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東天王大人……竟然……敗了?!”
    靈臺山巔一戰(zhàn),吸引了大多數(shù)人的注意。
    此時正一道山上,正在進行最后清剿工作的千羽界將領(lǐng)與黑佛教一個和尚,難以置信地出聲。
    準(zhǔn)確說不是敗了,而是……而是被一口吞掉了!!
    這個家伙!這是個什么怪物?!
    兩人對視一眼,面色震撼中更帶著難掩的恐懼,一口氣來回呼吸,形成一種莫名的窒息感在心頭壓抑。
    要知道王將子可不是簡單貨色,萬象仙朝四大天王中或許不算實力最強,卻必然是最可怕,最難纏之人。
    一手東王甲,攻防無雙,一手暗塵影,無聲殺人。
    無論是單挑還是群毆,都可以說毫無破綻。
    這也是為何其被選為此次行動負(fù)責(zé)人的原因。
    而即使對方因為跨界而來,實力受到壓制,也不至于……至少不應(yīng)該……這樣啊……
    此時靈臺山巔處的木心,靜空等人同樣面色復(fù)雜地看向天空。
    準(zhǔn)確說,是看向天空中緩緩下落的,六米多高的,魁梧身影,
    他們其實已經(jīng)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尤其是木心,他有些遲疑地看著魁梧巨人,最終目光落在其手腕處熟悉的檀木佛串之上,欲言又止。
    如果他料想的沒錯,那么眼前突然暴起,與王將子激戰(zhàn),最終將其……將其一口吞掉的巨人,應(yīng)該就是他很是看好的后輩,如今清涼寺傳人,林末。
    只是饒是認(rèn)出,饒是提前知曉對方在修煉千羽界法門,可看著對方這幅模樣,依舊難以置信。
    接近六米身高的體型,磐石般的肌肉,上覆黑色的龍鱗與甲片,身后更長有三對巨大的樹翼,加上臉上那半張生有尖角,惡鬼般的青銅面具……
    某種程度上,林末比方才的王將子,還像千羽界的妖道獸魔……
    啪嗒!
    林末身后樹翼扇動,緩緩落地。
    血水順著嘴角往外流淌,將下頜染紅。
    他輕輕拿手擦拭,隨后仰頭望向天空,天邊石蟬身形已經(jīng)虛幻大半,身上種滿黑色的蓮花,鳴叫聲也低沉了起來。
    灰蒙蒙的霧氣因此消失,露出明亮而清澈的天空。
    盡頭,隱隱有太陽慢慢踱出身形。
    “天又亮了,贏得又是我,真是不錯啊。”
    林末心情很是舒暢,在感受到體內(nèi)的澎湃的法力后,更是如此。
    王將子真的很強。
    速度快到即使神意都感受不到身形,力量更是夸張,最為恐怖的是那武器裝備。
    無論是那黑刀還是甲衣都是難得一見的好物。
    甲衣吞吐的魔影能抵御他的攻擊,凝聚的黑刀,鋒利得難以想象,更蘊含精神攻擊。
    再加上那暗塵與魔刺……
    對比之前的尾狐和窮殤,后兩者怕是會被直接瞬殺。
    這便是速度的壓制力。
    若不是他武道天眼直接破了對方的速度,怕是還真不好對付……
    可這一切,都是他的了。
    不過……
    “這便是千羽界的恐怖,不愧是能一直壓著赤縣一方打的大界,隨便出來一個選手,便能將我逼到這個地步
    若是再來幾個狠人,我怕是也只有敗走一途。”
    林末愉悅的同時,不由感慨。
    僅憑一人,若是沒有林末,便能壓得木心,慧空等人節(jié)節(jié)敗退,束手無策。
    再來一人,還不得翻天?
    更何況,這些遠(yuǎn)征軍,必然只是千羽界中高手的一小部分。
    可想而知,對面勢力有多強大。
    不再多想,林末輕吁一口氣,身上黑色的如來魔勁如迷霧一般彌漫開來,快速恢復(fù)正常形態(tài)。
    顧不得穿內(nèi)襯,他直接披上象征清涼寺主持的黑金袈裟,迅速朝遠(yuǎn)處的木心等人走去。
    此時四人正在等候他,并未移動。
    “祖師,各位師叔!”林末尊敬地行佛禮說道。
    木心與慧空對視一眼,一時有很多想說的,但最卻只憋出一句:
    “清涼啊,這就是你修煉的千羽界功法嗎?”
    說到這,一旁面色蒼白的蕭蘭皋與張鶴也不由眼角一跳,看了過來。
    “……”林末有些尷尬。
    “這……我說過的,我修煉那邊的功法有些天賦,
    當(dāng)然,若不是木心師叔給我檀木佛串,我也到不了這個地步。”
    他說著伸出手,揚了揚手上的檀木手串。
    這確實是件好物,不僅有靜心凝神之能,更能變大縮小,即使他變身,也沒有損壞。
    “……”這次輪到木心無語。
    因為天賦好,所以半路出家,把人家從小修煉千羽界法門的王將子打死了?
    見眾人目光看來,他也不好出聲詢問。
    畢竟能到這個境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即使親人也無法透露的秘密,外人如何能碰?
    當(dāng)然,林末的小秘密或許要大些……
    但這不重要,在真正危急關(guān)頭,其能站出來力挽狂瀾,便已經(jīng)說明了其本身的純粹性。
    “先去把這山里的污穢清理吧。”他沉聲說道,轉(zhuǎn)開話題。
    而此話一出,眾人盡皆沉默。
    視線中,可以看見,在意識到王將子已死后,千羽界,黑佛教一方中高層人物,已經(jīng)在有意識撤離。
    但此次傷亡實在太大。
    尤其是正一山。
    在經(jīng)過窮殤犁過一遍后,大宗師以上的弟子都沒有幾個了,廟宇道觀盡皆被毀,可謂是損失慘重。
    “分頭行動吧,該血債血償了。”蕭蘭皋同樣嘆息。
    眾人默然,身形同時消失不見。
    正一山。
    這里是入侵最為嚴(yán)重之地。
    即使千羽界,黑佛教高層已經(jīng)撤退,但底層教眾,手下,卻已經(jīng)殺紅了眼,依舊在狂殺。
    尤其是那種幾乎喪失了神智,異化成只剩力量的傀儡教徒,一個個體型巨大,速度敏捷,又悍不畏死。
    幾乎見人就砍,見人就殺。
    追著正一道脈的殘余弟子攆。
    靈臺山上的敵人,這開始時便被林末清理得差不多,因此他便與張鶴真人一同回到正一山。
    后者先行前往山巔正一觀,林末則落至山腰。
    沒想到的是,剛一現(xiàn)身,一群發(fā)了狂的道化教徒便懟了上來。
    龐大的體型,手中提著特制的砍刀,長兵,加上道化后丑陋的形態(tài),還未近身,便給人巨大的威懾力。
    只是,這只是對普通人而言。
    林末面色不變,如若質(zhì)量高些,他不介意一口吞掉,那樣能保證營養(yǎng)的不流失。
    只是這群垃圾半成品,實在太過丑陋,就像是前世的速成雞一般,光是看著便倒胃口。
    索性拿來滋養(yǎng)月蛇吧。
    看著視野中奔?xì)⒍鴣淼暮诜鸾掏剑皇翘鹗郑嗄砥鹨淮榘装l(fā)。
    下一刻,披肩的白發(fā)便在勁風(fēng)的吹刮下凌亂。
    吹拂的過程中,霎那間,白發(fā)瞬間變長。
    隨后墜落于地。
    化作一條條細(xì)小的白蛇。
    月蛇-蛇潮。
    林末瞳孔變?yōu)樨Q瞳狀。
    方才落地的白蛇,原本只有發(fā)絲粗細(xì),呼吸間便變粗,變長。
    速度更是飛快。
    如雨點般,密密麻麻游向奔?xì)⒍鴣淼牡阑诜鸾探掏健?br/>
    兩者碰撞時,任一條白蛇都有常人大腿粗,十?dāng)?shù)米長,如流星般狠狠砸在對方身上。
    無數(shù)血花在大地上炸開,道化之后,強悍如玄鐵一般的身軀,就如氣球,被鋼針一下子戳破般,血水飛濺。
    龐大的身子僵在原地,隨后一下子便倒下,最終被白蛇吞食。
    呼啦,嘩啦。
    生命的消逝只止于一瞬。
    白蛇變大的同時,蛇潮開始分散,吞食著周遭的一切。
    打殺聲消失,一切安靜下來。
    只剩蛇群游動于地面的窸窣聲。
    “明明是一群粗制濫造的廢物,卻能造成如此大的傷亡,真是一種悲哀。”
    林末在蛇潮中漫步,巡視著周遭。
    他看見燃火的道觀,看見了于生死危機中,僥幸幸存,抱頭痛哭的師兄弟,也看見了一臉悲戚之色的雷昃,蝶夢等人。
    最終,走至山巔,與一身是血的張鶴真人碰面。
    “多謝清涼師侄了。”張鶴神情疲憊,聲音也沙啞了。
    再沒有年輕脈主的氣度。
    “三脈同宗,師叔此言卻是生分了。”林末看了眼蒼老了不止一個度的張鶴,背后無數(shù)的白蛇慢慢縮回發(fā)間。
    “無論如何,還請師叔振作,如今危機或許還沒結(jié)束,若是您此時倒下,其余正一弟子又該怎么辦?”他忍不住輕聲寬慰道。
    對方如今的狀態(tài)很奇怪,有些像慧空祖師平日在器物閣曬太陽的狀態(tài)。
    那是哀莫大于心死,也是看透一切的寞然。
    只是后者年歲已經(jīng)很大,生命將要走到盡頭,而張鶴還很年輕,不過五十幾歲,正值壯年。
    這樣的情況很不對勁。
    “張師叔,先清點師兄弟人數(shù),救治傷員吧。”林末輕輕拍了拍張鶴肩膀,“煉正無行,道隱無名,破魔為一,只要人在,希望便在,更何況三宗一體呢。”
    “多謝師侄了。”張鶴勉強笑了笑,再次說道。
    明顯還是沒走出來。
    實際上,林末也沒想過單憑口遁便能讓對方從心結(jié)中走出,畢竟他又不是什么主角。
    如今說一遭,只是為了讓對方出來管事而已。
    “如今靈臺山,慈航山,應(yīng)該也差不多理清了,接下來便是快速舉行三脈會首,定出決策。”林末繼續(xù)說道。
    “畢竟,如今危機可還沒有過去啊。”
    直到最后一句話說出,張鶴真人才回過神來。
    是的。
    危機還未過去。
    四通大戰(zhàn)結(jié)果未知,海外天尊等人下落不定。
    加上則不知從哪出現(xiàn)的王將子等人。
    如今淮州局勢就如蒙上了一層迷霧,讓人根本理不清頭緒。
    危機……還未過去。
    *
    *
    四通城外。
    廣闊的平原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天空中盤旋著大片紅著眼的渡鴉,啾啾地叫著,發(fā)出難聽的聲音。
    偶爾有膽大的,從天邊俯沖而下,掠過戰(zhàn)場,叼走幾塊血肉。
    生怕引起大地上,那些穿著黑色僧袍,奇異服飾之人的獵殺。
    此時戰(zhàn)場中央,斷了一層的黑塔上。
    泥樓赤著身子,站在斷裂的塔上。
    魁梧的身軀上有著大大小小的血口,身上纏繞的鎖鏈,同樣斷裂大半。
    而左胸處,更掛著一記,近乎劃開半個身子的傷疤。
    那是戟傷,來自那位無雙將,冀長旭的最后一擊,險些將他砍成兩截,可惜,最后贏得是他。
    泥樓心中默念往生經(jīng),想到這,心中空靈無比。
    整個人孤寂,空明,似不屬于此間。
    “無天師弟,怎么樣,找到那幾人的下落了嗎?”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道人影驀然出現(xiàn)在泥樓身旁。
    “那幾人跑得很快,好似那位尹先生有某種奇異手段,可以遮蔽蹤跡,已經(jīng)瞬息千里,周遭百里范圍,我都探尋過,空無一人,興許已經(jīng)遠(yuǎn)離了。”趙無眠輕聲說道。
    他此時一身華衣,滿身是血,甚至于異色的瞳孔中,都偶爾流過血芒。
    明顯經(jīng)歷了一場大型廝殺。
    只是其氣息卻不見半點削弱,甚至還強上了不少。
    “還是跑了嗎?不愧是淮州有名之人,不過中了我一記黑佛皈依,即使逃走又有何用。”
    泥樓揉捏著胸口的巨大傷口,語氣里滿是嘲諷。
    借助先手之利,圍殺可謂是極為成功。
    靈臺宗,千山宗,朝廷聯(lián)軍,被一下子打垮。
    唯一算錯的便是那位無雙將實力有些強悍,借其八千無雙衛(wèi)之力,凝聚的法身,竟然接近四劫,若不是他準(zhǔn)備充足,差點還翻車了。
    “高將軍,此番多謝你了,閣下若有何要求,可告訴泥某,黑佛教必將一應(yīng)滿足。”
    泥樓接著說道,語氣誠懇,甚至臉上還出現(xiàn)難得的笑容。
    話音落下,一道人影緩緩從陰影中走出。
    那是一身穿金色獅虎甲衣的俊美男子,其身上氣息如太陽般灼熱,兩眼深邃似深潭,讓人摸不清心思。
    正說這次聯(lián)軍中督軍高佐。
    只是此時的高佐全然不像軍中那時般玩世不恭,而是一臉肅然。
    聞言出聲:
    “好處便不必了,只需小佛首牢記我等約定,呵呵,至于謝,
    下次相見,高某會親自向小佛首道謝,順便領(lǐng)教一番黑天經(jīng)的各種神妙。”
    高佐看了眼塔下的遍地尸身的戰(zhàn)場,眼底泛起一抹波瀾,言罷,再次冷笑一聲,身形直接如煙霧般消失。
    泥樓不以為意,笑容依舊燦爛。
    “不愧是高太尉之子,呵呵,果然有氣度,只是,我倒想知曉,若是此間消息傳出,這位隱忍至極中郎將聲名狼藉的樣子。”
    “我可以出手。”聞言,趙無眠出聲道。
    雖然兩方約定必須保守秘密,不過信這種約定之人,都是蠢蛋。
    “無事,說與不說,都一樣的結(jié)局,當(dāng)真以為紙能包住火不成?”泥樓搖頭。
    “如今大勢已成,這大周啊,如風(fēng)中殘燭,就是有大魄力犧牲淮泰玉三州又如何?
    茍延殘喘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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