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渣攻的喪偶生活2
蕭鷹馳和沐子濯一起合葬在蕭國皇家陵園的消息傳出后,扶雅和沐清鴻便快馬加鞭來蕭國找蕭震燁要人,要求將沐子濯帶回沐國安葬。
可是他們卻怎么也分不開蕭鷹馳和沐子濯,兩人的骨和肉甚至都被火融合在了一起,又不能強行分離。
最后雙方只好各退一步,讓蕭鷹馳和沐子濯合葬在了沐國的皇家陵園,就跟沐子衿的墓挨著。
雖然扶雅和沐清鴻并不想讓蕭鷹馳臟了沐國皇家陵園,可是沐子濯是沐國的皇子,是沐國的英雄,是他們的王最寵愛的弟弟,是一定要以國葬之禮進入沐國皇家陵園的,又無法強行分開兩人,他們最后也只能妥協(xié)。
看著蕭鷹馳和沐子濯合葬入沐國皇家陵園,蕭震燁其實還有些羨慕的,至少他們還能合葬在一起,墓志銘上寫著彼此。
而他最愛的人的墓志銘上卻是連他一星半點的記錄都沒有,仿佛他只是一個陌生人。
而他百年之后也只能一個人孤獨地躺在那冰冷的皇陵中。
冷冷清清,凄凄涼涼,慘慘戚戚。
倒真的成了一個孤家寡人了。
最愛的人和最親的弟弟都離他而去了,蕭震燁一瞬間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
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有家,就連山上砍柴的柴夫,回到家中也有人替他倒茶寬衣,噓寒問暖,可是他沒有,每次轉過身去,身后卻一個人也沒有。
他只有孑然一身,孤寂一人。
他像是被孤立在世界的最外側,看著世界里的每一個人其樂融融,他卻怎么也融不進去,世界上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永遠都是個局外人。
陪伴他的只有無盡的孤獨,孤獨得心臟發(fā)酸。
他苦澀地笑了笑,還真如子衿所“祝愿”的那樣啊。
不遠處一個小伙正在地里辛苦地勞作,穿著粗布麻衣的妻子用打了補丁的袖子替他擦汗,灼熱的陽光下,兩人笑容樸實而幸福。
看著這一幕,蕭震燁只感覺眼睛發(fā)澀。
連這種簡單的幸福對他來說都成了一種奢望……
他突然感覺很冷,無邊無際的冷,明明正耀陽當空,他卻感覺像是處在數九寒天。
從腳底到頭頂,從脊背到胸前。
冷得徹骨。
連呼吸都帶著寒。
蕭震燁忽然就有些站不住了,葬禮結束之后,就匆匆回到了蕭國。
回到寢殿,沒人在這里等他,偌大的寢殿,就只有他一個人。
孤零零的一個人。
明明那人的東西都還在,連位置都不曾變過,可是那個紅衣男子再也不會在這里笑著等他回來,更不會窩在他的懷里素手摟著他的脖子甜甜地喊著“陛下”。
以前那人在的時候,他渴望那人變回以前那個桀驁不羈的少年郎,可是現(xiàn)在,他只想要他,只要是他,只要他活著,無論什么樣的他他都喜歡,無論什么樣的他他都接受。
可是連這么一個小小的愿望都已經不可能實現(xiàn)了……
夜已經深了,可是蕭震燁躺在床上卻遲遲沒有睡意。
他想起那年戰(zhàn)場上,那人紅衣赤馬穿梭于千軍萬馬中,英姿勃發(fā),桀驁囂狂。
他想起那年沐國朝堂上,那人以過人的才智和滿腹經綸舌戰(zhàn)群儒,少年意氣,自信張揚。
他想起那年九國雅集上,那人巧妙性的融合眾多元素一作驚艷全場,恣意瀟灑,意氣風發(fā)。
他想起那年沐國宴會上,那人一副《萬里封疆圖》轟動了整個畫壇,寫意風流,霽月風光。
他想起那年那人剛成為他的妃子那會兒,即使被廢了武功也依然不屈服于他,每次房事都跟打仗一樣,桀驁不馴,不屈不撓。
他想起無數次朝堂上,那人窩在他的懷里,摟著他的脖子嬌笑嫣然,嫵媚妖嬈,誘盡蒼生。
他想起那日沐國城門前,那人在他懷里笑著親手掏出了自己的心臟,殘忍決絕……
熱淚順著冰涼的眼角滑下,滴落在枕頭中,帝王緊緊地摟著那人的衣衫,拼命地嗅著那上面那人已經消散的氣息,一遍遍地呼喚著那個名字,“子衿……子衿……朕好想你……”
“朕錯了……是朕錯了……”
是他錯了,大錯特錯,是他害死了子衿,是他親手將他最愛的人活活逼死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一定不會再這么做。
他不會再逼迫他,他會用他的生命去愛他,護他,珍惜他,守護他守護的一切,愛他愛的所有,不會再讓他受到一點傷害。
只是,還有重來的機會嗎?
淚打濕了枕頭,床又冷又硬,寂寥的夜里,帝王徹夜難眠……
接下來的幾天,帝王依然無法入睡。
要不然就是一直憶起沐子衿的點點滴滴沒有睡意,要不然就是睡著了卻在夢中猛然驚醒。
長時間缺少睡眠,又不肯好好吃飯,帝王終于病倒了。
這一病就是好多天。
整日里昏昏沉沉的,極少有醒來的時候。
每次醒來也半點不認人,很快又睡過去了。
朝政積壓,朝臣慌亂。
一些對帝王早就不滿的大臣甚至趁機發(fā)生了好幾次叛亂,不過都被柳昊焱出兵平息了。
可是隨著帝王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叛亂卻越來越多。
朝臣發(fā)動的,各地百姓發(fā)動的……各種規(guī)模的叛亂,柳昊焱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
就在叛軍即將攻入皇宮的時候,蕭震燁終于醒來了。
他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一改之前的萎靡模樣,以雷霆手段迅速平息了各地的叛亂。
那殺伐的樣子讓人望而生畏。
甚至比之前的他更為殘酷冷血。
又因著那頭白發(fā),被世人稱為“白發(fā)暗剎”。
等各處的叛亂都平息,朝政差不多穩(wěn)定下來后,蕭震燁便開始整頓朝綱。
不問出身重用賢能之人,罷免貪官佞臣,制定新的規(guī)章制度。
雖然遭到不少世襲和保守派大臣的反對和阻撓,但是在帝王的鐵血手段下,還是艱難地進行了。
帝王還實地考察各地的情況,因地制宜,根據不同情況制定不同的措施來管理各地百姓和征賦稅徭役。
免除災重地區(qū)的賦稅和徭役,甚至從朝廷派撥款和分派人員處理那些地區(qū)的災患。
還在各處設立監(jiān)察官,直接隸屬于中央,監(jiān)督和檢舉各地官員。
還有重農抑商等一系列利國利民的政策方針,蕭震燁從上而下對整個凌風大陸做了一場徹底的變革。
雖然一開始遭到不少反對和不理解,施行起來比較困難,但是漸漸地,人們看到了變法帶來的好處,開始自發(fā)地支持新政。
這些變法都是沐子衿曾經對他提起的,只是他當時并沒有施行,沒想到卻在他不在了的時候才開始排除萬難地推行。
他想要一個盛世,那他就給他一個盛世。
他“祝愿”他江山萬代,那他就如他所愿給他一個萬代的江山。
到第七年的時候,新政已經深入人心,基本上已經遍及凌風大陸的每個角落。
各地的官員變得盡職得多,百姓的生活也改善了很多,不再有那么多怨民,暴亂自然就少了很多。
但是新政的實施也不是順風順水的,蕭震燁這七年里經歷過很多挫折。
他本就不是治國的料子,卻強行推行這么多新奇的政法,其中遇到的困難可想而知。
但是蕭震燁最后都一一克服了,每走錯一條路,他就認真總結經驗和教訓,走出一條新的道路。
就這樣一直持續(xù)了七年,新政終于得以普及。
不過這些都只針對其他地方,沐國除外。
雖然沐國也是蕭朝的一部分,但是蕭震燁卻給了沐國最大程度的自主權。
沐國由沐清鴻執(zhí)政,扶雅為大將軍,沐國內部之人全權管理,朝廷不干預一絲一毫。
也不向沐國征收任何的稅,沐國倒真的像是一個獨立的國家了。
都說時間會磨平歲月刻下的痕跡,淡望人的記憶,但是七年過去了,蕭震燁對沐子衿的思念沒有減少,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深。
每個孤獨的夜里,他都會想起那個紅衣少年,想起他們以前的點點滴滴。
最開始一段時間,他想他想得徹夜難眠,后來忙起來了,身心俱疲,他就漸漸睡得著了。
不過每個午夜夢回,他還是會想起他,無數次流著淚從夢里醒來,然后一個人孤獨地熬過這漫漫長夜。
才七年的時間,蕭震燁卻像是蒼老了二十歲,眉眼間盡是滄桑,再加上那滿頭的白發(fā),經常會被孩童錯認為“爺爺”。
沐子衿死后沒多久,蕭震燁就將后宮都解散了,他一輩子都不會再碰任何人了,沒必要讓那些年輕的妃嬪將一生都葬在后宮。
此舉自然遭到了眾朝臣的一致反對,皇帝無子嗣是最大的罪過,然,他們的反對和抗議對帝王來說毫無用處,帝王最后還是遣散了后宮。
在新政施行的第二年,蕭震燁在災患地區(qū)撿到了一個孤兒,十二歲的年紀,卻有著鷹狼一般的眼神。
桀驁不馴、冰冷凌厲。
就如同當年的沐子衿。
蕭震燁便將他帶了回去,改名“君安”,將他養(yǎng)在膝下,請最好的老師教導他各方面的內容,力排眾議將他立為了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