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那就要看你怎么選擇了
當日,大理寺卿便查出了“真相”:
蕭國質(zhì)子的貼身小廝呂修明面上是來沐國照顧蕭國質(zhì)子起食飲居的,實則是奉蕭后之命作為間諜來打探沐國國情,并屢次陷害蕭國質(zhì)子,想暗中除掉蕭國質(zhì)子。
與蕭后暗通的書信卻無意間落在淵國質(zhì)子的手上,便想在半夜盜回,卻被淵國質(zhì)子當場抓包,便起了歹心對淵國質(zhì)子痛下殺手,卻也被淵國質(zhì)子打傷未能及時逃脫以至于留下了證據(jù)。
那些書信清楚地記錄著呂修怎么向蕭后傳遞沐國的情報和陷害蕭震燁的,甚至數(shù)次設(shè)計對沐子衿和沐子濯下手,但是中途都被蕭震燁陰差陽錯地給破壞了。
那一樁樁一件件,令人發(fā)指,呂修當場就被打入了沐宮大牢,各種刑罰輪番上了一遍,任呂修如何求饒喊冤,都無濟于事。
兩日后,蕭震燁去了大牢。
冰冷的地牢里只有天窗處透出微弱的光線,墻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刑具,陰森詭異,籠罩著厚厚的血腥。
蕭震燁見到呂修的時候,他正痛苦地躺在一堆雜亂的干草上,渾身是傷,一身血污。
上次被羅政打骨折剛接好不久還未恢復的左手和右腿這次卻是徹底斷了,以一種怪異的角度扭曲著。
嘴里時不時發(fā)出一聲聲痛苦難捱的呻吟,在這陰森死寂的牢房里顯得明顯。
看到蕭震燁出現(xiàn)在牢房里,呂修那雙灰撲撲的眼睛里瞬間有了亮光,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趕緊掙扎著爬過去抓住蕭震燁的褲腿,“五皇子殿下,求求您救救我,小人是被冤枉的……”
“哦?冤枉你了?”蕭震燁嘲諷道,“冤枉你什么了?是冤枉你是蕭后的人?還是冤枉你屢次設(shè)計陷害于我?”
呂修早就想過若是見到蕭震燁該怎么為自己辯解,于是一早就想好了說辭,他的眼珠微微動了動,哭得聲淚俱下,
“小人知道五皇子殿下說什么都不會再相信小人……但是小人都是被逼的啊……皇后以小人的老母威脅小人……要是小人不聽他們的話,小人的老母就活不了了……小人也是沒辦法了……”
見蕭震燁沒什么反應(yīng),依然是一副冷漠的樣子,呂修哭得更加凄慘,“可就算小人奉了皇后的命,也沒真的對五皇子下狠手,反而一直盡心盡力服侍……不然五皇子殿下也不能安然活到現(xiàn)在……
求求五皇子殿下看在小人從小和殿下一起長大服侍殿下的份上救救小人吧……淵九皇子真的不是小人殺的,求您跟……”
“我知道。”蕭震燁突然道。
“您……知道?”呂修一時間有些懵,反應(yīng)過來是一陣狂喜,難道蕭震燁這個蠢貨相信了他的話?
心劇烈地跳動起來,他要得救了!
可是下一瞬,他的希望就落空了。
蕭震燁看著呂修那燃起希望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冷笑,他緩緩貼近呂修的耳邊,一字一句道,“因為,羅政是我殺的。”
呂修的瞳孔猛縮,“你說……什么?”
蕭震燁站起來,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他居高臨下看著呆愣在地上的呂修,眼神嘲諷,“沒錯,這一切都是我一手安排的。”
蕭震燁從那個來行刺他的黑衣人口中得知了羅政想殺了他再嫁禍給呂修的計劃,便將計就計殺了羅政再嫁禍給呂修,就連羅政房間里那些書信都是他搜集好放在那的。
這樣一來,不但同時除掉了羅政和呂修這兩大禍害,還能幫子衿解決隱藏的禍害,更能引起蕭國和淵國的矛盾,為以后扳倒蕭帝和蕭后留下一個后手。
呂修望著蕭震燁打了一個寒戰(zhàn),他只覺得此時的蕭震燁陌生又可怕,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什么時候?”
蕭震燁知道呂修是在問他什么時候知道他的身份的,不過他并沒有打算回答,而是從懷里拿出一個精致的撥浪鼓,小小的鼓身還刻著一個“吉”字。
看到那個撥浪鼓,呂修的瞳孔狠狠一縮,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下意識就掙扎著撲過去搶,卻被蕭震燁輕而易舉避開了。
呂修撲了個空,狼狽地摔在地上,斷了的左手和右腿撞到冰冷堅硬的地上,疼得呂修一陣抽氣。
蕭震燁在呂修的面前蹲下來,把玩著手里小小的撥浪鼓,口氣隨意道,“本事不小啊,居然能瞞著所有人娶了個那么漂亮的老婆,還有了那么可愛的一個兒子,甚至還能好吃好喝地養(yǎng)在沐國,連我都瞞過去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蕭震燁勾唇深意一笑,“對了,還有你母親,我也讓人從我那惡毒的‘母后’手里接出來了……”
明明是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聽在呂修耳內(nèi)卻像是惡魔的聲音,他全身的毛孔都在戰(zhàn)栗。
他驚恐地看著蕭震燁,蒼白的唇哆嗦著,“你……想對他們……做什么?”
欣賞著呂修臉上的恐懼,蕭震燁嘴角勾起一抹優(yōu)美的弧度,眸底卻是刺骨的森寒,“那要看你怎么選擇了……”
……
兩日后大牢便傳來呂修認罪畫押的消息。
在殘酷的刑罰下,呂修終于堅持不住,詳細供述了給蕭后傳遞情報、陷害蕭震燁以及被呂修發(fā)現(xiàn)秘密后狗急跳墻殺了羅政的過程。
每一點都非常詳盡,找不出任何疑點,沐帝當即就想將呂修處以五馬分尸之刑,最后卻在沐子衿和一眾朝臣的提議下下令將呂修隨羅政遺體的護送隊伍一起押送至淵國,讓淵帝來最終決裁。
可是卻在快要到達淵宮的時候傳出了呂修畏罪自殺的消息,沐帝大發(fā)雷霆,幸好淵帝也是個精明的,并沒有把怒氣轉(zhuǎn)向沐國從而影響兩國邦交,而是直接找上了蕭帝。
沐帝松了一口氣。
甚至還有些喜聞樂見。
畢竟這樣一來,蕭淵兩國暗中結(jié)盟是不太可能的了,沐國就少了一個隱藏的威脅。
午后,沐子衿正在作畫。
夏云揚在沐子衿耳邊道,“阿衿,你有沒有覺得這件事有點奇怪?”
沐子衿沒有搭理夏云揚,專注于手中的畫作,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夏云揚早已習慣了沐子衿的冷淡,自顧自地繼續(xù)道,“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以蕭震燁的精明,他怎么沒發(fā)現(xiàn)那小廝的異常?”
沐子衿依然沒有搭理夏云揚,夏云揚繼續(xù)道,“讓我更加覺得奇怪的是,那淵國質(zhì)子作為一國皇子,屋內(nèi)守衛(wèi)定當森嚴,以那小廝三腳貓的功夫是怎么躲過層層守衛(wèi)進去的?又是怎么將武功比他高得多的淵國質(zhì)子殺了的?殺了又為什么沒有趕緊逃脫,反而留下了認證物證?”
沐子衿頭也不抬,隨意回了他一句,“證詞不都說了嗎?他通過喬裝打扮混進去,靠偷襲才勉強得手,卻也被羅政打傷昏過去才沒能逃脫……”
“阿衿你信嗎?”夏云揚道,“而且那小廝怎么嚴刑拷打也不招,蕭震燁去了一次大牢,他就招了……”
沐子衿手中墨筆微頓,他抬眼看向夏云揚,眼神犀利,“你到底想說什么?”
怕沐子衿誤會,夏云揚趕緊解釋,“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我覺得這件事尚存在疑點……”
沐子衿眼神微瞇,聲音冰冷,“你是在質(zhì)疑大理寺卿、質(zhì)疑本太子、質(zhì)疑我父皇的能力?”
夏云揚趕緊手忙腳亂,“我不是,我沒有……”
“我想休息了,夏閣主請回吧。”沐子衿轉(zhuǎn)過身冷冷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阿衿你好好休息……”沐子衿下了逐客令,夏云揚也不好再待,猶豫了一會兒見沐子衿仍然冷冷地背對著他不說話,只好先回去了。
待夏云揚離開后,沐子衿才轉(zhuǎn)過身,他看著夏云揚的背影,眸底有暗濤涌動,不過片刻便歸于平靜。
其實他早就有所懷疑了。
蕭震燁應(yīng)該是早就知道了呂修的真實身份,卻一直不露聲色。
他查看過羅政的傷口,不是呂修能弄出來的,雖然被刻意隱藏過,但是他依然能認出那就是蕭震燁的手法。
而那些書信,雖然已經(jīng)確認無疑是呂修與蕭后暗通的,但是那么全,卻像是被人刻意搜集給羅政的。
而且在蕭震燁去大牢前,呂修一直都不肯認罪,在蕭震燁去了后不久就認罪畫押,很難不讓人同蕭震燁聯(lián)系起來。
另外他的人前幾天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雖然被人刻意銷毀形貌看不出身份,但是那具尸體上的致命傷口卻與羅政的如出一轍。
把所有的疑點都聯(lián)系起來,他幾乎可以確定這件事就是蕭震燁做的,雖然他心里不愿承認蕭震燁會有如此深的心機,但是蕭震燁作為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卻能在暗潮洶涌的蕭國活下來,定有著不同尋常的手段和心思。
沐子衿沒有告訴任何人,連沐帝都沒有說,除了這件事非但對沐國無害反而有利,他也沒從蕭震燁身上發(fā)現(xiàn)任何對沐國不利的目的外,還有一個連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認的原因:
他不想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蕭震燁被扯進這件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