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會首
“茍延殘喘嗎?”趙無眠咀嚼著這四個字,朝南方看去。
淮,泰,玉三州在北,而望京正是在南方。
“不管是那劉國師,還是當今那位,據(jù)聞可都不是易與之輩,
而自玉州亂局不斷后,朝廷重心便向南方遷移,如今可沒損失多少力量,局勢應(yīng)當沒那么糟糕吧。
更何況那邊決意舍去三州,打的便是積蓄力量,拖延時間,以供那位突破,能有如此決心,怕是希望不小。
“那位劉國師,的確繼承了其師門的幾分手段,而那齊光武皇帝也算天賦了得,武略不差,但這又如何?”泥樓笑容慢慢收斂,滿是橫肉的臉上,露出復(fù)雜之色:
“就如那南去泰淮江,江域之上參差不齊的礁石,難不成能阻礙大勢不成?
最多不過,激起些許水花,鬧出一些動靜罷了
說到這,趙無眠雙眼微瞇,看了眼塔下另一側(cè)的一眾人。
“其實我更希望南方堅持久些,如此方才顯得我等重要,不是嗎?”
泥樓聽此沉默下來。
“無天師弟,你是在害怕嗎?’
趙無眠笑笑,“害怕不是很正常嗎,害怕未知,害怕脫離掌控,害怕不可測一切,人之常情。’
別看他們黑佛教如今與千羽界走的很近,但那是介于雙方由共同利益驅(qū)使的前提,真正兩界融合,赤縣一敗,結(jié)局如何,誰說的準?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此話可不止適用于赤縣。
就他們所知,千羽界攻破其余世界后,那些世界的殘黨,日子過得可不算好。
“四通這邊戰(zhàn)局已定,而按照情報暗子,像靈臺,千山,獸行等宗,那邊應(yīng)該也遭劫了,再等玉侯府撤離,淮州將再無懸念,安定已成必然。”
泥樓輕聲說道,簡單勾勒出如今淮州的局勢。
“至于之后,再是未知不可捉摸,跟隨黑佛摩尼迦的腳步,便足....
話沒說完,塔下一道身影,如鷂子般飛起,落至下方。
那是一個臉帶純白面具之人。
其為無面,乃黑佛教情報組織,每一人皆身居恐怖的輕功,以及精湛的易容手段。
隱藏于茫茫人海之中,擁有無數(shù)張臉,卻沒有一張屬于自己,因此被稱作無面。
這種人才很是稀少,即使黑佛教也沒幾個,因此每一人出動,歸來,都意味著有大事發(fā)生。
很快,無面便遞上一張卷軸。
泥樓接過,數(shù)息后,面色微變。
“靈臺宗,千山宗,竟然都出現(xiàn)了意外?”
他眉頭緊皺,皺起的橫肉,甚至能夾死蚊子,
“千羽界那群渣渣到底在做什么!據(jù)我所知,單是從我教便提了那么多人走啊!
靈臺宗的王將子,千山宗的蒼羽子,莫非都是廢物不成!’
要知道兩宗之中,如今有部分高手在這四通戰(zhàn)場,又有部分高手在海外,本宗可謂空虛無比。
這樣的情況,有心算無心,還是出現(xiàn)了意外?
“據(jù)情報可知,千山宗那位孤峰子傷勢雖未恢復(fù),但卻不是重傷,一直潛藏于玉清山上甚至于千山宗山門大破也不曾出手,待蒼羽子徹底放松警惕時,這才突然偷襲,將后者一舉擊殺,
而靈臺宗情況更玄奇,原本一切正常發(fā)展,王將子甚至以一己之力,強壓住了靈臺宗一應(yīng)頂尖高手,結(jié)果最后關(guān)頭,那新晉的清涼寺寺主林末,好似為靈臺宗隱藏手段,突然出手,將王將子直接吞了..
“孤峰子....清涼寺寺主林未....只能說,不愧是淮州兩座大山...”.將子一時無言,不知該說些什么。
多種手段,多種謀劃,共同發(fā)力,幾乎將一應(yīng)情況通通考慮。
結(jié)果還是出現(xiàn)意外。
“據(jù)情報顯示,除卻千山,靈臺兩派外,如獸行宗,青竹派,等盡皆敗亡,剩余門人弟子,也多數(shù)投降屈服,
而千山,靈臺兩宗,也是損失慘重。”無面說道。
他的聲音似男似女,算是中性,另外解釋道。
“罷了,此事便交給千羽界那群家伙煩惱吧。’
泥樓忽然想到趙無眠方才所說之話,臉上浮現(xiàn)一抹獰笑
“而我們,呵呵,大軍開撥,往南邊進軍,傳教僧侶跟上腳步,爭取早日攻至淮平。“。”無面點頭,一言不發(fā),腳尖一點,后仰墜下,如紙片般,飄向遠處。
“此番進軍,大規(guī)模反抗力量是沒有了,但一些跳梁小丑必然不會少,這些人物,便交給無天師弟了。”泥樓輕聲道。
“就交給我吧,正好師弟我功法還差些火候。”趙無眠笑道。
“一切為了黑佛摩尼迦。
“一切為了黑佛摩尼迦。’
當然,還有為了自己。
最后半句,同時在兩人心中說道
是的。
在這紛亂的時代,大周,不,赤縣武道的衰落,已經(jīng)是必然。
待千羽界真正降臨,大勢所趨下,便是新的時代。
即使是他們,也不過是時代浪潮下的蕓蕓眾生。
依舊在掙扎。
*
*
靈臺宗。
三山上,依舊有忙碌的人影,如螞蟻般來回穿梭。
至于山下的靈妙城更是如此。
雖不至于城破,但城外遍地的獸尸,猩紅的土壤,以及破損的城墻,無不說明了戰(zhàn)斗的殘酷。
這次千羽界襲擊規(guī)模很大,波及范圍很廣。
山下靈妙城損失暫時還未統(tǒng)計,而靈妙宗中,真君層次高手死了一人,重傷兩人,而大宗師以上,死亡更達到了兩位數(shù),至于宗師,傷亡更是嚴重。
其中死去的那位真君,是正一道脈的老年真君,張鶴之師尊,年老體衰后,鎮(zhèn)守正一觀,發(fā)揮最后的余熱。
結(jié)果被窮殤打死,死得很凄慘。
這個世道一位好師尊的地位,并不遜色于父母,尤其是到了真君境界。
單論陪伴時間,前者還要長過后者。
這也是張鶴崩潰的原因。
只能說世事難料。
此時靈臺山巔,大雄寶殿內(nèi)。
林末,木心,慧空,蕭蘭皋,張鶴,正于殿中。
另有三脈中,尚有行動能力的長老,執(zhí)事,坐于下列。
這是三脈會首。
靈臺山中,等級最高的會議。
林末原本沒資格于第一等坐席中落座,不過因恐怖實力的原因,打破了規(guī)定,得了個坐席旁聽。
要是如此,也讓一些不知情的弟子震驚詫異,不敢相信
因為進入第一等坐席,代表進入了靈臺宗真正的核心圈層,有資格對宗門戰(zhàn)略,做出真正決策。
其中會首會首,這個首字,便指的是穩(wěn)坐第一等坐席之人。
“沒想到,當時山巔那般規(guī)模的戰(zhàn)斗,林末師弟竟然也能參與其中。”
第二等席位中,雷昃道人左臂上纏有一圈圈繃帶,看著臺上之人,忍不住低聲輕呼。
那等程度的戰(zhàn)斗,那等即使余波他們都承受不住的戰(zhàn)斗,昔日與他們一同地位的師兄弟,卻能參與其中,由不得他不羨慕驚訝。
“或許只是在大戰(zhàn)中打下手,為師尊,祖師們掠陣。”文慧嬌嫩的臉上,左臉部位出現(xiàn)大塊的紫紅傷口,聲音冷漠地說道。
對于女子,無論實力強弱,在知曉自己有可能被毀容后,心情都不會好。
“即使打下手,也需要有打下手的實力啊,我等這位林師弟,隱藏還真是,真是深啊,也真是讓人佩服。”雷昃臉上浮現(xiàn)復(fù)雜之色。
此次若不是林末異軍突起,怕是還真會遭。
至少在他看來,靈臺宗即使勝,也必然是慘勝。
如他們正一一脈,必將付出更加慘痛的代價。
一想到如今他們正一一脈的慘狀,雷昃眼中也不由浮過一抹悲戚之色。
“肅靜。如今三脈會首正式開啟,我木心,忝為本次會首主持人。”
說話者為木心和尚,聲音厚重,一下子壓過了殿內(nèi)雜音。
如今靈臺宗宗主輪值到靈臺一脈,作為副脈主的他,有資格擔任主持人。
木心看著殿中的其余長老,執(zhí)事,弟子,
“如今宣布三件事宜,事關(guān)宗門生死存亡,還請諸位認真聆聽。”
真正的決策早已初步論定,此次便是宣布,若有不妥之處,隨即修改而已。
“首一,從今日始,三宗弟子,進入緊急待命狀態(tài),任務(wù)堂暫時關(guān)閉,丹藥堂暫時關(guān)閉,講經(jīng)堂暫時關(guān)閉,三山之口封禁,嚴禁弟子私自下山,
若有急事下山,靈妙城內(nèi),須得執(zhí)事?lián)#鲮`臺群山,須長老擔保,私自下山,開除道碟處置。’
第一件事宜一出,頓時引起極大反響。
因為這類似于限制人身自由,是罕有之事。
而不待眾人反應(yīng),木心接著說道。
“其二,從今日始,外事堂將進行撤離一事,隨即抽選弟子進行撤離,其中路線隨機,目的地隨機,若是弟子不愿撤離,可書面進行申請。’
“其三,從今日始,宗內(nèi)將組織護宗隊,真?zhèn)鞯茏蛹耙陨希仨殔⑴c,內(nèi)門弟子隨機抽簽參與,
任務(wù)內(nèi)容為巡視宗門,維持宗門戒律。”
木心說完,便再次掃視殿中之人,“若有疑惑者,可于今日及時提出,出殿后,如若違反,將按宗門戒律懲罰。’
說罷,殿中一靜。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一人出聲。
隨后約摸過了兩息時間,終于有人站起。
“敢問木心脈主,第一條宗令,如今亂世,我等弟子有家人在外,直接嚴禁下山,是否有些過于嚴厲?’
“若有緊急事況,可想執(zhí)事,長老申請。”木心說了一句便不再出聲。
“敢問木心脈主,第二條宗令所言撤離一事,是部分撤離還是全宗撤離?真正目的地是何處?我等攜帶家眷者又該如何自處?”又是一人上前詢問。
“撤離宗門,目的為分散人手,保留火種,至于部分還是全宗,暫時還未定,至于目的地是何處,還未確定,也不會隨意泄露。攜帶家眷者,可申請同行。”木心回答。
作為千年大宗,狡兔三窟道理自然懂,準確說,這窟不止三處,為就是今日這種情況發(fā)生。
“敢問木心脈主,護宗隊的選拔,是否
“護宗隊隊長都為長老,道子,可自行選擇
三脈會首中,像這樣的問話足足持續(xù)了兩炷香的時間。
其中林末老神在在地坐于席上,并未發(fā)言,
因為這三條宗令,就是他參與起草的,該有疑惑早便提出,再順勢解決了。
此番不過走個形式。
要說改,除非真正出大問題,不然是不會改的。
而三條宗令,都是以防千羽界,黑佛教,再度來襲而做的準備。
其中撤離,預(yù)計這個月便將全部撤離完。
至于撤離地點,泰州,玉州已沒,則是向七海靠攏。
其退可借海運,前往益州,陽州,進可坐七海,望淮州。
而李神秀正好也在七海,可以順勢會面。
在不知曉如今淮州到底具體形勢如何的情況下,這是最好的辦法。
這一個月的時間,也正好派出探子,打探四通戰(zhàn)場,打探淮州其余各處消息,以及收攏宗內(nèi)外出弟子。
總的來說,若無意外,靈臺山,應(yīng)該是要舍棄了。
這是沒辦法的事,這一戰(zhàn),直接把木心,蕭蘭皋等人嚇住了。
若不是林末突然出現(xiàn),靈臺宗,怕是真要宗滅于此。
而誰能保證接下來會不會再來幾個王將子,甚至比王將子更強之人?
沒有人能保證,
林末看著殿中疲憊的眾人,不由也有些疲憊。
這不是身體上的勞累,而是心累
明明他如今實力已經(jīng)這么強了,不知為何,卻還是有束手束腳之感。
就如在寧陽城,肉身境時一樣。
坐在這,一遍又一遍討論著這毫無營養(yǎng)的話題,還不如真正廝殺來的過癮,來的爽快,自由。
他甚至還有些懷念,不久前,一口吞掉王將子的感覺。
那是真正的自由自在,真正的放松心情。
快樂的同時,還能獲得力量。
林末有預(yù)感,他只要等到徹底消化完這次戰(zhàn)斗的收獲,就能再次完成真靈九變中的再一變?nèi)缓箜槃萃黄谱栽谔炀场?br/>
到時候,天人交感強化,真靈九變強化,自在魔心的凝練,無色界也將得到強化。
那時,或許實力會躍升一個臺階。
再遇見王將子這一級數(shù)之人后,能玩耍的更愉悅。
想到這,林末不由笑了笑。
不過剛笑起來,臉色卻突然出現(xiàn)愕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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