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愚蠢的兩腳獸,它咬死他!
第391章
那一瞬間,少年腳下的陰影,像觸礁的海浪,啪的磅礴而起,暴戾如發(fā)狂的兇獸,自上而下朝安寧罩下來。
“轟隆”幾乎同一時間,木籠子炸裂開來,無數(shù)木屑飛濺。
匹練的黑影伴隨威懾人心的獸類咆哮聲,也同時沖過來。
“啊啊啊!”安寧驚懼的尖叫響起。
奶團子還什么都不知道,只覺視野一個顛倒,右腳踝被拽的有點疼。
下一刻,整只啪嘰一下,就摔在了毛茸茸、軟乎乎的豹豹背上。
紅彤彤的粉團子整只都被摔懵了,呆愣愣的完全反應(yīng)不過來。
與此同時,小肚子下面,還有只強有力的手接著。
團子低頭一看,是弟弟的手!
她再抬頭,就看到弟弟整個人歪著倒掛在馬背上,就為了能接住她。
奶團后知后覺,此時才有點怕怕的。
她不敢動,抓著豹豹后頸毛毛,細聲細氣的喊:“弟弟呀……”
黑暗分明的大眼睛濕漉漉的,浮起委屈巴巴的潮氣。
弟弟,濛濛害怕。
似是看出姐姐的心思,少年滿心的戾氣瞬間就消散了,滿心的心疼涌上來,接著就是懊惱和自責。
他撩起眼瞼,漂亮的紅眸溫和又無比可靠:“姐姐不怕哦,小黑都在的,不會叫姐姐有事的。”
溫言細語,不僅瞬間就安撫住了奶團,同時少年的神經(jīng)也逐漸松懈下來,就像是緊繃的弦,緩緩松弛張度,此時才發(fā)現(xiàn),接住姐姐的那只胳膊酸到陣陣刺痛。
奶團安心了,抽噠了下小鼻子,帶鼻音的應(yīng)了聲:“嗯。”
小黑哄住了人,適才低聲又道:“姐姐能在豹豹身上坐穩(wěn)嗎?如果能穩(wěn),我先松手了。”
胳膊肌肉酸痛一陣強過一陣,少年的那只手都開始在輕顫。
團子不自覺伏低身體,緊貼著豹豹,很乖的大聲說:“可以的,濛濛坐穩(wěn)了。”
小黑扯了扯嘴角,朝奶團笑了笑,他這才慢慢從姐姐肚子下面抽出手。
胳膊甫一出來,頓時酸痛和僵硬同時襲來。
小黑活動胳膊,紅眸頓時就冷若冰霜。
他重新在馬背上坐好,居高臨下往下看,眼神冷漠又睥睨。
地面上,安寧長公主回過神來,一身劇痛不斷口申口今,但她的眼神從始至終都在奶團身上。
謝朝安大驚失色:“安寧!”
他趕緊下馬奔過去,把人緊緊摟懷里:“安寧,你怎么樣?大夫呢?有沒有大夫?”
這動靜,驚擾到前面的秋獵隊伍,金色龍輦停了下來,頭戴九龍冕的皇帝問詢。
有小太監(jiān)跟總管太監(jiān)耳語幾句,總管遂跟皇帝回稟:“陛下,是謝丞家夫人安寧長公主從馬車上摔了下來,謝丞正在找大夫。”
皇帝面若有所思:“讓御醫(yī)去看看。”
總管應(yīng)喏,當即親自去找了御醫(yī),領(lǐng)著去了謝丞相家眷車隊附近。
眼看御醫(yī)過來,謝丞相連忙松了口氣。
御醫(yī)給安寧長公主診治,謝朝安朝小黑和奶團看過去,頓時就面色陰沉。
他大步朝團子走去,在靠近之時一聲不吭揚起寬袖就抽過來。
謝朝安:“孽子!謝家生養(yǎng)于你,你轉(zhuǎn)頭不認就算了,怎的能對你娘親見死不救,眼睜睜見她從馬車上摔下來。”
那點偽善的慈愛,終于消磨殆盡,謝朝安露出了真面目。
這個生來就注定要成為謝家祭品的女兒,在數(shù)次忤逆之后,謝朝安收回了僅有的耐心。
寬大的袖擺,帶起割面的冷風,朝奶團小臉抽過來。
奶團眨眨眼睛,歪頭望著謝朝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晰的映照出謝朝安的丑陋。
謝朝安心尖一跳,斜刺里,一道鞭影嗤啦抽過來,像毒蛇一樣死死纏住謝朝安手腕,勒的他血肉泛紅,生出劇烈的灼痛感。
是小黑!
紅眸少年那如紅寶石的眼瞳,此時冷若冰霜,像是冰雪覆蓋下的櫻紅艷梅,被鮮血浸染,紅到戾氣磅礴殺意沸騰。
小黑:“謝朝安,你敢碰小濛一下試試。”
被當眾拂落臉面,謝朝安臉色也很十分難看。
他冷笑出聲:“下官教訓我謝氏子女,此等家務(wù)事殿下也插手是不是太多管閑事了?”
這話一落,圍觀的其他朝臣、眷屬就見馬背上的少年勾唇一笑。
那樣艷色的紅眸,在晨光下閃爍出魔魅的妖冶。
小黑手腕一抖,馬鞭化為光影,嗤啦刺破空氣,抽向謝家家眷的馬車。
“轟隆”馬車頂蓋瞬間四分五裂。
謝家家眷驚叫著紛紛抱頭逃出馬車,擠擠挨挨在一團瑟瑟發(fā)抖。
謝朝安面色鐵青。
“這是一。”妖異的紅眸少年,說了句眾人的都沒聽懂的話。
下一刻,他手腕再抖。
“啪嚓”馬鞭再揚,下一刻化為兇猛毒蛇,從天而降直接咬在邊上的謝二郎身上。
“啊!”謝二郎慘叫,左肩衣衫撕裂,猩紅的鮮血瞬間浸染而出,皮肉翻飛鮮血淋漓,甚是可怖。
突如其來的橫禍,抽的謝二郎整個人都懵了,他面色蒼白地捂著肩,猩紅的鮮血順著指縫涌出來,逐漸染紅了手背。
痛到冷汗涔涔,謝二郎看向謝朝安:“父親……”
謝朝安臉黑如風暴,陰沉沉的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他盯著紅眸少年,袍擺微動,眼底眸光犀利深沉。
老狐貍,終于露出了爪牙。
然,紅眸少年渾然不在意,收鞭說了句:“這是二。”
他揚起下頜,睥睨又霸氣:“謝朝安,你敢碰小濛一根頭發(fā)絲,本殿就宰你一個兒子。”
少年冷笑一聲,暴戾又兇狠:“本殿倒要看看,你有多少兒子夠宰。”
眾目睽睽之下,這話極是囂張,極是目中無人,甚至視人命如草芥,宛如一個專制的暴君,盛怒之下,血流漂櫓。
深秋艷陽,刺眼光亮,眾人卻感受到冷。
非是九五寒冬刺皮的寒冷,而是從腳底板升起來的陰氣,直接凍徹靈魂,猶如黃泉水從頭淋到腳,整個人都凍成了冰塊。
如果這樣的皇子,日后繼任大位當了皇帝,那豈不是妥妥的暴君?!
仿佛是精準踩中眾人的顧忌,謝朝安這老狐貍立刻朗聲道:“殿下竟是如此是非不分草菅人命嗎?堂堂大夏太子,如何能有此品性?身為大夏朝臣,臣愿就此向陛下請命!”
說著,他還朝皇帝的方向拱了拱手。
周圍的朝臣和眷屬,皆竊竊私語起來,看向太子的眼神逐漸不對勁。
對情緒善惡份外敏感的小奶團,再是聽不懂大家的話,此時也看明白了,大家不喜歡弟弟!
她有點急了,奶唧唧的大聲說:“不對!小黑黑很乖的,他從不干壞事的,小黑黑打的都是大壞蛋,小黑黑和濛濛一樣,都是最乖的小朋友!”
矮墩墩的小團子,坐在兇猛的黑豹子身上,漲紅著小臉,極力維護著少年。
她鼓起腮幫子,有些氣鼓鼓的,可表情又份外的認真,便是奶糯綿軟,可那股認真勁叫人不自覺專心聽她說話。
小濛濛:“小黑不干壞事的,他很聽濛濛的話,濛濛是最乖的,小黑黑是第二乖的,你們不要不喜歡我弟……小黑呀。”
周圍份外安靜,只有團子軟糯的小奶音在一句一句說著,每一句都很稚嫩無邪,可干凈又純粹,一聽就是很乖很誠實的小朋友。
“哼,”謝朝安惱怒至極,生養(yǎng)了幾年的女兒,誰能想到這么白眼狼,“大人說話,有你個乳臭未干的小兒插話的份?小白眼狼!”
頓時,奶團腮幫子更鼓了,黑暗比分明的大眼睛亮若燦火,活脫脫就是一只氣到圓滾滾的小河豚,渾身的尖刺都豎了起來。
她揮著小拳頭,非常非常護短:“你才壞,你才不是濛濛的爹爹,你不喜歡濛濛的,哥哥們也不喜歡濛濛的,你們?nèi)疾幌矚g濛濛,卻全都在說謊,你們是愛說謊話的壞大人,濛濛才不跟你們一起。”
氣頭上,她邏輯條理性簡直爆表,讓兔子和小黑都為之詫異。
噼里啪啦說完一通,她氣哼哼兩聲,慢吞吞補充了句價:“除了……除了大哥哥好,你們都不好。”
她還記著,謝大郎現(xiàn)在是爸爸的下屬,是愛哭的金蛟叔叔。
金蛟叔叔也很好的,濛濛也喜歡的,就是叔叔太愛哭了點。
謝朝安氣到渾身發(fā)抖,居然不知道任如何反駁。
圍觀的人群里,有女眷母性泛起,聽了這些話忍不住議論起來。
“這么小的孩子是不會說謊的,她這樣說定然就是真的了,也難怪她只肯親近太子殿下,想來殿下是真心待她。”
“誰說不是呢,殿下雖天生紅眸妖異了些,可能善待個沒有血緣的孩子,這喜歡孩子,并讓孩子喜歡的人哪,心眼都不會壞的。”
“對的,現(xiàn)在看殿下,那雙眼睛皮相還真是出色。”
“殿下還不曾及冠,就有這等魄力,這才是我大夏太子該有的手腕。”
……
這些女眷的議論,雖說一時半會影響不到朝堂文武大臣們的想法,可各個女眷那都是府邸后宅的當家主母,枕頭風吹起來,還是很厲害的。
現(xiàn)場氣氛,很微妙的就不一樣了。
謝朝安盯著奶團的眼神,冷若冰霜。
紅眸少年卻是忍不住低笑了兩聲,那雙漂亮的眼瞳微微彎曲,就帶起繽紛如三月粉桃花雨,盛大又溫和。
他注視著馬下的粉團子,眼里流瀉的情感,濃烈如汪洋大海,能把小奶團溺在其中。
磅礴的悸動,圍繞著跳動飛快的心臟,讓少年渾身都滾燙將熱烈。
他恨不得化身為不顧一切的飛蛾,此生只為撲向姐姐這簇星光,哪怕是粉身碎骨、尸骨無存,也想要到融化在姐姐身邊,永遠都不分開。
姐姐啊……
姐姐怎么辦呢?小黑喜歡你,喜歡的都要裝不下了……
少年指尖顫動,睫毛半掩,遮掩住眸底洶涌澎湃的情感。
他用盡全部的理智去克制,用盡所有的力氣去壓抑。
隱忍到極限,少年的耳朵尖逐漸通紅到滴血。
洶涌的燥熱,讓他恨不得立刻下馬沖進冰水湖里,爬起來再跑酷幾圈。
奶團看向少年,她歪頭眨眼,敏銳察覺到弟弟有點不對勁。
團子夠著手,費力去拉了拉少年的衣擺:“弟弟弟弟?”
少年睫毛顫了幾顫,緩緩撩起眼眸。
于是,艷紅的眼瞳中,清晰倒影出了兩個小小的姐姐。
奶團子拍拍弟弟袍子說:“弟弟不要不開心,等爸爸來了我們跟爸爸說,爸爸超厲害的,他們都打不過爸爸的哦。”??Qúbu.net
她以為弟弟被壞人欺負到不開心,還反過來安慰人,就非常貼心。
少年很小聲的應(yīng)了聲,片刻后紅眸一掃謝家人,他適才勾起薄唇,吐出兩個字:“走了。”
謝家人沒臉在阻攔,若是太子強擄小濛,他們尚有理由掰扯一通。
可那些話,是小濛親口說出來的,周圍很多人都聽到了,并且還相信了。
如此,還有甚臉再阻攔,反倒會適得其反,只怕還會惹出更大的閑話謠言來。
謝氏門閥的地位,謝朝安的身份,都太敏感了。
黑豹緊跟小黑的戰(zhàn)馬,它走在側(cè)面,黃色的貓眼豎瞳懶洋洋瞥了謝朝安一眼。
黑色的大貓兇獸,便是背上馱著個奶軟軟的小團子,誰都不敢小視。
黑豹所過之處,所有人避之不及。
隊伍正常行進,謝家人稍作休整,也跟著重新出發(fā)。
安寧長公主有些皮肉擦傷,其他倒是沒有大礙。
謝朝安送別御醫(yī),腦子里回想剛才的一幕,總覺得很詭異。
他細問安寧,當時是如何一回事。
安寧想了想:“我不是故意的,慌亂的時候抓住了小濛的腳踝,我確定抓住了,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滑手摔地上了。”
謝朝安撩起安寧袖子一看,瓷白的右手腕上,赫然一圈紫青色的淤青。
安寧大驚:“這是如何來的?”
謝朝安指腹摩挲那淤青,眼底露出沉思的神色。
當時,那只黑豹子破籠而出,一道黑影飛躍過來,在此之前,他似乎看到黑淵身上有黑影撲騰。
謝朝安不敢斷定,可太子黑淵確實很妖異就是了。
他安撫了安寧,見她在馬車里睡下了,適才出馬車。
謝朝安詢問了謝二郎的鞭傷,傷口很深,隱隱能見到骨頭,好在御醫(yī)對外傷很有經(jīng)驗,及時處理善后,只需要養(yǎng)著便是。
謝朝安別過謝二郎,他從隊伍里牽出自己的馬,一撩袍擺動作利落的翻身上馬。
然,他屁股才落馬鞍上,向來溫順的馬兒嘶叫一聲,兩只前蹄揚起,跟受了莫大的驚嚇一樣,一蹦一跳間惡狠狠的將謝朝安摔下馬背。
“哎喲,我的腰!”謝朝安當場就起來了,眼前發(fā)黑,腰骨跟斷了似的劇痛無比。
頓時,謝家隊伍又一陣兵荒馬亂。
沒人敢去扶謝朝安,只能任他狼狽地躺地上,謝家三郎跌跌撞撞的又跑前頭去請御醫(yī)。
周圍一眾人:“……”
聽聞此事的皇帝:“……”
這謝家,怎么的就如此倒霉了?
唯有躺地上的謝朝安,冷不丁看到不遠處蹲樹上的黑豹子,他忽的明白過來。
這是報復(fù)!
這絕對是報復(fù)!
黑豹甩甩尾巴,蹲在樹椏間,輕蔑地看那受驚的馬一眼。
就這?太不經(jīng)嚇了。
黑豹豹舔舔爪子,黃澄澄的貓瞳掃謝朝安一眼,威脅地咧嘴露出鋒利犬牙。
謝朝安:“……”
畜牲!畜牲!
他堂堂大夏丞相,竟被只畜牲威脅!
黑豹站起來,抖了抖渾身皮毛,隨后一個跳躍找小幼崽去了。
愚蠢的兩腳獸,再有下次,它就咬斷對方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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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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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