡管試試,君珂奉陪到底?!?br/>
“何必每次見面都劍拔弩張呢?為什么不能嘗試合作?”
“合作?和你?”君珂低笑,“不如與皮謀虎。”
“我們現(xiàn)在只怕還真得合作?!鄙驂舫烈恢复袅⒉粍拥脑茰靿m,“因為她即將為家族犧牲,所以玲瓏塔歸了她,已經(jīng)和她自身精血合二為一,你我奪是奪不去的,只有兩種可能才能拿到塔。”
“哦?”君珂轉(zhuǎn)向云滌塵,云滌塵臉色死灰。
“一是她心甘情愿廢掉自己全身功力剝離;二是她死亡,而且是極其驚恐憎恨痛苦之下的死亡,死亡之前要經(jīng)過一場拼命的狂奔,玲瓏塔才會自動脫離?!鄙驂舫廖⑿?,“第一種不必問,她定然不肯,所以她需要一場死亡獵殺,不過在這云府之內(nèi),到處都是她的依仗,那蒼芩老祖你我現(xiàn)在也未必是對手,想要順利獵殺她,你我需要合作。或者,”他意味深長地一笑,“是比試,比你我在危機(jī)重重的環(huán)境下,到底誰能既不驚動云府任何人,又逼殺云滌塵,得到玲瓏塔?!?br/>
“我就奇怪,你之前已經(jīng)在云府呆了這么多天,為什么沒有下手?”君珂冷冷注視他。
“因為我在等你?!鄙驂舫恋?,卻不肯再說。
君珂知道其中一定有原因,但這只狐貍不會坦白,她轉(zhuǎn)向云滌塵,這位大小姐已經(jīng)毫無驕傲之態(tài),緊緊貼靠身后假山,咬牙忍住渾身的顫抖,額頭冒出微微的細(xì)汗來。
君珂垂下眼,她知道了沈夢沉一開口就叫破自己身份的原因,沈夢沉就是在逼她對云滌塵殺人滅口。
現(xiàn)在她也被沈夢沉逼入了兩難之境,身處云府危險之地,又被云家小姐知道了秘密,云府還有蒼芩老祖在,她不和沈夢沉聯(lián)手干這虐殺之事,她和在城中的屬下就會倒霉。
“開始!”還沒等她想好,沈夢沉忽然一聲低喝,云滌塵不顧一切張口大叫,“救——”
一個字還沒完全出口,沈夢沉衣袖一拂,已經(jīng)點了她的啞穴,剩下的一個字,化為無聲氣流。
云滌塵絕望地張張嘴,霍然后背狠狠對假山一撞,軋軋一響,假山突然出現(xiàn)一道門戶,云滌塵身子一閃就跌了進(jìn)去。
沈夢沉和君珂都有點驚詫,沒想到云滌塵居然沒有選擇在人多的地面上求救,卻跑入地道,但兩人都毫不猶豫,黑影白影一閃,各自化為流光掠入。
一進(jìn)去便是“砰”的一聲。隱約兩條人影一合又分。
沈夢沉和君珂,已經(jīng)各自拼了一招。
君珂在進(jìn)地道光線轉(zhuǎn)換那一刻點向沈夢沉胸口檀中穴,誰知道沈夢沉的手早已在那等著。
兩人糾纏至今,生死大敵,實在對對方防備了解深入骨髓,想要偷襲都不那么容易。
君珂冷哼一聲,沈夢沉一聲低笑,聲音未畢,兩人都已經(jīng)掠出數(shù)丈。
此時速度上可以看出來,兩人的武功,已經(jīng)沒有太大的差距。
地道里沒燈,空氣倒還流通,君珂的眼睛在這樣的黑暗里是有便利性的,她一眼就看見了對面四個岔道。
難怪云滌塵要逃入這里,只要她和沈夢沉稍有猶豫,她就可以逃上地面,找到她家的守護(hù)神。
君珂眼中金光一閃,直撲左側(cè)那條地道,沈夢沉立即跟了上來。
他是知道君珂神眼的,由她在,不會看錯。
君珂也不理他,全力在地道奔出數(shù)步,忽然手指一彈,射出一股勁風(fēng),隨即身子一矮,啪地向地上一趴。
“噠噠”一陣尖銳密集聲響,烏光連閃,地道深處的機(jī)關(guān)被君珂那縷指風(fēng)激發(fā),風(fēng)馳電掣射來,此時君珂已經(jīng)趴在地上,暗器全部向跟在她身后身在半空的沈夢沉而去。
頭上氣流涌動,沈夢沉要讓,君珂立刻抬腳反踢,一腳蹬在越過自己上空的沈夢沉脛骨上!
呼一聲,沈夢沉迎著暗器即將下沉的身體,被君珂這一踢,無法再躲,向前的速度加快,避無可避迎上暗器。
君珂立即翻身躍起,一扭身便竄出了這條地道。
這本就不是她要追出去的地道,她進(jìn)來,不過是為了殺沈夢沉!
君珂倒退比前進(jìn)還快,一轉(zhuǎn)身出了這地道,直奔第三條。
剛才她看見云滌塵的身影,在地道里一閃而過。
君珂也必須追上云滌塵,不然她逃出去,聯(lián)系上云府任何人,君珂的計劃便會功虧一簣。
否則她更想呆在剛才那條地道里,給中了暗器的沈夢沉再補上一劍。
身影一閃,便出數(shù)丈,前方隱約有白影掠過,還有呼哧喘息之聲,君珂有些疑惑,按說云滌塵武功不弱,跑這幾步不至于如此,難道剛才沈夢沉閉了她啞穴的同時,也禁制了她的武功?
君珂飛快地掠過去,前方悠悠晃晃果然是個白影,君珂身子一縱,手指正要搭上對方的肩,忽覺身后氣流涌動,隨即腦中靈光一閃,電光石火,一個念頭掠過。
為何沒有玲瓏塔濛濛白光?
這念頭一閃,她便知道不對,但此時招式已老,眼看就要搭上那不知什么東西。
身邊冷風(fēng)一烈,一道人影從她身邊掠過,恍然就是沈夢沉。
君珂心中一緊——這家伙沒受傷,還追了上來?趁她被這東西纏住,還超過了她?
手指觸上那白色東西,那東西霍然一彈,向她反卷而來,君珂頭一抬,看見一道白色巨網(wǎng),上面無數(shù)金鈴,閃著幽幽藍(lán)光。金鈴上還連著絲線,直通地道之頂。
可以想見,只要她被罩住,必然鈴聲大作,而她無法掙脫。
君珂一抬頭,目光一閃,忽然向網(wǎng)下一滾。
半空中沈夢沉愕然回首,沒想到她竟然自投羅網(wǎng)。
他一回頭,君珂立即拋出了一個小盒子。
“晶血空花!”她大喝。
半空里沈夢沉目光一閃,一瞬間似驚似怒似贊嘆,卻也無可奈何,已經(jīng)掠過的身子不得不一轉(zhuǎn),直撲而下,比君珂更快地?fù)淙刖W(wǎng)中,去撈那空花。
君珂立即借著他撲入的身體,腿蹬在他的膝蓋上,推動自己身體滑出巨網(wǎng)范圍。
她一出網(wǎng)的范圍,一眼看見撈住盒子同時也將被巨網(wǎng)罩住的沈夢沉,百忙之中他還來得及氣息一沉,渾身紅色氣流一閃,生生托住了面前的網(wǎng)。
君珂眼神驚詫一閃而過,內(nèi)力化為實體,外放拒敵,這是武功已臻化境的地步,她自己還沒到這程度,沈夢沉真是越來越可怕。
沈夢沉驟然托住網(wǎng),隨即手指一掠,閃電般在網(wǎng)上掠過,所有網(wǎng)內(nèi)的金鈴,無聲落在他掌中。
但網(wǎng)外面還有一層金鈴,沈夢沉已經(jīng)來不及去摘取。
君珂忽然飛起,乳燕般半空一折,黑色大氅翻飛間露出一只雪白的手,靈巧地四面一兜。
金光連閃,半空流光飛羽,化成一道流星般的金色弧線,最后落在玉白的掌心。
她收掉了外層的金鈴。
鈴聲一響,她也不得不暴露,無奈之下,她只有出手和沈夢沉合作。
雖然是第一次合作,但同脈之體,確實有相當(dāng)默契,兩人的手法一模一樣,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所有鈴鐺都沒響。
君珂鈴鐺到手,啪地一捏捏成金團(tuán),抬手一射,呼地射上沈夢沉手腕。
沈夢沉困在網(wǎng)中,視線不清,手腕一震,到手的空花盒子被震開,君珂已經(jīng)掠過來,手指一抄,再次將空花盒子抄回了自己手中。
她奪回晶血空花,并沒有立即離開,半空中身子一折,轟然墜下。
“砰?!?br/>
她重重砸在沈夢沉身上。
把正待掙脫網(wǎng)起身的沈夢沉,砸得向下一沉,他反應(yīng)也極快,手指一搭,已經(jīng)扣住了她腰間的劍。
君珂停都沒停,身子一錯,腰間軟劍滑開,她的武器到了沈夢沉手里,她也毫不畏懼,狠狠壓在沈夢沉身上,在他身上迅速滾翻,肘擊、拳打、膝頂、腰撞、反切、鎖肩……一連串隼利兇狠的近身肉搏殺手連出,在沈夢沉身上,在狹窄的地道方寸之地,連綿出一片密集的拳風(fēng)拳影,砰砰砰一聲聲擊打在沈夢沉身上,每一拳都用上內(nèi)力,每一接觸都能聽見**和拳頭膝蓋肘尖相撞發(fā)出的悶響。
打!打!打!
打你丫的混賬狐貍!
叫你欺負(fù)我,叫你設(shè)計我,叫你暗害冀北,叫你殺納蘭全家!
殺不了你,揍也揍死你!
君珂也不管逃逸的云滌塵了,百年難遇的壓制沈夢沉的機(jī)會,她死也不會放過,拳下如刮風(fēng),肘頂似急雨,騎在沈夢沉身上,打了個痛快淋漓,打得眉飛色舞大汗淋漓,將穿越以來被沈夢沉一直壓制的郁悶,在這不斷的壓迫和拳腳之中,徹底地發(fā)泄出來。
她當(dāng)初學(xué)自堯羽衛(wèi)的近身搏擊,本就是天下少有的凌厲招數(shù),只是她身為女子,后來身份越來越尊貴,少有近身肉搏的機(jī)會,不想此刻,居然用在了沈夢沉身上。
君珂不敢離開沈夢沉身體,采用那些可以致人死地的折骨爆摔之類的外家殺手,她知道沈夢沉只是因為位置不利暫時被她壓制,只要她稍微一離開他的身體,他立即就能找到空隙脫身,到時候被揍的就是她了。
無奈之下,她只得在沈夢沉身上彈跳翻滾,從他的背滾到他的腿,兩人身軀緊密接觸,一絲縫隙也無,衣服在廝打之中早已凌亂,這一幕要是被不知內(nèi)情的人看見,八成以為君珂在強上沈夢沉,而沈夢沉抵死不從。
沈夢沉始終一聲不吭,被如此暴打,也是他生平首次經(jīng)歷,他一直在試圖找機(jī)會反彈而起,但君珂發(fā)狠起來也實在可怕,竟然從頭到尾不肯離開他一分,不惜耗費內(nèi)力,渾身肌肉都爆發(fā)出真力,壓迫在他的身體上。
噼里啪啦的**撞擊聲不斷響起,沈夢沉護(hù)住自己的骨骼,君珂無法折斷他的骨頭,但這樣連續(xù)不斷的重?fù)?,劇痛難免,可是奇異地,在那樣的連續(xù)的疼痛里,沈夢沉比常人敏感的感覺,還是能感覺到君珂比以往更為完美飽滿的肌膚,感覺到她身體的彈性和細(xì)膩,感覺到她疲憊喘息的清甜呼吸,感覺到她靈巧溫軟的身體在他身上起落翻滾,**和**相觸時,因為各自的真力微微一觸再微微一彈,像電光剎那流通,那種驚動靈魂般的美妙……
他突然發(fā)出一聲低低的悶哼,不知是痛苦還是歡欣。
君珂聽見這一聲悶哼,心中不知怎的也一痛,她愕然,隨即明白不是自己心痛,而是同脈之體還沒解除,她痛揍他,自己也會有影響。
頭一低,赫然看見沈夢沉唇角,一抹微微笑意。
他在笑?
他在笑!
那一抹笑意,微微淡淡,黑暗里只有君珂能夠看見,和沈夢沉平時煙水迷離,濃郁華美的笑意不同,這抹笑意,帶點淡淡的沉溺,淡淡的無奈,淡淡的想望,淡淡的凄涼。
仿佛面對一個夢境,沉溺于那樣痛苦與歡欣交織的美好,卻又清楚地在夢中知道,那只是一個夢境。
那樣的神情,君珂從未在沈夢沉臉上看見過,也從來不覺得他臉上該有這樣的神情,心中不禁一震。
隨即她心頭一冷,當(dāng)日冀北小城城門前,納蘭述絕望悲憤仰天泣血一幕,閃電掠過。
君珂殺機(jī)瞬間噴薄!
身子壓迫不動,手一伸已經(jīng)抓住了先前蒙在網(wǎng)外做偽裝的白布,雙手一扯一兜,已經(jīng)兜住了沈夢沉下頜,隨即雙臂收緊。
留著他,必成納蘭述大敵,拼自己一條命,一起死吧!
騎在沈夢沉身上,君珂仰頭,用盡全身力氣,手臂用力一收!
“砰?!?br/>
她只是沾身動作一停,剎那間沈夢沉立即暴起,反肘一擊擊在她后心,君珂身子斷線風(fēng)箏般飛出去,撞在墻上,嘴角沁出一抹血絲。
飄起的沈夢沉,一把扯下脖子上白布,隱隱白布上也有血跡,他被君珂不遺余力一番痛毆,縱然護(hù)住內(nèi)腑也有了內(nèi)傷。
“君珂……”他并沒有立即離開,注視那白布和墻壁上冷冷盯視著他的君珂,聲音里隱隱一分凄涼,“你當(dāng)真寧可死,也不愿我活著?!?br/>
“生平大愿!”君珂冷笑。
“我害的是納蘭述,不是你!”
“生死同體!”
仿佛被巨錘兇狠撞上胸膛,沈夢沉踉蹌后退一步,一瞬間臉色青白。
隨即他吸氣,慢慢吸,輕輕吐,像是要將這人生積郁全部吸到胸中,再用盡一生,悠長地釋放。
這一生無數(shù)野望,想要的天下已經(jīng)算是得到,然而有些東西,終究要生生幻滅如空花。
要那無上尊榮,高殿寶座威凌天下,還是要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知己,生死與共,也會在任何時刻,不惜生死地為他?
求得,求不得,這放眼天下,幸運者只有一人。
胸中有火焰燃起,不是怒火,是深深不甘和微微嫉妒,還有卷掠一切,將那般幸運踐踏在腳下的決心。
我若得不到。
誰也不配為她。
悠長的釋放只到一半戛然而止,他停住,點頭,微笑。
“好。”他掠起,身影一閃消失不見,“來拿我命吧,君珂!”
君珂毫不猶豫追上,兩人看似在地道里耽擱,但其實并沒有過多長時間,既然沈夢沉還敢追出,那說明云滌塵沒有跑遠(yuǎn)。
但君珂估計,這個地道應(yīng)該和云家家主或者蒼芩老祖的閉關(guān)之所有關(guān),不然云滌塵不會冒險奔逃到此,從這條地道不斷下行的趨勢來看,似乎往地下,難道,她去的方向,是蒼芩老祖的地方?
正微微猶豫,忽然白影一閃,一人發(fā)狂地跑過來,風(fēng)聲猛烈,披頭散發(fā),赫然是云滌塵。
她竟然這么快就被沈夢沉找到,還被逼了回來。
君珂一眼看見云滌塵雙目赤紅,瀕臨瘋狂,而手背上的玲瓏塔搖搖欲墜,她已經(jīng)到了崩潰邊緣。
她身后一條人影幽浮淡淡,雙袖虛攏間,一抹紅光似有似無,那紅光似火舌吞吐,不斷落在云滌塵身前左右,阻擋著她躲避的腳步,逼著她直線向前,每次她試圖反擊,那紅光便會狠狠抽打在她身上,所經(jīng)之處,便是一道焦黑的痕跡。
轉(zhuǎn)瞬之間,云滌塵一身白衣便焦痕處處,零落不成模樣。
沈夢沉的一腔郁憤,此刻都發(fā)泄在她身上,云滌塵所受的傷未必慘重,但那種宛如貓捉老鼠,被死死困住戲耍的絕望黑暗感覺,是人就不可忍受。
云滌塵一眼看見前面堵路的是君珂,眼神絕望,慘笑一聲,“好!我和你拼了!”
她認(rèn)定君珂和沈夢沉都不會放過她的性命,竟然毫不防護(hù),一頭撞了過來,君珂只要一伸手,就能奪她性命。
君珂撤步一讓,手腕一轉(zhuǎn)一帶,已經(jīng)化解了她兇猛的沖勢,急聲道:“云小姐,你先別——”
“小珂,我看折磨得也夠了,可以取她的性命了。”沈夢沉帶笑的聲音傳來。
剛剛一怔的云滌塵,眼睛一紅,霍然低頭,狠狠咬在君珂腕脈上。
君珂手腕一痛,鮮血迸流,內(nèi)力自然迸發(fā),云滌塵被彈開,口中鮮血橫流,一顆牙齒松動落地。
“云小姐你先別……”
“好,小珂,就該這樣!”沈夢沉低笑,“撕了她的臉皮!”
“沈夢沉你!”君珂怒極抬頭。
“啊!”云滌塵悲憤之下,竟然沖破啞穴,一仰頭,發(fā)出一聲嘶叫,與此同時,她手背上和她氣流相通的玲瓏塔,霍然落地!
玲瓏塔落地,離君珂近在咫尺,手一抄就能拿到,然而她身前云滌塵失卻玲瓏塔,狂噴鮮血,眼看便要喪命。
君珂微一猶豫,身前人影一閃,玲瓏塔已經(jīng)落在沈夢沉掌心。
君珂微微一嘆,看也不看沈夢沉,手指一拂,一道白光涌出,來自大光明法第六層的柔和內(nèi)力,迅速鎖住了云滌塵即將爆開的經(jīng)脈。
“我從不想殺你,云小姐!”君珂在云滌塵耳邊清晰快速地說了一句,手一甩,將云滌塵沖墻上甩出,“珍重你自己!”
轟然一聲,墻壁撞破,云滌塵身子飛出,君珂早已摸過地道的壁,發(fā)現(xiàn)地道相隔很近,土墻很薄,不會對云滌塵造成致命傷害。
被扔出的云滌塵此刻才醒悟,一個翻滾,拼命逃出。
君珂趁沈夢沉一怔間,一腳將地上她先前落地還沒來得及揀的軟劍踢起,風(fēng)聲呼呼,直射沈夢沉拿著玲瓏塔的左手。
劍尖射出時,她忽然聽見身后一點奇異的聲音,不是腳步不是風(fēng)聲,但渾身汗毛瞬間一炸,直覺危險來臨!
她立即側(cè)撲。
對面沈夢沉看見她長劍射來,笑容譏誚,衣袖一揮,長劍半空一轉(zhuǎn),回射君珂前心。
這是彼此對敵的習(xí)慣動作,都知道一定傷不了對方。
然而沈夢沉射出劍后,眼睛一抬,看見君珂背后,頓時怔住。
而此時君珂渾身一冷。
她眼見長劍倒射向心窩。
但試圖側(cè)撲的身體,忽然不能挪動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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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開會,提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