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凜冬》劇組里。</br> 寧檬拍完一場家暴戲份后,正蹲在地上緩解情緒。</br> 為了能夠徹底融入角色,表現(xiàn)出角色一系列復雜的心理變化,這段時間里寧檬一直沉浸在角色里,所以現(xiàn)在出戲所需要的時間也變長不少。</br> 有人走到她身邊,緩緩蹲了下來,給她遞了瓶溫咖啡:“我剛從保暖箱里取出來的。”</br> 寧檬從聲音里聽出這個人是封攸寧。</br> 在熟悉的人面前,她沒有刻意抬頭打招呼,懶洋洋伸出手想要接過咖啡。</br> 看到她這副慵懶模樣,封攸寧避開她的手,幫她擰開咖啡后才遞到她手邊。</br> 寧檬握住咖啡后,溫熱從咖啡傳到手心,然后從手心一路蔓延到心底。</br> 她一口氣喝了不少咖啡進肚子里。</br> “感覺好些了嗎?”</br> 等她喝完,封攸寧伸手接過來,把瓶蓋擰回去。</br> “好些了。”</br> 說是這么說,寧檬還是沒能打起精神。</br> “吃瓜會不會讓你精神些?”封攸寧問,同時把他的手機屏幕遞到寧檬面前。</br> 吃瓜這個詞牢牢抓住了寧檬的心。</br> 她精神頓時為之一振。</br> “今天又出什么新瓜了?”</br> 寧檬伸手接過手機,目光落在屏幕上。</br> “趙清韻他們那一批人真是體貼人,在我心情低落的時候給我努力找樂子。”</br> -</br> 這個新瓜,指的自然是寧氏集團破產(chǎn)重整這件事。</br> 其實這件事,在兩天前寧檬就已經(jīng)從檸檬爹那里聽說了。</br> 不過現(xiàn)在看到熱搜,寧檬還是很高興。</br> 尤其是她往下滑,看到沙雕網(wǎng)友們評論時。</br> 【?寧氏集團現(xiàn)在才破產(chǎn)重整?】</br> 【震驚了,寧氏集團從幾個月前就一直爆出負面新聞,我以為它早就涼了】</br> 【哈哈哈哈哈哈難怪趙清韻要找新爸爸了,這舊爸爸的魚塘已經(jīng)承載不了她大大的野心了】</br> 【說起來寧氏集團走到這一步,和寧白駒寧檬父女也有關(guān)系。不知道寧柏遠會不會后悔?】</br> 【后悔,后悔,當事人現(xiàn)在就是非常后悔.jpg】</br> 樂呵了好一會兒,寧檬才想起來她拿的是封攸寧的手機。</br> 她拍拍自己的臉,伸手把手機遞回給封攸寧。</br> 接過手機時,封攸寧觸碰到她的手指:很冰涼。</br> 他眉心擰了起來:“起來,我們換到室內(nèi)種蘑菇去吧。”</br> 寧檬一樂:“好啊。”</br> 封攸寧把那瓶還帶著溫熱氣息的咖啡遞給寧檬,讓她拿在手里充當暖手寶。</br> 他從地上站起來,朝蹲在地上的寧檬伸手:“牽你起來?”</br> 寧檬握住他的手。</br> 他的手很溫熱,而她的手很冰涼。</br> 兩者相觸碰,寧檬有些不自在地縮了縮手。</br> “怎么了?”封攸寧注意到了她的動作,茫然問道。</br> “沒什么。”寧檬搖頭。</br> 她順著他的力道從地上站起來。</br> 走進開著暖氣的室內(nèi),寧檬感覺舒服了不少,那原本低落的心情得到緩解。</br> -</br> 寧檬的心情是好了不少,寧家這邊倒是一直愁云慘淡。</br> 雖然集團破產(chǎn)重整,并不影響寧柏遠和寧大幾兄弟手里自己的私產(chǎn),但沒有了寧氏集團這個大樹乘涼,他們就只是有錢沒有地位。</br> 而且他們手里的私產(chǎn)對普通人來說是很多,但壓根不夠?qū)幇剡h他們揮霍上多久。</br> 坐在沙發(fā)上,寧大雙手十指全部插進頭發(fā)里,眉頭緊緊擰著。</br> 寧柏遠手里的煙一根接著一根,整個人渾身繚繞著濃濃煞氣,壓根沒人敢靠近他坐著。</br> “我們現(xiàn)在應該怎么辦?”</br> 寧二輕咳兩聲,打破客廳里這令人窒息的沉默。</br> “其實以寧氏集團之前的樣子,破產(chǎn)重整也好,至少對我們來說我們是甩掉了這個爛攤子。手里有錢,我們想要東山再起還是有機會的。”</br> “東山再起?”這個詞觸怒了寧柏遠,“我倒是想東山再起,但你想想看,寧白駒會答應嗎,趙凱定會坐視不理嗎,還有五司集團那些人肯定也恨死我們了。”</br> 不說多的,以寧白駒今時今日的地位,只要他不想讓寧柏遠起來,寧柏遠就絕對起不來。</br> “……爸。”寧二弱弱喊了一句。</br> 寧柏遠擺擺手,示意他繼續(xù)說話。</br> 寧二繼續(xù)說:“我們每個人手中都有不少私產(chǎn),我看短時間內(nèi)我們先耐心打理自己的私產(chǎn),然后尋找機會慢慢起來。你們看這怎么樣?”</br> 寧大搖頭,語氣有些頹廢:“VC集團那邊不會坐視我們手上擁有那么多私產(chǎn)的,你們近段時間行事要多加注意一些。”</br> 他能不頹廢嗎。</br> 原本他多意氣風發(fā),可從寧檬和他們斷絕關(guān)系到現(xiàn)在,在這不到兩年的時間里寧氏集團居然就走到了現(xiàn)在這一步!</br> “趙清韻。”寧柏遠突然出聲。</br> 幾兄弟紛紛看向他。</br> “我會走到現(xiàn)在這一步,原因全部在趙清韻身上。”</br> 寧柏遠眼睛黝黑,里面帶著濃濃的煞氣。</br> 遷怒,不甘,痛恨。</br> 這種種情緒浮現(xiàn)起來,寧柏遠最近這段時間一直沒好好睡過覺,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后悔了——后悔收留趙清韻,后悔……沒有以一種正常的待遇對待寧檬。</br> 可能寧大幾兄弟感觸還不是那么深,但對寧柏遠來說,寧氏集團是他畢生的心血,寧氏集團被毀掉,他比任何人都要痛苦難受。</br> 到了他這個年紀,就算寧白駒真給他東山再起的機會,他又哪里還有多余的精力!</br> “聽說趙清韻現(xiàn)在還在帝都?她和曹獻還沒有做親子鑒定對吧?”寧柏遠仰頭看向幾個兒子,出聲問道。</br> 寧大等人面面相覷,不清楚寧柏遠為什么突然問這個。</br> ***</br> 攝像機正在播放剛剛拍攝下來的片段——</br> 圍著破舊圍裙的寧檬縮在角落里,兩只手抱著頭麻木躲閃。</br> 看了好一會兒,寧檬自己點了暫停鍵:“這個片段處理得是不是太簡單了,我覺得我的眼神不對。”</br> 她的眼神里,沒有那種破碎而絕望的光芒。</br> 所以她的表演也不夠抓人,不會讓人產(chǎn)生那種心都跟著角色提起來的感覺。</br> “茅導,我們再來拍一次吧。”寧檬主動要求。</br> 電影的導演是茅沃,這是在《大醫(yī)精誠》之后,寧檬和他的第二次合作了。</br> 聽到寧檬的要求,茅沃點頭:“行,那我們就再來一次。”</br> 演員都主動要求重拍,他作為導演自然沒什么不樂意的。</br> 把剛剛的鏡頭又重拍了一次,鏡頭后面的茅沃慢慢擰起眉來:“卡,感覺還是不對。”</br> 寧檬縮在角落里,抬手揉了揉眉心:“茅導,不如真打試試?”</br> 剛剛拍戲時,飾演她父親的演員拳頭看著砸得兇狠,實際上拳頭落到她身上時力度已經(jīng)全部卸掉了。</br> 這樣她是不會受傷,但她也沒能很好共情到角色里面的絕望和痛苦。</br> 寧檬是希望能用這部戲沖擊最佳女主角獎項的,她不介意把這部電影的細節(jié)打磨得更好一些。</br> 聽到她這句話,茅沃還沒什么反應,司霍先嚇了一跳:“別啊別啊,這部分戲你才拍了幾條而已,先多試試看,實在不行我們再另外想辦法吧。”</br> 他的姑奶奶哎,真打這種事不是那么好玩的,敬業(yè)是好事,司霍也一直希望寧檬能夠更加敬業(yè)一點,但在這種事上最好別那么敬業(yè)了吧。</br> 而且如果真打了,事情傳到老板耳里,那他和小青可都要完了。</br> 沒有年終獎金都還是小事。</br> “先休息半小時找找狀態(tài)吧。”茅沃也說。</br> 整部電影的打戲加在一起超過十場,寧檬自己有超過五場,如果能找到狀態(tài)表演出角色的絕望,就沒必要真的打了。</br> 拳頭砸在身上,誰不疼啊。</br> 寧檬揉了揉眉心,倒也沒有特別堅持。</br> 她從角落里站起來,坐在凳子上,埋頭整理自己的狀態(tài)。</br> 突然,寧檬放在腿邊的手機亮了起來。</br> 她原本沒太在意,只是隨便瞥了一眼,但很快,寧檬猛地拿起手機解鎖,直奔吃瓜現(xiàn)場。</br> 【寧柏遠v:趙清韻一直沒和曹獻做親子鑒定,是不是因為你看不上宇平公司?也是,宇平公司對以前的我來說,給我提鞋都不配。</br> 你現(xiàn)在一直留在帝都,不會是想著故技重施,找到個家世和莊鴻云差不多的公子哥吧?</br> 有了你媽媽當前車之鑒,誰敢娶你?他們不怕自己頭頂青青草原,到時候生個孩子下來還要像你現(xiàn)在這樣當小蝌蚪找爸爸?@趙清韻】</br> 看到寧柏遠發(fā)的微博,趙清韻氣得渾身發(fā)抖。</br> 她的所有心思好像都被挖了出來,在大庭廣眾下攤放開,讓所有人都瞧個一清二楚。</br> 更讓趙清韻覺得生氣的是,她剛剛打聽到,她被從上流圈子的酒會除名了,以后她再也不能進入這些級別的酒會。</br> 不能進去參加酒會,她自然也就沒辦法接觸到品質(zhì)高的男人。</br> 趙清韻越想越氣,越想越氣。</br> 一氣之下,她干脆破罐子破摔,登上自己的賬號轉(zhuǎn)發(fā)了寧柏遠這條微博,并且配字回復:【承蒙寧董提醒……不對,寧董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寧董了,那就承蒙寧叔叔提醒】</br> 這一句回應,是直接往寧柏遠的肺葉子上捅刀,那叫一個快狠且準。</br> 更讓人震驚的是,沒過多久,趙凱定居然也冒了出來。</br> 趙凱定轉(zhuǎn)發(fā)了寧柏遠的微博,配字回復:【現(xiàn)在你又配給誰提鞋呢?你想當小蝌蚪的疑似爸爸都沒有機會】</br> 連著幾條微博,吃瓜群眾們直接炸掉!</br> 剛剛維修過的微博服務器再次不堪重負崩潰了!</br> 寧檬連著吃了幾口大瓜,正想繼續(xù)蹲在瓜田里,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機被人抽走了。</br> 司霍拎著她的手機,皮笑肉不笑道:“先拍戲再吃瓜,我和你說,今天這場戲不過你就別想吃瓜了。”</br> “你!”</br> “哎,這口瓜它飽滿多汁,絕對包甜。”司霍晃蕩著手機,以一種吟誦般的語調(diào)開口道。</br> “算你狠!”寧檬氣笑。</br> 她收拾心情,閉上眼整理狀態(tài)。</br> 十分鐘后,剛剛那場戲再次開始。</br> 從眼神到微表情,再到那不經(jīng)意間的閃避動作……</br> 寧檬詮釋得無可挑剔。</br> 鏡頭后面的茅沃看得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是的,這就是他想要追求的那種窒息、那種人生信條徹底崩潰的絕望。</br> 茅沃導演一拍大腿:“沒錯,是我想要的感覺,寧檬這半小時進步也太快了些。”</br> “可以了,再補拍一條這場戲就過了。”茅沃高喊道。</br> 徹底搞定這場戲后,寧檬快步溜走,跑去司霍那里搶回她的手機。</br> 茅沃重看了一遍剛剛拍下的片段,那簡直是越看越滿意啊。</br> 他原本想好好夸一夸寧檬,鼓勵她再接再厲,吹一波她未來可期,結(jié)果一抬頭整個人都懵逼了:人呢,剛剛還在這里的,怎么溜這么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