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六出看著王默蒼白的臉,輕嘆一聲便化作霧氣逐漸消失,“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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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下,榻上絲帳漸漸滑落,隱約之中看到兩具身體的輪廓,“鳳兒。”
“公子……”
屋外寒風(fēng)吹過,屋內(nèi)卻是一片春光無限,起伏聲漸起漸落,一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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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阿嚏!阿嚏!!”
夜臨轉(zhuǎn)頭看向床榻上,蜷縮成一團(tuán)的……人,起身走去道:“阿童,起來。”
床上圓圓的一團(tuán)扭了扭,好不容易從毛絨被中探出一個(gè)腦袋,看向夜臨吸吸鼻子,說道:“姐姐,阿嚏!……姐姐,我好像得傷寒了,您,阿嚏!您離我遠(yuǎn)些,別沾了病氣阿嚏!”
夜臨轉(zhuǎn)過頭閉目道:“阿童,以你現(xiàn)在與我說話的方法,我想不沾也難。”
“……”
阿童默默的將頭又鉆進(jìn)毛絨被中,悶悶的打了個(gè)噴嚏,看來他真的不會(huì)說話,以后要好好練習(xí)練習(xí)口才了,夜臨看著眼前的一團(tuán),微勾唇角伸手輕拍著被面,說道:“阿童,快些起來,否則早點(diǎn)便要被人吃完了。”
“誰啊?!”
夜臨看著忽然從毛絨杯中跳起來,又一下子跌回床榻上的阿童,垂眸抿唇道:“王八。”
“……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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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王公子,請(qǐng)打掃干凈。”
不知為何,王默忽然口中的一口粥噴了出去,穿過半空中六出的身體,噴到后面的墻壁與檀木柜與紅玉花瓶上,王默抬手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耳朵粥漬道:“知道了。”
“怎么回事?”
王默轉(zhuǎn)頭看向一前一后的走來的兩人,只覺得后腦一陣寒氣涌上來,勉強(qiáng)笑道:“那個(gè)……將依放心,我一定會(huì)把這些弄干凈的。”
夜臨看向王默輕點(diǎn)下頭,阿童便立刻跑到紅木桌邊坐下,看著桌上擺放的吃食,立刻雙目放光的笑道:“好多好吃的!”
夜臨走到紅木桌邊坐下,看著阿童淡笑道:“阿童喜歡便好。”
王默默默的看著兩人,撇嘴伸手便要拿一塊的時(shí)候,夜臨手拿玉筷重重的拍上王默的手背,指著剛剛被王默噴的粥漬道“弄干凈。”
王默收回手,起身默默的去找東西來打掃,阿童看著王默的背影,轉(zhuǎn)頭看向淡漠的夜臨,放下手中的豆糕,說道:“姐,姐姐,王大哥他。”
夜臨轉(zhuǎn)眸看向眼睛一閃一閃的阿童,阿童便立刻閉上嘴,夜臨轉(zhuǎn)頭說道:“吃完喝藥。”
“……是,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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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日光逐漸透過門窗縫隙照入屋中,床榻上的女子緩緩睜開雙目,凝脂般的玉臂抬起,放在有些眩暈的額邊,面上透著的淡淡粉色,看起來格外惹人憐愛,“鳳兒……”
“!”
轉(zhuǎn)頭時(shí)就見微睜雙目看著自己的男子,“啊!你,你!”
看著眼前的男子,林鳳一手捂住胸前的錦被,一時(shí)之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一手指著他說不出話,男子也跟著坐起身,拉過林鳳的玉腕滿面悔恨道:“鳳兒,都是我的錯(cuò),昨夜竟是一不小心看錯(cuò)了才,才……”
看著眼前的人林鳳愣在原地沒有言語,直到這人說了一番話離開后,林鳳這才緩緩的回神,“嗚嗚……”
低頭雙臂環(huán)膝,清淚順著臉頰流下,偌大的房中只有這輕短的哭泣聲回蕩,顯得格外凄涼,而離開的人則是失神的緩緩走下石階,一旁走來的小廝看著自家老爺失神的模樣,立馬關(guān)切的上前問道:“老爺,老爺?您這是怎么了?夫人正要來找您呢。”
“什么?什么時(shí)候?!”
看著自家老爺忽然焦急起來的神情,小廝不免有些奇怪,而注意到自己行為過激的李銘,低頭輕咳一聲,便淡然下來,但眼底還是閃過一抹緊張的神色,“那她,夫人,來了嗎?”
小廝有些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感覺,但面上依然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還沒呢,夫人讓小的先出來看看,若是實(shí)在找不到老爺您,就回去告訴夫人,這不,小的剛要回去告訴夫人呢,老爺您就來了。”
李銘抿唇點(diǎn)點(diǎn)頭,沉思般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門,轉(zhuǎn)頭看向小廝說道:“你且先回去,我等會(huì)去看夫人。”
小廝立刻低頭稱是,便轉(zhuǎn)身匆匆離去,李銘皺起雙眉,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道:“真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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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shí)分,夜臨端著吃食放到阿童面前,阿童抬頭看向夜臨笑道:“謝謝姐姐!”
夜臨點(diǎn)下頭剛要離開時(shí)便被叫住,轉(zhuǎn)身看向王默道:“干什么?”
王默瞥了一眼阿童面前的吃食,看向夜臨笑道:“將依,我的呢?”
夜臨勾唇冷笑道:“你會(huì)餓?”
“……”
看著夜臨離開,阿童抿唇將自己面前的飯菜推到王默的面前,一臉的尷尬與不自在,看在最近這段時(shí)間里,他還對(duì)自己不錯(cuò)的份上,分點(diǎn)兒過去他還是舍得的,卻見王默擺手說道:“算了,我不餓。”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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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漂亮姐姐,這里有你的一封信!”
低頭看向雙手高高舉著一個(gè)信封的小女孩,一雙明亮的眼睛滴溜的看著夜臨,夜臨拿過她手中的信封,拿下腰間的荷包扔了過去,淡淡道:“謝謝。”
小女孩握著手中的荷包,雙眸彎成兩道彎彎的月牙,透著一股純真的靈氣,“漂亮姐姐不用謝!”
甜甜的說完,便一蹦一跳的跑去和不遠(yuǎn)處的幾個(gè)小孩玩了起來,嬉笑,喧鬧之聲不絕于耳,夜臨轉(zhuǎn)頭看向長長的街巷,不似清晨的清凈雅致,倒是增添了不少生氣與活力,低頭拆開信封,看著上面的字跡,微微勾起唇角,“西北石亭。”
話音剛落,手中的信封便碎成了片片紙片,隨著微風(fēng)緩緩飄走,逐漸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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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步來到西北的石亭,在里面如坐針氈的女子,看到來人連忙起身道:“店家,您終于來了。”
夜臨看向面前的林鳳,青衣束腰,垂發(fā)流蘇,連著氣色也紅潤許多,看起來倒是十分不錯(cuò),“林姑娘的氣色看起來,與往日大有改善啊。”
說著將手中的傘收起,林鳳張了張口卻什么也未說出,夜臨坐到石凳上,看著面帶急色的林鳳道:“林姑娘可是有事找我?”
林鳳也跟著坐下,抬眸看向正淡雅品茶的夜臨,一時(shí)之間話到嘴前卻又說不出來,過了好一會(huì),才緩緩開口道:“店,夜,夜姑娘,我與李銘……唉,這仇,我竟不知該不該報(bào)了……”
夜臨淡淡瞥了眼中含清淚的林鳳,清風(fēng)拂過青絲間的的紅色發(fā)帶異常的顯目,抬手倒了一杯已涼許久的茶水,玉指劃過杯口,原本已冰涼的茶水便絲絲冒著熱氣。
夜臨伸手將水杯遞到林鳳面前,說道:“林姑娘與我說過,不惜代價(jià)也要報(bào)仇,我也與林姑娘說過,切莫因兒女之情蒙蔽心之所向,李家我已幫林姑娘進(jìn)去,接下來的事。”
林鳳拿著水杯的手一頓,隨后放下手中的水杯,垂眸拿下腰間的一只荷包遞給夜臨說道:“請(qǐng)夜姑娘一定要幫我啊!”
夜臨伸手過荷包,抬眸看向林鳳說道:“這幾日絕不可同房,林姑娘若是不聽,那我也幫不了林姑娘了。”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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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李家之時(shí),已是傍晚時(shí)分,“林姑娘,您回來了,老爺正等著您呢。”
“老爺?”
林鳳垂眸想著,這小廝口中所說的老爺,應(yīng)該就是李銘,抬眸看向小廝說道:“好,我知道了,請(qǐng)?zhí)嫖遗c你們老爺?shù)缆曋x,隨后替我與你們老爺說,我爹在家鄉(xiāng)等我,不能再在此處久留,明日我便要回家鄉(xiāng)去了。”
說完,轉(zhuǎn)頭便向右邊的長道走去,留下一面不明的小廝,奇怪的撓撓頭,便向著李銘房間的方向走去,“真是奇了怪了,好好的枝頭不去攀上,反倒是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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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她明天就要走?!”
一旁坐在桌邊的華衣女子,淡淡的瞥向滿面驚異的李銘,說道:“你怕什么?人家什么也不要的回去了,這不正和你我之意嗎?若是你覺得過意不去,大可多給她些盤纏,也算是對(duì)得起她了。”
李銘抿唇看向那女子,一臉笑意的走到她身邊坐下說道:“是,夫人說的是,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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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看著身旁已然打理好的包袱,林鳳拿出腰間的玉佩,上面有著幾道深深的裂紋,“爹,娘,女兒不孝,不知該如何向,向咱們的仇人報(bào)仇,您們?nèi)掠兄囟〞?huì)恨女兒無用的吧。”
說著,淚水便滴滴落下,落到玉佩之上,順著玉佩上的紋路落到青翠的裙擺上,“女兒實(shí)在不愿在留在這里,這仇,女兒也不想再報(bào)了,女兒明日便回家鄉(xiāng)去,愿伴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說著,發(fā)間鮮紅刺目的發(fā)帶閃過一道白光,便逐漸暗淡下來,又忽然恢復(fù)到原狀,“爹,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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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坐在阿童床塌邊的紅木椅上,閉目養(yǎng)神的夜臨忽然睜開雙目,看了一眼睡的香甜的阿童,便起身走到房門前,剛剛拉開房門只是,就看到一個(gè)人笑著站在門外,“……”